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宏一看来人,两脚顿时发软,惊呼:“刘总队长……”
之前他哪怕有所预感,这群人身份不简单。但京都公安局警务督察总队总队长亲自带队出警,这证明这群人之中有通了天的大人物。
一般而言,警务督察的职责就是查处民警的违法违纪现象,这也意味着他的麻烦来了。
刘放眼睛四射,没有看到流血打斗痕迹,他暂时松了口气,目光缓缓巡视众人,冷冷道:“谁是XX派出所的石宏?”
石宏兢兢战战道:“报告刘总队长,我是石宏。”
刘放目露寒光,沉声道:“带走。”
石宏目露绝望地寻找钟昇,希望他能帮他们一把。
钟昇听到这里,心里大吃一惊。他在名流会所栽了一次,没想到居然在京都再次栽给了郭小洲。他朝石宏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悄后退两步,摸出电话……
郭小洲一直盯着钟昇,他不肯就此罢休,今天逮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管如何都要让姓钟的伤筋动骨一次。上前一步道:“刘队长,事情没这么简单。”
刘放倒是很客气的问,“你是?”
“我是刚才被他们讹诈的事主。”郭小洲遂把他今天中午刚到,马上有警察找到他们的包厢,以他昨天晚上在周康宾馆招嫖为名要逮捕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目光指射钟昇和小庄,抬手指着他们身边的两个嫩模道:“她们俩就很有嫌疑,刚才一直高喊‘打错人’,我怀疑,石宏受她们指使前来敲诈……”
刘放的目光落在两名嫩模身上,还没说话,一名嫩模娇容煞白,颤声道:“不关我事……”
另一名模特后退几步,手指钟昇道:“和我没有关系,是钟少指使……我们听到他亲口指使庄少去找石宏……”
也难怪,这两名嫩模充其量不到19岁。除了行内的那点脏事,根本不谈任何社会阅历。
刘放的眸子顿时落在钟昇身上。
钟昇的养气功夫自非石宏之流可比,他闻言心里暗恼,但脸上却一派平静道:“她们一派胡言。我和这几位素昧平生,怎么会无聊到这钟地步。再说,我今天好不容易请来三位贵客,怎么也不想节外生枝,影响我的生意。”
环保部的副处长和证监会发的黄科长听了两个嫩模的话,先是目光一凝,心中暗暗叫苦。如果这事情真是钟昇搞出来的,那么今天的好事也变成了坏事。
郭小洲淡淡一笑,“想要知道真相很简单,看看小庄和石宏的手机里有无通话记录。”
小庄脸色骤变。
而原本打算继续隐瞒下去的石宏为了自保,立刻开口吐实,急忙道:“我承认,我承认,是小庄给我打了电话举报,说这里有人涉嫌招嫖……”
刘放淡淡地扫了钟昇一眼,目光落在小庄身上,沉声道:“带走。”
两名警务督察立刻上前封堵小庄的去路。
而黄科长等三人立刻“警惕”地远离钟昇,靠近郑则生和裴金谭身边,极力小声解释着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钟昇是真懵了,他已经懒得朝两名坏事的嫩模发怒了。他的眼睛落在郭小洲身上,怒火中烧却又无处宣泄。他说什么也想不通,这个来自西海乡下的挂职副厂长在京都哪来的能量?居然有几个貌似身份颇不简单的大人物鼎力相助?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挤出一丝干巴巴的讪笑,对刘放说道:“也许是个误会,我这朋友是警民合作标兵,为人热心,这次走了眼……呵呵!刘总队长!我姓钟,钟皓是我表叔。当然,我们坚决配合警察执行任务,小庄,你陪警察走一趟,该说清楚的一定要说清楚!好好配合!”
小庄立刻明白了钟昇的意思。他这次得替钟昇背一次黑锅。本来就是小事情,他承担了责任,无非是报假警什么的,最多罚款,都上升不到刑事案件高度。
当然,钟昇之所以费心组织语言。主要目的是给石宏传递信息。意思是石宏要一口咬定,是小庄的主意,他会想办法帮石宏摆平麻烦。
石宏听到“钟皓是我三叔”这句话时,紧张彷徨的心情顿时放松不少。谁不知道钟皓是上一届大名鼎鼎的四大公子之首啊!背景之大,已经无法用简单的字眼来衡量了。只要钟皓放句话,他不仅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甚至还能借借东风……
在场的人,黄科长等三人多少了解钟昇的底细,无非是京都钟家的旁支罢了,如果是钟家的嫡系,他想办事都不必求到他们名下,而是直接和他们的上层决策人物打交道了。
但是郑则生裴金谭却眉头一拧,心想郭小洲是怎么得罪了钟家人的?这次事件钟昇一方背理在先,而且他们已经占据上风,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就此罢手。真把钟皓惹出来了,顾松涛加上费大秘都未必能撼动人家。
郭小洲像是他们心底的蛔虫,并没有再咄咄逼人。而是选择沉默。
刘放听了钟昇的“自我介绍”后,也暗暗皱了皱眉头。京都的水有多深,没人比他们这些专门和麻烦打交道的人清楚。
反正双方都无异议,快速带队闪人,是避免麻烦的不二选择。
正当他开口说“收队”之时,门外又冲进来一批警察,带队的是辖区的分局局长谢更强,他看到刘放,先是一愣,然后恭敬地上前敬礼,“总队长辛苦了!”
刘放没好气说,“你带的好警察!人我带走了,你没意见吧?”
谢更强心想,我哪敢有意见呐!不过,他是奉郝得青之命快速赶来黄埔会处理事情的。作为他的上级,郝得青无需给他交代事情经过,只说黄埔会有警察在闹事,让他立刻赶去解决。他等着处理结果。
况且谢更强一眼瞟到了人群中的郑则生,他前不久刚欠了郑则生一个人情,现在还不明白刘放要带走的人里边有没有郑则生,一点小事情,如果让郑则生被带走,恐怕以后不好再见面。两者权衡之下,他没有立即表态。
恰好这时刘放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号码,若有所思地看了钟昇一眼,接通道:“钟处长你好……是的,嗯嗯,有这么回事,现在正在处理,是的……”
刘放一边接电话一边远离人群,他和钟昇的三哥算是半个朋友,以前都在党校参加过同一期学习班,来往不算频繁,但平时有人情往来。
钟昇的三哥很委婉地要求他放了小庄和石宏一马。换以前,他一句话便可以解决,但今天不行,他在电话里低声道:“钟处长,今天恐怕不行。”
“为什么?”
“因为对方的来头很大……”
“有多大?刘队,我们之间无需藏着掖着,你不妨直接告诉我对方的来头,我也好向我小弟交代不是。”
刘放沉吟半晌,吐口道:“我接到公安部某副部长的电话,你小弟好像招惹了什么人,具体什么人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明白了。谢谢老刘!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不会让你为难。”
刘放松了口气,放下电话,一分钟也不想多呆,厉声命令道:“带他们走。”
话音刚落,谢更强忽然上前两步,低声对他说,“刘队!郝局长还等着我的处理结果……”他这句话看起来如雾中看花,不清不楚,但体质内打哑谜是自保的常规武器之一,话说太死,没准最后不能收场。
刘放再次皱眉。郝得青是市局的常务副局长,而他是市局警务督察总队队长,原则上他和副局长平级,但郝得青是党委委员,是班子成员,可以对警务督察总队下达命令。
麻烦来了!他心想,难道是钟皓出了面?
如果郝得青要他放了石宏和小庄,他怎么办?违命还是告诉这是X副部长的安排?
由于刘放和谢更强没有交流的通道,也不会在不了解情况的同时,把话摆到明处的基础。
双方陷入纠结之中。
石宏和小庄脸露喜色。钟昇也自以为是三哥的电话起了作用。他面有得色地朝郭小洲看去。让你嘚瑟!最终输的人只会是你。
站在郭小洲旁边的郑则生小声问裴金谭,“警务督察是你们谁喊来的?”
裴金谭摇头,“我就给郝局长打了个电话……”
罗运升道:“我没打电话,我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说到这里,他笑着朝郭小洲伸出手,“小师弟,终于见面了。欢迎你来京都!老师身体和精神好不好?”
“老师一切安好!”郭小洲兴奋地低声道:“终于见到罗师哥真人了,威武霸气!”
罗运升咧嘴一笑,楼了搂郭小洲的肩膀,点了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钟皓出了手?”见场上陷入僵局,郑则生低声沉吟道。
“如果真是他出了手,我们几个怕是要一起出丑了……”裴金谭忧虑地承认现实。他的确给郝得青打过电话,但人家如果只是敷衍他,他也没辙。
郭小洲思忖了一忽儿,忽然小声说:“是不是去问问屋子里的顾师哥?”
郑则生和裴金谭似乎被他提醒,两人一起返回包厢。
似乎瞧见了他们这边的惊慌,钟昇迈步走近郭小洲,笑眯眯地低声道:“郭厂长,有句话你应该没听过:动力往往起源于两种原因:希望或者失望。但最悲哀的是,先给你希望,然后让你失望!”
他的嘲讽意味很明显。意识是你以为你赢了?那不过是命运在玩弄你罢了。
郭小洲气定神闲道:“我知道有个价值定律:当你一旦拥有了某种事物以后,你就会发现这种事物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有价值。”
郭小洲的还击同样有力,你心目中无比强大的钟家,未必真的无所不能。
钟昇赢面在即,他傲然道:“我今天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痛苦定律:死亡无疑是痛苦的,然而还有比死亡更痛苦的,那就是等待死亡。”
看着钟昇脸上的不屑,郭小洲徐徐道:“你最应该学会的是愚蠢定律:愚蠢的产生大多是在手脚或舌头比大脑还快的时候。”
“呵呵!我们走着瞧,看看最后谁才是真正愚蠢的那个人。”钟昇脸上带着一抹不屑冷笑,他绝对不相信眼前的这几个男人能撼动在京都根基深厚的钟家。
这时,两名嫩模似乎感觉不好,她们偷偷拔腿开溜。
钟昇立刻瞪眼制止,迈步走向她们。这两个贱货,差点让他出了大丑。他今天放过了她们,怎么对得起他的姓氏?
罗运升一直冷眼旁观,他虽然性格直爽,但绝不是没底线的冲动,否则也不能在体质内走到今天的位置。
“很淡定,有大气。”罗运升欣赏地注视着他,感叹道:“难怪老师为你给我打电话。要知道,老师是从来不为私人的事情出面的。你是唯一的例外。”
郭小洲正要说话,酒廊中走来一个中年男子。他抬眸瞧见酒廊中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脚步微顿但未作停留,从容淡定地越过刘放和谢更强,笔直朝罗运升走来。
黄埔会所闹事以来,这人是唯一敢闯入警察群中的男人。前边几拨有些眼力的客人都选择绕道而走。
远隔十余米,这人中气十足地喊道:“云升,这里怎么回事?”
郭小洲眼睛一亮。
他知道来人是谁。
费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