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洲回到镇招待所时,招待所的大门已经半关闭,仅留了条缝隙。这足以证明招待所的萧条。
刚才他从小镇的街道上走了一圈。
街道上的人流稀少,坐在门前纳凉的,摇着扇子散步的,大多数是中老年人,很少看到年轻人。
镇上的各种商店虽然张灯结彩,播放着各种动感节奏的音乐,但门可罗雀。
乡镇老年化比城市更严重。年轻人不是出外求学就是出外打工。留在家乡的非老即幼。缺乏购买力和消费能力。
要想让陈塔镇红红火火,必须能吸引外来人口,商户,客商,投资商,大中型企业。唯有如此,才能改变陈塔的面貌和出路。
推开招待所的玻璃门,郭小洲走上三楼。
整个招待所安静得能听见蚊子声响,走廊里闪着昏暗的灯光。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然后开始整理行李箱。
他这次来陈塔,所带的东西不多,几套换洗的衣物和一套床单薄毯等生活用品,然后就是几本学习书籍和一部笔记本电脑。
他先整理衣物,再把自己带来的床单和枕套换上,打开笔记本,然后去卫生间洗澡。
洗到一半,他依稀听到走廊上传来“咔咔咔”的高跟鞋击地声。
声响在他门前停留半分钟,然后离开。
郭小洲洗完澡出来,便再次听到高跟鞋的声响,然后是敲门声。
“稍等。”他快速穿上圆领衫和运动型七分裤,走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约三十的年轻少妇,身材不高,一米六五左右,但身上该肥的部位肥,该瘦的部位瘦。
她上身穿了一件紧身亚麻短袖衬衫,衬衫是收腰型的,完美地凸显出她的仟细腰肢和夸张的臀部。她下身穿了一件牛仔短裤,哪怕灯光并不算明亮,郭小洲依然被她双腿的白嫩程度晃了眼睛。
而且她长的也算漂亮。一张白嫩的瓜子脸,两只大而圆的杏眼,右眉角眼还有一个美人痣。还未开口她便满脸是笑,笑得特别妩媚动人,风情十足。
“你是?”郭小洲有些迟疑,他没有让开路请她进去的意思。
“您就是新来的郭镇长吧。我是招待所的刘菁,实在对不起,中午正好有事,没能亲自迎接镇长到来。”
郭小洲脸上的警惕稍减,“哦!你是招待所刘主任。”
见郭小洲说话的同时眸子掠过她涂红抹蓝的十指,她咯咯一笑,摇晃着臀部径直往屋里钻,“郭镇长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随时提出来,需要添加什么物品,招待所可以去采购……”
郭小洲皱了皱眉头,被逼无奈让开通道。
他总感觉这个刘菁不像个娘家妇女。他在来陈塔前,给自己定下了两条底线。一是不贪钱;二是不和工作下级以及当地异性发生任何暧昧情况。
而且这个女人是那种绝对不能碰的类型,哪怕不小心碰了都会出事。很明显,刘菁不只是水,还是火,骚火。
“哎哟!郭镇长还自带床床单啊!现在爱卫生的男人可不多见哟!一看您就是大城市的文化人。”刘菁妩媚的飞了他一眼,动作妖娆地坐在床上,还用臀部闪了几下,似乎在试试这床够不够结实。然后还伸手摸了摸床单,肢体语言充满诱惑。
郭小洲把房门打开,站在门口道:“刘主任有什么事情吗?”
“啊!郭镇长是不是不欢迎人家……”刘菁发出娇嗔,风情万种地伸直两条笔直的玉腿,大腿丰韵白皙又细腻,隐隐之间还能看到细微的青筋。成熟少妇的臀部在牛仔短裤的约束下,犹如半圆的满月,在床上晃起一滩又一滩涟漪。
如果他不曾接触过朱颖安瑾陈静秋等绝色美女,拥有过谢富丽这种顶级****,这个刘菁的确够资格诱惑他。但既然他拥有过大山大海,领略郭绝顶风景,这条小水渠又怎么能使他动心呢。
他眸子一冷,“刘主任,如果找我谈公事,请明天去我办公室。如果是私事,抱歉!我现在想一个人休息。”
刘菁的眸子中掠过一抹惊讶,她坐直身体,收敛媚笑,轻嗯一声,“是公事,需要稍微占用下您的时间。”
说这句话时,她仿佛变了个人,模样温顺而又端庄。
“请说。”郭小洲看人很准,但刹那间却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把她归于什么类型。
“是这样的。招待所最近一两年一直入不敷出,以前最红火时有十几名服务员,现在就剩下三名。而且工资都没有保障。我去年征得镇领导同意,把招待所一楼的客房改成了餐馆。虽然也很勉强,但总能保住招待所的开销不是。”
郭小洲嗯了一声,“一楼左侧的餐馆是招待所经营的?”
刘菁不可置否道:“也不完全算镇上的,是我自己租下来的。镇里出场地门面,利润对半。”
郭小洲没有吭声。
刘菁目露幽怨道:“我也知道镇里没钱,但镇上再不给我报账,别说餐馆无法经营下去,就是招待所怕也会停业。”
要钱的?郭小洲眼皮子一跳,“镇里差你多少钱?”
刘菁低头叹息道:“三十四万,零头我抹了。”
郭小洲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多?”
“镇上两年多的招待费用。”刘菁委屈道:“我拿我县城的房子抵押贷的款,外面差一屁股欠债。现在当真是走投无路了。镇上再不结账,我要么去死,要么去卖身还债……”
“你也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镇里的情况你应该比我这个新来者更清楚。别说三十四万,就是三万四,三千四,我也拿不出来。”
郭小洲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还账。以前镇政府到底在刘菁的餐馆里消费了多少,是什么人签的字,其中有没有猫腻,账目是否混乱,他不查清楚不会白给。
当然,他也不怕威胁。他不相信她这样小有姿色的女人会去寻死。至于卖身,他觉得还真有可能。
刘菁表情一变,“郭镇长,我真不想为难您。否则我早就去上访告状去了……”
郭小洲心里一惊,他千不怕万不怕,这个却不得不怕。
上访告状是任何一个官员都十分害怕的事情。而且他特别委屈,前边的账目和他毛关系都没有,但真要有人告状,他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那么他必须敷衍安抚她。
“刘主任,你说的事情都是历史遗留问题。你找过邓书记没有,他怎么表态。”
“邓书记是有名的铁公鸡,雁过留毛,找他要钱除非铁树开花。”刘菁目光快速地往脸上一扫,带着某种诡秘意味。柔柔道:“我也深知镇上的困难。我们其实都可以后退一步,给双方一条活路。”
“你有什么方法?”
“镇里没现钱可以,我从窑厂拖三十四万的砖。”
郭小洲淡淡一笑,“这和给你现金有什么区别。据我所知,现在红砖的销路很好,你拿到砖马上可以变现。我即使同意,窑厂的负责人会同意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郭镇长难道真要逼我走绝路吗!”刘菁咬牙,脸上泫然欲哭。
郭小洲知道她在玩策略,先抛出几条镇里不可能答应的要求,一一施压后,最后再抛出真正的条件。
他心中也逐渐淡定了,“刘主任,天比较晚了,有话直说。”
见被他看穿了,刘菁讪讪一笑,轻咳一声,“大礼村有座废弃的窑厂。如果镇里能同意我重新开炉启动,给我用三年。我不仅免除镇里的招待费用,而且可以在第三年给镇里反馈二十万的利润。”
郭小洲终于明白她打什么主意。没钱,想死不想活?要开启一个窑厂,哪怕是小型砖瓦厂,投入资金也不会低于五十万元。
而且这个窑厂为什么停产,是被关停还是另有原因。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国家已经开始提倡环保砖,并且逐渐在取缔这种损害环境,土作坊似的窑厂。
既然知道了她的目的,他也很自然地采取“拖”字决,“这种事情,我一个人是当不了家的。明天我和邓书记碰碰,如果有了结果,再拿到班子成员讨论研究。”
刘菁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郭小洲身前,故意压低声线道:“您唬弄别人可以,我是自己人。您忽悠不了。您是行政一把手。您完全可以拍板。”
说到这里,她的身体再往前凑,几乎要和郭小洲胸腹相贴了。
郭小洲没有退缩。他知道自己越是退缩,她会越来劲。
如果自己表现镇定从容。她反而有些失衡。
果然,刘菁忽然停止继续靠近,但她锲而不舍地娇声道:“如果郭镇长肯帮我这个忙,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大恩人,我会一辈子感激您……我会拿我的一切去报答您……您看我这个人如何?”
刘菁说着用胸脯顶了顶郭小洲。语言加身体的暗示已经再明白不过。
“您觉得不够,窑厂给您五万干股,您等着每年分红……”
郭小洲淡淡看着她,依旧不退不让,“钱太少,而且你不觉得你老我太多吗?”
女人的信心,其实是很容易摧毁的。不用别的,单就那些年轮和皱纹,就可以把她所有的勇气和信心都挫败。
刘菁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后退两步,仍强打笑脸道:“郭镇长既然喜欢鲜嫩胃口,我们招待所倒有个年轻可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