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的双手在我手中颤抖,我内心也十分紧张,伊洛人小鬼大,阴险无比,她和蝶衣同时在七煞阵里被困,难道她不知道蝶衣的情况?
我觉得我们手中只有千分之一的胜算机会,犹如在大海中去追逐一根救命的稻草。
可我们不能表现出心虚的样子,那样反而被伊洛一眼看穿。
蝶衣的眼神还是那么坚定,在与伊洛的对视中,她眼光中充满无畏,嘴角还轻轻扬起,浅笑着。
伊洛有些慌了。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表明她对蝶衣的说法开始怀疑,态度摇摆不定。
蝶衣也觉察到了伊洛的这个小动作,问道:“伊洛,你想好了没有?”
“蓝蝶衣!我想没想好,那都不是此刻的事情,我想要他去交换风子玄,随时都可以。”伊洛冷笑着说,“我在想你的前途,你做啥不好,你偏偏要去爱一个凡人,还是一个学道的凡人,你蠢得很!你忘啦,蓝蝶舞是怎么死了,就是被学道的凡人吃了,你要步入她的后尘?”
蝶衣轻轻一笑,回头看了看我,眼神温柔如水:“我愿意,这是我等了两世的人。”
“我为你感到悲哀!”伊洛不屑一顾的说。
蝶衣悄悄地握了握我的手,给我传递安全的信息,她的意思我明白,伊洛对于她说的这件事,半信半疑。
伊洛半信半疑,那便不会轻易出手。不过她并没有立即离开,还是与蝶衣对峙着。
“孩子……还我的孩子!”
就在双方僵持如雕塑的时刻,产鬼出现了。她像一阵旋风一样从顶上落下,不偏不倚,就落在蝶衣和伊洛的中间,活生生将两人的眼神阻断。
我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看见了产鬼,她一张浮肿的脸上全是血,血是从脑袋上方的一个空洞里流出来的,从额头一直流到鼻子下。
她身上的红衣敞开着,露出里面被剖开的肚子,剖开的肚皮耷拉在两边,那肚子里花花绿绿的肠子在蠕动。
“你!你答应给我找孩子!你怎么不找?”
产鬼怒吼着,伸出一双血红的手来卡我的脖子,我被伊洛伤了不能动,幸好蝶衣在旁边,将产鬼拦住,厉声问道:“你怎么回事?问他要孩子!”
“他答应帮我找孩子,可他没帮我!”
“这位大姐,这里这么多孩子,你就将就着吧。”我说,“你都不记得你孩子的样,我去哪儿给你找?”
“这里的孩子太吵了!太吵了!可他们都不是我的孩子!”产鬼歇斯底里的抓扯着满头乱发,嘶吼着,“这些孩子都在找妈妈,都把我叫妈妈,可他们都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被人家偷走了……”
“他是被赵鸿深偷走的?”我问。
“不知道……我不知道。”产鬼痛哭着,抓扯下一把一把的头发,露出白森森的头皮,那头皮下有东西在蠕动,偶尔跳跃起来,那是深藏在肉里的蛆虫。
“你怎么让他给你找孩子?”伊洛在一旁挑拨离间,“你只要听我的,我不但给你找孩子,我还给你报仇。找到杀你的人,找到囚禁你的人,将他们的脑袋都拿来给你玩。”
“真的?”产鬼扑上去,像一条狗一样趴在伊洛的脚下,身体匍匐着,花花绿绿的肠子拖在身后,还在轻轻蠕动。
“真的,你只要按我的……”
伊洛的话还没有说完,地下室颤抖起来,天花板上面往下掉水泥渣,好像上面有重物经过。
柳灵郎大叫着:“浩子哥哥,我们快走啊!那个讨厌的驱鬼师来了!”
这个木头疙瘩,话没有说完,人就不见了,这回应该是真跑了。
白灵来了,她是来对付伊洛的,管我们什么事?这不等于是我们来了帮手,就算她怪罪下来,那我也是在下面捉鬼呢。
产鬼慢条斯理的回到最上面的棺材躺下,像一阵红色的烟雾,慢慢的落在棺材里,白灵来了,她一点都不慌张。
随着房屋的晃动,天花板上好像出现了漏洞一样,不断有金色的光芒穿刺过来,那光芒就像就墙壁上倾斜而下的太阳光,刺目,耀眼。
蝶衣和伊洛躲闪着那金光,可那金光就跟长了眼睛一样,专门往她们两个的身上招呼。反而不去招呼那堆叠起来的火匣子,和在火匣子之上的产鬼。
“蝶衣!”我用双手给她遮挡金光,那金光打在我的手上,就像太阳光一样暖乎乎的,打在哪儿,哪儿的寒意和疼痛就消失了。
可金光打在蝶衣的身上,她就痛苦的叫起来,被打中的地方还冒着白烟!
白灵用的是什么驱鬼办法,这么厉害?
金光刺穿天花板的时候,有洪亮悠长的声音传进来,有人在念佛咒!
我们这一行人里没有佛家的人,难道是白灵找的帮手来了?
这一看这帮手就不得了,口中的咒语能击穿厚厚的水泥地板,那金光一定是佛光,是鬼煞和鬼的天敌。
蝶衣和伊洛纷纷躲闪着佛光,我将蝶衣护在我的怀里,用我的身子完全罩住她,她的身体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我轻声安慰她,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我一边掩护,一边把她往出口带,身边不断有“嗖嗖”的声音传来,就像我们小时候玩的电子枪声音。
我为蝶衣遮挡,我的身体挨了无数“枪”,可是被佛光穿过,不但没有伤到我,反而让我的身体无比通畅,就像感冒发烧,浑身出了一通恶汗一样舒畅。
蝶衣被我保护着,那佛光打不到她,好像放弃了蝶衣,专门针对伊洛。
无数条光芒穿透而过,将地下室照得如同白昼,伊洛的身体在佛光中游走躲闪,竟然游刃有余!
我惊呆了,伊洛的能力完全不能估算,这个在七煞阵中被养大的鬼煞,拥有的能力无可估量。
外面念佛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惊讶的发现,那些佛语变成一个个会飞行的文字符号,跟着佛光从缝隙里飞流下来,在宽阔的地下室里,像天空中的繁星一样摇曳。
它们慢慢的组成了一个符号,对准伊洛。
伊洛闷哼一声,巧妙躲过佛光,从地下室的墙壁上穿墙而过,那剧烈的抖动慢慢地停止,佛光淡去,佛号声远,白灵他们应该是追伊洛去了。
我紧紧抱着蝶衣,等到一切声音都消失之后,确定没有危险,才慢慢的把她松开。
她完全吓呆了。
我叫了她几声,她才从惊恐中醒过来,看了我几眼,不相信是真的一样,又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脸。
“我在呢。是我。”我微微一笑说,“别怕,我们都没事了。”
“嘤……”她扑在我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我听见她哭,心里难受得很。
我的肩膀还不够宽广,我的臂膀还不够强大,我的能力还不能保护她。
今晚在佛光万丈中侥幸逃脱,那是因为今晚对方根本就没准备灭了蝶衣,对方的目标是伊洛。
可是下一次呢?
蝶衣来了凤舞县,凤舞县也是我不熟悉的地方,这个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危险,多少艰难,我们两个的能力,还不能独立面对这一切。
“唉……”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被她听到了。
“你怎么了?”
“我想起以后了。”我说,“从明天起,我好好的学本事,我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保护你。”
没想到这句话让她哭得更凶了,不过是一边哭,一边笑,我知道她听了心里高兴。
“刚才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说。
“也把我吓到了。我以为伊洛会识破,蝶衣,伊洛的尸骨,其实你也不知道在哪儿,你为啥要冒这个险?”
她俏皮的一笑:“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尸骨在哪儿,这是她介意的事情,她心里也没底。”
“刚才可是拼心理素质的时候,我真怕你垮了。”
她伸出白白的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说:“我怎么能垮呢?我垮了,我们两个就没希望,我哪儿是心理素质好,我是没有退路,其实我心里在颤抖,你没发现我抖得厉害?吓死我了……”
我心里狠狠的一疼,我让一个女孩保护着,太没用了!
“蝶衣,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让你这样为我担心了,以后我保护你。”
“你还小呢,现在由姐姐来保护你……”
“姐姐?你都是我媳妇了,还叫你姐姐?是不是等我长大了,比你都大,你还让我叫你姐姐?还有,哪儿有叫自己媳妇姐姐的道理?”
她一下子就脸红到了脖子根,挥舞着小拳头来打我:“你坏!那你不叫我姐姐,以后咋称呼?”
我想了想,总不能叫蝶衣姐姐,她也不能叫我浩子,这样叫着也被她占了便宜,总觉得她比我大许多。我说:“你叫我浩哥,听起来是不是很威风?”
“浩哥?”她把绯红的脸抬起来,认真的问,“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黑社会的?”
“你才黑社会的呢!”
我和蝶衣都笑了起来,在这阴暗的地下室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我们身上各自都带着伤,却蜷缩在角落里,自顾自的说说笑笑,完全忘记了这个地方,其实还潜在着看不见的危险。
就像——我笑着笑着,就发现我的头顶上,有一双如鹰隼一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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