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医院的大门,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地上覆了厚厚的院时只填了一些肚子,早就又饿了,只是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情去吃夜宵,杜小山的秘书随路搭耿建忠的车回家,张恪与爸爸钻进杜小山的车里。
“唉……”杜小山吐了口气,这时候才放下心事,对张知行说,“多亏你家小子及时应变,不然的话,还不晓得闹腾到什么地步才能收场,我家这浑小子,平时让我蛮放心的,今天犯浑了。”
张知行笑了笑,说道:“事情过了就好,我家小子也不让人省心,一中不是有四大恶少吗,他就排第一,你说怎么能让人省心?”
“我听说过,”杜小山哈哈大笑起来,“万老头的孙子、赵锦荣的儿子、彭新义的儿子,你家小子恶名倒是蛮厉害了,可不会做混帐事,跟万老头孙子他们不是一路人,我家小子就崇拜你家小子。”
张恪头枕着手臂,很舒服的靠在座椅上,不晓得爸爸从哪里听到学校里的江湖传闻,真是头疼。听他们在后面笑得欢,说道:“不行了,不行了,明天学校四大恶少的排行榜又要发生变化了,杜飞不挤上第一就见鬼了!”
“这么说他,他还来劲了!”张知行无奈的笑了起来。
倒是杜飞从头到尾都很沉默,这次事件对他的影响会很深。
雪地行迟,车开得很慢,路上已经再看不到车,路灯昏黄,照着厚厚的雪层。偶尔串过来一阵风将雪粒吹得纷纷扬扬,又似重下大雪。除了杜飞,其他人都放下心事的聊得甚欢,曹光明的事情已经无法影响他们的情绪了。
机关大院里地积雪更厚,没有让车继续往里开,在大院门口,张恪与爸爸下了车,看着杜小山的车离开,他们才转身往小区里走。
“杜小山今天倒没有凶杜飞,我要是闯下这祸。你会怎么对我?”张问他老爸。
“先削掉你的头毛骨再说,多少人等着看杜小山的好戏,真要闹开了,杜小山能不保他儿子?他要保他儿子,他就很难过了,”张知行笑了笑,“为什么不凶杜飞?我也是道听途说。杜小山他老婆据说是他高中时的代课教师,比他大三岁……”
张恪愣了愣,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还真是遗传。
笑声在空寂的小区尤为清脆,张恪收敛笑声说:“我在省城听徐伯伯说了,明年地市级的党委常委可能要增加两到三人,丁向山的案子让省里很受警示,海州市增加地市常委人数几乎是肯定的,可以更加决策地民主程度,海州区县中。西城区地位最重要,杜小山有没有可能进常委?”
“增选要等明年春召开党代会,现在谁知道?”张知行轻轻一笑,“就算杜小山进不了常委。在这么多正处级中,地位也是排在前面的,你倒每次都有好事遇上。”
张恪笑了笑,经过这次事件,杜小山还有选择骑墙观望的可能吗?历数杜小山的仕途轨迹,他从军队复员之后,就到西城区的兴港街道当政法委书记,从兴港街道主任、西城区委秘书长、常务副区长、区长、区委书记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爬上来的,在西城区委拥有极高地威望,这次危机顺利解决掉。唐学谦大概做梦都会笑醒吧。
“四凤桥的饮食广场听说你在搞?”张知行在前面踩出深深雪坑,想起这事,随口问张恪。
“哦。我知道,”张含糊的说了一声,“具体的事有别人在做,晚晴姐跟你说的?”
“昨天在市政府遇到宋培明来办事,他说是你的思路,”张知行见张在后面踩着自己踩出的雪坑走,笑了笑,“一下要将以前的城建规划思路完全调整过来,难度很大,饮食广场可是算成城南区搞的试点,试点能成功,让大家看到其中地好处,跟着模仿,大家的思维自然就调整过来,到时候也就没有什么阻力了。唐市长可是很关注饮食广场的事情,做好了,要作为经验在全市进行推广,宋培明也很积极啊。”
宋培明得到唐学谦、周富明的支持,才在城南区重新站稳脚跟,但是之前地事情对他还是有很大的影响,饮食广场与四凤桥周边环
,只能算作新光造纸厂改制中的一环,能获得成功,转之前的负面影响。
他到新海通大厦的次数未必比张恪少,加上张恪想吊他的胃口,经常错着时间出现,让他也相当的郁闷。
张恪不确定爸爸问唐学谦关心哪一块:“仅指饮食广场与四凤桥周边的环境改造?”
“单纯的看,饮食广场与四凤桥周边的环境改造是当前热议地话题,对城建规划思路有直接的影响,”张知行说道,“你不是在你的作文里提出来,要将城区地工厂迁出去,让位于商业、服务业及市民居住?工厂在城区,给环境造成的压力很大,逐步迁出去那是肯定的,但是很多工厂的状况都很糟糕,彻底改善这些企业的面貌才是最重要的,唐市长注意到海裕公司对新光造纸厂的经营方式,好像跟一般的承包经营不同,他找宋培明详细的询问过,才得知道海裕公司从头到尾都没有投入一分钱的资金,对此很感兴趣……”
俩人已经走到住宅楼下,楼梯间有廊灯一直亮着,张恪拍拍脑袋,心想唐学谦果然看得比别人要深一些,说道:“唐伯伯一直想改观那些长期亏损企业的面貌,可是市里又没有钱去补贴这些企业,从银行弄钱还要考虑银行能不能承受,突然发现海裕公司其实对新光造纸厂没有投入一分钱,看起来也有成功的希望,唐伯伯当然感兴趣了!”
“你最近常在公司里玩,你这对一块熟不熟悉?”张知行已经把儿子当成可以平等对话的对象,爬到三楼家门口,手伸进口袋里掏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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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算熟悉,所涉及的经济原理也很简单,关键一些人的思路转变不过来。”
“那你说给我听听。”张知行不急着进门,免得将熟睡中的妻子吵醒,转身在楼梯上坐下来,拍了拍旁边的地方,让张恪也坐。
张恪记得爸爸是学经济出身,在市政府里处理顼碎的事务却不是他的专长,坐下来刚想将承包新光造纸厂之后细节解释给爸爸听,却听见背后的门突然打开了。
“我说听到脚步声,怎么就没有动静了,爷俩有什么话不能进来说,一定要坐在门口?”梁格珍抱着睡袍,扶着门说。
“怕把你闹醒……”张知行笑着站起来。
“你们父子俩都没回来,我能睡着吗?”梁格珍嗔怪道,见张恪衣衫单薄,抱怨道,“怎么穿这么少,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冷暖,快进来!”将张恪拽着进屋,从里屋挑了件大羽绒服不容分说的给张恪套上。
张恪身上的外套,内层是用蒙古高地所产的一种山羊细绒压制的毛毡,看上去单薄,却很御寒,据说这还不是正宗货,但在东方广场一件成*人穿的外套售价就要六千多,谢晚晴给他跟许思每人买了一件。
真将羽绒服套身上,还不是要给捂出汗来,但是张恪心里暖洋洋的,还是将羽绒服披在身上。
“这么晚,你们都饿了吧?我帮你们把剩菜热一热,弄点饭吃吃就睡,有什么话明天还不能说了?”
张恪朝爸爸摊摊手,要在客厅彻夜长谈,非要给老妈唠叨死,这话题只能往后拖延。
其实从九四年开始,国内已经开始私有化进程,到九十年代末期,才进入高潮期,当时的说法叫“国退民进”,即国有资本大规模的从原来的国有企业中退出,国有资本只控制关乎国家经济安全的大型企业或许经济效益优良且稳定的企业。但在这个过程中产生巨大的阵痛就是大量的职工下岗,官*商*勾*结,导致国企、集体企业贱卖给私人,导致国有资产大规模的流失,成批量的创造出真正意义上的亿万富翁群体。
如果历史轨迹不发生转变的话,如今替锦湖公司负责四凤桥饮食广场项目的邵至刚将是这个群体中的典型代表,以两千万的资本撬动九家企业共数亿的国有资产,还不计算这些位于城区企业土地的商业开发价值,甚为可惜的是,他因为丁向山的意外倒台而导致整个计划的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