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咱们在这歇会儿吧!”
一处背风的坡地处,刘玉珏对夏浔说道。[]
夏浔点颔首,手中刀咣啷一声丢在沙地上,他艰难地走到沙坡高处,举目远眺。
这一片区域更加的荒凉,连雪都没有,一眼望去,尽是一片黄沙,起伏的黄沙连绵千里,夏浔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沙漠腹心地带,心情不由更加沉重。
不消依据西悬的落日来判断标的目的了,他从几天前就知道自己已经偏离了该去的标的目的。现在他正沿着西南标的目的一路逃下来,追兵实在是太紧了,头几天迂回西北标的目的赶向哈密时,甚至在前边遇上了贴木儿的骑兵,到后来被越追越紧,已经顾及不了其他,只求能先解脱追兵了。
“仇敌一直在追!”
夏浔喃喃自语,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经过的沙地上,那里有两行浅浅的骆驼脚印,脚印原本是比较深的,可是随着呼啸的风,现在正一点点的变浅,相信只需要再有一会儿功夫,它就会完全消失。
现在天色已经将要黑了,比及夜晚时候,经过一夜的风吹,不要说两个人行过的痕迹,百十人经过的痕迹也要消弥无踪了,追兵究竟是靠什么,一直准确地捕获着他的踪迹?
夏浔对此一直心中存疑,不想通这一点,百度锦衣夜行贴吧黄门内品提供无错文字从而做出应对的办法,他相信早晚要被仇敌追及,到那时候,说不定他们两个已经逃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乖乖事手就缚。
他此前一直没有想到猎犬,实在是因为那时使用猎犬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尤其是他正穿越瀚海,一支骑兵步队要从远方杀过来,直接截入瀚海,找到他的行踪,从而展开劫杀,这难度实在太大,远程奔袭中,还会带有猎犬,这种事情实在难以想象。
实际上不可是大明军队没有使用猎犬的,就是他在北方与草原游牧部落做战时,也不曾见过他们在战场上使用猎犬。因此夏浔也难免犯了经验主义毛病,不过一次次被追兵准确地找到,想尽体例也难以解脱,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因为非如此无法解释敌兵的精明。
那两头骆驼身上难闻的气味儿他不是不知道,纵驼前奔时还好些,停下的时候,或者背风而行的时候,那股臊烘烘的气味实在是叫人受不了,他和刘玉珏都要用面巾蒙着面,既挡严寒风沙,同时也可过滤气味。这样强烈的气味,行过之处靠人的鼻子虽然再难嗅出,然而狗鼻子要嗅出来却其实不难。
夏浔已经想到这种可能,可是想到了也没有用,难道能抛弃这两头骆驼么?在这茫茫无际的沙漠里,凭他们两个人的腿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在这儿把骆驼丢了,那还不如立即自杀来的痛快,
夏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沙坡下,刘玉珏让两只骆驼依偎着趴下来,先从解开的大包裹里取出些骆驼的食料和饮水,幸亏风裂炎选择了这些正处于发情期的公驼,不单跑得快,在这段期间食欲也特别小,否则携带的这类食料还真不敷看的。
然后他又拿出两个冻得的食盒,摸摸那冻得的简易食物,刘玉珏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下一袋饮水,把水注入那特制的食盒,食盒中的水立即翻滚起来,并且冒出了白烟。
这是从敦煌离开前,考虑到三千人人吃马喂,消耗太大,夏浔想出的点子所造出来的一种易携食品。借助当前滴水成冰的严寒,将烹制成熟的肉食和米饭等各种食物做成食盒,内层食物用锡箔纸包裹,外层放些石灰,只要倒些水进去,生石灰就会把水迅速加热,从而起到热饭的效果。
这石灰水的温度作用时间足够长的话,可是连鸡蛋都能煮熟的,要热个饭自然容易。
刘玉珏只热了一盒饭,就珍惜地把水袋塞上,他们还不知道要奔逃多久,眼下已经进入了真正的大沙漠,他可不敢过于浪费。
刘玉珏端着热气腾腾的盒饭迎向正趟下山坡的夏浔:“大哥,吃点工具,再歇歇乏儿吧!”
“好!”
夏浔接过盒饭,触手温热,眉头不由一皱,对刘玉珏道:“下次,咱们不得再热饭了,凉着吃吧,这里是大沙漠,什么时候能走出去实难预料,饮水必须节省下来!眼下只求能够活命,可娇气不得!”
“是!我知道了!”
刘玉珏承诺一声,夏浔就在沙地上顺势坐下来,吁了口气道:“你也吃工具吧,多歇歇儿,路还长着呢!”
“嗯!”
刘玉珏又应了一声,走回去捧起一盒饭,走到两头骆驼的另一面,背对着他吃起工具来。
夏浔原本正等着他过来一起吃饭,看见他的举动,先是一怔,随即失笑摇头:“这个玉珏,不就说你两句嘛,怎么还跟个大姑娘似的赌起气来了,我还不是一番好意?唉!究竟是个少爷秧子,你哪知道饥寒交迫的苦啊!咱们兄弟接下来的路可越来越欠好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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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曦,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沙丘旁,似乎有一座蹲坐的人形石头,静静地放在那儿。
忽然,这“石头”动了,他抬眼看看天边微微出现的白光,将搂紧的老羊皮袄放松了一下,站起来活动了几下身子,这块“石头”正是刘玉珏。
这几天在逃难中,他们遗失了一套寝具,再加上追兵越来越急,而他们越来越疲乏,一旦睡着经常跟死猪似的,无法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醒来,这很危险,因为有时追兵是会连夜追来的,两个人便改成一人守夜、一人睡觉,到了时辰再换人。
刘玉珏扭头看看坡下那具捂得严严实实的狼皮睡袋,轻轻叹了口气。
在沙漠中逃亡的这几天,简直是他一生中都未遭过的罪。他原本是个大家公子,锦衣玉食,即便后来家道中落,却也不曾受过什么苦,如果这些年来的磨难,只是心境上的历练,物质、身体上所遭遇的如此险恶的环境,这还是头一遭。
可是因为陪伴着他的杨大哥,刘玉珏其实不觉其苦。
当夏浔纵目四望,眼见四野茫茫,无边无垠的时候,以他心志之坚,也不由常生起一种气馁沮丧的情绪,可是在这方面,刘玉珏却比他强很多。刘玉珏没有这种认知,他的眼里只有一个夏浔,天地再大、沙漠再广袤,于他目中却如未见,他只看见了夏浔一个人,而夏浔就在他身边。
逃亡的日子虽然苦,可他心里很恬静,这种心灵的宁静和满足,其实不因为环境的卑劣而影响,相反,能够守望着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并且侥天之幸,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看来,一路的坎坷疲惫都是甘之若饴,一路的刀光剑影都成了风花雪月!
他很想让夏浔多睡一会儿,他知道夏浔其实不比他轻松,并且昨夜夏浔又刻意地多守了大半个时辰,才唤醒他接班,可是天色已经蒙蒙亮,危机随时可能再至,依照夏浔叮咛的时间,这时必须得唤他起来了,否则难免又要惹大哥生气。
刘玉珏吸一口气,正要向坡底走去,突然神色一变,恍如看到了什么工具。
刘玉珏眯起眼睛,警觉地向远方望去,果然是一个活物,远远看去,恍如一只沙狐,或者其他的什么沙漠动物?
不过……,那只动物奔得愈发近了,虽然那长长的恍如一头秀发般的毛发看着有些奇怪,不合于中原所见的狗类,可是……真的好象一只狗。
那正是一只阿富汗猎犬,优雅的身材、颀长的四肢,让它可以在沙漠中纵情奔驰,最初做为沙漠野生犬种的它,本就是沙狐、沙鼠等机警灵活、行动敏捷的沙漠生物为食的,它的速度可想而知,当它全力奔驰时,比骏马要快上好多,即即是被人训养成功后,捕获猎物时它也是经常把骑着马的主人远远甩在后面,追上去独自与猎物奋斗。
它可以在荒漠、丘陵、乱石地等卑劣环境中奔驰如飞,耐寒耐热的本领都极强,它超凡的生存能力比它美丽的外表还要高明百倍。
它嗅着味道一路跑来,当刘玉珏看到它的时候,它显然也看到了刘玉珏。它高昂着头,一双金色的眼睛凝视着刘玉珏,刘玉珏看着它那怪异的面部脸色,觉得就像一个正在陷入思虑的人。竖起的耳朵警觉地颤栗了几下,它突然转过身,箭一般跑开了。
有危险!
一抹寒意袭过刘玉珏的全身,他突然感觉到了危险,他没有弓,因为他武功虽高,可射艺却其实欠安,夏浔也是如此,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携带弓,即便携带了,看那怪狗风一般的速度,刘玉珏也很是怀意自己能否射中它。
“大哥,快起来,有危险!”
刘玉珏踉跄着往沙坡下跑,一面嘶声大叫,夏浔的脑袋忽地一下从睡袋中冒了出来,刚刚睡醒,只眨两眨,便恢复了清明和警觉。
“大哥,快!仇敌追到了!”
刘玉珏惶然大叫,夏浔一纵身就从睡袋中蹿了出来,刚刚提刀在手,一队骑兵就像从幽冥中闯出来似的,呈现在前方一片水浪线似的沙坡上,碗口大的马蹄踢得金沙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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