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回 一夜风雨骤
付奕博跟林媚对看一眼,林媚悄声说道:“我刚听明白了,这个陶主任是不是跟云都的什么项目有牵连,大家都怕郑书记当时任云都市长会受到影响,都嘱咐她呢?怨不得郑书记这么不开心。”
“你别瞎猜,郑书记不是那种为了私利不顾原则的人,她叹息是为了咱们文化园立项的事情。这个陶主任分管着工业发展处,咱们的事情估计郑书记正跟这个陶主任接洽,他一出事恐怕要耽搁。走吧走吧,咱们赶紧走,别耽误郑书记休息了,她的压力太大了,真需要好好歇歇了。”付奕博低声说着,推着林媚一起下楼离开了。
此刻的赵慎三却没有福气睡觉,侯长生跟他被省纪委紧急召见,让他带着肖冠佳连夜赶回省里,把肖冠佳交还给省里控制。
半夜运送重要“犯人”,即便是对于市纪检政法联合机构,也是一个非常大的事件,特别是十分重要的人物,万一路途中出现什么岔子,那可就颜面尽失了。于是,赵慎三从公安局抽调来一辆最高规格的车辆,据说防弹、防撞功能都是国内顶尖的,跟侯长生一起带人过去接了肖冠佳上车,用八个防暴武警押送,而他们则坐了一辆车跟随着往省城赶去。
今夜,注定要很多人彻夜难眠……
在车上,赵慎三跟侯长生也一直议论着今晚的突发事件,商议着见了陈书记该如何汇报,两人的神经都被出事这个跟云都的案子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显赫人物弄得紧张不堪。
车到了省城,省纪委的同志们早就等候在约定的地点,他们把肖冠佳从云都的车上叫下来弄上了他们的车,立刻就开走了,至于会开到哪里去,可就不是赵慎三能知道的了。
交付了肖冠佳,两人赶紧遵照陈书记的意思赶到省纪委,纪委会议室里灯火通明,不仅是纪检系统的精兵强将在,还有公检法系统的人员也在坐,等侯长生跟赵慎三走进来,陈书记示意他们坐下后,会议正式开始了。
“同志们,连夜召集大家过来,是我们要把前一阶段大家都在忙碌的事情收拢在一起综合办理了。”陈书记说道:“前段时间,南州市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在查问省发改委城市发展处、工业发展处两个部门领导的个人问题,我们省纪委在调查云都市前政法委书记肖冠佳的受贿、渎职、巨额资产不明来源问题,云都市纪委、政法委联合调查云都市东新区图书馆资产套购案件,另外,还有几个单位的同志也在按照省里的统一部署暗中进行某些嫌疑官员的外围调查,大家可能不知道,这一切的行动其实都是跟今晚畏罪自杀的省发改委副主任陶天国同志……不,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同志了,跟他密不可分的。”
立刻,与会的人们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虽然赵慎三事先已经隐隐想到了这一层,否则他也不会在明白齐天宇市长慷慨借给他的那三个亿,是来自省发改委之后就不再吃惊了,但此刻听到如此多的人员各自为政,调查的又都是各地辖区内,跟今晚另外的人调查的人和事貌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居然全是在省里这只手的巧妙操纵下,干的同样的一件事,赵慎三还是感到震惊了。
“为什么今晚召集大家一起开会呢?是因为这个案子在诸位的共同努力下,已经达到了需要收网的阶段,我跟方书记商议以后跟省委作了汇报,李书记非常重视,命令我们加快行动,尽早破案结案,决不能让这些害群之马危害我们党委政府的整体形象。故而,我们在前期通过大量外围取证基本可以定性之后,今天下午决定对陶天国进行‘双规’,谁知他可能听到了风声躲在东区的私宅里,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突然间从阳台跳了出去,经抢救无效已经死亡。”陈书记简洁明白的说明了原委。
“陶天国活着的时候,曾经跟许多人都说起过他父母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故而给他取名‘天国’以示对上帝的敬仰跟对未来能去天国生活的期盼。现在,他跳楼了,咱们中国人自来厚道,崇尚死者为大,即便他浑身罪孽咱们也祝愿他进入天国吧,也许那个耶稣会不念旧恶,收留他也未可知。”陈书记看大家的情绪都很紧张,就小小的幽了一默。
“陶天国进天国也罢,下地狱也罢,他死了却不能一了百了,留下的问题还得查清楚问明白,否则的话,一个副厅级领导干部莫名其妙自杀,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咱们是抬不起头的,我们已经在他送医院的同时对他的资产进行了查封搜查,结合之前暗中调查的银行转账信息,发现他个人资产数额上亿,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故而,咱们大家要把各自掌握的情况全部通报出来,大家进行汇总、归纳、分析,第一次打破地域、系统的疆界,把这个咱们H省牵连最广的第一大案尽早拿下。下面,从省纪委开始,然后是南州,最后是云都,一一开始汇报。”
省政法委书记方子明兼着省公安厅厅长,也是一个有着极其丰富查案经验的老公安了,他把搜查陶天国家庭资产的情况、以及陶天国在国外的子女情况跟境外存款情况一一说明,大家听到陶天国在国内都养了四个情妇,并都跟他有子女出生的情况后,都又一次大大的震惊了。
会议很长,汇报完又讨论下一步行动策略,一直开到天亮才结束。
赵慎三跟侯长生出了省纪委,两人商议了一下赶紧回了云都,跟黎远航和齐天宇汇报了突发情况后省里的安排。黎远航的神情很是平静,说让两人按省里的决定行动就是了。齐天宇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两只眼睛下方有着范围很大的黑色眼晕,神色却一如既往的淡漠,对这个事情也没有什么看法的样子,淡淡的说他支持黎书记的决定。
从黎书记办公室出来,认为已经时机成熟的赵慎三就激动的出马去会见赵培亮了。
又是这么久失去自由的日子过去了,赵培亮当初的淡定已经逐渐被一种掩藏在黯然下面的焦灼所替代,没日没夜的不定时询问,也让他几十年养成的生物钟彻底破碎,很快就患上了严重的精神衰弱,就算是那些人不深夜冷不丁把他拎起来问话,他也会时刻处在高度的警惕状态中无法入睡,神态一进入朦胧状态就会条件反射的惊悸起来,就连梦话都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我!”
一个人长期得不到平静的心态跟规律的睡眠,可想而知能不能有一个好的状态了,故而,这次赵慎三见到的赵培亮,几乎比上次他来的时候又老了二十年,满脸的褶子皮松肉懒般不堪入目的垂吊着,肿眼泡子也成了松塌塌的一层皮,眼睛下面形成了两个空空的肉袋,看上去跟没睡醒一般,配合着下巴颏上杂乱的黑胡茬子,既颓废又邋遢,哪里还有当初油头粉面的那副精神?
默默地坐在赵培亮对面的赵慎三面无表情,这种状态一直保持了有五分钟之久,久到连赵培亮都坐不住了他还是一声不吭,好似他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跟赵培亮比赛谁更有耐性一样,或者是就是为了把老丑不堪的赵培亮当成一副可以长久欣赏的画百看不厌一样。
“赵……赵书记,您今天来想问我什么?如果是询问铭刻文化城的事情,我所交代的一切都已经被你们的人记录在案了,我可没有什么新鲜东西讲给您听。”赵培亮终于输了。
“昨天晚上十点零三分……”赵慎三突然轻声的开口了,说出了这么令人迷惘的一个时间,赵培亮一愣,神情不由得专注起来,盯着赵慎三的双眼,等着他接着说道:“省发改委的陶天国副主任在听到省纪委‘双规’通知的时候……”
“什么?陶主任也被‘双规’了?这怎么可能?”赵培亮惊叫道。
“不是被双规了,而是跳楼自杀了。”赵慎三平静的讲述着,但他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投射出犀利的光芒,他也不打算对眼前这个注定不可能翻身的人保持虚伪的客气了,他打算用猛烈的洪水一下子击垮赵培亮的精神防线,从他口中得知需要的讯息。
“什么?陶……陶陶陶……陶主任居然……居然自杀了?这也太……太太太……”赵培亮直接被这个消息震成了结巴。
“是的,从十六楼摔下来,医生说他的五脏六腑如同西瓜内瓤子一般摔得粉粉碎,也难为他一身皮囊够结实,外表居然好好的,人却死的不能再死了!看来呀,生前手伸多长,捞的再多还不是一场空?他把子女送到国外又能怎样,把钱存在国外又能怎样,出了事还不是一起收回来?”赵慎三的口吻颇为恶毒,一句句尖刻的讲着,居然不带丝毫的恻隐之心。
赵培亮脸色原本就不正常的苍白着,此刻更显得惨白的面无人色,却不再开口了,那松弛的上眼皮垂下来,从赵慎三的角度看上去就好像他闭上眼了一般。
“赵培亮你放心,陶主任虽然死了,但是却并非人死口灭,他留下了许多东西都被省纪委拿走了。昨夜,我被连夜叫到省里召开案情分析会议,也就知道了许多原本没想到的隐情,其中,就包括你赵培亮不想说的问题。当然,现在我很理解你当初的想法,毕竟,有陶主任那种大人物还在外面,迟早总会把你捞出去的,否则的话,你也就不可能再替他们保密了不是吗?可惜呀……”赵慎三讥讽的说道。
赵培亮再次惊愕了,不,是惊恐了,他睁大了双眼盯着赵慎三,好似在研究对方是不是跟他开玩笑一样,当看到赵慎三眼神中冷冽而带着喜悦的情绪时,他的希望落空了,曾经的“同门”呀!黎书记手下哼哈二将,当初都属于“一朝权在手,清风遍天下”的“天子门生”,但如今赵慎三依旧高高在上,而他,却已经从人上人变成了阶下囚,再也没有跟对方平起平坐的资格了。如果说之前赵培亮还存在着一份侥幸的话,此刻的他,已经从赵慎三对待他的态度里品味出了一种大势已去般的滋味,绝望开始慢慢地滋生在他脑海里了,这种情绪让他的思维能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赵培亮的失态正是赵慎三想要的,他根本不给时间让赵培亮平息这种情绪,紧接着就问道:“第一,你们跟江州铭刻集团打着招商的旗号搞的所谓合资开发到底是何种性质?第二,我们已经知道,江州铭刻从云都卷走的三个亿是被你们瓜分掉的前奏,你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如果不是肖冠佳意外出事,股票之后,你们的正戏才会开场。那么,这个永远也唱不出来的正经戏码是不是也该大白天下了?是让我给你一个坦白立功降低罪责的机会呢,还是我自己写一份汇报交上去呢?哎呀呀,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上周,陶主任才通过齐市长以支持云都立项发展的名义把三个亿打过来,齐市长把这笔钱偿还给云河助业公司了,若是陶天国不这么快上天国的话,岂不是一切云开雾散了?怎奈天不藏奸,没有给你们重见天日的机会呀!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浪费我给你的机会,好好说明白为妙。”
如果说赵培亮刚刚仅仅是被震撼的话,此刻他绝对是被惊吓到了,他的脸从刚刚的惨白直接变得十分狰狞,看妖怪一般看着赵慎三。
“在你考虑如何交代的时间,我再给你说几句题外话,昨天晚上陶主任的事情出来之后,我把这个情况电话告诉了铭刻隐藏的老大雷震天,你猜他跟我说了句什么话?”赵慎三悠然的说道:“他说可惜了那座庙。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和尚跑了庙不会跑,留下了岂不可惜?啧啧啧,这句话我听元素贤侄也跟我说起过,是你告诉他的吧?哎呀呀,那孩子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心眼子可是实在的很,我已经在侯书记那里替他担保好几次了,才没有把他也做停职查问,但是,我们控制了你们东新区招商局的赵高峰,听那个人供述的线索看,元素贤侄还是没听你的话,私下以你的名义弄了许多铭刻文化股票在手里,这下子,我这个做叔叔的恐怕也保不住他了啊!”
“什么?姓雷的在放屁!姓赵的也在放屁!”赵培亮好似被打到了七寸的蛇,一下子站了起来冲到赵慎三坐着的桌子前面,双手按着桌子激动地大叫道:“铭刻集团跟我们东新区的合作就仅限于图书馆变成文化城,后来又发形了铭刻文化这只股票,哪里有什么后续项目?而且元素这孩子根本没有买任何一支铭刻文化股票,这一点我绝对可以拿脑袋担保!我赵培亮自己犯的事情自己兜着,你们可别拿我儿子顶缸!”
看守赵培亮的两个武警冲过来把他拉回了座位上,他还是一窜一窜的想站起来跟赵慎三争论,赵慎三对这一切保持着一种轻蔑的淡定,带着讥讽说道:“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明白你心疼孩子,但你不领我的情,不肯跟我配合,我也不能总拦着不让侯书记传唤元素呀?赵培亮,一个人就算是犯了错,勇于承认也不失为一条汉子,就连陶天国,都勇敢的跳下16楼一了百了了,你何苦还咬紧牙关呢?要不然我也让他们把窗户打开,给你个机会了断?”
“你……赵慎三,你够狠!但我赵培亮不是吓大的,我还是那句话,所有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其余的新情况一个字没有!我就不信咱们党就任由你株连亲属,胡作非为!”赵培亮激动地用喷火的眼睛盯着赵慎三怒吼道。
“赵培亮,这是我给你的唯一一次机会,希望你不要后悔。”赵慎三慢慢的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赵培亮不甘心的看着赵慎三头都不回的往门口走,又看着他的身影出了门,却在门口不远处站住了,好像是有什么人拦住他在说话。赵培亮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门口的动静,暗暗期盼武警不要关门,天可怜见,两个武警可能怕他有过激行为,一人一边按住他的肩膀,居然腾不出手去关门。
“侯书记,您怎么也来了?”
“赵元素说了,他说朱长山找过他,让他把他父亲存在……”两个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声音也逐渐的听不到了。
赵培亮突然间眼睛一翻,晕倒在地上了。
听到屋里的叫喊声,赵慎三跟“侯书记”一起回头走进屋里,当看到赵培亮已经被抬到床上,检查过后发现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一使眼色,带着那个“侯书记”走了出来嘱咐道:“盯紧他,但这两天别询问,就让他自己心里发毛,等我明天送录音来放给他听,我倒要看看他能熬得住几天!”
离开赵培亮,赵慎三一路上都在琢磨他自从听赵元素说过后就一直在琢磨的那个哑谜,刚刚他用陶天国的死讯打击了赵培亮的神经后,赶紧抛出这个问题来,已经从赵培亮的反应中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一切问题的重心,否则赵培亮绝不会瞬间变色,还生恐连累了儿子而失态,看来,他距离彻底崩溃也不会太远了。
“送我去铭刻文化城。”赵慎三心里一动,上车就吩咐司机道。
乔丽丽在赵慎三见赵培亮的时候,一直等候在车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听见赵慎三的吩咐,就说道:“赵书记,刚才您手机响了,我看是乔首长,就自己接了,他说让您方便的时候给他回个电话。”
赵慎三听到是乔远征找,哪里敢怠慢,赶紧拨通了说道:“乔兄,一夜风雨骤,吹落满地花,对别人来讲是噩梦,对你老兄来讲,却是花落子满枝,尽是好消息啊!怎么,怪兄弟我没有第一个贺喜吗?唉,昨夜到现在,我被陈书记指使的团团转,正想着下午回南州晚上跟你喝酒呢。”
乔远征笑道:“什么话经你的嘴一说,怎么就变了味道呢?说得好像我盼着别人的噩梦当我的好消息一样,再说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呢,给我贺什么喜?”
“切,我昨夜睡着了,有神仙给我托梦,说你乔大哥一定有喜,所以我说你有喜你就有!”赵慎三说道。
乔丽丽在旁边听的憋不住“噗哧”笑了,低声嘀咕道:“乔首长要是能有喜倒是天下奇闻,都赶上公鸡下蛋了……嘻嘻嘻……”
乔远征在电话里骂道:“滚你的吧,我又不是娘们儿,有的哪门子喜呀?别胡诌了你,跟你说正经事呢。”
“哈哈哈,我的秘书丽丽也在这里说呢,说你要是有喜都赶上公鸡下蛋了,那好吧,你说吧什么事?”赵慎三笑道。
“李书记想见见你,既然你晚上要回南州,干脆去般若堂吧,我告诉李书记让他也过去,在那里聊天倒安静。”乔远征说道。
赵慎三一听李书记想见他,哪里还敢儿戏,收起了戏谑问道:“李书记见我是哪方面的事情?你透点气我也好有所准备。”
“他没说,不过最近沸反盈天的都是案子,估计李书记也是为此吧?也不绝对,我也是瞎猜罢了,行了,挂了。”乔远征说完就挂了。
此刻车已经到了东新区,赵慎三脑子里想着李书记要见他的意思,人却已经大踏步的走近了气派的造型组成的“铭刻文化城”几个大字的大门,但高大的立柱上,原来的“云都市东新区图书馆”几个大字的痕迹还在,不知道没出事的时候这里情况怎么样,反正现在冷冷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影。
终于,从紧闭的门房里出现了一个保安,过来问道:“你们是谁?这里现在封闭了,你们走吧。”
乔丽丽拿出证件过去交涉,那保安赶紧躲开了,赵慎三走进去一看,只见好大一个院子,大门距离主楼最起码有五百米,在寸土寸金的云都市,这么大的院子可不多见了,因为院子的庞大,这栋楼看上去反倒十分的不起眼了。沿着平滑的地面一直走到主楼跟前,赵慎三并没有进去,又熟悉的凭感觉沿着楼房转到后面,一看之下发现后院几乎跟前院一样大,加上左右两面也是很宽敞的空地,整个文化城,也就是原来的图书馆占地面积就极为可观了。
赵慎三转完,慢慢的顺着原路走出了大院,看着左右两边,都是浅蓝色的简易房,他走过去询问才知道,这些紧挨着图书馆大院的地皮,也都是图书馆的附属,登时想起小时候来玩,这里是图书馆的阅览室、门房、职工宿舍等破旧建筑,陆续拆除后也没有再建,也就用简易房站住了位置空闲着了。
“丽丽,我好久没来过东边了,小时候这里很清静的,除了这个图书馆,四周都是菜地,怎么这里现在这么热闹?”赵慎三看着街道对面跟左右两边繁华的都是商铺,诧异的问道。
乔丽丽说道:“赵书记,您可真官僚,东新区现在被规划成为云都的新商业区,这条街已经开发出来很多商铺了,您看对面,就是集中了全云都装饰材料的一条街规模,生意好的不得了,房租每月都上万了呢!”
赵慎三笑了:“对啊,当初云都市的发展计划,就是拟定的新城区作为行政区,东新区作为商业区,城南区成为住宅区的,我可真成了官僚了,只记得文件没看到效果。现在你一说我明白了,当时拟定三个城区发展计划的时候,曾经特别注明凡是涉及现有的公共设施机构旧址,均不许用作房地产开发,云都市图书馆虽然挂名是东新区的,其实却是全市范围内唯一的大图书馆,我们小时候就是在这个图书馆借书看着长大的。我记得郑焰红分管教育的时候,东新区就曾经报批这个庞大的院落做房地产开发,却被她给驳回去了,说不能为了钱降低了档次,让整个云都市都成为没有文化的暴发户。后来有了正式文件,就更不能动了,难为一直保留到去年,才被铭刻集团给兼并了去。”
乔丽丽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怪不得,我说呢,你看看四周的繁华景象,难得这里这么大面积居然空着。您一说我也想起来一件事,我跟着郑市长的时候,有一次矿产局的朱局长来找郑市长,说东新区想跟新城区的一个开发商合作搞地产置换,郑市长冷着脸说云都就这么点文化底蕴了,你们怎么都惦记着换钱了!朱局长笑着说换到新城区还是一样的图书馆嘛,又不是取缔了。郑市长说这笔账她算得清,新城区现在都是行政单位,住宅小区多是富人作为投资的空城,居民都住在老城区,谁跑十多公里到新城区去借书看啊?还不是 变相的取缔?还责怪朱局长说让他不要替那些见钱眼开的商人们当说客,有些钱赚了会良心不安的。说的朱局长好生没意思,笑着说再不提这件事了。”
赵慎三听着妻子近乎迂腐的行为,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最看重的就是郑焰红这点正直孤傲的秉性,她拿定主意的事情天王老子来讲都不管用。没想到朱长山为了这块地皮,还真是亲自出马代为斡旋过啊!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门可罗雀的庞大文化城,又看了看四周寸土寸金的商铺,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抓不住重点,心想干脆还是先回省城吧,这个奥秘迟早要被他给揭开。
早上赵慎三开完会,就已经跟郑焰红打电话说过案件之外的情况了,省的她怕受牵连耽惊受怕,但晚上,当他赶回省城的时候,郑焰红哪里放心的下,也同时赶回来了。
赵慎三回家换衣服看到老婆,先不提昨夜的大事情,笑眯眯问道:“老婆,听说你昨夜又收服了一员大将,把仇人变成手下了?手段不赖呀!”
郑焰红却有些情绪焦躁,急急的说道:“毛向东也不是坏人,无非是市侩点罢了,收服他仅此是不让他背地告我,他毕竟跟邹天赐是多年的利益关系了,这次被我抓到了短处暂时妥协是有的,做我的手下还远远谈不上。行了行了,别说这些小事了,我就是想问问你陶天国在云都铭刻文化城事件里有多深入?调查起来会把当初的责任人都一一查问吗?虽然我当时没有具体过问,但毕竟代表市政府方面给省里报过立项文件,那可是我亲笔签字的。”
赵慎三劝慰道:“没事的老婆,你是市长不假,但这招商引资的事情历来都是党委书记拍板的,肖冠佳能把工作做到让你签字的地步,没有常委会的许可怎么行得通?所以有责任是整个班子的责任,只要你没有在这件事里面涉及到具体的经济问题,是不会有问题的。”
郑焰红却并没有因为丈夫的开导而释然,反而更加眉头紧皱,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迟迟疑疑的说道:“三,当时……肖冠佳找我说需要给陶主任意思意思,免得项目批不下来,我也觉得……觉得这件事是……呃……这件事能够引进外资三千万是很好的事情,更别提肖冠佳汇报的他们后期合作起来会更多,就陪肖冠佳一起给陶天国送过一次礼……”
“什么?”赵慎三一惊,赶紧问道:“你们送的现金还是礼品,价值多少?你亲自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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