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钱,侯卫东荷包又开始瘪了,他领了370元的工资。刚到9月中旬,就只剩下300来块。
第二天,从基金会取了钱整整一万元,绿色的钞票沉甸甸的。这是侯卫东第一次亲自拥有这么多钱,他只觉得这些钱就像会燃烧一样,很烫手。听说益杨汽车上小偷多,为了确保这一万元现金的安全,侯卫东把钱用一个大信封装着。又在短袖里穿了一件平时从来不穿的背心,再把信封放在了背心里,皮肤直接接触到信封,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
到了益杨城里,汗水将信封全部湿透,三分之一的钱已被汗水打湿了。侯卫东很要面子,不愿意让刘维看出自己的紧张,他想了一会,来到了段英的住处。
段英在厂里实验室搞分析,上下班有规律。侯卫东等到十二点半,见到一身工作服的段英就出面在眼前。
“钱是从基金会贷的,被汗水打湿完了。我想等这些钱干了以后,再送给交通局去。”侯卫东自嘲道:“以前认为自己很了不起。今天突然发现,一万元现金就让我紧张成了神经病。”
段英没有想到侯卫东会来主动找她,很是高兴,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道:“你一个月就只有三百七十元,一年四千多元。不吃不喝要整整存二年还没有一万元,心理紧张很正常。”
关掉风扇,侯卫东把钞票放在桌子上摊开,排成整齐的队列。两人坐在桌边,看着这些钱。
“要是我有一万元钱就好了,可以开一个小商店。”段英盯着钞票,脸上隐隐有些忧色。
“你工作得好好的,怎么想起开商店?”
“如今是商品经济,国营厂普遍效益不如私营厂。我听说浙江那边很多县属企业都破产了,益杨绢纺厂只怕也熬不了多久了。”
“我二姐也在厂里,她活得蛮滋润,没有听说这些事情。”侯卫东满脑子是修路大计,对于段英的担忧没有放在心里,只是随口安慰了几句。
段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笑道:“要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没有什么好吃的,早上煮了一锅稀饭,只能将就吃了。”
稀饭、咸菜,一碗鸡蛋炒番茄,倒也是有滋有味。
湿钱贴在桌子上,等着干,为了防备湿钱被风吹乱,没有开门,也没有开风扇,屋里就显得闷热难当。侯卫东脸上滚落下来的汗水,连头发也湿了。段英只觉满屋都是侯卫东身上的汗味,很好闻。她突然想起那天早上看到了帐篷,不禁心中有些慌张,脸上飞起一块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