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不断飞驰而过的风景,让我觉得这个城市不但陌生,还很阴冷,就像我从来就没有走出过别墅一样。
易帆开车飞快,在城市里绕来绕去,一会儿急刹车一会儿提速,就像是在玩飞车漂移。
本来挺刺激的一件事,可是我现在完全没有兴趣体验这刺激,相反车窗外面的异常,让我越来越心惊胆战。
“妈的,过了明天我就把这车给扔了重新换一台!”他骂骂咧咧的说,“这车开着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一点都不听我的指挥。”
“易帆叔叔,停下来,你不觉得这不对劲吗?”
他不但没停,反而加快了速度往前冲,我悄悄的打开车窗,把手伸出去。
我的心凉了半截。
车开得这么快,我的手感觉不到风吹。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除非,车没动。
“停下!快停下!”我大叫着,“你没发现吗?今晚我们经过所有的路,路上就只有你一辆车,没有一个人,到处都没有灯,你已经在同一条线路上来回跑了三次了!”
“嘎!”
易帆一个急刹车,汽车撞在路边的铁栏杆上,发生了剧烈的震荡,我的脑袋撞在易帆的后座上,顿时就起了一个大包。
“你说得对,今晚我们经过的地方,就只有我们一辆车。而且我找不到县政府大院,按我的速度,应该早就到了。”易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把头伸出去看,“没错啊,这里就是红星广场附近,前面就是县政府大院,我再开一段试试。”
“你先别开,等一等。”我说,我探出头去,看了看旁边的建筑物,这里怎么那么像我们镇上的风景?
再仔细一看,这分明就是镇上嘛,就连柳木匠的儿子柳树人的家具店招牌我都看见了,那上面有几个大字:实木家具,欢迎订做。
我要和易帆对一对,这一对不要紧,易帆看见的情景,是县镇府附近的红星广场,我看见的,是镇上东街的家具市场!
在我们两人的眼里,外面的风景是不一样的。
“浩子,这是咋回事?”易帆回头看了看我,他的脑袋上也有一个大包,泛着淤青,上面还有血迹。
这个易帆是真的,他满眼焦灼中带着不可遏制的怒火,这是易帆的公子小脾气。
是真的又如何呢?我们已经被困了。
两个法力最差的人,被困在这里,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易帆叔叔,你在车上不要下来,我先下去看看。我估计我们两个被困住了,所以你不要下来,不然我们两个不知道会走到哪儿去。”
“好的,你小心。”
我跳下车去,车上和车下的温度是一样的,没有温差,都是那种在别墅里才有的阴冷。
一步跳下去之后,我有些崩溃了。
易帆的车撞在路边的栏杆上,那栏杆根本就不是道路上的栏杆。
而是别墅外的围墙!
易帆的车还是停在别墅门口,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还在别墅的范围内打转!
“易帆叔叔,你现在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我趴在车窗上问他。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外面,他的眼睛里一片迷茫,好像是被一层白色的雾气笼罩着。
“还是红星广场,跟刚才一样。”
可我看见的不再是镇上的家具市场,我看见的是黑漆漆的赵家别墅。
那就是易帆的车被动了手脚,我们一旦坐上去,我们的思维和视野,就在无形中被控制起来了。
“你下来吧易帆叔叔。”我说,“做好心理准备。”
易帆跳下车,一看见眼前的情景,他也彻底蒙圈了。
然后他捶打着汽车,气急败坏的说:“怎么会这样?我们还在这里?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有人要阻止我们去找易航。”我着急的说,“越是这样,易航越有危险。刚才你怎么没有看见赵鸿深回来?你一直在车上吗?”
“对,我醒来之后就来车上了。”
那就对了,他在车里看外面的情景,是不一样的。
所以赵鸿深回来和出去,易帆都没有看见。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易帆说了,为了让两个人的思维跟上节奏,不至于我说什么他都不懂,我把赵鸿深地下室的秘密也说给了易帆听。
我说着,易帆越听越激动,从他抖抖索索拿烟的姿势就看出来了。
他点了几次火都没有点燃,气恼把烟扔在地上踩碎了。
“赵鸿深如果真是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他!”易帆狠狠的说,“他还为人父母,还是百姓的父母官,心中怎么就这么阴暗?”
“那我们现在该咋办?”他又说,“我一着急,就没有主见,特别是亲人出事,我是一点思路都不清晰。”
我想了想说:“易帆叔叔,不知道易航和我师父他们到底去的哪个方向,我们现在是追不上他们中的任何一方了,既然我们被困在这里,那我们就从这栋别墅里的东西下手。”
“说明白点吧浩子。”
“那个产鬼是那一群孩子的头儿,鬼孩子都听她的指挥,所以要先控制住她才行。我见过产鬼两次从那口棺材里进出,我觉得她的鬼魂,还在依附她的尸体。”
易航会意的点点头,但是旋即又说:“小老大,刚才我抽烟都打不燃火……”
他的意思是这里被结界,打火机点不燃,我说的办法没用。
“放心吧。我有更好的办法。”
今晚别墅里的鬼,大鬼小鬼,都不在这里,他们倾巢而出,去对付赵鸿深和易航。
我虽然心里焦急,但是走不出这个别墅范围,只能就地想办法。
进入地下室,易帆看见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的,我跳上堆码起来的火匣子,将那产鬼的棺材推开,小心翼翼的和易帆将它抬下去,放在最下面。
在师父给我的那本对付七煞的手记里,他记录了怎么焚烧鬼魂的残骸,不需要真正的火,只需要用血来做阳火的引子。
“这个我以前也会,只是……”易帆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知道他说的意思,只是他的血不是纯阳男子的血,他不是处子之身,血是没有作用的。
“那你和我一起画符,把她封住。”
易帆果然是乱了方寸的,他画符的手在颤抖,易扬说得对,医不自治,在自己亲人出事的时候带着个人感情色彩做事,怎么都会畏首畏尾,有所顾忌。
将棺材上下左右画上符之后,我咬破了中指,将血液涂在棺材上,然后微闭着眼睛念动咒语。
我的心里十分没底,这冥童送官,就连佛法都拿它没有办法,我这个方法到底有没有用,那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
“浩子!燃起来了!”
易帆的声音充满了惊喜,我也闻到了空气中有木料燃烧的味道,我面前产鬼的棺材开始冒气青烟,眼看着就燃烧起来了。
只是燃得很慢,就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柴火一样,一边燃烧一边在冒着水泡,那是产鬼留在里面的怨气,出于本能在护着她的本体。
如果一切顺利,当这口棺材和里面的尸骨完全燃烧,那么产鬼不管在哪儿,都会受到影响。
而且影响是非常大的,她会灰飞烟灭。
一点痕迹都不留,更别说投胎转世。
我一开始是有想给她超度的想法,可是她越来越变本加厉,已经威胁到了活人的安危。
师父在手记里说过,就算多么冤屈的鬼要回来报仇,那被报复的对象就算该下地狱,天打雷劈。
在我们这里,那都只能先救人。
虽然这样会得罪鬼魂,给自己惹上大麻烦,甚至以后就会被这个冤鬼缠身,但是没办法,先救活人,是我们的职业道德。
好不容易等到棺材的四方都燃烧起来,我心里稍微的放下了些,虽然燃烧得慢,但是对产鬼是有影响的,她在外面一定也不好受。
“浩子,没想到你跟我哥学得挺快的。”易帆说,“这棺材燃烧起来太慢了,我们把下面的火匣子劈开,用干柴助燃如何?”
我赞同易帆的方法,产鬼的棺材烧起来不断冒水,还“噼噼啪啪”的响着,每响一声,火焰就被灭掉一丝。
我们把火匣子里的小孩骸骨拿出来,在地上摔碎了一些火匣子助燃。
还别说,火势顿时就旺了起来。
“你会念往生咒吗?”我问易帆。
他说会。
“那我们一起给他们念往生咒。”
易帆不安的看了看头顶上说:“我们会不会连着房子也烧了,那就惹下大麻烦了。”
“不会,产鬼的棺材烧完,我们就灭火。这些小孩的骨头,我们以后拿出去再烧。”
空气里充斥着一股骨头和草木的气味,却还夹杂着腐尸的味道,热乎乎的窜进我们的口鼻里,难闻得要死。
火势越来越大,我和易帆一起念着往生咒。
就在棺材烧到一半的时候,我感觉火势渐渐弱了。
“怎么回事?”易帆也发现了,他停止了念往生咒,“我怎么感觉到有一股寒气,从地上冒起来了?”
我也注意到了,那股寒气就像就地下冒起来的寒冰柱,阴森森的从裤管里往上钻。
那火势减弱不说,里面还真出现了大量的水分,眼看着就要灭了。
这地下室之下,难道还有什么东西?
“浩子哥哥!”
柳灵郎的声音传来,随之他就飘到了我跟前,他看着眼前的情景,一跺脚大叫不好!
“我来晚了一步,你们怎么把她烧了?”柳灵郎叫苦不迭,“完了,完了!你们惹大祸了!”
“柳灵郎,这棺材不能烧?”我说,“你怎么是个事后诸葛亮?”
他慌张的说:“快跑,快离开这里,你们这样做,惹下大祸了!”
这孩子一惊一乍的,棺材都已经燃了一半,产鬼的气数也应该差不多了。
“咳咳……”
突然间,从地下传来了一阵咳嗽,产鬼棺材上的火苗,上下窜动了几下,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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