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荣走不出婚姻的泥淖,痛苦不堪。尚未落入婚姻樊篱的雪梅应当一身轻松、幸福快乐了吧?非也。雪梅的现实生活似乎一点儿也不轻松快乐。无论是在官场上逢场作戏,还是在家里说一不二,雪梅都感到特别空虚。
身不由己的雪梅特想做点那种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一直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做,也没有机会给她。做副县长的时候,雪梅整天忙忙碌碌,活得挺充实。自从当上副市长,雪梅倒有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了。一天盘点下来,上午参会,下午开会,或者上午开会,下午参会。开别人的会,给别人开会,听话,讲话,似乎很充实,但是,听完拉倒,讲完拉倒。一月盘点下来,开了几个会,参加了几个会,研究了哪些事情,似乎清清楚楚,又似乎糊糊涂涂。做了哪些事情?真的记不得多少。至于有什么意义,好像没什么意义。
更让雪梅感到空虚和孤独寂寞的是她没有朋友了。
像雪梅般大的女子不管是已为人妇,还是和雪梅一样在做剩女,哪个没几个闺中蜜友呢。一道逛逛街,一起喝喝茶,一块聊聊天,有共同的小秘密,有共同的小情趣,有共同的小目标。一小圈一小圈的,就像是大自然界中的一簇簇野花,华华丽丽开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小窝一小窝的,就像天宇下的一群群麻雀,唧唧喳喳起落在自由自在的天空下。近年来,运河市的咖啡厅、茶楼遍地开花,生意红火得不得了。走进去看不出什么,推开一间间房门,哇,哪间房里都是热热闹闹的。打牌喝茶磕瓜子,谈天说地,好不开心哟!但是,那一小圈一小圈里,那一小窝一小窝里,从来找不到雪梅。雪梅怎么会出现在那些场合呢?一旦出现在那些场合岂不让人传疯掉了,快来看呀,年轻的美女市长也玩小资情调喽!雪梅不能有那些情调。走上官场以后,雪梅认识的人就越来越多,但同时失去的朋友也越来越多。因为,她活动的官场是一个男人世界。
男人主宰下的官场根本不可能有雪梅的朋友。
官场上的男人都是一帮政治动物。平时开完会,不是喝酒,就是打牌,有时打完牌再喝酒,有时喝完酒再打牌,反正,除了工作,他们似乎都活得挺充实。领导干部吧,其实生活是非常枯燥的。陪着老板喝酒打牌,可老板敢做的事情,领导干部不敢做。即便如此,雪梅则更像是这帮政治动物中的梅花鹿,面对争权夺利的血腥,既不想像妈妈和姐姐那样披上兽中之王的外衣与狼共舞,拼他个你死我活,又不想成为一头温顺无力的羔羊任人宰割,她用她那敏感的神经感知着弱肉强食的动向,用她那敏捷的双腿奔跑向自认为安全的地带,寻找属于自己的肥美鲜草。雪梅始终与其他领导干部有点格格不入。喝酒,她酒量很小。打牌,她牌技很差。无论喝酒,还是打牌,她都感觉不是女人的业余爱好。本来,唱歌跳舞该是女人的最爱,既锻炼身体又愉悦身心。雪梅唱歌跳舞的机会也的确很多,接待上面来人,部门请去捧场,都有安排唱歌跳舞活动。但是,她一进场,总是放不开,感觉那些地方不是她一个副市长该去的地方,而且,有她在场,其他人也根本放不开。因此,她一般很少唱歌跳舞,万不得已去了,也不过是开个场,点到为止,马上离开。奇怪,人一当官,什么乐趣都没有了。
同时,雪梅越来越觉得自己被人利用着。
在单位,秘书安排好一天的活动。自己像个泥塑菩萨,被抬到这座庙里供一会儿,抬到那座庙里供一会儿。只不过,泥塑菩萨只接受香火,不说话,雪梅到哪儿都要讲话,而且讲话没有不重要的。至于真的重要还是假的重要、是不是像主持人说的那样会深入贯彻执行,雪梅心里有数,别人心里也有数。她被利用着,别人利用着她。
在家里,妈妈陆爱侠安排好三顿饭菜,雪梅尽可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每天上班前,陆爱侠都会问雪梅:"想吃点什么?"雪梅哪有心思盘算整天吃什么,只说"随便"。于是,陆爱侠报出她想好的菜谱,请雪梅确定,因为雪梅是家里的主心骨嘛。雪梅同意了就做,不同意就换。但是,很多时候,雪梅并没时间回家享用妈妈的厨艺,而是在宾馆酒店接待客人。说着那些逢场作戏的话,吃着那些三高的菜,喝着那些不想喝的酒。为保持身材苗条,雪梅吃得很少。绝大多数时间就是坐在那里陪人说些无关痛痒的淡话,看似亲亲热热,一走出宾馆酒店,又谁都不认识谁。她还被利用着。
这样长此以往,雪梅自己哪去了?除了一张嘴,雪梅还能干什么?雪梅太想自己做点什么了。比如写讲话材料,她想自己去写,自己想说什么就写什么。何况自己语文老师出身,又不是不懂文法,没写过材料。
终于有一天,雪梅逮着理由找到自己想做的一件事情,自己的讲话自己写。
那天,她带着跟班秘书们接待客人。客人酒量很大,雪梅指使处长秘书们往前冲。跟班秘书有点酒量,但坐在桌上一直不喝酒。因为第二天有个会议,跟班秘书晚上要加班写材料。又没有跟班秘书长把关,跟班秘书哪敢怠慢。但雪梅当即表示:"你喝酒,喝醉了,材料我自己写。"
跟班秘书不信,坚持不喝,怕喝醉了第二天拿不出材料。
雪梅给跟班秘书打气:"不骗你,明天会上我要是在主席台上挂住下不来,我绝对不找你。"
"真的?"
"真的!"
于是,跟班秘书和客人拼起酒来,连喝了三满碗,把客人当场撂倒,自己也咚的一声,栽到桌底下去了,雪梅表扬跟班秘书敢打敢拼。
雪梅连夜自己写材料,拿到第二天会上一讲,效果异常。开会的人说:"秘书这材料写得有水平。"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雪梅亲自写材料的事情传到市政府秘书长耳朵里了,立即开会,把雪梅的跟班处长和秘书狂训一顿:"要你们这些处长秘书做什么的?就是陪着市长喝酒的吗?就是跟在市长后面拎包的吗?居然出现如此严重的事情,讲话稿由市长自己写,那还要你们这些处长秘书做什么!你们欺负丁市长年轻又是女领导是不是?告诉你们,古代三岁小孩当了皇帝,八十岁大臣上朝还跪着叩头哩,你们别找不准位置!什么,她要自己写的?自己要写也不行!她的职责不是写稿,是念稿。"秘书长责令雪梅的跟班处长秘书写出书面检讨。
雪梅听到后心里有点难受,马上去找秘书长解释。
秘书长一玩二笑地说:"丁市长这么事必躬亲,那咱们这些秘书长处长秘书们都要下岗了。"
你看看,省人菜,讨人怪。雪梅是何苦呢?想想也是,分工不同,角色不同。你就是坐轿子的,别人就是抬轿子的。你现在下轿抬轿了,谁还敢坐轿?那原来抬轿子的人还怎么养家糊口?因此,她不能做分外的事情。雪梅除了权力赋予她的职责,仿佛她来到世上是只给人供奉着抬举着,满足着人们的政治需要,而真正需要她真情付出的几乎没有。而人是被需求着才活得有滋有味的呀!
春风沉醉的夜晚,运河市华灯闪烁,一派祥和。
雪梅从一家酒店出来,习习凉风一吹,不禁一阵酒寒。雪梅打了一个寒噤,坐上自己的专车,奔向另一家酒店。今晚雪梅有两拨客人,一拨客商,一拨省里检查组,都是非接待不可的。她先陪省检查组喝了酒,马上赶去陪客商喝酒。跑场子喝酒是领导干部常有的事,但在雪梅身上很少发生,因为她不会轻易答应两头兼顾。然而今晚是个例外,刘万里在大宴客商,等着她哩!
当雪梅出现在餐厅门口时,迎接她的是一片热烈掌声。在她尚未到来前,刘万里已经向客商隆重介绍了她。在她带着满脸酒热走上前去,与坐在主宾位置上的客商握手时,那个矮胖的客商五官笑成一个肉团说了一句:"果真是美女市长。"
雪梅感受到客商的手绵软绵软的。
互相交换了名片,雪梅在专门留给她的空位上坐下来,看着坐在主人位置的刘万里说:"刘书记,怎么喝?"说完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来势汹汹,害怕遭到反扑,脸腾地红了,自己先笑了起来。
刘万里说:"当然先敬鲁总了。"
鲁总一直眯着眼看雪梅,但并不和雪梅说话,而是把长长的嘴巴伸给刘万里的耳朵边说:"今天真的喝了花酒。我喝多了。"
刘万里哈哈大笑。
雪梅被笑得莫名其妙,只好跟着笑,并迅速站起来敬酒。
在刘万里面前,和运河市的所有干部一样,雪梅每次都表现得干练爽快,几乎像姐姐雪荣那样雷厉风行,一副为刘万里冲锋陷阵、赴汤蹈火的样子。喝酒场上,当然也不例外。哪怕喝多了,雪梅也不敢怠慢一点,这是规矩,规矩是不好破坏的。许多干部喝醉了酒不是想喝,也不是想给客人看的,而是喝给刘万里看的。你看一片赤胆忠心!跟着领导干,做给领导看,都这样。雪梅满满敬了鲁总两杯酒。
刘万里向雪梅竖了一次大拇指,表示赞赏。
雪梅感觉这酒喝得值。刚坐下拿起筷子,鲁总站起来回敬她酒了。雪梅脸有难色,但一看刘万里脸上欢天喜地的,雪梅不想坏了刘万里的好心情,迅速接受了鲁总敬酒。
刘万里说:"丁市长,今后鲁总在运河投资遇上什么事情都找你协调,你协调不了的再向我汇报。"
雪梅知道刘书记说话的意思,无非是叫鲁总不要总是打扰自己,随弯就圆说:"鲁总,刘书记日理万机,你今后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我,我肯定为你做好服务工作。"
鲁总又找到与雪梅喝酒的由头了,起身敬雪梅的酒。
雪梅看着刘万里推辞:"刘书记,我在检查组那边就喝多了。"
刘万里却说:"鲁总这酒是感谢你的,你不能不喝哟!"
雪梅只好又喝下两杯。脸有点麻了,头也有点晕了,面前人影有点晃动了,意识有点模糊了,雪梅有点醉了。
刘万里拿起筷子,端起酒杯说:"丁市长,你到我这里来坐,代表我主持,我另外还有三桌要陪。"
服务员把刘万里用过的餐具撤走,换上雪梅用的餐具。雪梅赶鸭子上架,坐到了主人位置上。位置不同,喝酒的理由不同,放眼一桌全是客人,没谁为雪梅救驾。雪梅单枪匹马,以一当十。即便她是一个花木兰,此时也无法凯旋了。除了鲁总再敬她酒她喝完了,别人怎么敬酒她都只喝一点点。
雪梅抛下客商,趔趔趄趄走出餐厅,生理上是想方便一下,意识里却想躲酒。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嘛。雪梅在走廊上居然遇上从一个餐厅里出来的刘万里,雪梅脸上笑得僵硬,舌头似乎也有点短了:"刘书记,我喝多了。"
刘万里又向雪梅竖了一次大拇指:"好样的,不多。哎,我告诉你呀,马上那批博士就要来报到了,你可别再让你妈操心了。"
雪梅睁大眼睛,从没这么大胆地反问刘万里:"什么博士?博士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万里笑了笑,边走边回头说:"你还没喝多。"
雪梅重新回到餐厅时,正好赶上上饭,雪梅好不容易才算把这批客商陪了下来。
走出酒店,春风一吹,酒劲上来,一阵反胃,雪梅强忍着上车。车开离酒店,雪梅把头伸出窗外,哇的一声吐酒了。一路上吐了两次,回到小区,雪梅意识有点模糊,坐在车上不知道下车了。司机喊了几声,她嗯嗯几声,但就是不动身。司机只好把她架上楼,敲开门。
陆爱侠一看雪梅喝成这样,没责怪半句,反而说:"哟,难得醉一回。八成是刘书记灌你的吧?"
雪梅无力反驳妈妈,在妈妈搀扶下,倒在自己床上。只感到天旋地转,身体飘浮起来。
陆爱侠坐在床头侍候着。雪梅赶她走,陆爱侠不走,雪梅生气。陆爱侠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雪梅迷迷糊糊睡去。夜里又连续吐了两次,头脑反而一片清晰。酒劲退了,意识恢复了,雪梅后悔不该喝醉了酒,差点出了洋相。
夜深了,万籁俱寂,天地明晃晃的。一条滔滔大河突然间干涸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唼唼喋喋,噼噼啪啪,泛起耀眼的粼光。突然,干涸的河床变成一个巨大的锅底,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儿发出咝咝响声,不多会儿,一股扑鼻的鱼香弥漫在天地间。那条即将烧死的鱼像是雪梅,雪梅也看见自己就是那条快要烧焦掉了的鱼。她急着想救起那条鱼,但是,她没有水。这时,一个站在河岸上的博士告诉她,她有水救鱼。雪梅奇怪,她怎么会有水呢?博士像个传教士,叫雪梅抱紧他。雪梅抱紧他,突然,咔嚓一声,天地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一股洪流冲刷了干涸的河床。那条即将烧焦的大鱼唼喋着浩浩荡荡的春水,噼噼啪啪扑腾着尾巴和双鳍,游向了幸福的海洋。
雪梅醒来,原来又是一场梦。一阵身心愉悦过后,雪梅感到一阵后怕,因为这样的梦境常不期而至,她左右不了。但是,迷幻中让她动情的男人要么是影视明星,要么是刘万里,偶尔还有王启明,却从来没有一个什么博士。而这一次,居然有一个博士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尽管那个博士形像模糊,似有若无,如真如幻,但雪梅还是不由得感到后怕。她哪里认识过一个叫博士的人呢?但想想也不是空穴来风,这阵子不是妈妈就是刘万里,总是有意无意提到什么博士,似乎博士不是一个学位,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只属于雪梅去爱的男人。
从醉酒到春梦,雪梅感到无比的空虚。
雪梅终于找到一件最充实的事情来填补她的空虚——那就是辅导丁楠。
说真的,雪梅一直感觉愧对死去的哥哥雪清。雪清生前实心巴巴地指望着雪梅帮着他调进城里的,结果雪梅没帮上忙,哥就去世了。现在,哥哥的家哪还像个家!王丽整天打扮得越来越花哨,天天跟几个闺中蜜友去跳舞、练瑜伽。丁家人心知肚明啊,有一半活着,那一半算是一家人。没一半活着,那一半是不是一家人,难说。别说像陆爱侠这样的开明官宦之家,就是乡村居民,哪个还敢阻拦寡妇再嫁?但是,只要王丽一天不再向前走一步,丁家人就不会主动把她往外推。陆爱侠耳边隐隐听到王丽一些传闻,装了一肚子苦水,但表面上还是把王丽当亲闺女待,叫王丽天天家来吃饭,王丽却越来越少回家来了。丁楠上学离爷爷奶奶住的地方近,因此就吃住在爷爷奶奶家。有时几天看不到王丽,陆爱侠就在背地里抹泪,捧着雪清的照片伤心。一看到妈妈伤心,雪梅就有点自责。没能帮哥哥了却心愿,再也不能亏待了哥哥孩子丁楠了。
丁楠成为雪梅最好最好的朋友。雪梅和丁楠真正是两代人,而且身份地位悬殊。但雪梅特别爱听丁楠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和莫名其妙的用语。雪梅非常耐心,循循善诱辅导着丁楠,无微不至地关心着丁楠。丁楠有什么话都爱对姑姑说,雪梅外出开会,心里也惦记着给丁楠买礼品。丁楠身上穿的,全是雪梅给买的名牌。
学校开家长会,过去都是王丽的事。最近一次,王丽接到儿子电话,说走不开,要跟着驴友出去旅游,时间正好冲突,叫奶奶参加吧。陆爱侠听到脸子就重了,不是不想去参加孙子的家长会,是气王丽真能放得下,自己生出的孩子,怎么能连念书学习都不闻不问,光顾着自己潇洒呢?雪梅当时正好在家吃晚饭,看到丁楠为难就说:"丁楠,明天我去参加你们的家长会。我要看看我大侄儿在班上表现怎么样!"
丁楠当然高兴。
但陆爱侠说:"你原先在那里教过书,遇上熟人不好说话。有人求你办事怎么办?还是我去吧。"
"我去。明天正好没什么大事。"
既然雪梅坚持,陆爱侠也就不再强求了。
第二天,雪梅真的去丁楠班上开了家长会。
雪梅掐着开会时间走进教室,齐刷刷一室的目光都对准了她。雪梅的美丽和庄重、雪梅的衣着打扮、雪梅的气质,真的非常出众。许多家长在电视上见过雪梅,坊间更是无数次地谈论过雪梅,今天亲眼看到雪梅出现在他们面前,惊为天人的同时,更感觉不可思议。雪梅坐在丁楠旁边,专心致志听着班主任老师和任课老师的讲话。她做老师时开过家长会,现在参加侄儿的家长会,有一种隔世的感觉。丁楠的班主任是雪梅原来的同事,讲话时非常兴奋,居然号召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丁市长参加他们的家长会,弄得雪梅赶紧站起来转身向大家点头致意。最后,班主任还想请雪梅讲话,雪梅赶紧做个停止的手势,才得以幸免。
家长会散会,雪梅想单独找丁楠班主任谈谈,但是,班主任被围得水泄不通。雪梅就搂着丁楠站在人群外面等。丁楠班主任早就想冲破重围,单独和雪梅聊聊,雪梅目示她不着急。终于其他家长们问完孩子情况一个个走了,雪梅才迎上去跟丁楠班主任握手,了解丁楠学习情况。
班主任夸奖了丁楠几句,然后拍拍丁楠肩膀说:"去玩吧,我跟丁市长说件事。"
丁楠跑了。
班主任小声告诉雪梅:"丁楠这孩子成绩不错,但太内向,有时有暴力倾向。可能与家庭溺爱有关系。"
丁楠内向,雪梅知道。丁楠有暴力倾向,雪梅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意识到问题严重,决心好好调教调教丁楠,但同时她怀疑班主任是危言耸听,邀功请赏。果真,班主任红着脸向雪梅提出一个请求,能否帮她改行?她早就不想当老师了。
雪梅诧异,果真像妈妈说的,有人求她办事。雪梅有点尴尬,更有点为难,凭她一个副市长身份,是无力帮助一个教师改行的。公务员逢进必考,而教师改行除了做公务员,别的职业不会愿意去做的。雪梅不知道,自从从这个中学改行从政,她就成为成千上万个教师渴望改行的目标。尽管成功不可复制,但是,每个人都对自己充满自信。既然雪梅能轻而易举做到副市长,那么如果得以改行努力做到副县长大概不会有问题吧?这种推理鼓舞着雪梅原先的许多同事,丁楠班主任就一直做着这个梦。雪梅还单纯地反问对方:"当老师不是很好吗?"
班主任不说什么,还覥脸请求雪梅帮忙。雪梅敷衍过去。
雪梅视丁楠如己出,不仅在学习上辅导他,而且在人格品质上着力培养他。雪梅从孤独寂寞中找到了充实,她甚至萌生一个想法,但一直没说出口。一次,在饭桌上,陆爱侠又提起雪梅婚姻的事,雪梅说:"有丁楠将来给我养老,我就不嫁人了。"
丁楠说:"我给妈妈养老,你赶快给我找个姑父吧!"
雪梅用筷子轻轻打了丁楠一下:"那姑姑岂不是白疼你了?"
这虽然是玩笑话,但对雪梅震动不小。
雪梅开始上网聊天,很快有了几个投缘的网友,但她只以一个女老师的身份出现,没人知道她是一个副市长。现实中,她找不到真爱。
她认定,真爱应当在远方,就像幸福在某个转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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