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官场

作者:可大可小


  要说张志鹏还真是个聪明绝顶之人,他很快就找到了好的办法,干杯后,不马上咽下去,找机会用餐巾抹嘴,把酒吐餐巾里。又或者在面前放半杯茶,喝了酒不马上咽,赶紧拿起茶杯,喝水的功夫把酒吐进酒杯里,吐满了换水就行了,这一招很管用的。
  这两招被他频频使用,有时接连第一招,有时两招相互交叉使用,如果换成别人,也许能被他瞒天过海,但朱代东是谁?第一次张志鹏把口中的酒吐到餐巾上,他就听到了。当时朱代东还以为他口中有异物,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张志鹏第二次再把酒吐到水杯中,朱代东就不乐意了。你不能喝酒就少喝嘛,又不会怪你。又想讨好自己,又要偷奸耍滑,这不是把自己当傻子?
  “张老板,我们雨花县有个喝酒的规矩,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朱代东等张志鹏再次给自己倒酒的时候,微笑着说。
  “愿闻其祥。”张志鹏笑着说。
  “喝了酒之后,得把杯子悬空倒立,并且嘴里还得说一句:干了。”朱代东说。
  “这个办法好,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张志鹏尴尬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小伎俩被朱代东看穿。这个办法如果在人多的酒宴上,绝对是个好办法,但今天他只请了朱代东一个,在酒桌上只有一名客人的前提下,东张西望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张志鹏只好自认倒霉,原本朱代东对自己就不怎么感冒,现在再留下坏印象,就不好了。虽然县委***田宇豪会全力支持自己,可朱代东也不是普通的副县长,他不但是常务副县长,而且还是县委常委,真要给自己找点什么麻烦,轻而易举。
  当张志鹏喝得醉眼朦胧的时候,他腰间的手机响起,手机在九六年还是个新式玩意儿,普通人是消费不起的。当然,朱代东跟张志鹏都不是普通人,都消费得起。而且朱代东的手机,用的还是公款,哪怕再贵,也不差钱。
  “朱县长,对不起,我出去接个电话。”张志鹏的酒好像一下子醒了一大半。
  朱代东心里一动,这个电话对张志鹏很重要啊,他挥挥手,装着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张志鹏连忙去走到外面,看看穿来穿去,干脆快步走到山庄的外面,边走边说,直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才停下来。
  “刘总,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张志鹏笑嘻嘻的说,心里却是紧张得要命,刚才他已经听出来,这个电话是刘连昆亲自打来的。
  “八号想出去玩一趟,张老板有时间么?”刘连昆在九二年时候,经过张志鹏的速成培训,对于一些隐含语言已经用得很熟练,他这是告诉张志鹏,这个月八号,也就是一九九六年,三月八日,演习将正式开始。
  张志鹏释然,怪不得会给自己打电话,离八号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中国的邮政系统跟铁老大一样的牛,一个星期的时间,哪怕是寄挂号信,也不一定能保证在八号之前他能收到信。何况张志鹏要把情报传回去还需要时间。如果演习都开始了,全世界都知道这么回事了,你才把消息传回去,还有个屁用?天天盯着新闻联播不就什么都有了?
  “恐怕不行,没时间啊。”张志鹏微微叹了一声,虽然手机才上市不久,但谁也不敢保证,中国的特工就不能窃听他的电话。
  “我想花四百块钱出去玩一趟,这次要来真的,不但要跨长江,还得潜黄河,甚至还想去趟香港,很快就要回到祖国的怀抱了,就当出次国。”刘连昆在电话里呵呵笑道。
  “四百块钱可不行。”张志鹏心里一惊,但脸上却是笑呵呵的说,这是他与刘连昆约好的暗语,说的是中国这次演习的事情。这次解放军演习定下的底线为:实弹射击、越过海峡中线、动员潜艇、伺机攻占外岛,整个演习的预算编列达成了惊人的400亿人民币。
  “用最省的钱,玩出最多的花样,才算是本事。”刘连昆的消息完整传达,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张志鹏拿着摩托罗拉掌中宝,望着远处沉思,但随即他又一惊,此时可不是自己仔细考虑的时候,里面还有位重要的客人得招待呢。越是在重要的时刻,自己越地冷静。在内地,没有人能帮得上自己,能帮的只有自己,还有自己的冷静。
  看到张志鹏脸色如常的走进来,朱代东很欣赏他的“表演”水平,这已经达到了专业级演员的标准。如果张志鹏去考电影学院,一进去就能毕业。
  “朱县长,真是对不住,招待不周。”张志鹏歉意的笑笑,见朱代东身前的酒杯空着,连忙他倒上酒。
  “张老板,你很忙,我下午也还有事,要不喝了这杯团圆酒就散席如何?”朱代东微笑着说。
  朱代东的提议正中张志鹏的下怀,但他脸上却装着勉强的表情,“行,听朱县长的,以后有时间再跟朱县长好好喝一场。”
  朱代东才走出香山山庄,还没到车上,就接到了蔡冰莹的电话,“你刚才跟张志鹏都聊了些什么?有什么发现没有?”
  “就随便聊了聊。”朱代东心中有气,这说话也太直接了吧,难道不会客气点?
  “都说了些什么?我要一字不漏的全部知道,你的记忆力不是非常好么?”蔡冰莹冷冷的说。
  “我现在有事,晚上再跟你说吧。”朱代东就要挂电话,你职务比我再高,我也可以不**你,不怕县官就怕现管。
  “朱代东同志,这可是关系***的大事,事情的严重性我想你应该清楚,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蔡冰莹严厉的说。
  “如果你说话能温柔些,语气和蔼些,脸上再多点笑容,我可以考虑,你可不能把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只放在嘴巴上,得拿出实际行动来。”朱代东哂笑道。
  “你……!!!”蔡冰莹脸上冷若冰霜,她什么时候听到别人跟自己这么说过话?虽然她是女人,可是因为工作的时候,包括她自己和同事,都没有把她当女人来看待。要不是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恐怕她的性别早就被人遗忘。
  “你看看,轮到你自己,就没有这份觉悟了,蔡局长,对待别人严厉没错,但也得严格要求自己嘛。”朱代东说。
  “好吧,代东县长,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蔡冰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动听,但这违反性格的声音,让她听起来非常陌生。
  蔡冰莹可没注意到,她身边的同事听到蔡局长突然变成了个真正的女人时,满脸都写上了惊骇,这比听到张志鹏是台湾特工还令他们震惊。
  “再笑一个听听。”朱代东得寸进尺的说,电话拉开了距离,说话也能能随意放肆。
  “哼!”
  朱代东听到的是一声冷喝。
  “其实的真没什么,但吃饭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朱代东知道,电话那边的火山随时有可能喷薄而出,连忙转换话题。
  果然,蔡冰莹一听张志鹏接了个电话,马上问是什么内容。
  “对方好像姓刘,我听见张志鹏叫他刘总,好像是对方叫他去玩还是干什么,张志鹏说了句:‘恐怕不行,没时间啊’,后来又说了句:‘四百块钱可不行’,然后对方又说了些什么,就挂断了电话。”朱代东说。
  “你记下了时间没有?”蔡冰莹对其中的一个数字非常敏感,“四百”。如果这话只是一般的人说出来,她不会产生联想,但从一名台湾特工嘴里说出来,而且目前又是军演前夕,这个数字就太敏感了。蔡冰莹已经有了准确的消息,这次军演预算编列了四百亿。
  四百元跟四百亿相差了一亿倍,不可谓不悬殊。但真要说起来,其实也不大,只要把“元”换成“亿”,就行了。
  “你马上去雨花宾馆开房,我马上过来,等着我。”蔡冰莹说,直到话说完,她才感觉不妥,又是宾馆,又是开房,自己还马上过去,还让对方等着自己,这要让别人听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蔡冰莹环顾四周,发现下属们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自己,“马上去查张志鹏的手机通话记录,看刚才的电话是谁打来的。周健,你跟我去趟雨花宾馆,朱代东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
  总参情报系统要查一个电话号码,实在很简单,打进张志鹏的电话很快便查到,是从北京打来的。蔡冰莹听到“北京”这两个字,心中一阵狂跳,这个打电话的人,很可能就是向张志鹏提供情报的内鬼。
  蔡冰莹又深深的担忧,能知道演习预算编列了四百亿的人,现在可不多,所有知道的人,都是分量很重的人。如果这些人当中有一个被张志鹏发展,后果不堪设想!
  蔡冰莹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就是打这个神秘电话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个人不揪出来,恐怕演习的效果无法达到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