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我不禁有些哑口无言。顾霖见我沉默不语,终于还是服了软:“大哥哥你不喜欢那些吗。那我以后不动就是了。”
我应了一声,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便牵着她飞快的在洞中转了一圈。
这地下空间不算太大,全部是用石头砌成的,每隔十几米就能看到一堆刚刚那样的尸骨,只有少部分尸骨呈腐烂的状态,大部分都像那个孩童的颅骨一样,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儿肉。
洞中的尸骸堆里还有一部分阴灵并没有被关卫国的丈母娘召唤出去,它们或是守在尸骨旁边,或是瑟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我。看这些阴灵的穿着好像跟罗汉堂里的那些差不多,他们应该是相继死去的。
我正打量着这些阴灵,阴灵里突然有个男人抬头飞快的瞥了我一眼,并低声说了一句:“帮帮我们。”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冲我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一开始没有听清,凑过去想让那男人再说一遍,可我靠近他之后却看到那人害怕的很,他的双手抱着脑袋不停的说着别过来别过来。我安抚了这人好久才让他明白我是不会伤害他,我会帮他。等这人的魂魄稍稍冷静下来了一点,我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那人好像受了过大的惊吓导致有些发傻,无论我问什么他都沉默着,一个字都不肯说。我问的口干舌燥了,男人仍然沉默着,就在这时顾霖插了一句:“刚刚在山上,我们看到有人在吃人。”
吃人两字一出,那个魂魄明显的打了个寒颤。他脸上露出一副惊恐至极的表情,抱着双臂的手不停的瑟瑟发抖。
“......地震啦,都进到地窖里咯。开始吃米,后来没吃的,就吃人嘞......饿了,都饿坏了。俺那小儿子就被吃嘞......”吃人二字好像触及到了男人意识里的某个开关,他的眼神呆滞,好像沉浸到了自己回忆里的画面中了一样。
说到儿子死了,男人的声音里已然带了几分哭腔,空洞的眼睛跃过我的身体看向了我身后,咧着嘴一声声唤着一个名字。那名字应该属于他被吃掉的小儿子的,可惜再怎么呼唤也不会得到回应。
男人越喊声音越哑,最后一声声呼唤如同一阵悲鸣一般,听着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被他这一带头,被困在地下空地里的所有阴灵都在悲恸嚎哭,一时间这个地下空间里全都是阴灵连绵成片的哭声。
从那些人断断续续的话语和哭喊声中我了解到这些人在多年前是生活在这周围的村民,在某次大地震之后,他们全都躲进了地窖里面。本来地震之后他们就可以离开了,但是大概是地震之后房屋和山石崩塌下来砸在了地窖的口子上。这些人打不开地窖的门,也就出不去。
好在地窖的顶部因为地震的缘故开裂了一些,一场雨过后,水分顺着泥土从石板开裂的缝隙里滴落到地窖里面,有了水,再加上地窖里本来还存放着一些用来当种子的大米,人们还能够苟延残喘。
但是很快地窖里的生米都被吃完了,他们不得已就开始易子而食。我们看到的那些光滑无腐肉的骨头就是被吃的一干二净的人。
等到最后,小孩子都被吃完了,强壮一些的就开始吃老人和女人。人的数量减少的飞快,最终一个获救的人都没有,全死在了这里。
我现在看到的这些阴灵应该是都是被吃掉的,临死前已经对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了。而罗汉堂里的那些应该是吃光了同类之后没东西可以吃而活活饿死了的、或者是在和别人厮杀的过程中不敌他人被杀死了。
那些人临死的时候心里全都是欲望,对吃的欲望,对活下去的欲望促使着他们的魂魄冲出了这个防空洞,游荡在山间吸食香火。
怪不得被阴灵附体了的那些人全都在吃大米和人肉,长久的地下生活估计已经让他们对正常的菜肴失去了兴趣,心中只想着要吃米和肉了......
这些阴灵的怨气太重,已经失去了心智,只能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我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将那些尸骨堆放到了一起,随后抽出一张阴焰符来,用血引燃将尸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大火燃起,漆黑一片的地窖顷刻间被照的恍若白昼。
瑟缩在角落里的阴灵全都走向了那片熊熊燃烧着的大火,他们的身影被火舌吞噬,灰飞烟灭。那些阴灵肯定知道自己扑进火中的下场的,但是还是如飞蛾扑火一样毅然决然,大概他们在地窖里困了这么久,死亡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一种解脱了。
阴焰燃烧起的那一刻我就带着顾霖往外走,顾霖虽然没有说,但是对那些尸骨还很是留恋,恨不得几步一回头。出了地窖之后,我重新将那个铁盖子盖好。铁盖子阻隔了空气,地窖里那些尸骸燃尽之后火焰就会自动熄灭,不会引起山火。
此时,山间的雾气淡了很多,月光照下来,荒地周围亮堂了不少。借着这抹光亮,我看到我们身处的地方已经比较靠近山脚下的马路了,再走过去几百米就能下山。
“走吧。”我牵了牵顾霖的手,小丫头乖乖的应了一声,但是却越走越慢。
我本来以为她是在为了我弄丢了她手里骷髅头的事儿跟我闹脾气,刚想安抚几句,一低头却看到顾霖正嘟着嘴很努力的往前迈步。她察觉到我在看她,便扬起小脸儿冲我说:“大哥哥,活人的身体好重啊,我都快要走不动了。”
我被她这话逗笑,心想阴灵没了躯壳的束缚的确是想飘到哪里就飘到哪里,飞鸟一样轻盈而自在。相比起来,人可不就是笨重的很吗。
看着身旁小丫头略显笨拙的走路姿势,我笑着说那你不喜欢的话可以回到我的吊坠中,反正现在已经下山了,我抱着这女孩儿把她送到附近医院门口就是了。顾霖却用力的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没有看够天空,也还没有亲自感受过阳光呢。”
她说话的声音稚气的很,但我却听出一丝端倪来:“可是你也部能一直占着她的身体啊。”
顾霖愣了一下,随即咯咯笑了:“哈哈,不会的。等我以后有了修为,到那时候就可以出现在阳光下啦,说不定等过上几年,我还能修炼出实体呢。”
看她笑的一脸天真无邪,我心里微微有些自责。人家小姑娘根本就没往做坏事那方面想,倒是显得我心理阴暗又龌龊。我一边跟她开着玩笑一边带她往山下走,起初我还在提防着山上那群饿死鬼会不会再追来弄个鬼打墙之类的,不过这一路倒是太平的很,什么事儿都没出。
等下了山之后我和顾霖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将女孩儿放下,随后我联系到了樊皖,他正和小夜一起在一个小诊所里守着关卫国。
关卫国受的大多都是皮外伤,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却也疼的很折磨人。关卫国醒了之后就止不住的大呼小叫,奈何这小诊所里能给他包扎一下已经很不错了,根本没有麻药可以用来给他止疼。
而且关卫国身体里那个老太太的怨灵随时可能会发难,我们也不敢带他去医院,只能让关卫国先在小诊所旁边住下,方便每天去诊所里换药。
不知是关卫国的报应,还是因为小诊所里的药不够好,几天之后关卫国手上被烫伤的伤口非但没有痊愈反而还发炎了。
那些小小的坑洞里面不停的分泌着脓水,坑洞表面开始溃烂,伤口逐渐从星星点点的一个个小坑炼成白花花的一大片。关卫国也成天低烧,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心思去管那一桩生意谈成之后要不要请客了,一门心思只想养好伤然后听我的话回老家去解决鬼咬钱的事。
抓紧解决了鬼咬钱不仅关卫国不用再遭这些飞来横祸,对我而言也能尽快摆脱这个该死的胖子,带着钱回到林欣然身边。所以有天晚上,当关卫国说已经订好了明早的飞机票之后,我和樊皖都高兴的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去了机场,登记之后在等待飞行的十几分钟空挡里我正刷着手机,刚好看到了有关那个罗汉堂素斋馆的新闻。
新闻报道上说那晚素斋馆里的师傅误用了一种有毒的菌子做菜,引起了多人幻觉,导致了一场重大的事故,有十多余人受伤,好在并没有人身亡。不过因为发生了这件事,素斋馆不已经被查封了,素斋馆的老板也被判赔偿食客们一大笔钱。
新闻还附了几张图,照的是瘫倒在别院里的食客,还有昏迷在弥勒佛前的僧侣。我翻看着那条新闻下面的留言,有许多网友不懂装懂的留言逗的我忍俊不禁。正看着呢,我身旁的关卫国的手机突然响了。
关卫国接起电话之后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引得关卫国一阵暴怒,接连骂了对方几声。这些天我听关卫国骂人已经听习惯了,所以半点不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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