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我浑身杀气奔腾,就连双眼也被血色弥漫,在我的双眸之中,只剩下了血色世界。
“杀!!”
心念所及,我的喉间亦情不自禁的迫压出一道沉闷的怒吼咆哮,整个人从台阶上跃下,手中刀在这个过程中就已经斩出,七十公分长的实质化杀气外加百辟刀将近一米长的刀锋,这一瞬我的攻击范围是非常惊人,一刀扫出,台阶之下四周接近两米范围内的湿尸齐刷刷的全被我削掉了脑袋,十几颗水肿的头颅冲天而起,融水的尸毒夹杂着阵阵恶臭四下泼洒。
我几乎是迎着这些恶心的液体落地的,站定的时候,脚下堆叠着数具无头湿尸,如果不是我下盘功夫还算是扎实的话,怕是站在这些湿尸身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摔趴下了!
这些湿尸不强,最多也就是相当于我三段杀气的程度,主要是太多,而且不能被抓伤,这就是危险与困难所在。
现下,我这刚刚从甬道的台阶上冲下来,这些湿尸再无忌惮,就跟疯了似得朝扑了上来。
对待疯狗,只能用棍棒,敲死它它就不乱废了。
对待疯子,只能比他更疯狂!
群尸乱舞之间,我胸腔间的凶性被点燃了,大吼着就朝着那些湿尸迎了上去!
我如今处于被包围的尴尬情况,先解决正面的,再解决侧面的,这是唯一的办法!
手腕轻轻一挑,百辟刀刀尖儿挽了一个刀花,然后虚实一刀就朝前方扫去,如今我的攻击范围很大,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这一记扫膛刀出去,顶在我最前面的五六具湿尸直接被我砍翻在地,他们体内的积水喷了我满脸,很腥。
不过,这些湿尸体内的阴气也全都被我吸收了,转化成了杀气,一时间,我只感觉体内的杀气愈发的旺盛了,游走的速度大大加快,凶威更盛!
在澎湃的杀气的促使下,我知道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个疯子,刚刚砍翻挡在前面的湿尸后,掉头就迎左右两侧扑来的脏东西。
结果,有人比更快!
两道黑影无声无息之间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左右两侧。
左面,一柄古剑如秋水,一剑广寒,直接掀翻了从左侧偷袭而来的所有湿尸,是青衣。
右侧,阴气澎湃,一双纤纤玉手便是修罗手,顷刻之间不知道拍出了多少掌,每一掌都会直接打爆一具湿尸。
是花木兰。
就在我刚才忘我厮杀的时候,花木兰竟然无声无息的出来了,犹如坚盾一样守护在了我的右侧!
“你全力猛攻!”
青衣道:“其他的,交给我们,我们不死,无人能抄你后路!”
一个是青衣,一个是花木兰。
后背交给他们,我放心!
混战中,我看到胖子他们也跟了上来,有我们三个在前面开路,他们的压力小了很多,就算是没有道行的胖子都拿着撬棍四处捡漏,抽空子上去就是一撬棍直接打爆一具湿尸的脑瓜子。
总之,他们的压力很轻!
我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心,然后再无顾虑,发了疯一样的朝前冲去!
我感觉一直沉寂在自己心里的那头野兽终于露出了爪牙,就连佛祖舍利都无法镇压了!
若问我那头野兽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直憋着一口气,一直坚持着,憋着的这口气就是我前行的力量,犹如洪水猛兽,它能让我不断前进,也能让我疯魔!
憋屈了太久,忍耐了太久,等待了太久……
这个时候,我脑海中的思绪是纷杂的,我想到了我的父亲,我想到了曹沅。
曹沅,那个纯净可爱的姑娘,她初心可曾变迁?
父亲,那个爱我至深的男人,他泉下可曾瞑目?
……
前方,多伦在等着我,不老尸在等着我,他们就是逼着我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存在,也是他们教我学会了如何去恨,彻入骨髓的去恨!
他们强大到了不可战胜,可我偏偏要去挑战,不是我好战,我是被逼的。
刀锋入骨,不得不战,背水争雄,不胜则亡!
我,怎能在这里倒下?
刀百辟,心不易!
这一切的纷乱思绪,最后都化成了狂暴的杀意,哪怕前方的泰山巨擘,我也要一头撞上去,要嘛我粉身碎骨,要嘛我踏平一切阻挡!
而眼前的这些,就是我的阻挡。
挡我者,杀!!
每一刀落下,都会有湿尸倒在我脚下,每一声怒吼,都是我对命运的怒斥。
杀杀杀!
这个声音不断在我胸腔间激荡,我也为它着迷,我不知道我砍翻了多少湿尸,只知道我的衣服已经被它们流淌出的腐臭液体打湿了,只知道我手中的长锋一直指着前方,我的脚步也在坚定不移的向前迈进!
我血红着眼睛寻找着猎物,然后毫不犹豫的撕碎它,忘记了场合,忘记了时间……
直到,一双冷冰冰的、但却柔滑的手抓住了我握刀的手,然后一具玲珑的娇躯一下子抱住我的时候,我才终于停下了,狂暴的杀气渐渐趋于平静,被血色笼罩的视线也渐渐回复了清明。
然后,我首先迎上的就是一双清冷、灿若星辰的眸子,眸子里的情绪很平静,犹如大海一样深邃,仿佛是一片浩淼的世界。
正是这双眸子,让我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不解的看着花木兰,不知道她为什么制止我。
“停下吧,我们已经杀出来了。”
花木兰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忽然抬起手理了理我的头发,指尖划过我的额头时,带着丝丝清凉,在这一瞬间,我在她那双从始至终都如星空般深邃平静的眼睛里分明看到了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
她,是在心疼我?
我怎么了?
我有些不解。
不需发问,花木兰就已经猜到了我在想什么,轻声道:“回头看看吧。”
我一愣,这才将注意力投放到了周围的环境中。
原来,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杀出来了,已经到了神圣之河的河畔,不过等我回头看身后的刹那,我愣了……
在我身后,遍地残肢碎体!!
没有一具完整的尸首,这片浅滩上成百上千的湿尸有一半被干掉了,围在我跟前的胖子他们全都是一脸复杂……
至于剩下的湿尸,全都躲得我们远远的,竟然停止进攻我们了!
当我的目光投向那些湿尸的时候,那些湿尸发出了沉闷的低吼,不是示威,反而像是恐惧……
尸,会恐惧吗?
会,它们没有人性,但是有兽性,会畏惧能让它们万劫不复的存在,这是本能,是食物链的绝对镇压,就像怒虎咆哮山林的时候,哪怕群狼再恶毒,再不怕死,再骁勇善战也仍旧会退避!
那么,这些湿尸怕我?
看着这遍地的残肢碎体,一股复杂的念头在我心中升腾了起来——难道,这是我干的?该死的,在我疯狂进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我下意识的看向了花木兰,希望她能给我答案,花木兰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和我说道:“愤怒、怨恨、憎恶,这些情绪是你的力量,但是,不要让它们主宰你。”
发生了什么,花木兰不肯说。
“心魔喷发,人也变成了野兽,这是罪恶的力量啊!”
青衣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没看我,反而有些复杂的看了花木兰一眼,脸上的神色愈发的古怪了,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饮恨而狂,化身修罗,结果能抚平他的竟然是一个阴人,阴阳两相隔,终究难归一途,到底是不是苍生之祸?”
说完,青衣摇了摇头,在没说话,不再看我,也不再看那些规规矩矩的湿尸,径自走到神圣之河河畔,用手撩了一下河水,当即面色不好看了起来,沉声道:“这条阴河,活人碰不得,咱们需要渡河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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