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很礼貌地问道:”秘书长,你看哪些地方需要修改?”总体不错,符合党的民主集中制以及沙州惯例,只是有几点小意见,仅供参考。曾勇从事文字工作多年,水平着实不错,给侯卫东提出的几个问题,虽然不关大局,却让整个文字更加精炼。
等到曾勇离开会议室后,侯卫东感叹道:”市委机关就是不一样,到处藏龙卧虎,曾秘书长文字功底不凡,我自愧不如。
郭兰随手抚了抚头发,道:”要论文字功底,在这幢楼里的人,恐怕比你强的还有不少。
侯卫东没有想到郭兰会说得这么直接,对于写材料这种事情,他并没有太放在心里,就笑道:”以前在青林镇,天天都在做鸡毛蒜皮的事,到了县委办其实也没有正经写过几篇文章,后来又转到了新管会和科娄,如今这文字水平,比起市委办的牛人们差得远。
郭兰认真地道:”文章写得好,也就是秘书材料,你是当县长、市长的材料,当秘书只是过渡。
郭兰是个文静而含蓄的女子,这么多年来,侯卫东还是第一次得到她的表扬,笑道:”我们认识也有好多年了,你这是第一次表扬我,受宠若惊。
郭兰却依然认认真真地道:”我说的是事实,益杨新管会取得的成缋,就与你的努力工作分不开,我是旁观者清。
侯卫东见郭兰态度很诚恳,他反而不好意思再开玩笑了,道:”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在上青林拼命工作,是为了跳出偏僻的山区,以后就成为一种惯性。我们每个人都是社会这个大齿轮的一部分,随着这个大齿轮不停地惯性运动,如果不想着往前走,很快就会被人扔在脑后。官场和生意场一样,最现实,最冷薄。
郭兰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大家争来斗去,又有什么意思?有时候很想离开组织部,到大学去教书。”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以为大学就真是一方净土?”总要好些吧。
郭兰又道:”到省委党校读了几天研究生,发觉没有什么意思。这些天我就在琢磨着,何不趁着还年轻,正儿八经去考个研究生,就和祝书记以前的秘书平凡一样,躲在象牙塔里,抽空看看书,弹弹琴,平平淡淡一生。在官场上看到这么多你争我斗,实在有些厌倦。
听着郭兰的描述,侯卫东仿佛又看到了一个在沙州学院湖边散步的女孩,音乐系的钢琴声是隐约背景,不知不觉,他也有些神往,心情也随之平和。不过,低头看着手中的文字,又哑然失笑,暗道:”我一边在向往着田园风光,一边却在炮制着套人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