突然,兰德尔想起了,高中时有一年暑假,他第一次看了毛姆所着的《人性的枷锁》。书中的主人公菲利普-卡里,一生下来就是天生的畸形足。14岁的时候,菲利普开始信教。他听说只要信仰上帝,天下就没有不能克服的困难。他认定了,如果他有足够的信念,对上帝日夜不停地做祈祷,那么,上帝会使他的畸形足变为正常的。菲利普全心全意的信仰上帝,天天向上帝祈祷,他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奇迹发生的前一天晚上,他又真诚地向上帝祈祷,以愉悦上帝。他上床后,很快就充满信心地睡着了。第二天早晨醒来后,他心中满怀着快乐与感激之情。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用手去摸摸那现在已正常的脚,但那样做就显得对上帝的仁慈有怀疑,他知道他的脚已经好了。但最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他就用右脚的脚趾去触摸自己的左脚,接着,他又拿手去摸。结果他瘸腿下了楼……
看了这段故事后,兰德尔觉得自己也变得愤世嫉俗了。
洛丽-库克呢?他继续听着。
“我从来没有在心里责备过上帝,”她接着说道,“有那么多人向上帝祈祷,我想,我祈祷的时候,他太忙了,但我仍然信仰他。一年前我本来打算回家,但这时我听说一个宗教机构需要秘书。潜意识告诉我应该去伦敦面试,我被录取了。然后,被派到阿姆斯特丹。从那以后,我就全心全意地投入耶稣的‘第二次复活’这项计划中,并且从未懊悔过。这儿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神秘,但又充满刺激,让人激动不已。我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并等着看那部由我们完成的巨著。”
兰德尔被深深地打动了。他说道:“洛丽,你不会失望。嗬,现在,你被录用了。”
洛丽真是太兴奋了。“谢谢你,兰德尔先生。我——我打算从这一刻起就开始工作,如果你有事情需要我做的话。”
“我想不用了。况且,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嗯,如果您没有意见的话,兰德尔先生,我想再呆一会儿,把一些必需品从原先的办公桌搬到这儿来。”
洛丽一瘸一瘸地走到门边,刚想打开门出去,突然,兰德尔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都是内奥米一来,把他的注意力从这上面转移开了。
“等一下,洛丽。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做。我想马上要一本英文版的《国际新约》的抄本。我知道阿伯特-克莱姆编辑部里有一份打好的《国际新约》校样。你能帮我联系到他吗?”
洛丽匆匆离开了,去执行新岗位上的第一项任务。
兰德尔静静地坐着等。几秒钟过去了,突然电话铃响了,兰德尔马上去接。是洛丽来的电话。
“对不起,兰德尔先生,”洛丽在电话里说道,“克莱姆先生刚刚离开此地。我可以向你再推荐一个人,先生。图书馆长,汉斯-博加德斯有每种抄本保存哪儿的记录。他经常工作得很晚,我到他那儿去试试好吧?”
又过了一会儿,兰德尔和图书馆长联系上了。
“博加德斯先生,我是史蒂夫-兰德尔。我想要一本《国际新约》的校样阅读,我……”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似女人般欢快的笑声:“兰德尔先生,我还想要一颗科哈诺的钻石!”
这使兰德尔感到很恼火,他说道:“我得知你有每种抄本保存在哪儿的记录。”
“没有一个拥有抄本的人会允许你看到它的。我是这项计划的图书馆长,我自己还不能看呢。”
“嗯,有人允许我看了,我的朋友。惠勒先生答应我一到阿姆斯特丹,就能看到它。”
“惠勒先生已经离开了。如果你愿意一直等到明天。”
“我今天晚上就要。”兰德尔恼怒地说道。
博加德斯的声音变得严肃、热心起来了。“今天晚上,”他重复了一句,“若是这样的话,只有戴克哈德博士能帮你了。底下的地下室里有一本英文版的抄本,但只有他有权拿到。我碰巧得知戴克哈德博士现在还在办公室里。”
“谢谢你。”兰德尔说完后,马上挂断了电话。
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了办公室。在壁四里,洛丽正在整理办公桌上的一大堆必需品。
兰德尔匆匆经过她身边时,叮嘱了一句:“马上给戴克哈德博士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就去见他,只耽误他一会儿时间,告诉他这件事很重要。”
他冲入走廊中,准备投入新的战斗中。
20分钟后,他安安稳稳地坐在奔驰大型豪华轿车的后座上,司机西奥开着车,在暮色中穿行着。
兰德尔已经打赢了这场战斗。
戴克哈德博士十分勉强地同意了,如果这些出版商要宣传《国际新约》,那么他们的广告指导应有机会阅读抄本。但借阅抄本有明确的附加条件,兰德尔只能借阅一个晚上,他必须在第二天早上马上把抄本归还给戴克哈德博士,他不许把所看到的内容透露给任何一个人,即使是对自己的职员也不能说半个字。他只能把所看到的内容用于制定宣传纲要中,而且这个纲要必须稳妥地保存在保险文件柜中。
再过两星期,赫尔-卡尔-亨宁就要从美因兹带着印好的《圣经》回到阿姆斯特丹了。那时候,只有到那时候,兰德尔和他的职员们才能每个人拿到一本《圣经》副本。从那时候开始,兰德尔就能自由地和别人讨论今晚看了《圣经》抄本后而制定的宣传纲要了,而且所有的宣传人员也可以自由地为促销活动作各种准备工作。
兰德尔立即就答应了这些要求,并发誓一定遵守每条预防措施。接着,他满怀期望地等着,直到地窖主管格罗特先生带着英文版的校样出现在他面前。
格罗特先生是个矮胖而笑容可掬的荷兰人,看上去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像是一具精雕细刻的蜡像。他头上戴着不合适的假发,留着牙医似的小胡须,一副顺从的公事公办的样子,随身带着一把样式奇怪的手枪(兰德尔问过他,知道这是比利时的产品)。手枪是装在一个皮套子里的,从格罗特那敞开的、窄小的外套下露了出来。他把《圣经》——校样装在延长的纯白厚硬纸板之间,纸板上印有一个大的蓝色十字记号,生硬地、很正式地递给兰德尔,好像是要把来自上帝的亲笔信亲手授予兰德尔。
现在,他那鼓鼓的公文包里装着《国际新约》校样以及在奥斯蒂亚-安蒂卡发现资料的照片和职员们的报告。眼看“第二次复活”计划的首日工作已经结束,于是便暂时靠在汽车的座位上以享受片刻的松弛。
透过汽车的后窗,他看到车子已越过广场而驶进一条林荫大道,接着又到了一处喧嚣的市场,兰德尔记得这就是荷兰人喜欢称作“百老汇”的地方。
越过这个闹市区后,这座城市便突然沉静下来,除了偶尔有几辆汽车驶过以外,周围几乎没有一点动静。兰德尔在黑暗中眯着眼,想看清这条街道的名字,以便有一天再来散散步。最后,他总算看清了,叫乌得勒特赛斯特里特街。
突然之间,他萌发出一种要散散步的冲动,他想舒展一下筋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何况眼前他一点也不觉得饿。虽然他急欲一览《国际新约》的内容,但若让它往后延长一下倒也可增加心情的兴奋。他整天呆在室内宛如笼中的鸟一样,实在闷得慌。他想下去散散步,只要一切按赫尔德林交代的安全措施进行,想必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西奥,我们现在离阿姆斯特尔饭店估计还有多远?”
“很近,不太远了。大概就在六、七个街区之外吧。”
“好吧,就在那儿的拐角处停车吧,西奥,就在前面运河和街道的交叉口。”
司机半侧过身来,一脸疑惑的样子:“兰德尔先生,你要我停车?”
“是的。就在前面让我下车。剩下一点路,我想走回去。”
“兰德尔先生,我的任务是在把你安全送回饭店之前,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我了解你的任务,西奥,我也不愿你违犯我们的命令。你可以不让我离开你的视线,你就在后面慢慢开车跟着我,怎么样?”
西奥仍然犹豫不决:“但是……”
兰德尔摇了摇头。这些人只会一成不变地执行他们的任务,就像是编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听着,西奥,我们仍然坚持这些规定。我和你一样,不想违背命令。一路上,你都可以监视我。自从我来到这个城市后,绝对没有离开过,我想稍微运动运动,就在这儿把我放下吧。你可以在50尺后面跟着我。”
西奥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很快把车开到一旁,停了下来。他从座上跃过身来,想要打开后面的车门,但这时兰德尔已经拿着公文包下了车。“告诉我,这儿是什么地方,”他说道,“指给我正确的方向。”
西奥指着运河的左边。“你从这儿一直往前走,走到底后,就会看到美丽的阿姆斯特尔河。你往有再走一、二、三个街区,到达萨伏底斯特尔特后,再往左,过桥后的第一条小街道就是图尔普雷尼街,宏伟的阿姆斯特尔饭店就在那儿。如果你走错了,我就按喇叭。”
“谢谢你,西奥。”
兰德尔一直在原处站着,直到西奥把那辆大型豪华奔驰车开到后面,然后朝司机感激地挥挥手后,他就向前走去。自从来到这儿后,他还是第一次感到那么自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肺里灌满了新鲜空气后,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手里轻松地抓着那沉沉的公文包,在窄窄的街道中间漫步。
过了一、二分钟后,兰德尔朝身后望了望。在50英尺之外,西奥严守约定,开着那大型豪华的奔驰跟着他。
嗯,命令,规定,他总算承认了。漫步是那么的舒服,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又复苏了。
这儿真是太可爱了,在经过一天的喧闹之后,现在显得特别的安静平和。紧张的情绪慢慢离开了兰德尔,绷紧的神经也舒展了。几辆小型轿车稀稀疏疏地停在那儿。兰德尔的一旁,在昏暗的路灯的照耀下,可以依稀看到几排式样奇特的房子的阴影。陈旧的房门前,是短短的楼梯。那些房子大多数没有窗帘,也没有灯光,显得死气沉沉。兰德尔猜想,阿姆斯特丹的好市民总是习惯于早睡吧。
兰德尔的另一旁,在暗蓝的夜色下,可以看到狭窄的街道下面的不远处运河那平静的水面,那些系在错上的船,有些是水上人家的住房,泛出灯光,还可以看到穿着睡衣的小孩在窗前走来走去,十分的可爱。船上的灯光在水面上闪烁,景色十分动人。
兰德尔慢慢地朝运河的尽头走去,白天所发生的事一幕又一幕地在他脑中重现。他想到了达丽娜,心中默默希望她能在这个城市里玩得高兴。他想起了和职员们会面时的情景,他们都是些精明机灵的年轻人。他又想到和那些有权有势的宗教出版商和神学家们共进午餐时的情景。他们有一致的目标,但又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矛盾。他想到了洛丽-库克,这使他的思绪回到他女儿——朱迪身上,他多么希望这会儿女儿就在自己身边。这场离婚斗争一定给她带去了无尽的烦恼。他生命中相关的人的轮廓——朱迪、巴巴拉、托尔里、麦克洛克林、他的父亲、母亲、克莱尔、汤姆-凯里——在这静静的夜里,一切都显得如此遥远而模糊。
兰德尔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一只白花猫在他面前悠悠闲闲穿了过去。他刚要继续向前走时,迎面而来的汽车灯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本能地用手挡住眼睛,勉强可以看清汽车的样子。这辆从河那边急驰而来的汽车,正加大了速度,向他一步步逼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兰德尔几乎瘫软了几秒钟。他看到那辆黑色的轿车向他急驰而来,似乎变得越来越大,几乎要把他压在底下。这该死的笨蛋没有看到他在前面吗?难道他也没有看到西奥就跟在他后面吗?就在这庞然大物要把他压在底下那一刻,兰德尔的双腿似乎一下子又恢复了知觉。他开始向旁边冲去,以此避开那辆飞奔而来的轿车。但那两束残忍的黄色灯光依然紧紧地尾随着他。然后他看到那辆汽车也突然掉转了方向,以飞快的速度向他开来,都快要把他撞倒了。这时,为了逃命,他只好朝运河冲去,正当他跌跌绊绊地往前猛冲的时候,一不小心,公文包从他的手里掉了下去。
兰德尔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摔得气都喘不过来,他只好躺在地上等着车子开去。岂知,那汽车“吱”的发出一声摩擦声。他侧身一看,原来那辆汽车成了丁字形停下了,总算没有相互撞上——那后面冲上来的车是西奥的车。
兰德尔俯卧着,他看到一个头上戴着顶帽子的人——就是那司机,从车里冲了出来,一把拉开西奥的车门。突然,那辆车的另一边车门被猛地推开了,兰德尔的注意力被另一个男人吸引了过去。这个人没有头发,没有脸,非常的怪诞,令人感到害怕,他的头上紧套着一只具有弹力的长筒袜,他从车里跳了出来,飞快地跑了起来,不是跑向兰德尔,而是朝路上轿车后面的某样东西跑去。
立刻,兰德尔的心颤栗起来了。
那路上的东西就是他的公文包。
兰德尔上的每根神经都推动着他,催促他站起来。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勉勉强强爬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的,膝盖像铰链一般叠在一起,他抓住了停车计时表以保持平衡。
那个把自己的头装在尼龙丝袜里的古怪而又讨厌的家伙已经抓住了公文包,然后又往回跑。
兰德尔的眼睛四处搜寻他的司机,但西奥不在车里,哪儿都没有西奥的影子。另一位进攻者,那个戴着帽子的司机,又一次坐在了黑色的轿车里,还努力避开前面的阻碍物,想把车开过去。而他的同伙,手里拿着那公文包已经赶到汽车旁边了。
“把它放下!”兰德尔大叫道,“警察!警察!”
接着兰德尔飞快地跑过去。那个人已经来到打开的车门旁边,刚要走进去。这时兰德尔迅速敏捷地以自己的身体作炮弹,向他猛撞过去,又毫无畏惧地从后面抱住他。他感到了那个小偷的腿顶着自己的颧骨。他听到了那个小偷沉重的喘息声。他们俩人向车门倾倒过去,一直摔倒在马路上。
在狂乱之中,兰德尔抛开了对手,着急地想重新找回那个公文包。他的手刚刚碰到那光滑的皮革,就感到背上遭到了重重的一击,他被扼住了喉咙,几乎快窒息了。兰德尔用力把那双手拉开,然后使出浑身力气大叫一声。在奋力还击了身后的人努力挣脱束缚之时,兰德尔模模糊糊地觉察到,在他们的喘息声之外,有一种奇怪而尖锐的声音。
这是警笛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他还听到汽车里传来急迫的叫声:“警察来了!快上车!”
突然,他被放开了,一下子脸朝地摔了下去,扼住他喉咙的爪子不见了,拳头也消失了。他努力以膝跪地,抓住了那个公文包,把它紧紧地抱在胸前。车门在他身后呼地关上了,发动机响了,排档挂好了,轮胎在路面上旋转起来。兰德尔仍摇摇晃晃地跪着。他朝身后看去。那汽车像火箭被发射一样,急驰而去,消失了,被吞没在夜色中。
兰德尔感到头昏眼花,他努力想站起来,但最后还是失败了。接着,他渐渐意识到有一双强壮的手臂从腋窗下抓住了他,有人帮他站了起来。他转过头去,看到帮助他的人戴着一顶有黑色帽檐的海军蓝帽子,红润的脸上露出关心的神情,身穿灰蓝色的夹克,深蓝色的裤子,佩着警章,挂着口哨,带着警棍,还有一把和格罗特先生所佩戴的差不多的手枪,警章——一个荷兰警察。还有一个穿着同样制服的警察也跑了过来。这两个警察用兰德尔听不懂的语言交谈着。
兰德尔摇摇晃晃地站着。最后,他终于看到了西奥。西奥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他的脖子上有瘀伤。他挤到那两个警察中间,用荷兰语飞快地对他们说着什么。
“兰德尔先生,兰德尔先生,”西奥大声问道,“您受伤了吗?”
“我很好,真的很好。”兰德尔说道,“就是被突然吓得有点不知所措。你那儿发生了什么事?我找过你。”
“我尽力想帮忙,我要从汽车的工具箱里拿枪,但锁被卡住了。有一个人从后面抱住我,用棍棒狠狠地打了我,我被打倒在座位上。你的公文包仍然在吧?啊,很好,很好。”
兰德尔看到一辆白色的荷兰警车朝这边驶了过来,车上闪着蓝色的警灯,车门上印着警章。一个警官朝着扶兰德尔胳膊的那个警察大叫道,“Vranglemwatuoortenautohetwasenhoeveelvarendadr。”这个警察转向兰德尔,用流利的英语说道,“警察希望知道那辆车的样式,还有他们共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那辆车的牌子,”兰德尔说道,“那是辆黑色的车。他们总共有两人,一个戴着帽子,袭击了我的司机,我没有清楚地看到过他。我就看到了想拿走我公文包的人,他头上套了长筒袜。他可能是金色头发的白种人,他穿了高领的套头毛衣,比我稍微矮一点,但比我要强壮。我——别的我记不清了,或许我的司机,西奥,能再给你提供点线索。”
警察又问了西奥类似的问题,然后,用荷兰语转述给那位警官。警官向他们表示感谢后,那辆白色的荷兰警车呼啸着消失在夜幕里。
接下去的十来分钟就是例行公事了。从附近房子里和前面的阿姆斯特尔桥上来的围观者好奇地聚集在一起,看着,听着,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兰德尔出示了他的护照,第一个警察详细地作了笔记。兰德尔被有礼貌地询问了,他仔细重复了所发生的一切。但对到阿姆斯特丹来的目的,他就有意说得很模糊。来这儿只是为了度假,拜访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就这些,没有别的特殊目的。你想想看有什么原因促使别人袭击你,伤害你呢?他想不出来。除了膝盖上有擦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地方受伤了吗?没有了。
警察感到很满意,记录的警察合上了记事本。
西奥站在兰德尔面前。他很严肃地说道:“兰德尔先生,剩下的路,你愿意和我一起开车走吗?”
兰德尔暗暗觉得有点好笑:“我想我愿意。”
兰德尔手里拿着公文包,在两名警察的陪同下,和西奥一起朝那辆大型豪华轿车走去。围观的人群也渐渐离开了。兰德尔走进汽车,在后座上坐下。西奥呼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后面的车窗被放下了,第一个警察——现在已经是他的朋友了,探进头来。
“Wijvrayenexcuus,他说道,HetspijtmijdatuverschriktbentHet——”他突然停了下来,摇摇头,说道,“我又说荷兰话了。你在这儿遇到了麻烦,我们感到很抱歉,真对不起,给你带来这么多不便。很显然,这是两名歹徒想进行抢劫。还好,他们只是想要您的公文包。两个小偷而已。”
兰德尔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想要他的公文包,只是两个平常的小偷。
警察又说了一句:“如果我们抓到他们,就会和您联系,让您来辨认。”
兰德尔想说你们不会抓到他们的,永远都不会。然而,他只简简单单地说了句:“谢谢你们,真是非常感谢。”
西奥已经启动了汽车。那个警察站到一边时,兰德尔看清了他衣服上的椭圆形的警章。那枚金属徽章的上面有一本书,而书的上面有一把剑,头朝上,保护着这本书。警章的边上刻着字:“Wagilatatquiescant”。兰德尔记得这几个字的意思大概是:因为他们在守卫,所以你们可以得到安全。
剑保卫著书。
然而,他知道,他永远都无法确信自己是安全的。
至少在这本书仍然需要保密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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