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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田忠信看着他把一点红忽悠得如此模样,心里充满了无穷的###。他想,看来行骗不但是来财的捷径,也是一件十分快意的事情。

  这天下午,一点红到她的单位溜了一圈,很早回到家里,又看那些个偏方。自打男人当上县长以后,她是万事如意,只剩一桩事儿让她觉得没有面子,那便是他们结婚已有四年,还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为了弄清原因,她和郝裕如曾到医院检查过,都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可就是怀不上。这几天,那些个热心的人给她送来了许许多多偏方。有的干脆把药配齐,直接给她送来了;有的详细写了实施偏方的方法步骤及注意的事项,其中包括行房时的姿势,等等,五花八门,有趣极了。因为偏方太多,说的都很灵,她不知到底该用哪个,已经犹豫两三天了。

  她这天回家以后,又一个一个地看,一个一个地比较,还是拿不定主意。她想,如果有哪个偏方能解决了他们的问题,让她生下个孩儿来,那提供偏方的人就是他们的大恩人了,她可以给他办任何的事,而不收他一分钱。只是不知其中哪个真正管用,要是一个一个地试,需要很长时间,那也太麻烦了,一点红又一次感到很伤脑筋。快到吃晚饭的时候,接了几个电话,都是请她吃饭的,她都很烦地拒绝了。自从郝裕如当上县长,每晚都有饭局,她用不着做饭。

  她也没有饥饿的感觉,所以还是继续看那些偏方。大约八点钟的时候,有人敲门。她以为还是来缠她吃饭的,很烦地骂叨着去开门。结果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她不相识的小个子大眼睛男人。

  这小个子大眼睛男人是谁呢?或许大家能够猜到,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田忠信。

  现在有必要交代一下田忠信这些日子的情况了。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他从南郊###里得了郝裕如送去的第二笔款子20万元以后,在返回市区的途中,遇上了那个有心的司机,使他十分紧张,所以到东方宾馆他实施了金蝉脱壳之术。二次回到东方宾馆时,虽发现没有了那辆车,但他依然心悬不安。为了不引起宾馆方面的怀疑,他坚持住到了第二天早晨,实际那天晚上他彻夜未眠。

  早晨他办完退房手续,就带着几万块钱,匆匆离开了这座城市,踏上了暂避麻烦及寻找银发堂之路。那时他想,即使郝裕如不会很快发现,到时当不上县长肯定会来找他。尽管郝裕如手里没有任何证据,他可以赖账不承认,而麻烦毕竟是难免的,不如关了手机,离开一段时间,先躲个清静,也找找银发堂,看看那个骗子到底能跑到哪里去。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先后到了北京、上海、重庆、深圳等好多地方。每到一地,他都在酒店、机场、车站等处寻找,结果任何踪迹都没有找到。后来,他怕老婆找不到他担心,才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是妻子在电话里告诉他说,郝裕如当上了县长。

  听到这个消息,田忠信别提有多么吃惊,有多么高兴了。他想,这难道又是天在助他田忠信吗?他遭了劫,在无法活下去的时候,撞上了郑照,原只想通过郑照认识县里的领导,希望今后能求得个帮助,后来得知郝裕如跑官送钱没有送出去,便产生了学习银发堂、把郝裕如手上的钱骗过来以解危机的念头。怎么一分钱没送,郝裕如倒当上了县长呢?这不是天在继续帮他,要让他从此走上鸿运吗?

  田忠信分析了郝裕如的心理及可能的举动,他断定,郝裕如一定会认为是送了钱才当上县长的,郝裕如也肯定不会去核实送钱的事。不但不会核实,郝裕如还会把那秘密永远地烂在心里。根据这个分析和判断,他便产生了一个很大的发财计划。

  他想,只要他充分利用社会上跑官买官的强大舆论,牢牢抓住官场上一些人升官心切以及干部们的微妙心理,他不但可以通过郝裕如,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官托,他还可以朝上延伸,做个更大的官托。这样,他既能通过当官托捞取大批的钱,又能抓住官僚们为他的生意大开绿灯,使他的忠信实业公司成为财源滚滚的聚宝盆!

  想到这里,田忠信激动得不得了,立刻就奔向机场往回飞。

  回到市里以后,他首先通过原来的房东及曾知道他被骗的人,放出风去说,银发堂并没有骗他,而且银发堂帮他做成了一笔大买卖,使他赚了一大笔钱,他的忠信实业公司就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大发展了。为了让人们相信,他当天就租住了一套月租金几千元的房子。在市里做了如此一些安排之后,他便回河县老家来了。

  到家里,听了妻子说的一些情况,田忠信心里更加有底儿了。因为妻子程秀红是个又老实心眼又小的人,他把自己做的事,包括银发堂骗他的事,都对妻子隐瞒了,只对妻子说,他在市里的生意发了大财,今后他的生意不但要在市里做,还要在县里做,要做房地产,要做很多很多赚大钱的买卖。这次回来,就是要跟县里的领导取得联系,找找新任县长郝裕如,求得他的支持。

  妻子听了很高兴,但担心过去不认识郝裕如,郝裕如能不能支持他。田忠信说:“我现在是有实力的企业家,到县里发展,实际是支持他县长的工作,他怎么会不欢迎不支持呢?”妻子让他去时带上厚礼,他却说:“我给他带礼?我才不给他带礼呢!你以为我是求他啊?”他妻子哪里明白他这话里的含意呢?

  现在,田忠信就站在郝裕如家大门外。

  当一点红很不情愿地打开门的时候,看见门外站着个不相识的人,心里就更加来气了。田忠信也不认识她,因为三年前,田忠信去市里以后,郝裕如才被提拔的副县长,在那之前郝裕如是王家屯乡的乡长,他老婆还在县食品加工厂里当临时工,县城里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和认识杨姗姗的。但他妻子告诉他,郝裕如的老婆额头上有一个红痣,人称一点红。他看见了那颗红痣,便知道她就是郝裕如的老婆杨姗姗。

  “你是谁?你干什么啊?”一点红很不客气地问。

  田忠信心想,你别那么神气,我说出来,你很快就会变成孙子的。这样想着,他做出生气的样子说:“我是来找郝县长的,我叫田忠信。”

  一点红不由一惊,瞬息间,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脸上的怒气和高傲顿时消失了,现出的是惊喜,是媚笑,是抱歉,还有几分胆怯。

  一点红一下子语拙地说:“啊!原,原来是,是您呀。快请进。”她说着赶紧让开道,同时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在田忠信进门之后,她还伸出头去,朝四周望了望。

  田忠信从一点红前后态度的变化,完全号准了郝裕如家的脉。他同时看清楚,这个一点红,也是他容易掌控的对象。他走进客厅,没有等主人让,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一点红忙着给他沏好茶后,拿出烟来送到田忠信的手上,并给他点着了。在忙这些的过程中,一点红注意看着田忠信的脸色,暗自琢磨田忠信是不是生气了,因为在郝裕如当上县长以后,一点红曾多次催促郝裕如要重谢一下田忠信。郝裕如打田忠信的手机打不通,她主张到田忠信家里去一下,可郝裕如说,没有经过田忠信的同意,是不能随便到人家家里去的。说话就耽误了几天,现在田忠信找到家里来了,还能不生气吗?

  所以,她给田忠信点着烟以后,十分抱歉地说:“田,田经理,实在是对不起,裕如他,他早说要去看您的,因为没有打通您的手机,裕如说,没有通过您,到您家里不太合适,所以您看,弄得我们太失礼了。”

  田忠信心想,亏得你们没有到我家里去,否则准会露了馅,让我老婆知道就麻烦了。看着一点红对他这样热情,又说了这样的话,田忠信觉得他也应当显出必要的热情来,才好套牢她,实现自己的理想。因此赶快说着哪里哪里,并让一点红坐下来,和气地说:“您千万不要这样说,什么对起对不起,失礼不失礼的,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主要还是郝县长能力强,水平高,运气好啊!”

  一点红说:“什么能力强,水平高,有能力水平高的人多了,他要没有您田经理的帮助,能力再大,水平再高也不成的,这我们知道。”

  田忠信说:“那倒也是。现在不认识不熟悉上边的人,升迁是很难的,就是一般的认识一般的熟悉,也不成。如今是市场经济,办事没有白办的,可又有纪呀法呀什么的,它不让当领导的收好处,这里头的说法可就多了。我也是这几年在市里做生意的过程中,认识了市委里头的一些人,当然认识他们都是花了大价钱的,但人家帮的忙,远远超过咱所花的了。因为这个关系,我知道提拔干部中的秘密,也曾给一些人做过。他们看我嘴严,不会坏他们的事,也经常托我做。对于咱们县调班子,我早就知道了,也知道郝县长人不错,工作能力和水平也蛮好的。因为过去和郝县长不认识,没有什么交往,郝县长一开始也没有什么举动,我就是想帮也不敢的。后来我是听袁秘书说,郝县长到市里去了,这才找的他。说句心里说,帮郝县长,我最愿意。一个是郝县长人品好,另一个郝县长是河县人,是我的老乡啊。我不帮郝县长,还帮谁去?因此您往后,不要再提感谢我的事。”

  一点红听了田忠信说的这些话以后,觉得田忠信实在是一个难得的知音,有了他,她男人不断升迁的愿望一定能实现。于是她十分感激十分高兴地说:“听了田经理的这些话,我真是高兴,真是万分地感激啊!您真是个好人,真是个有眼力有能耐的大好人呀,我们家裕如能交上您这样的朋友,是天生有幸啊!人们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给我们家的恩,是大河,是海洋啊,我们要不报答您的恩情,我们还能算人吗?”

  田忠信连连摆手说:“不叫您说感谢报答的事,您怎么又说了呢?如果您说的是心里头的情感,我没法纠正,我权且领受了。如果您说的是物质,是钱,我可要再一次地明确告诉您,那就是对我田忠信人格的不尊了。因为这些年,我一直和钱打交道,知道没钱不行,更知道感情和友谊比钱更重要。如今我虽只有几千万的资产,但觉得完全够花了。现在最需要的是友谊,我今天来你家里的目的,就是想把我们的友谊建起来,使我们两家人成为世交,今后经常走动,互相关心,互相帮助。说句也许不妥切的话,往后郝县长有什么难处,尽管对我说,因为郝县长要不断地升迁,是需要很大花销的,用着钱的时候,告诉我,花多花少,都从我这里出。”

  一点红听着,简直对田忠信尊敬得五体投地了。她想,原来还以为田忠信找上门来是要酬谢的,想不到他会是这样一个重情义的人。

  一点红感动地说:“田经理,我,我真是太感动了,我真不知说什么好了,我们家能认识您,真是老天在帮我们啊!我什么也不说了,反正我杨姗姗,郝裕如,我们全家,永远都不会辜负您的!”

  田忠信看着他把一点红忽悠得如此模样,心里充满了无穷的###。他想,看来行骗不但是来财的捷径,也是一件十分快意的事情。瞧一点红的模样和眉眼,应该是个十分精明的女人;她男人郝裕如,也很聪明,很能干。可就是这样两个人,几乎要跪在他的面前甘当他的奴隶了。私心和**使他们变成这样的,然而同样的私心和**,他却不像他们,他明白得很,清楚得很,比谁都明白,比谁都清楚,这是他用痛苦换来的。他想,不料一场劫难过后,他竟然会变成这样一个伟大的人。他心里乐滋滋地这样想着,嘴里还在不住地说着忽悠一点红的话。后来他还没有忘记告诉一点红,说他老婆不像她这样聪明,通情达理,他老婆是个糊涂的人,他和郝裕如之间做的事,绝对不能告诉他老婆,不然会让她给坏了事的。

  一点红被田忠信忽悠得晕头转向,她相信田忠信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至理名言,都认真地记在了心里,对于他最后说的不能告诉他老婆的话,更是害怕得出了身冷汗。她想,亏得她男人没有听她的话,否则这大好的事要让她给毁了呢。她向田忠信保证说,这事她记死了,也会让郝裕如记死的,保证不出一丁点儿差错。

  在他们谈兴还很旺的时候,郝裕如回来了。

  郝裕如一看田忠信在家里,吃惊不小,还没有等郝裕如和田忠信搭话,一点红就抱怨说:“啊呀!你怎么才回来,人家田经理来了很长时间了,跟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了。”

  一听老婆这话,再看看老婆跟田忠信相处亲近的样子,郝裕如心里就明白了,不但没有什么不好,而且又是福星降临。他走过去跟田忠信紧紧地握手说:“田经理您好!见着您太高兴了!这几天一上来,就是忙得不可开交,打您手机打不通,我刚想忙过了这几天,到市里去看您,您怎么就来了?这让我说什么好呢?”

  不等田忠信说话,一点红又在一旁说:“你就不要说那个了,我已经给田经理说过了,人家田经理可没有怪你的意思,人家田经理可是这天底下最最讲情意的大好人啊!”

  田忠信说:“嫂子过奖了。郝县长,您快坐,我和嫂子已经聊很长时间了。”在郝裕如坐下后,他接着又说,“这段时间我出外跑业务去了。您打我手机是最近几天的事吧?这几天正好手机出毛病了,所以您没法打通。我是前天回来的,去看秦书记时才知道,已经下文了,是劳部长来县里给您谈话宣布的。恭喜您呀郝县长。”

  郝裕如说:“这都是您帮了大忙的结果呀,要不是田经理,这怎么可能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啊!”

  田忠信说:“嫂子刚才已经说过了,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这话只能说一遍,再说我会生气的。我对嫂子说过了,我看重的是情意,是友谊,是两家人能够成为世交,相互的理解,相互的关照,支持。今后郝县长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说一声就成。我虽然没有什么权,但钱还是有一些的。”

  一点红抢断郝裕如的话说:“田经理说了,你以后用钱的地方多,花多花少,都从他那里出。”

  郝裕如听了虽然很感动,但他觉得老婆不能拿这句话当真,就说:“是吗?有田经理这句话,我们就非常非常感动了,我们怎么可以花田经理的钱呢?姗姗你真是!”

  一点红反驳道:“谁说要花田经理的钱了?我是要告诉你说,从田经理的这句话,你应当知道田经理是多么多么好的人,看你笨的!”

  田忠信看着这两口子拌嘴,真想笑。他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你们这是怎么了?都不拿我的话当真啊?我田忠信可不是耍嘴皮子的人,我的话可不是说说就完了,如果你们以后不肯花我的钱,那我们的交往就到此结束了。”

  郝裕如和一点红都以为田忠信真生气了,两个人向田忠信解释半天,赔罪半天,直到答应以后愿意花田忠信的钱,田忠信脸上才算又出现了喜色。

  接下来,田忠信询问了郝裕如当上县长以后有什么打算。郝裕如向他详述了自己的施政纲领,田忠信听后,大加赞赏。他要郝裕如甩开膀子来大干,一定要干出点样儿来,只有这样,才不辜负秦书记和劳部长的信任和提携。也只有这样,才能继续往上升,他才能继续给他跑,给他运作。郝裕如知道,除了好好地干,还得不断弄钱,有足够的钱,才能让田忠信给他继续跑,给他继续运作,这是不言而喻的,田经理自然没有必要讲这个。

  田忠信最后说:“为了支持郝县长的工作,我决定在咱们县设立忠信实业公司河县分公司,专门围绕郝县长的政绩搞项目,一定要给郝县长搞几项漂漂亮亮的形象工程,让全县的人民都看看,郝县长是务实创新的,很快就改观了县城的面貌,优化了投资的环境。”

  郝裕如听了田忠信这话,不由看了看杨姗姗。田忠信从郝裕如的眼神和举动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意,紧接着就问郝裕如:“郝县长,您觉得这样好吗?”

  “好,好啊!”郝裕如赶快说。

  一点红觉得郝裕如说的话不够分量,马上接上说:“这好,太好了!田经理总是为我们着想,太感谢您了。”

  田忠信说:“请你们放心,我只会用实际行动支持郝县长的工作,绝不会给郝县长找一丁点麻烦,一切都按规定的程序办。明天我就去办了注册的手续。”

  一点红见郝裕如没有及时做出反应,赶快说:“田经理,您别那样说,什么找麻烦,按规定的程序办,您到县里办公司,是来支持他的,他怎么能不管不问呢?让他给有关的部门说说,一切手续从简,要快办,要办好。还有什么,您尽管说话。刚才您不还说了嘛,往后我们要相互理解,相互支持帮助嘛,怎么您来县里办公司支持他,倒要他不管不问了呢?郝裕如你说话呀!”

  郝裕如见老婆瞪他,马上说:“对对对,太对了。田经理,她的嘴利索,比我来得快,她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话,您既然来县里办公司支持我,我总不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吧,对不对?行了行了,您不要再说了,再说就显得外道了,没有意思了。一句话,您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是朋友,是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就联起手来好好地干吧!”

  田忠信见他们不叫自己再具体说,心里其实很高兴。于是他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什么也不说了。今天时候不早了,至于具体怎么干,详细的想法和项目,我另找时间再给郝县长汇报吧。你们该休息了,我告辞了。”

  送走田忠信以后,一点红批评了她的丈夫,她嫌丈夫在听了田忠信要在县里办公司搞项目的话以后,反应的态度不积极,不热情。人家说了不找麻烦,一切按规定的程序办,丈夫的表现还是那样木,如果不是她及时说了话,就把恩重如山的大恩人冷在那里了。郝裕如解释说,他之所以当时迟钝了一下,是因为昨天到家里来过的那个张老板。

  郝裕如所说的张老板,是个房地产开发商。他昨天来到郝裕如家里,对郝裕如说,如果能把城东的那片地给了他,他一定重重地感谢郝裕如。张老板暗示的回扣数目相当可观,当时郝裕如和一点红都动心了。但郝裕如想,自己刚当上县长,对这张老板又不了解,怎么可以冒这么大的险呢?他正要说反对的话,却被老婆抢了先。

  一点红对那张老板说,城东那片地是目前县城最好的一个地段,是块肥肉,许多开发商都盯着想吃呢。张老板想要,能够理解,可这是大事,得让郝裕如和别的领导好好地研究研究。郝裕如见老婆抢先说了这话,不好再说别的。张老板便看出有门儿,他临走说,只要郝县长支持他,他多做些贡献也可以,意思是回扣还可以高,并说过两天他再来看郝县长,意思过两天就要来送钱。他走了以后,郝裕如和一点红吵吵了半天。郝裕如认为太冒险,一点红认为没问题。郝裕如一听田忠信也要在县里搞工程,心想田忠信肯定也会要城东的那片地,所以不由看了看老婆,产生了复杂的心理活动。

  一点红听了说:“你呀你,你不是跟那张老板打交道很害怕吗?不是不敢要他的钱吗?怎么又想到了他呢?你在想啥呀你?你不敢要那张老板的钱,你当我就那么敢要吗?我是看着那么多钱,心里痒,觉得不能不要,我也不是一点儿担心都没有的。田经理要来办公司搞开发,他要了那片地不是很好吗?你难道怕他不给你钱吗?就算他不给你钱,你也得给他呀。他是谁?他是你的大恩人呀!再说了,人家田经理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人家不但人品好,也有的是钱。人家都说了的,往后花钱的事,都对他说,都由他出,你还要人家怎么样?难道还要跟人家讲讲价钱不成吗?你也不动脑子好好想一想,田经理来县里搞工程,对咱们是最好的了。他挣的钱越多,对我们越好,我们就用不着担心害怕地收回扣了。田经理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就跟一家人一样,你花什么钱,有人家管着,你还担什么心呢?什么张老板李老板的,统统一边去。你记着,就是田经理不提那片地,你也要提出来给了他,把地价尽量地压低了。田经理是本县人,人家是回来要给家乡做贡献的,理应给人家优惠嘛。裕如你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郝裕如想的也不是像老婆说的这样,但他觉得老婆这样一说,算是把道理说透了。所以他说:“对,你算是说透了,怎么能不对呢?我实际想的不像你说的那么复杂,我当时想,你昨天等于给人家张老板应下了,要推了怕不合适,也怕说出情况来,让田经理多心。”

  一点红说:“有什么不合适?你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他推了,不是给他说了要研究吗?就说研究了,有领导不同意。咱们还没拿他一分钱,有啥不合适的?你要不给了田经理,那才是真不合适呢!这情况没有必要给田经理说,就说把那块地给了他,让他开发。人家田经理又不傻,还不知道那是块肥肉啊?还不知道你是够意思啊?”

  郝裕如当下答应,一切按夫人的指示办。

  后来,他们又商量,应不应当去市里一趟,向秦书记和劳部长表示表示感谢之意。商量的结果,觉得还是问一下田忠信比较好。

  第二天,田忠信就把忠信实业公司河县分公司的注册办妥了。因为有郝县长的指示,一路绿灯,手续办得很顺利。田忠信的胃口很大,他不但想要城东的那片地,他还想把县城所有的房地产开发揽到自己手上。依他对郝裕如两口子心思的掌握,他想他最好不向他们提出来,最好不要因此削弱他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抱着待价而沽的心思,田忠信这天晚上便又到了郝裕如的家里。田忠信对郝裕如和一点红说,由于郝县长的指示和关照,公司的各项手续都已办妥,至于具体干什么,他想听听他们的意见,因为公司实际是他们共有的。他个人的意见是,干的事情要紧紧围绕能够显示出郝县长的政绩来进行。要通过搞项目,既能看到郝县长的政绩,又要有钱可挣。政绩是郝县长不断升迁的基础,钱是郝县长不断升迁的重要条件,这两方面缺一不可。听起来,办公司就好像只是为了郝裕如似的。

  郝裕如虽然不相信办公司就是为了他的话,但他知道获利肯定有自己的份儿。一点红则又一次被田忠信感动得什么似的,她抢先提出把城东的那块地给了田忠信搞房产开发,说那块地段最好,搞一个漂亮的住宅区,既能改善美化县城的居住环境,又能赚大钱。郝裕如表示同意老婆的意见,还说以后县城的其他工程,只要有可能,都可以交给田忠信做。

  田忠信看到自己又一次获得了成功,万分地高兴。不过他对郝裕如说,场面上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以防给人留下把柄。郝裕如说他知道,还建议田忠信最好打出如何如何回报家乡的招牌。田忠信盛赞他的这个主意好,答应明天就通过电视广播等手段,把这个招牌打出去。后来田忠信又表示,将要展开的工程很大,用钱会很多,他在资金的运作上可能会有困难。郝裕如答应,县政府可以为公司担保,需要多少资金,都可以通过银行贷。这样,他们就把勾结起来办公司做买卖的一切事宜都谈妥了。

  几天以后,田忠信没掏一分钱,不但把公司办了起来,而且一期的房地产开发工程开了工。田忠信的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忽然有一天,田忠信听到个信息,说是市委秦书记要来河县视察。这个信息一下引起了他的恐慌,他想,秦书记和袁秘书来了县里,他该怎么办呢?不见面,明显反常。可见面,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他,那不明摆着在郝裕如面前彻底露馅吗?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走为上策。于是,在秦书记来县城的前一天晚上,他悄悄地离开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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