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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多情故清,男子多欲故浊(2)

  贾瑞一时不肯放人,说: “我常想到嫂子家请安,又怕嫂子年轻,不肯见我。”

凤姐说: “我们都是亲戚,跟年不年轻有什么关系?”

贾瑞以为凤姐话里有什么暗示,心中暗喜: “想不到今天得到这个机缘!”心中一片酥麻,人都走了,一边还回过头频频望凤姐。凤姐也故意逗他一逗,将脚步放缓了,心里却骂: “畜牲!”

人还没走到会芳园,一群婆子已经奉尤氏之命来迎接她。邢夫人和王夫人看见凤姐,要她点几出好戏给她们听听,凤姐点了《谈词》和《还魂》,却没心听戏,往楼下男客席一望,没看到自己的丈夫,便问: “爷儿们到哪儿去了?”婆子应道: “爷儿们到凝曦轩喝酒去了。”凤姐眼睛一瞪,嘀咕道: “哼,谁知道他背地里去干什么正经事呢?”耐着性子,和尤氏说说笑笑间,不知不觉间也听完了戏。

一连好几个月,凤姐往宁府走得勤,都是为了看秦可卿。秦可卿的病虽没恶化,但也不见起色。到了冬至,有人传话来说,不好了。奉贾母之命,凤姐又急急地到宁府探病,只见秦可卿脸上的肉都风干了。说了几句话后,凤姐走到了尤氏房里。尤氏问: “依你看,我媳妇的病如何呢?”

凤姐低头老半天,才抬起头来,一脸肃穆道: “我看,没办法了。”

尤氏说: “我也知道,所以我已经叫人暗暗预备后事去了。”

凤姐喝完茶,便说要回去禀报贾母。尤氏叮咛: “可别吓着老人家。”凤姐当然知道这道理,只对贾母说,一时不会有大碍。回到家里,问得力助手平儿,有什么事没有?平儿说,有个瑞大爷来打听奶奶在不在家。

凤姐哼了一声: “这畜牲,真是该死!”平儿听了,问: “瑞大爷是为什么来的?”凤姐于是把九月时在宁府花园里遇见贾瑞的事情说了。平儿开口骂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人伦的混账东西,叫他不得好死!”

凤姐只是冷笑: “他万一再来,我自有处置!”偏偏她正和平儿讲话时,贾瑞又来了。

心中已有对策,刹那间堆出一脸笑,请贾瑞进来,让座又让茶,十分殷勤。贾瑞看了凤姐,满脸都是笑,连声问好,眼睛一瞄瞍,知道贾琏不在屋里,悄悄问道: “二哥哥怎么不回来?”

凤姐说: “我倒不知道上哪里去了,爷儿们的事,我可管不着。”

贾瑞接口说: “可能是路上被人绊住了脚,舍不得回来。”

凤姐故意顺着他的意思,笑道: “男人嘛,总是看一个爱一个!”

贾瑞听见凤姐这么说,又笑道: “嫂子话说错了,我偏偏就不是这样的人。”

“像你这样的人品,能有几个?十个也挑不出一个来的。”

贾瑞并不知道凤姐在讽刺他,反而高兴得要命,问: “嫂子天天闷得很吧?”

“正是,就盼望有个人来说话解解闷呢。”凤姐说。

“我天天闲着,每天过来替嫂子解闷如何?”贾瑞信以为真。

“你哄我吧?”凤姐有意无意把媚眼抛。

“我在嫂子面前,若有一句谎话,天打雷劈!从前听说嫂子是个厉害人,所以唬住了我,今天见了嫂子这么标致,我怎会不来看你呢?我死了也情愿!”

过一会儿,贾瑞又凑近,问: “我想看看嫂子带什么戒指?”

凤姐悄悄说,有丫头看着,要他放尊重些。笑着下逐客令,贾瑞却不走,凤姐又悄悄说: “大白天,人来人往,你坐在这里,别人看了可要说闲话,不如晚上一更时,到西边穿堂等我!”

贾瑞听了,如获至宝,忙说: “嫂子,你可不能骗我!……可是那边往来的人不少,怎能躲人耳目呢?”

凤姐答: “你放心,我让守夜的小厮放假,再把穿堂两边的门一关,不就行了?”

贾瑞听了,高兴万分,心里以为必定得手,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摸黑进了荣府,趁掩门时进入穿堂,那里果然已经一片漆黑,没人来往,向西的门锁了,向东的门本来还没有关,贾瑞躲在角落里,眼巴巴地望着东门,等凤姐来,没看到凤姐人影也就算了,东边的门忽然哗啦一声关上!这会儿,他像只被关在笼子中的猴子,无路可逃,这一天寒风刺骨,夜晚又漫长,他被关了一夜,差点被冻死。直到早上,才有个婆子把东门开了。他只好趁老婆子没注意,一溜烟跑了出来。

回到家,偏又难向祖父贾代儒交代。父亲早亡,祖父对他期望甚高,所以管教甚严,见贾瑞一夜未归,又没有交代去处,以为他吃喝嫖赌去了,气了一夜。贾瑞捏了一把冷汗向祖父撒谎,说是舅舅留了他一晚,贾代儒不信,发狠打了他三四十大板,还不许他吃饭,罚他跪在院子里读圣贤文章。

但贾瑞并没有因此学乖,过了两天,休养生息够了,又找凤姐去。凤姐故意抱怨他失信,贾瑞不疑有他,连忙对天发誓。凤姐又约他:

“今晚,你就别上原先那里去了。到我这房间后面的空屋子等我,比较妥当。”

贾瑞喜上眉梢: “嫂子这话可是真的?”

“不信,就别来!”凤姐娇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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