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刘铁来到了绿洲会所餐厅。
陆铮正在包间里等他,短短几个小时,陆铮已经将需要了解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
金墨斗是被乌山发展银行金融机构部主任刘仁炳的案子卷进去的。
振兴基金托管银行便是乌山发展银行,属于机构客户,由金融机构部负责其业务,刘仁炳,便是金融机构部的负责人。
昨天晚上,市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的于警带走了刘仁炳,据说,他牵涉挪用公款、受贿放贷等多宗罪行,金墨斗也是因为他的供词被拘捕。
“是我看错了人。”刘铁有些郁闷,点了颗烟,狠狠的抽着。
当初乌山发展银行是刘铁挑大梁拉起的架子,刘仁炳也是刘铁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于将,在陆铮面前,他还提过刘仁炳这个人,说他有能力,开拓进取,是个好苗子。陆铮如果没有离开乌山的话,刘仁炳现在怕已经提了副行长。
陆铮摆摆手,说道:“这怨不得你,所以有句说的好啊,好的制度能让坏人做好事,坏的制度能让好人做坏事。这话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但是道理在。他刘仁炳在那个位子上,没有有效的监督,每天调拨的钱数以千万计,说句玩笑话,想搬自己家去都可以,久而久之,胆子能不大么?”
刘铁闷头不语。
“刘仁炳和金墨斗关系很近?”陆铮若有所思的问。
刘铁点点头,“听说是,他们俩称兄道弟的,很多人都知道。”
陆铮就拿起酒杯,说:“来吧,好久没和你喝酒了,今儿来两盅。”
刘铁举杯和陆铮碰杯,但看得出,他的心情还是不怎么好。
第二天下午,陆铮接到了霍亲群转来的一份传真,是“国家体改委”发来的传真文件,大意是听闻振兴投资基金经理人违规操作,经国家股票市场办公会议讨论决定,派出以体改委金融司司长李小波为组长的调查组赴乌山调查,请乌山党政部门给予配合等等。
陆铮知道这个股票市场办公会议,是证监会的雏形,办公会议设在人民银行,由8个部委参加,协调企业股份制和股票公开发行问题,现今,基金的问题也在会议的议程中,无论企业到香港上市还是非上市的定向募集公司均由体改委管理,主要便是交由体改委金融司负责。
振兴基金作为国内仅有的两支公司型基金之一,出现问题引起高层的注意很正常,股票是新鲜事物,投资基金就更是国内金融机构从没碰触过的领域,现今国内投资基金一共不过十几支,一南一北各有一支公司型基金,其余皆为契约型,也就是不具有法人资格的信托基金。
而现在仅有的两支公司型基金之一出现问题,国家监管部门派出调查组并不令人意外。
只是这个调查组,也来得太快了,昨天金墨斗刚刚被检察机关带走,今天就来文件要下调查组,怎么想,都不是那么个味儿。
李小波这个人,陆铮在某些场合听说过,是和杨朝阳、杨朝晖一个大院长大的,很年轻,而且是华大金融专业毕业的高材生,更拿了海外金融领域的博士学位,真正是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这种四化于部的代表人物,所以年纪轻轻进步的飞快,听闻筹备中的证监会,一直在中央机构任职的他有很大机会身居高位。
这样一个人下来调查振兴基金违规案,怕不是什么好事。
国家体改委的文件,本来应该先传达给自己,但是却由市委书记办公室转过来,这一来是党委一把全抓的习惯使然;二来,也不能不说其中大有文章了
陆铮想着,眉头拧的很深。
调查组还真是雷厉风行,文件传达下来的第二天,几辆挂着京牌的黑色轿车就驶入了市委大院,然后,陆铮就接到了霍亲群的电话,在电话里,霍亲群笑呵呵的说,晚上在乌山饭店给部委调查组的同志接风,嘱咐陆铮要务必抽出时间参加。
当谢坤敲门进屋,汇报刚刚接到消息,国家体改委调查组已经到了乌山,直接进了市委大院时,陆铮笑着说:“嗯,晚上好像我本来有个关于金融的小范围临时会议吧,你帮我通知本来要参加的同志,改在明天,今晚要给北京来的同志接风。”
谢坤皱了皱眉头,很明显,部委下来的这些机关老爷只认市委书记,没把市长当回事,或者说,把市长当成了空架子,这要在别的地市很正常,但乌山实际情况却不是如此。
不过谢坤只是答应着,自不能多说什么给市长添堵。
乌山宾馆小宴客厅,金碧辉煌、华灯闪耀。
调查组十几人,参加宴会的乌山于部有三十余人,二十人的桌台,共坐了三桌。
陆铮、霍亲群和李小波自然坐在一桌,陆铮也仔细打量了下李小波,西装革履,个头也高,黑皮鞋锃亮,很有气度,说话也非常有水平,见识广博,果然不愧拿到了国外名牌大学博士学位的精英,但是长期鹤立鸡群的优秀,良好的家庭背景,又一直坐机关,更是中央机关,下到地方,很自然有一股隐隐的逼人傲气。
当霍亲群说到酒宴后去小舞厅跳舞时,李小波一挥手:“算了吧,我们需要好好休息。”直接打断霍亲群的话给拒绝了,可能厌恶地方上的这种做派,是以丝毫不在意卷了霍亲群的面子,霍亲群则笑容如常,没多说什么。
对陆铮,李小波基本没主动和他交流,显然更瞧不上这个年轻市长。
陆铮倒是注意到,李小波其实很是打量了自己一番,但想来,是因为自己另一重身份吧,陆家的孩子,所以,才令他有些在意。
但是从心里,这样的一个人是必然瞧不起自己的,在他心里,一个初中都荒废了学业的傻大兵,和他能有什么共同话题?他呢,则是有真材实料的海归精英,天之骄子,怕是这满桌人,他都觉得一个比一个土气呢。只是他掩饰的很好,除了拒绝参加舞会给了霍亲群一点小难堪之外,大多数时间,倒是有说有笑,和霍亲群聊得尚算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