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凡祖和奇林都赶在冬修开工前一天回了南平,奇林从市里带回一百五十万,连同挪移的基地专款总算凑齐了五百万力资费用。
顾宪章等了老朱两天,得知他回县,立即请他到办公室商量工作,朱凡祖暗笑肯定是为了杨陆顺挪移基地专款一事找麻烦了,早有说辞,笑咪咪地进了书记办公室。
没想顾宪章压根不提什么专款挪用,只是强调冬修一定要按计划完成任务,要他带领政府一班人全部下乡镇监督。朱凡祖也有此意,这本就是政府部门的职责所在,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还简略得说了说部署情况。
十二月十日,南平县冬季农田水利大建设拉开帷幕,在离县城最近的牧羊潭乡,县委机关的全体干部在顾书记、马书记等领导的在带领下。锨锹开沟挖渠;在马坡子乡,县政府机关全体干部在朱县长、杨县长等领导的带领下,赤脚跳下深至膝盖的沟潭清理淤泥。场面十分热烈。不过附近的农民却看稀奇看古怪一样露出鄙夷的神情,但迎上黑忽忽的摄像机镜头,马上又显出了羞怯,连一向灵活的挖沟清淤动作也僵硬起来。
这几个拿摄像机的是市电视台下来的记者。南平县广播电视局本来有摄像记者的,不过设备技术都不怎么样,南平县的新闻制作出来,不论场景、光线都很不理想。画面里的领导要么脸色发暗象是得了大病,要么就是光线强烈得脸皮发白。连五官都看不清楚,播音员一口南方普通话听着别扭得很。虽说县委强调整改,可总就不如人(领导)
意。顾书记恼了命令县电视台地人不许拍他,久而久之竟然闲置了。
南平大搞冬修,县委宣传部理应是请市电视台的记者来拍摄撰稿,可顾书记反常地叫宣传部不许轻举妄动,也让县政府不得邀请市领导下来巡视。只是向市政府例行通报即可。
可这些个记者怎么来地呢?按说下面的县(市)不邀请他们,他们是没有闲空去基层的,光是市委市政府就有无数会议要开、上级要派无数检查考核组,这些都需要有摄像机跟着的,却是县委办李恒锐用私人关系请下来的,只来了两组回个人。一个女记者一个摄像师为一组。
两位女记者都是实习记者,是李恒锐读大学时认识的,只不过人家关系硬分在了市里。
李恒锐是多亏了杨陆顺推荐才在县委专“参与了《县委简报》的编写工作。如今地县委专“综合科早不是杨陆顺在的时候那么素质高了,李恒锐到底是大学生,文笔自然比小孙小游强,很快就得到了李奇光的欣赏,李恒锐才知道当日是杨县长请李主任大胆启用他的,心里自然怀了感激,这次南平大搞冬修水利是杨县长提倡的。是为商品粮基地打基的。李恒锐觉得该是时机报答杨县长了,就私人联系了两位女记者。
两个年轻漂亮地妹子本没资格带摄像机跑。可女孩家有办法哄领导开心。这不就派她们下基础锻炼了。
市电视台记者到了南平县,宣传部的虽惊讶。但也得热情招呼,顾宪章只得连夜县委召开会议。这才有了开工时县委大院全体干部修水利的那幕。不过顾宪章婉言谢绝了记者对他的采访,只是请记者们多拍拍劳动人民。
乡镇的头头们更机灵,见来了记者,就发动村里身子骨硬朗的老头老太太们也拿锹担竹箕参加冬修,临时还交待几句时髦话儿。记者们见到劳动人群中还有不少白发苍苍的老人,而且还干劲冲天,少不得要多拍几个镜头。问些诸如“大爷。您多少岁了?”“大娘,您是自愿来参加冬修的吗?”等等问题,老人们年青时都经历过文革,知道这样的场合要说气势高涨的口号话,虽有点不伦不类。倒也比那么劳力们应对得得体得多!晚上顾宪章代表县委热情地招待了记者们,奉上了不菲地礼物,连夜送他们回了南风市。
李恒锐等大功告成了,才提了礼品去杨县长家表示感谢,杨陆顺很热情地接待了他,说了不少鼓励他地话。临了还回了份礼品送给他父母。让李恒锐非常感激!
冬修第二天,累坏了的干部们没再下乡镇,突然地大体力劳动也让杨陆顺浑身肌肉酸痛。也就在办公室没出门。代理政府主任林陆一也上任了。借着熟悉情况,回下里串门,进了杨陆顺地办公室坐下就不起身了,他从李奇光处得知杨陆顺在他提县委办副主任时说了不少好话,他就觉得在提政府办主任时顾书记肯定征询过杨陆顺的意见,而杨陆顺也肯定说了好话地,有必要多亲近,何况杨陆顺本就是顾书记眼前的大红人。
杨陆顺对于年纪比他大的同志一贯很尊重,见林主任没公务,就从办公桌里走出来。并肩坐在沙发上。瞥见林主任似乎还有点冷,又赶紧把窗户关上,给他杯子里添了开水。
林陆一也就四十周岁,常年的办公室生涯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也难怪,他一直在机关工作,三十岁进组织部,虽升迁慢但位置好。都是些招人奉承的职务。基本没有案牍之劳,也根本不想下乡镇当书记什么。他总认为那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使。而且他也习惯替领导服务,要他管个乡镇,自忖为难。当没竞争上县委办副主任,暗地还牢骚满腹。谁知塞翁失马,竟然转到政府办当正职,相比就强了很多,他深知官场受人点滴之恩,都要有等量的回报,凡是他认为出了力发了话的领导都有登门感谢,即便那些无功邀赏的(如某领导啥也没做,却说在讨论你地问题时我如何如何支持)人都谢了。偏生只有杨陆顺口风紧,完全没在自己面前有过任何暗示。明示自然更没有了,他相信李奇光不得信口雌黄,就益发对杨陆顺感激。
林陆一从杨陆顺细微的动作感觉到了熨帖(这是贴心地意思),笑着说:“杨县长。谢谢你如此关心部下啊。”话里带话,就紧紧看着杨陆顺。
杨陆顺呵呵笑道:“俗话人过三十骨头酥,没错一点。我农民出身,小时候也大冬天参加过冬修,光脚板在泥巴里搞一天。浑身还热得不舒服,可现在不行了,莫说赤脚下水。坐着一会不动就觉得寒风刺骨。开始有几个人在办公室抽烟,才打开窗户通气的。不过林主任,你也该穿厚实点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林陆一就凑近点说:“杨县长,我是感谢你在领导面前美言,我才有机会来政府替你服务啊。”
杨陆顺忙把手摆:“林主任言重了,这是顾书记朱县长的通盘考虑,即便我能说上几句话,但还是林主任自身条件过硬。与我美不美言无关。当不起林主任谢谢哟。”
林陆一在组织部十年,跟其他人说话就绕了十年。有时候领导的话就得琢磨含义。他听了杨陆顺的话就习惯地琢磨出了味道,其他的话都是次要。杨陆顺这句话地重点应该就是“即便我能说上几句话”,也就是隐晦地承认了在提拨他的时候是说了几句话的,心里高兴异常,神情也亲昵了不少:“杨县长,晚上没与佳人约在黄昏后吧?没就晚上我做东,算是新来的拜码头。”
这话绕人得很,不去就是“与佳人黄昏有约”,反正副县长得与县委办这“内府总管”交道多,能把关系搞熟络那是最好不过,就笑着说:“还是我为东替你接风,你是总管大人,我归你管呢。”
林陆一呵呵笑道:“你请我请都好,我请组织部的人陪你。然后再去王中王唱歌,你家沙沙有经济头脑,你看歌厅生意火暴得,我羡慕啊!”
杨陆顺抓了下头说:“林主任,我听沙沙说的股份制,叫你爱人也参一股嘛。”
林陆一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我那堂客是个牌鬼,再说顾书记地夫人也参了股份,人多钱就分得少,不讨这个嫌了。”
杨陆顺心想沙沙这婆娘真是啥都做得出,居然就把老顾那口子也拖了进去,哎。反正是正当经营,督促沙沙把该交的费用交了。也就心安理得赚钱了,就说:“都是堂客们在瞎搞,我还真没功夫去过问。”
林陆一笑了笑就抽烟,瞥见杨陆顺不知道在想什么,觉得这话打探了人家的秘密,忙扯开话题说:“杨县长,我看过你的干部档案,记得你在家行六是吧?”口吻带着点玩笑。
杨陆顺看了林陆一带点顽皮的笑容,猛然笑道:“林主任,你莫非是六一生日?”
两人不顾身份地哈哈大笑,林陆一还笑出了眼泪水,边擦边说:“我到初中才把六字改为大写的陆。你别告诉我也是自己改的啊!”
杨陆顺说:“怎么不是,还是从村会计室学雷锋打扫卫生的时候,才发觉六陆通用,回家就改了!”
气氛一好,两人说话就随便了很多,脚着聊着,话题就扯到了冬修,林陆一忽然悄声起来。虽然办公室门紧闭着,房间里并无第三者。
可他多年的习惯不经意就露了出来:“杨县长,我很奇怪,冬修是政府的工作没错,有农业县长出头,你何必一定要出主意提出用基地专款。
杨陆顺说:“冬修就是为了基地在明年降雨天不出问题,分分钱都花在基地建设上了。何况只是垫支,有钱就会补上地。”
林陆一唉了声说:“万一挪用专款地事搞大了,我怕你要受牵连哟!马上要换届了。出不得半点差错。”
杨陆顺何尝不担心上面追究挪用问题,但他认为不赶紧开展冬修,拘泥程序,万一因为水利设施原因使得农民再遭殃、基地遭灾,他于心不忍,到时候即便撤了老朱张翼鹏的职。又能挽回农民地损失么?何况这钱既没贪污又没用于基地外地其他项目。领导也是有人情地嘛,就说:“林主任。谢谢关心,我现在担心也无益,还是得闲下去督促乡镇把农田水利设施修好吧。”见他杯子里没水了,又起身去拿暖瓶。
恰巧电话响了,林陆一就主动去接:“你好,哪位?”
“是南平县杨陆顺助理吗?我是市委章书记地秘书。”
林陆一大惊,忙说:“是市委领导。我不是杨陆顺,我是县政府办的主任林陆一。请稍等。我马上请杨县长听电话。”就捂住传话筒说:“杨县长,市委章书记的电话。快接快接。”等杨陆顺接过话筒。
他连忙端了自己的茶杯就走,还把门锁都落了。怕有人闯进去。站在走廊外长出了口气,心说这杨陆顺果然了得,市委三把手书记亲自打电话找他,难怪胆子大敢挪用专款的。摇了摇头叹息着,把耳朵凑近门,明知道听不到什么,也幻想着捕捉只言片语,但又马上蹑手蹑脚走了。
杨陆顺坐下恭敬地说:“是市委章书记吗?我是小杨杨陆顺!”
“杨县长呀。我是章书记的秘书张华。办公室没人了吧?章书记想找你说话,请注意保密。”张华联系好了。就把电话递给一边脸色严肃地章书记。然后迅速地出了办公室,合上房门。
章书记喂了声说:“小杨啊。听说你们南平县全县大动员在搞冬修。”
“是的,章书记,昨天已经全面展开了。顾书记和朱县长带领机关全体干部在农田大干了一天。”
章书记比较满意杨陆顺的对答。不管怎样都应该客观回答问题,又问:“现在很难看到基层县大规模修整农田水利设施了,南平为什么搞这么大场合?”
“是这样的,南平已经申请到国家商品粮基地,为了把基地建设搞好,县委县政府研究决定,首要先修水利设施,水利的农业的命脉,我们基层干部牢记不忘。”
章书记继续发问:“搞水利维修是好地,可我听说南平搞水利的资金是挪用的商品粮基地的专款,还是你小杨县长亲自建议的,我想听原因!”
杨陆顺听到章书记严厉的问话,背心里一炸,汗就出来了,忙稳住神说:“章书记,因为种种原因。县里目前冬修资金不足,县里也在到处想办法,可时间耽误不起,再拖就怕农民们在大雪天要下沟渠了。出于各种考虑,我就向朱凡祖县长提出先动用基地专款三百五十万应急,等县财政有钱了,立即补上。章书记,我知道我的行为欠缺思考,也违反了上级的指示,可事有权急,不得以而为之,还请章书记批评!”
章书记哼了声问:“就这点原因?”
杨陆顺无奈只得说:“章书记,今天晚稻收割之前,南平突降暴雨,因为农田水利设施久没维修,导致部分村组遭了涝,严重的地方,积水淹了农民住房有近一尺半深,数千亩即将收割的晚稻全泡在水里了,虽经过乡镇干部全力组织排水,可损失依然不小。我担心明年要是再出现气候问题。不仅农民再次遭灾,基地任务也将完成不了,情急之下,唯有动用专款,进快进行冬修工程。章书记,我用党性向您保证,是我亲自监督着财政局地人员把三百五十万全拨到乡镇,全部用于冬修工程,没把一分钱用于其他地方。”
章书记说:“小杨同志,你地心情我理解,你的行为需要你个人负责。我也算违反了纪律,生怕年轻干部自律不紧断送了前途,这才专程打电话问你情况,我相信你地党性与人格。希望调查地结果与你所言相符。”
杨陆顺拿着电话筒的手早就汗湿了,里面嘟了半天才记得挂上话筒,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地胆量,没想到上级领导的威望如此之压迫人心,章书记短短几个问话,就审出了一身老毛汗,早晓得领导威严不能抵御。就不该行危走险。好在确实没把专款滥用,否则怕是去省里搬救兵也没用!他脑子急转,马上拿出电话本寻市委组织部全部长的电话,万幸全部长在办公室。杨陆顺婉转地提起他挪用专款一事。
全部长难得严肃地说:“陆顺,你怎么搞地。不知道马上要换届了啊?这事可大可小,不过你也别担心,至少我还没听到风声,章书记亲自去电话关心你,说明事情很有转机,只要你真的把钱用在基地水利设施地修理上,应该会酌情处理。你放心。我帮你回下打听打听。”
杨陆顺接着打电话找成杰英,他也在专“公室,看来敏感期间也不敢乱跑,听了杨陆顺的解释,成杰英说:“陆顺,其实我也听到了点风声。好象是你县的财政局长在市局要钱的时候散布出去的,你嫂子就在市局预算科上班。我也是听她说的。那奇局长说为了搞冬修,我们县的杨县长冒着风险把基地专款都拿出来了。市局应该支持基层云云,我当时以为是讲笑话,凭陆顺地经验断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没想是真的,看来那个奇局长居心不良啊。你是不是得罪他了?你也别急。我再回下打听下。看市长们有何反应。”
杨陆顺气得差点把牙都咬碎。奇林在市财政局散布消息。朱凡祖同他一起去的市里,肯定是老朱也有参与散布。一份好心帮他们解决问题,不期望他们感谢,不至于还借机发难吧?难道搞政治除了相互倾轧相互拆台,就不能团结合作?难道仅仅因为被老顾器重就成了你老朱的北,对头?难道一心为民做点实事都不能让老朱网开一面,硬要赶尽杀绝。
杨陆顺心里呵呵冷笑,猛然想起阚书记的话:“教训…惨重啊,六子,通过…这件事,你要清…醒地认…识到,有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切记不可心慈…手软,我…我就是心软啊。我本…不是个…心软地人,偏偏…心软就出…了问题,出了大问题哟!”
看来以后要想避免被人暗算,千万不能再心软了,还指望着感动对手,简直是妄想!他想了想拨了个电话去沙沙必以室问老顾爱人入股的事,沙沙嗓门低却内心高兴:“哦,那婆娘贪小便宜,我一哄就动了心,我意思意思地收了她三千元,算了一股。她还矫情地说,要是生意好,我再入几股份,哈哈。这两天她亲自坐镇,到处打电话,生意立既好了很多,还有,公安局的顾局也入了股,他规规矩矩拿了两万哟。”
杨陆顺用手揉了揉铁青的脸,竭力做出微笑,脚步轻快地出了办公室,遇到人就给个和煦的招呼。热情地握手,给人一种春风得意的模样,在出办公楼时看到林陆一在和人谈事,笑着说:“林主任。我去县委一趟,给大总管请假了。”林陆一也是满心欢喜,看来市委章书记啃定给杨陆顺带来了好消息,就连连点头说:“知道你忙,莫那我开涮。”
那人奇怪地问:“林主任,杨县长今天拣了钱吗?这么得意?!”林陆一神秘地说:“拣钱算什么,市委领导亲自给杨陆顺来电话、你说他得意不得意。”
那人凑近问:“林主任,我们关系铁,你说道说道?”
林陆一说:“恰好我在杨县长办公室,电话一响时,杨县长在帮我杯子添水,我就去接,乖乖,是市委章书记的秘书,以为我就是杨陆顺。那语气温柔得如同娘们一样,是杨陆顺县长吗?我是市委章书记的秘书,章书记有公事。啧啧……”他这么一吹嘘,那人对林陆一更景仰了,章书记亲自找杨陆顺,而杨陆顺又在给林主任添水……
杨陆顺去了县委书记办公室。老马长期是座上客,但见杨陆顺语焉不详,知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说,就主动起身告辞走了。
顾宪章第一次见杨陆顺这么神秘,起身对外面的小曹说:“谁来了都挡住啊。”
杨陆顺忽然表情沉重地说:“顾书记,有件事我得向您认错,还请您狠狠批评。”
顾宪章盯着杨陆顺不说话,摸不着头脑啊,什么错还得狠狠批评。
杨陆顺见老顾不说话,继续道:“顾书记,是我没管教好沙沙,她个婆娘竟然没通过我。就把您爱人拉进歌厅当了股东。您爱人是什么身份,怎么能……”
顾宪章呵呵一笑说:“就这事啊。我看没什么啊。我还夸你家沙沙有经济头脑呢,办公室上班清闲有精力打牌,还不如搞点小生意补贴家用呢,我们都是国家干部。收入有限,我看很好。我那堂客在家也只晓得打牌。现在有空出去玩玩。对身体也有好处嘛。我看你脑筋不如沙沙活泛啊。”他其实早就知道了,他婆娘有啥事还真不敢瞒他,他也觉得正当经营歌厅赚的钱拿着放心,何况家里那么多烟酒正好拿去歌厅变现。他更知道沙沙只收三千块钱入股纯粹是变相送钱,送得又光明磊落,别提心里多喜欢沙沙地聪明了。
杨陆顺正好转弯。一拍大腿说:“顾书记都支持个体经济,我却在家骂沙沙,回去得好好赔罪。我是深有感触,我们在外面看起来似乎很风光,可就那么点点工资。连上人情都少了。”
顾宪章就觉得杨陆顺敢说这些,肯定是铁了心跟自己,心情更好,笑着说:“就这事苦着脸来找我?我看你小题大作了,眼看中午了。上家里吃饭去。我那婆娘也念叨你怎么老不去家里走走。”
杨陆顺说:“那好啊,不过还有一件事。上午市委章书记打电话去我办公室了。问起了基地专款挪用去搞冬修地事。”
顾宪章利马就没了笑,说:“陆顺啊。麻烦来了吧?我不是叫你别去参合么,你就是不听,还背着我出歪点子。”
杨陆顺急忙检讨:“顾书记,我确实辜负了你地爱护,我确实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我见你和朱县长有分歧,我又是你地人,在政府工作,就想做点什么缓和县委政府之间地矛盾,以为帮朱县长解决资金问题,他一感激我,我就提出是顾书记你的意思,没想到他得了好还害人,叫奇林在市财政局散布我动用专款地事,他则在政府那边扇风,好在我用党性向章书记保证,动用的专款全部用在冬修项目。章书记才放过我,但听口气,好象有个调查组要来。”
顾宪章沉吟半晌,忽然狠笑道:“没想到老朱如此恶毒,那我们也别手软。这事你就别管了,尽量与市里章书记保持下联系,安心坐在办公室里,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其他的我来处理,我要让老朱吃不了兜着走,替你出口恶气!”
见杨陆顺还坐着不动,反正答应他回家吃饭,也好让他亲眼见见我地动作。当下就拿起电话:“奇光,我是顾宪章,你现在就发个通知下去,严令各乡镇用于支付农民出工的力资,不得做其他用项,必须全部发放到农民手里,如有违反。我十倍罚款,还要纪律处分!”
“财政局吧,我是顾宪章,叫奇林火速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老陈,我是顾宪章,我想请你派纪委的同志为主,领导财政审计人员到各乡镇监督农民力资款的发放工作,全程监督,绝对不能有半点差池,如果谁负责的乡镇出了问题,开除公职!圆满完成任务,我叫各乡镇拿钱给同志们发下乡补助!马上停了手里的一切工作。明天就要全部到位,我会突击检查!”
“老马,我是顾宪章,你现在就去联系组织部,你带队,组成一个巡视组,每天必须跑五个乡镇,严密监督农民力资款地发放。是的,我会在晚上开个紧急会议。严密部署。”
“奇光,你通知县委……”
杨陆顺看着顾宪章眼花缭乱地布置,才知道能当个县委领导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是要多年应付紧急时务积累的各种经验,组织上才能放心地把一个好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口的县托付给你。杨陆顺多少庆幸自己走对了棋,这次要没有顾书记全力帮忙,想轻松过关,肯定很难。见顾宪章挂了电话,忙说:“顾书记,还得请农业局、防汛抗旱必的同志把晚稻遭灾的情况总结出报告来。好应付调查组。”
顾宪章呵呵一笑说:“你呀,早把问题想透,何至现在这么狼狈哟!我这就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