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在不知不觉中上套
严展飞端起茶杯呷了口茶,缓声道:“王步文在手机上发现了几个通话的号码,我估计很有可能是你或是黄河的电话号码,因为他的新卡号码只有你和黄河、阿岩三人知道,阿岩已经死了,黄河正处在被监视期间,不会跟他通话,那打电话的人就只有你了!”
“这个笨蛋,驴也比他聪明,怎么不把号码销掉?”廖凯气得嘴唇直哆嗦。
“你就别骂你那个宝贝兄弟了,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上佳的表演,说不定他会当着蒋小庆的面跟你通话呢!”严展飞耸动着肩膀道。
“不会吧?”廖凯脸上变色,低声咕哝了一句。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对罗五七的愚蠢你可以展开充分的想象力!”严展飞嘴角披着嘲讽和不屑。“当他认为蒋小庆是任他宰割的羔羊时,说不定就会忘乎所以,原形毕露!”
廖凯真有些担心起来,不无惊惧地看着严展飞道:“如果真是如你所料,那可就麻烦了!眼下王步文有什么动作?”
“他已经派范斌去电信局查手机的通话号码了,结果最迟下午就可以出来,你要赶快做好应对准备,王步文肯定会找你核实。”严展飞提醒廖凯。
“展飞,你认为我应该如何办才最为妥当?”廖凯征求严展飞的意见。
严展飞略作思忖,然后道:“当然要先主动承认和罗五七通过电话。王步文上来第一步肯定是试探,当你主动说出来后,他的怀疑就会消除一部分,然后你再以让他信服的理由说出通话内容,比如劝罗五七自首等等。我想如此一来,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和麻烦了。”
廖凯紧张的神情松弛下来,对严展飞竖起拇指由衷地道:“这的确是个化被动为主动的好办法,你不仅是王步文的局长,也是我的老师了!”
“你这是骂我呢!”严展飞又递给廖凯一支烟。“其实人都是这样的,你如果十句话有三句是真的,那就很难糊弄过关,可如果有七句是真的,对方就会相信。关键是你要把核心的问题放在那三句假话里。”
“不错,你这的确是真知灼见!”廖凯马上附和严展飞。“尤其是对付王步文这种绝顶聪明的人,更要虚实结合,棋高一着!”说着,他顿了顿,把烟续上,又转到另外一个话题上。“展飞,王步文对刘红梅的情况究竟掌握多少?他是否向你汇报过这方面的事?”
严展飞摇摇头道:“从目前的情形看,他对刘红梅的下落并不清楚。不然,他不会不紧紧抓住这个重要线索,去找刘红梅。据我分析,刘红梅和王步文还没有发生直接关系,这从蒋小庆独闯观音阁取软盘就能得出结论。很显然,刘红梅对王步文尚心存疑虑,是把希望寄托在蒋小庆身上。在这种时候,必须尽快找到刘红梅的下落,斩草除根。一旦她被王步文收伏,后果就严重了!”
“是呵,这个理儿我很明白,可刘红梅的信息我们一点也没有,无从下手呀!”廖凯苦着脸道。
冯晓洁这时插话道:“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在蒋小庆身上下功夫,因为她是惟一知道刘红梅去向的人。”
廖凯皱着眉头道:“功夫已经下得够大了,这个臭丫头根本就不开口!”
冯晓洁若有所思地说:“直截了当当然不会奏效,应该采取迂回战术,让她在不知不觉中上套。”
“你能不能说具体点?”廖凯不由得对冯晓洁的建议产生了兴趣。
冯晓洁深思熟虑的样子道:“杨雪和刘红梅的关系最好,这蒋小庆是知道的,如果能让杨雪去接近蒋小庆,说不定就能探听出刘红梅的消息。”
“就怕有困难。”严展飞摆摆手。“蒋小庆和杨雪是情敌,能坐到一块吗?”
“那说明你对我们女人还缺乏了解。”冯晓洁侧脸看着严展飞,微笑着说。“当落败的竞争对手主动示好时,没有哪个女人不乐滋滋的同时还会产生一种怜惜和同情感。如果杨雪主动去医院看蒋小庆,蒋小庆肯定会感动的,更何况杨雪在蒋小庆眼里毕竟还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
廖凯听了冯晓洁的分析,不觉有些动心。可他想到杨雪一直抱有敌意的态度,脸上又露出了愁容,叹口气道:“你说的法子是可以试一试,但杨雪未必愿意去做,因为她直到现在都是模棱两可,没有真正站到我们这一边。”
“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严展飞神情变得严肃。“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容不得左右摇摆,更含糊不得。你要摊开和杨雪谈,非敌即友,没有别的选择!”
“好吧!”廖凯把烟头用力摁在烟灰缸里。“我这就找她认真地谈一谈!”
此时此刻的杨雪正在黄河的陪伴下沿着海边漫步。廖凯昨天的话对她刺激很大,一想到蒋小庆在病床上尽情享受王步文体贴温存的照顾,她就酸水上涌。尤其是蒋小庆在王步文怀里撒娇的情景总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更是让她妒火中烧,难以忍受。所以,她主动打电话约了黄河,似乎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能稍稍得到些平衡。因为王步文派她监视黄河,而她却和嫌疑人卿卿我我,这多多少少也是对王步文的报复。
黄河在接到杨雪的邀约时,着实激动了一番。他还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别说杨雪约他了,他约杨雪见次面都不容易。他为此常常感到苦恼,虽然在廖凯和杨冰的主持下,他们已经定下了婚约,可杨雪对他依然是若即若离,不冷不热。每次偶尔见一面柔情蜜意根本就谈不上,更多的是精神折磨和肉体摧残,有一次他试图拥吻杨雪,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个耳光。他曾向廖凯倾诉过苦水,廖凯劝他要有耐心,慢火炖出来的肉才更香更好吃。他想想廖凯的话也有道理,像杨雪这种倔强的女孩,只能顺着她宠着她,潜移默化地征服她。
“黄河,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哑巴了?”杨雪瞥一眼黄河,皱皱眉道。
猝不及防的方式突然出击
黄河心不在焉地轻轻踢着脚下的卵石,低眉顺目地道:“我说话总是东一鎯头西一锤的,说不到点子上,还是聆听你的教诲吧!”
杨雪鼻子一哼道:“你少装孙子,心里不定在琢磨什么坏主意呢!”
黄河弄不清杨雪的意图,吞吞吐吐说:“你……你这可是冤枉我了!”
杨雪逼视着黄河道:“你和廖凯又制定出了什么杀人计划?”
“阿雪,你能不能对我口下留情?咱们谈谈别的好吗?”黄河苦着脸恳求杨雪。
“我就是要谈这个!”杨雪瞪着黄河,嗓门猛地提高。“你不乐意,可以走开!”
“好好,我洗耳恭听。”黄河满脸的无奈。
杨雪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黄河,突然问道:“你们把罗五七藏到哪儿了?这没有冤枉你吧?”
黄河没料到杨雪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心里不由得一惊,支支吾吾道:“我……我不太清楚,是凯哥一手安排的,你可以去问他。”
“你倒挺会推的!”杨雪冷冷一笑。“廖凯难怪会找你做连襟,眼力不错!你不告诉我是对的,只要你说出来,我会马上报告王步文的!”
黄河对杨雪的神经质实在有些难以忍受,脱口说道:“那样最好,咱们像一串蚂蚱,全被王步文逮了,倒也省心!”
“你威胁我?”杨雪恼怒起来,秀眉竖起,声音尖利。“你别以为我不敢,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黄河的小白脸皱成了一团,干涩着嗓音道:“我的大小姐,谁逼你了,不是你一直在逼我吗?”
“那好,你说我逼你,我就逼你。”杨雪面无表情。“我们俩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黄河又是一怔,扶着眼镜眨巴眨巴眼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
“我们出国!”冯晓洁出国给了杨雪启示。为什么自己不走这条路?只有远离港城,才能得到解脱。所以她向黄河提出要求。“只要你答应我,我就跟你结婚,你看如何?”
黄河被杨雪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头都大了,可他又不敢惹恼杨雪,于是道:“行,只要凯哥同意,我立刻就带你出去。”
“黄河,你少给我玩太极推手!”杨雪很清楚,在这种时候廖凯根本不可能放她和黄河走,黄河这话等于没说。她停住脚步。注视着黄河。“你到底是为廖凯活着还是为我活着?”
黄河耸耸肩道:“再说我的股份都在天华,舍弃它去国外,不就成了穷光蛋吗?”
“哦,我明白了,你是在为金钱活着!”杨雪不屑地转身又向前走去。
黄河连忙紧紧跟随上去,解释说:“这金钱不也是你的么!只要能战胜王步文,保住天华,等度过这个难关之后,我一定送你去国外,美国、欧洲、澳大利亚随你挑!”
杨雪鼻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懒得再搭理黄河,有些茫然地望着大海深处。
这时,黄河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看看身旁的杨雪,不知是该接还是不该接。因为杨雪曾告诫过他,他们在一起时,最好别开手机。
杨雪斜乜着黄河,揶揄道:“快接吧,是廖总在召唤你呢!”
黄河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果然是观音阁七楼的电话号码,连忙打开接听。
杨雪似乎是有意避嫌,往旁边闪出几步。
“是你姐姐找你有事。”黄河把手机递给杨雪。
杨雪有些不情愿地接过手机,举到耳边……
范斌在电信局查获的结果既让王步文振奋也令他感到吃惊。罗五七手机上的号码除一个是阿岩的外,另外几个全是廖凯的。一个是他观音阁七楼住处的电话号码,另外两个手机号,机主全是他。由此看来,廖凯并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对罗五七的情况全然不知,加上蒋小庆提供的望夫崖石库的现场情形,廖凯的疑点便无可置辩地凸现了出来。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去会会廖凯。对廖凯这样有身份有地位,在港城家喻户晓的非常人物,他认为没必要采取迂回战术。要弄些小聪明旁敲侧击苟苟蝇蝇会辱没自己的胆略与智慧。开门见山短兵相接才是正确的选择,即便问不出结果,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假如廖凯就是幕后老板的话,你别指望他能束手就擒认罪服法,撇开他过人的才智不说,就他那巨大的社会能量而言,也足以让你心惊胆战。对付这种翻江倒海的大莽,惟一的办法就是以猝不及防的方式突然出击,掐住他的七寸。
王步文作出决定之后,便带着范斌和陈兵直奔浅水湾。因为他已经侦查清楚,廖凯在工地上。
廖凯已经推测到王步文会来找他,所以既没呆在观音阁也没去天华大厦办公室。他觉得以风尘仆仆的繁忙形象见王步文更妥当一些。一来可以掌握时间上的主动,随时可以结束谈话;二来让王步文领略一下浅水湾开发工程的宏大,认识到拥有百亿资产的天华老板不会去干违法犯罪的勾当,从而打消疑虑。
王步文在蒋小林的引领下,找到了头戴安全帽正在巡视的廖凯。
廖凯对王步文的到来故作惊讶状,迎上去握着王步文的手道:“步文,你果然来指导了,欢迎欢迎!”
五七是无可救药了
王步文看着周围千军万马热腾腾的景象,心里不由得敲起了小鼓,作为大企业家的廖凯,真的会走私杀人,去干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吗?当这个念头一一闪现,他便抑制住了,提醒自己不能凭主观印象作任何推断。于是打着哈哈道:“廖总客气了,我这个门外汉哪里能谈得上指导,你这魄力的确让人敬佩啊!”
“钱嘛,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廖凯用手指点着。“你看,除沿海一小部分别墅群外,这大部分都是我为市里盖的安居房!”
“廖总精神可嘉,不愧是优秀企业家!”王步文随口闲扯。
廖凯看出王步文心不在焉,觉得渲染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入正题了,问道:“步文,你找我好像有事吧?”
王步文连忙点了点头道:“是的。不知廖总能否在百忙中挤出点时间,我们不会太多的打扰你。”
“步文,不是我怪你,你现在可是越来越生分了!”廖凯显出不悦的样子瞪着王步文。“一口一个廖总,还说什么打扰,看来是我慢待你了!”
“没有没有!”王步文赶紧解释。“你别太在意称呼,这感情心里有就行了!”
“嗯,这话还有点兄弟的样子!”廖凯说着挥挥手。“走,咱们还是去小林那儿谈吧!”
廖凯说罢和蒋小林在前引路,王步文和范斌、陈兵跟在他身后,向那排拉着“工程指挥部”牌子的平房走去。到了大门口,廖凯吩咐蒋小林:“去,到前面商店给步文拿两条中华烟,要软盒的!”因为软盒比硬盒要贵一倍,这是烟民们都知道的。
王步文赶忙拉住蒋小林的衣袖,对廖凯道:“别、别……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严展飞能抽你就不能抽?你步文还是没把我当兄弟!”廖凯说着对蒋小林一瞪眼。“快去,步文可是你未来的妹夫,别为我省钱!”
王步文怕弄僵了影响谈话,只好放开了蒋小林。
廖凯带着王步文和范斌、陈兵走进指挥部大门,径直进了标有副指挥字样门牌的房子。廖凯边让座边对王步文道:“小林进步很快,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以后就是我的左右手。这五七一出事,外联那一摊子就晾在那儿了,我还真有些紧手紧脚拉不开拴呢!”
王步文从廖凯的话里能听出让蒋小林接替罗五七干副总的暗示。蒋小林是他推荐进天华的,又因为蒋小庆有了更深一步的关系,他不能不作出表示,于是道:“谢谢凯兄,没有你的栽培就没有小林今天的幸运,希望他能不辜负你的期待和扶持!”
“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小林是个有理想有品位的人,不会像五七那样胡作非为,让我白费心血!”廖凯很自信地说道。
王步文乘势把话题转到罗五七身上,很随意地问道:“凯兄,你跟罗五七联系上没有?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港城?”
廖凯显出很犹豫迟疑的样子,过了好大一会才似乎是下了决心,加重语气道:“在,五七就在港城,他昨天给我打了电话,想从我这儿要点钱,我答应了他。但我也向他提了个条件,就是先把蒋小庆放了,他说他要考虑一下。可直到现在也再没给我打电话来。”他顿了顿,见王步文很专注地在听,又接着说。“本来,我昨天想给你说一下的,但五七是我的兄弟,我还是想劝他去自首,取得从轻的量刑条件,所以想再做做他的工作。”
“罗五七是什么时间给你通的电话?”王步文又问道。
“嗯,让我想想。”廖凯扬起脸,咬着嘴唇做出思索状,然后道。“好像是七点至八点之间,他给我打了两个电话,一次是打到我住室的,还有一次是打我的手机。因为我当时忙着给房市长接风,只是简短交谈了几句,宴会结束后,我才用手机给他回了个电话,谈的时间稍长一些。”
王步文继续问道:“罗五七在电话里跟你谈了什么?”
“他说在港城呆不下去了,想躲到海外去,这样就需要一笔数目不小的钱,求我帮帮他。我当然是劝他回头,向你们自首了。”廖凯从兜里掏出烟来,边说边抽出一支递给王步文。
王步文点上火,慢慢抽了几口,然后突然又问:“你知道罗五七藏在哪儿吗?”
廖凯也将烟点上火,略略思忖一下,徐徐吐出口中的烟道:“五七是无可救药了,不然不会到现在也不给我回话,看来他是非要往绝路上走了。你们去抓他吧,他就躲在望夫崖上面的一个废弃油库里。”
王步文该问的基本上都问了,廖凯的回答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如此看来,廖凯既不是罗五七的同党或后台,也不是知情不报的包庇者。他的言谈举止也没有任何破绽,既合情合理、丝丝入扣,又自然坦诚没有丝毫做作。王步文原先的疑问被悄悄地冰释化解在无形之中。他无法不相信廖凯。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廖凯的确没有作案的理由和动机。
廖凯又主动对王步文说:“那个油库是罗五七以前背着我修建的,主要用于走私,如果你们地形不熟,我派人带你们过去!”
“不用了廖总。”王步文不无侷促地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着眼睑。“望夫崖我们已经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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