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第二部 县

作者:舍人

  沙沙百般无聊地坐在柜台后,不停地大口喝水。头顶上的吊扇呼呼地飞转,可丝毫没减轻营业间的闷热,令她好思念空调机带来的清凉,水利局招待所的空调也启发了她,小标修的新房子六月天一过就要搞装潢,在征求她怎么装饰卧室时,就及时地把空调也提了进去,小标那孩子还真不赖,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以后夏天就不用苦捱喽!想到这里,沙沙不禁嘻嘻地笑出了声。只是背心里粘湿地感觉马上就破坏了她的好心情,眯眼望着门外炫目的阳光,心里咒骂起来:这么热的天还叫人活不?不由把手里的杯子狠劲地墩在桌子上。
  沙沙对面的女同事抬头笑着说:“怎么了,科长夫人,是不是热得受不了呀,唉,今年这天也去年热多了。”沙沙喘了口粗气说:“今年确实热,昨天电视里天气预报说今天气温39度!啧啧,你看看,我这身汗就没干过。大萍,还是你不怕热,楞还看得进小说。”
  大萍把书一合,说:“我也怕哟,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是下午最热的时候,我恨不得泡到水缸里才爽,沙沙,这么热,干脆晚上又领我们姐妹几个去水利局招待所搓麻将去,那空调可真厉害,在里面硬是凉爽地象二月天。”沙沙矜持地笑笑说:“蠢妹子,那房间不是给我们用来搓麻将的,是县委办安排给我家六子用几天,好让他专心搞材料的。我们想去就去,不成了菜园子门了?”大萍点点头说:“我怎么不晓得呢,我悄悄问了服务员,那房间根本不对外开放,有钱也住不进去。沙沙,你现在算是熬出头了,男人大小是个领导干部,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可别忘了我们这几个好姐妹哟。”沙沙伸手捏起个回型针丢了过去,嗔骂道:“你这死妹子,这么眼红就当我家六子的二房去,我们姐妹一起吃香喝辣,这总成了吧。”大萍吃吃地笑道:“这是你说的啊,我胡萍也算个漂亮堂客们,打今天起就专门去勾引你男人,真勾搭上了,我可是要当大老婆的。”她们俩嘻嘻哈哈,把四号窗的李丽也引了过来:“你们两个说什么那么开心啊?是不是大萍搓麻将又赢了钱呀?”大萍唉了声说:“我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再去空调房里搓回麻将,那么舒服,就是输点钱我也愿意。”李丽也是一脸羡慕地说:“是咧,还是搭帮沙沙带我们去见识了回,唉,自己要买空调,不知道要攒多少年的钱。”
  沙沙见她们都在唏嘘,差点就忍不住把自己家要装空调的事儿给泄露出来,还是强咽了下去,到贺新的时候给她们个意外惊喜,想到平时相互比这比那的同事们那诧异羡慕的表情,沙沙就犹如吃了人参果般舒爽通透,特别是那什么科长的堂客,肯定让她心服口服!又见两个姐妹不住地夸六子人帅气又有本事,心里一高兴,说:“大萍,老规矩,我掏荷包你跑腿,买雪糕吃!”大萍说:“沙沙,大家都有份不?”沙沙撇了下嘴巴说:“就我们营业间几个,里面的大爷大婶们不关我事。”从钱包里拿出张十元对大萍一递:“拣最好的买,不能亏了咱自个的嘴巴。”大萍欢呼雀约地跑腿去了。李丽笑着说:“沙沙,你是不是对里面还有气啊?”说着指了指后门处,意思是主任等领导。沙沙也不避讳地说:“你还真说对了,就是看里面那些人不顺眼,都些什么人,我汪溪沙在营业部兢兢业业,莫非硬是比某些人差?好在我不想升官发财,可也别把我惹毛了。”李丽嘻嘻一笑说:“原来还是怄气啊,旅游有啥好的,你看那科长夫人去了趟泰山,人都黑了一圈,我看啊,也是无福消受哟。何必自讨苦吃呢。”又凑近着说:“我还听说那婆娘爬泰山穿高根皮鞋,一天下来脚上打了无数个血泡,哈哈,真是乡里堂客没见识。”看着李丽幸灾乐祸的样子,沙沙心里痛快了很多,说:“我倒不是计较什么旅游,就是太欺负人了,凭什么她才来几个月就有资格去嘛!”
  眼见得门可罗雀,沙沙她们几个人也就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只看怎么把无聊的上班时间给打发掉喽。猛见到一两白色小汽车吱地停在营业部门口,唬得几个堂客们纷纷回到自己座位上,摆出副认真上班的姿态,虽然不清楚这车里究竟是不是坐着支行领导,可小心驶得万年船。沙沙眼尖,发现司机有点像汪建设,猛地记起六子早两天说建设已经给局长开小轿车,心下狐疑,欠起屁股就紧盯着,果然车里下来的是汪建设,带着个蛤蟆镜,食指把个小车钥匙轮得飞转,好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态,沙沙就噗嗤笑开了,站起来大声喊:“哥,你好洋气哟!”
  建设几步进了营业间,摘下蛤蟆镜别在裤腰,脸上没有一丝汗,却龇牙咧嘴用手扇着风说:“这鬼天真热,妹妹,我家妹夫去了哪里,你知道不?”沙沙笑着问:“哥,你汗都没出,看不出你哪里热啊?进里面来坐会喝点水不。”建设说:“算了,你们财金重地,我闲人不入。”大萍接口道:“汪哥,你是沙沙的哥,也就是我们的哥嘛,怎么说的闲人呢,难得来一次,就进来坐会吧?”李丽见没领导,也凑过来说:“建设,你什么时候换了辆轿车开呀,我们姐妹几个以为来了支行领导,吓得连天也不敢聊了,怎么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
  建设回头瞥了小轿车一眼,满脸得意地说:“是你们自己胆子小,关我什么事。这车是我们局里的新车,专门供县委书记副书记用的。这不我才接了钥匙,就送县委阚书记去地区开了两天会,这不才回南平。沙沙,知道六子去了哪里不?他办公室没人啊。”
  沙沙说:“办公室没人,只怕是在水利局招待所写材料。有什么急事找他么?”她这么肯定,是这两晚都是睡在招待所的,自然也知道六子的行踪。建设呵呵笑着,难得语气中带了丝讨好:“当然有事找他了,六子现在是大忙人领导阶级,难道还要他来找我这工人阶级?哎呀,看你们这里热得,我车上还有几瓶饮料,拿来给你们喝。”说完出去打开车尾箱,拿了几罐可口可乐,跟沙沙丢了句拜拜,就径直开车去了水利局招待所。沙沙见着建设有点热情得反常,按说这会成了可以接触县委领导的小车司机应该更咻(炫耀),怎么突然这样子呢?
  下班后沙沙按照程序搞完交接手续,和姐妹们合力关上了营业间大门,撑起小花伞就要回家,没料想建设又开着车来了,探出头喊:“沙沙上车!”有得顺风车坐,三个姐妹嘻嘻哈哈地上了车,竟然被车里的冷气袭得打了个寒战,大萍哇哇叫道:“这样一冷一热,非感冒了不可。”李丽笑着说:“就是,建设,你把冷气搞少一点啊。沙沙现在享福喽,都有专车接送,我们也跟着沾光啊。”建设哈哈笑道:“你们想得美,今天还没到队里交车,便宜你们一回。就连县委的书记们也没这待遇呢,你们不怕折了寿?”沙沙说:“哥,还是别公车私用的好,你才接了钥匙,别把影响搞坏了。”建设说:“哟,教训起你哥来了。这我都知道,说了今天情况特殊嘛。跟你家六子一个口气。”李李打趣道:“这就是官腔,沙沙现在是官太太嘛。”建设哈哈大笑,一路上把喇叭按得刺耳以极。
  回家后,沙沙惊奇地看到嫂子张巧在忙碌着,而她爸妈六子则坐着聊天,沙沙赶紧就往厨房跑,却被建设一把拉住说:“你今天也坐着吃个现成的。天怪热的也没准备啥好菜,按妈的意思只煮点绿豆稀饭吃就行,那怎么可以,今天是我和你嫂子特意来感谢六子的。坐下吃块瓜解渴,我从南风买回的无籽良种瓜,好吃着哩。”
  沙沙顺势坐在六子身边,诧异地问:“六子,啥事让哥这么高兴呀?”杨陆顺只是笑了笑说:“没啥事,是我舅哥太客气了,没办法。”汪父呵呵笑道:“沙沙,你也不知道啊?嘿,这六子还瞒得挺紧。我跟你妈也是刚知道。你哥能给局长开小车,全是六子的功劳哟。”杨陆顺说:“爸,建设的事也就是我们全家人的事,我这样做是应该的,功劳谈不上。”
  建设掏出烟敬了,又殷情地点上火,说:“六子,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感谢你。”见沙沙还不知情,心里确实感动,说:“沙沙,今天你坐的小汽车是局里唯一的进口高档车,局里买了三个多月,就连咱侯局长都没坐几次,全是县委领导调用了。***老吴成天牛逼哄哄,吃好菜抽好烟,肯定还得了不少东西,在局里出勤补贴油票什么的去签字报销从来就没听过半句闲话。那派头比副局长还大,把我们这些二流车司机给眼红死了。我是做梦都想开这进口车,谁知道咱妹夫一不吭声二不出气就找侯局长给办了,事前我半点风声都不知道,好家伙,侯局长通知我接车、还让我代理了车队副队长,我还云里雾里!车队的哥们儿知道后嘴巴张得个个里面装得下俩鸡蛋!”
  看建设手舞足蹈说得有趣,都哈哈大笑起来,沙沙心里那个美就更别提了,却嗔怪道:“好哇六子,你倒瞒得我到现在,你还有啥,都说出来!”杨陆顺微笑着说:“沙沙,帮自家人,用得着嚷得全天下都知道?再说我这几天也忙,没顾得上跟你交底。”汪父吧唧着嘴巴说:“沙沙,这就是六子成熟的表现啊。事没办成不露风、成事了也不炫耀,是干大事的料。”杨陆顺摇了摇头说:“爸,哪有您说的这么好。”
  建设显然还很兴奋,说:“六子,你真帮了我大忙。提了车队副队长,我汪建设也算是局里的基层骨干,大小也是个官,那待遇就不同了,算算一个月要多好几十块钱呢。那天我刚接车,就跟着县委阚书记去地委开会,那地委招待所比宾馆还要好,随便一顿工作餐也比我们南平的普通酒席档次高,阚书记他们去开会,秘书科一个姓曹的就领着我开着车到处溜达熟悉路,地区一些局呀部呀委的,全跑到了。而且呀”他脸上露出丝神秘色彩,压低声音说:“而且买了好多礼物到处送,我就没消停过”
  杨陆顺听了顿时紧张起来,喝道:“建设,别说了,你是任务就是为领导服好务,开好车,管那么多做什么?谨防言多有失!”
  建设楞了下,这六子跟沙沙结婚几年也没用这么严厉的口气对他说话,眼睛一瞪就要发火,却猛地想到这份差事是六子替他办来的,也就没了底气,他不是不知道司机守则,心里的得意事不能在外面胡乱说,就只好在家人面前显摆了,没想这妹夫连这机会都不给他,就吭哧吭哧直喘气。汪父赶紧说:“建设,六子说的是金玉良言啊,你象这县里领导送礼的事,最好就连家里人也别说,多学学六子,口风紧点好。”
  杨陆顺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看,也缓和着语气说:“哥,不是我多嘴,你才替领导开车,最重要的就是不带耳朵不带嘴,一门心思开好车,你说人家巴结你,不就是想接近你打听点什么小道消息呀。”
  建设嘿嘿一笑,讨好地说:“六子,你是县委领导,我听你的,保证嘴巴上锁。阚书记晓得我是你的舅哥,对我态度蛮好的,他还直夸你能力不错、水平高。没想到你在阚书记心里挺有地位的啊。”
  杨陆顺暗暗叹了口气,说:“哥,那是阚书记有领导水平,他说了我几句表扬话,只是礼节上的面子话,你千万莫当真了啊。”瞥见沙沙似乎要说话,暗中使了个眼色,又说:“哥,你终究是商业局的司机,给县委领导出车只是义务,今天陪这个副书记、明天陪那个副县长,那都只是暂时的,关键还得跟侯局长等局里领导关系搞好,好歹我也是推荐你上去的,莫让侯局长为难。”他是真怕建设接触多了县委领导不把商业局的头头们放在眼里,那是要出问题的,虽然侯局长把建设安排开小车是个交易,但这个人情他还是当之无愧地要受。
  建设连忙点头说:“六子你放一百个心,我都听你的,侯局长还跟我说了,只要你用车下乡看孩子父母,随便什么时候都成,还叫我算是你的半个司机呢。”杨陆顺呵呵笑道:“那你替我谢谢侯局长的好意了。我哪有什么机会用这么高档的进口车呢。你们侯局长真是好人,好人呐。”汪父笑道:“六子,你也用不着太谨慎了,有时候太防范,别人怕你存了什么念头。该咋样就咋样。阚书记对你好好多人都知道,你救了他爱人侄女嘛。建设你就确实要稳重点,莫稀里马哈的让领导难做。”杨陆顺连忙点头称是,心里倒对能支配一辆小车心动不已,沙沙笑着说:“哥,那好,得空了我们一起去新平看旺旺去。”
  闲话说着,张巧已经在厨房弄好了菜肴,喜笑颜开地招呼大家上桌,建设到底是男人有些话说不出口,张巧却方便得多,把个杨陆顺夸上了天,汪父倒不觉得言过其实,以前随便出个点子就把魏家强指点成了老板,这回出面让建设大有改观,再想起六子从一年前灰溜溜进城到现在风声水响的,越琢磨就越感觉这女婿不简单,更难得地是办事老练稳妥,浑然有一股子领导气魄,不由老怀大开,居然连敬女婿三大杯啤酒,就想找个机会好生跟六子谈谈,看能不能给老大建国想个辙。
  杨陆顺心思没在饭桌上,表面敷衍着岳父舅哥,心里老嘀咕着商业局的事,几天来加紧赶着水利局的材料,晚上也工作到深夜,只想得闲了,集中精力搞商业局的材料,嘿嘿,侯局长能让建设开小车,当然也能让建设开不成,怕是全取决于他的材料了。酒足饭饱,杨陆顺看见屋角几个大西瓜,显然就是刚才吃的无籽瓜,确实甜蜜多汁,那厢还有些饮料,估计都是建设得来的东西,干脆借花献佛,去医院探望严副主任,看能不能籍机认识地区南风报的编辑记者。
  建设见天色已晚,就要回车队交车,杨陆顺选了两个大西瓜,用电丝网兜装上几瓶饮料,搭顺风车去了人民医院。建设本想帮手把东西送去病房,杨陆顺婉言谢绝了,他感觉自己费力巴沙地送上门去更显得有诚意。
  两个西瓜足有二十多斤,从院子里病房要爬三楼,不近不远也有三百多米,楞是让杨陆顺出了身大汗,而且手酸腿软的,眼见到了门口却实在走不动了,只得把西瓜放在门口,就要进去,却听到里面老严蕴怒道:“你哭也不管用的,现在的世道就这样,人未走茶就凉。”严主任爱人抽噎着说:“那你就不要命了啊?你倒是脚一伸不管了,我和孩子们咋办哟!”严主任怒哼了一声,却也没再言语。杨陆顺在外面听了会,虽然不知道具体事情,却也明白肯定是老严找县委办什么事却没得到妥善解决,自然就怨气冲天了,弯腰抱起两个西瓜,他笑盈盈地出现在门口说:“严主任,身体好些了吗?”
  老严和他爱人自然得撇下一切来招呼这难得的客人,老严爱人红着眼睛就要张罗倒茶水,杨陆顺也由她去忙活,只是关切地询问老严的病情。老严见杨陆顺东西不多,可难得那份感情,不禁眼睛发涩,喉咙也发堵,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却也只晓得连连点头道:“好很多了,好很多了。”没曾想老严爱人却抹起了眼泪,说:“老严,你就只晓得应付别人说好了很多,小杨科长,我家老严住院这么久,还只你来看望的次数最多,想必你跟老严的关系也最好了。我拜托你去跟江主任稍个话好不,麻烦县委办派个车让老严去地区医院做个复查,这么大热天总不能去挤客车吧?”
  老严蜡黄的脸顿时泛起一抹羞红,低喝道:“你又胡说什么,胡说什么你!”杨陆顺瞠目结舌,道:“严主任,政府里那么多车,应该”老严爱人插口道:“车多有什么用?我们又调不动,那管车的也不是个东西,知道我家老严爱面子不愿意惊动江主任,他就左推右搡地不安排,说是政府车少,下乡办事也安排不过来,其实不就是眼见着老严要退了,不稀罕么。老严你也是的,你就自己去找江主任要车嘛,面子还大得过性命啊!”老严唉了一声,对杨陆顺说:“老江早就指示过车队,说我想调车就调车,上回确实也是车队的车送我去地区医院的,有去地区的便车我也不方便搭,谁叫我这病呢。”他是个爱面子的人,叫他腆着脸去求人,还真做不出。
  杨陆顺也晓得车队的车不够用,倒不说什么故意刁难老严,关键是不能搭便车,这不正好给了个良机!心里就暗暗高兴,就劝说道:“严主任说得对,大院里的车确实比较紧,几台吉普车没个休停地跑乡镇。其实那吉普车跟客车一样的热,这气温高到39度,在太阳下跑,好人都受不住,何况严主任呢,调车队的车也不是好办法。”
  老严似乎有了底气,冲他爱人说:“你看小杨也这么说,那吉普车在太阳下跑比蒸笼还热,我怕是没到地区医院,热也热死了。”老严爱人却不软口,说:“总比去挤客车好吧。那客车慢得死,到南风得七、八个小时,不照样热死人啊。小车总要跑得快点吧。再说你也耽误不得了,不去检查清楚,又怎么治疗呢?”说到这里又不禁诅咒起来:“我家老严好歹也是县委办副主任,怎么就不能去地区住院呢,什么财政紧张,大吃大喝就有钱!”
  杨陆顺也假意唏嘘了几句,就似乎灵光一现,惊喜地说:“哎呀,我想起来了,上次跟阚书记去地区办事,记得好象是商业局还是哪个单位有辆进口车,装了空调”老严插口道:“是商业局的丰田车,白色的是不是。”杨陆顺点头道:“对对,是商业局的,那车舒服,皮沙发软垫子的,又跑得快,关键是有空调,坐在里面就象阳春三月那么舒服。”老严说:“前天阚书记都是坐那车去地区开会的,嘿嘿,那么高档的车几个书记轮都轮不过来,哪还会让我坐了去地区看病哟。”
  杨陆顺面现难色,似乎斟酌了半晌,才咬牙下了决心,说:“严主任,不知道你急不急着去地区人民医院,我跟商业局一个副局长有点熟悉,看想想办法,调来用一次不。”老严夫妇顿时欢喜起来,老严爱人一把抓住杨陆顺的手,忙不迭地哀求:“小杨科长,我就晓得你是好心人,我们迟个三两天去都可以,只请你帮忙借个好车,我家老严也算是为国家政府操劳半辈子落下的病,总、总还是”就凄然泪下,连连把头叩在杨陆顺的手上哭了起来,这动作在南平其实就是长辈给晚辈叩头的礼节,唬得杨陆顺腾地就站了起来,说:“使不得,我当不起这礼呢。”老严没想到他爱人会这样,也是万般滋味在胸头,重重叹息着垂下了头。杨陆顺就说:“严主任,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借到车,你和婶子做好准备,也就明天后天,就有车送你们去地区医院的。”
  老严心里感激莫名还是有点自恃身份,只是热情地握手道谢,可老严爱人却是好话不穷,弄得杨陆顺实在不好意思再演戏,借口联系商业局的副局长借车为由,赶紧逃脱了。老严爱人久久望住杨陆顺的背影直抹眼泪,回到病房冲老严絮叨:“你看看,我看人比你准多了。这小杨来头回的时候,我就说他憨厚善良,比你们政研室的人强多了吧,那些人当面热情地你比他家亲爹还亲,转脸就不认帐了,你住院这么久,除了这小杨科长,还有谁三番几次地来看望你?”老严尤自嘴硬:“你个堂客们知道什么,小杨对我好,那是我帮他改文章上了报纸,他这样也是知恩图报。”老严爱人撇了下嘴巴说:“按你的说法,那些被你提拨上来的人岂不要把你当祖宗供起?我头发长见识少,可我也晓得有的人是趋炎附势,没几个象小杨科长是真心对人。”
  杨陆顺几乎是暗笑着出了人民医院,庆幸自己的运气出乎意料的好,他帮了老严这么个大忙,再请他去交好报社的人,简直是一句话那么容易了,而且还确信老严会尽力帮忙的。现在的任务就是赶紧联系侯局长的车,争取这两天轮个空做好进地区的准备。等去了侯局长家把事情原委一说,立即就得到了侯局长的大力支持,侯局长笑着说:“小杨,你办事我是真放心。我反正全权委托给你了,我不问过程,只看结果。这次去地区要不要我派老贾跟你去?”
  杨陆顺心里嘀咕这事少让人家知道为好,就说:“我看不用麻烦贾主任了,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一个人去就成。”
  侯局长却是以为杨陆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报社的关系,也就没坚持,说:“那也行,反正司机是你舅哥,呵呵,费用问题,你就别顾及,你是帮我局里嘛。”
  杨陆顺这才明白是费用的问题,毕竟跟建设是郎舅关系,知道侯局长怕引起别人误会,可话也说出去了不好挽回,只得红着脸说:“侯叔,你放心,我会尽量节约着用,做到花最少的钱办最圆满的事。我准备后天去地区,虽然报道还没出稿,但把路子走通了,以后就好办事了。不知道车能不能得闲哟?”
  侯局长呵呵笑道:“我说了的,只看结果不管过程,后天走是吧,没问题,县里领导再忙,我总不能耽误自己局里的工作,你放心去准备,包管你后天有车!”
  这下杨陆顺就彻底轻松了下来,一举数得的好事就这么顺利地安排熨帖了,心里就惦记着沙沙嘱咐的话,告辞出了门。他非常清楚沙沙叫他赶紧回招待所为了什么,这两天在清凉的空调房里过夜,简直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可惜因为忙着赶水利局的材料还真有点冷落了沙沙,现在万事具备了,也该放松放松下,想到沙沙丰腴白皙的身子,就有总不可遏止的欲望涌上了心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