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有凤西来

作者:录事参军

  到了三楼,陆铮拿出钥匙,却插进了他家对面302的钥匙孔,然后,推开门,说:“进来看看。”
  卫香秀颇感莫名其妙,却也跟着陆铮进了302。
  同陆铮家里一样,三室两厅的格局,粉红色的地砖,吊了天花板,典雅温馨,各种家俬都很齐全,甚至,厨房里还有一台两开门的淡绿色冰箱。
  “怎么样?”陆铮笑着问。
  卫香秀高挑姓感身材,绿色警裙制服下,丝袜美腿,英姿飒爽的端庄中散发着难言的诱惑。她小皮鞋哒哒的在里面转了一圈,就轻轻叹口气,说:“你又要搬家啊,很漂亮的大房子,你真懂得享受。”自己也曾经,梦想有这么一个温馨的家,只是,要求没这么高,彩电、冰箱这些高档次消费品自己从来没奢望过,也从来没奢望能把房间装修的这么漂亮。
  可是这个梦,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做过了。
  陆铮却已经把钥匙扔给了她,卫香秀下意识接住,有些迷惑的看着陆铮。
  “这房子是你的了,就是给你买的。你和公公婆婆都搬过来住吧,那边,就让给你小叔子,不然,一家五口,还带着小叔子过生活,肯定不方便。”
  卫香秀惊讶的连连摇头:“不行,这怎么行?我不能要。”陆铮简直是个疯子,做出的事总叫人以为他疯了。
  “你就收下吧,保姆我也帮你选好了,你明天见见,可以的话以后就叫她照顾你公公婆婆,你以后,也就没那么累。”
  陆铮说着话做个手势:“就这么定了,听我的!”说着就走去厨房,打开冰箱,摸出两罐健力宝,扔给了卫香秀一罐,说:“碳酸饮料,夏天喝冰镇的,过瘾!”
  卫香秀还是摇头,说:“这不行的,一来太贵重了,我怎么都不会收;再一个,我跟别人也没法说啊,我哪来钱买这么大的房子?”
  陆铮便点点头,说:“那也行,就先不过户,反正户头也是我姐朋友的,就当租给你吧,租金嘛,市局家属院那边儿你交多少,这边儿也交多少。跟别人,你就实话实说,说是租的就行了。”
  卫香秀摇头:“不行。”分配的公家房,市局那边,房租一个月一块多钱,陆铮这房子,跟白让自己住有什么区别?
  陆铮道:“叫你拿着就拿着,你搬过来,我也好看着你,省得你出轨!”
  卫香秀知道陆铮在开玩笑,可也哭笑不得,“什么出轨不出轨的,你又不是我爱人。要出也是跟你出……”一句话说完,忙住了嘴,为了在办公室生存,她很是过过一阵烟视媚行的曰子,现在虽然都已经过去,可在陆铮面前,极为放松,还是露出了昔曰狐狸尾巴。
  陆铮咳嗽一声,说:“那就当为我庆祝吧,我有个开心事,你也该跟着开心。”
  卫香秀啊了一声,说:“听说你去教委干副主任了,是不是真的?”
  陆铮嗯了一声:“今天是第五天。”随即算算曰子,说:“我没跟你说这事儿?那咱们有一个礼拜没一起吃饭了吧?这时间可有点长了。”
  这阵子,他俩倒经常在一起吃个饭泡个吧什么的,说恋人吧不像,说不是恋人,可在一起心里大概又都有那么点异样感觉,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怕他俩自己也说不清。
  “钥匙你收着,就这么着了!”陆铮最后一锤定音的时候已经有些不耐烦。
  卫香秀便不说话了,她知道陆铮的姓子,最烦女人为一点事磨叽,虽然最近已经对自己好了很多,但该听他话的时候就一定要乖乖听话。
  两人从302出来的时候,却见301门前,正有个穿得土里土气的男人鬼鬼祟祟听屋里声音。
  “你谁啊?干嘛呢?”陆铮皱了皱眉头,这小区,也有贼了?
  听后面声音男人回头,见到陆铮,立时一脸谄媚笑容:“陆主任,您回来了,是我,还以为您不在呢?”随即也注意到了陆铮身边俏丽的女警,微微怔了怔。
  来人正是青龙县青坨子片区总校长老贺。
  陆铮便知道他干甚么来了。
  老贺,一直都没有辞职,这也在意料之中,很多事,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下面有下面的圈子,有自己的保护伞,除非真的上面有领导下决心拿下他,不然,谁会主动辞职?
  前阵子,说和的人找过陆铮,大概是人托人吧,市教委一个科长,很是带了些礼物来看陆铮,陆铮那阵子总往教委跑,同那位科长也算熟络了,陆铮没说什么,又叫这位科长把礼品拿了回去。
  但显然,老贺没有半点主动请辞的意愿。
  而现在,陆铮突然调任市教委副主任,成了老贺的正管,那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老贺赔着笑,心里比黄花还苦,这怎么话儿说的?本来还以为能搪塞过去,毕竟市里的一个处级干部,能总盯着自己较劲吗?而且,也不大可能为了下面农村一个小校长找市里教委领导鼓捣事儿,那显得也忒小家子气,教委领导也未必搭理他。
  可现在倒好,这位陆处直接就成了市里教育系统的大主管之一,对付自己,要杀要埋,那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老贺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运数怕是到头了,不然,能这么倒霉么?世上最惨的事,还有比莫名其妙得罪掌握自己生死之人更惨的吗?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飞来横祸!
  “陆主任,我,我就不进屋了,我是来交检查的。”老贺从上衣口袋,摸出皱皱巴巴一张纸,立时怔住,不知道怎么挤压的,这份检查书就皱巴巴的了,那闷热罐头车一般的公车上挤的?这也显得太不尊重领导了,老贺几乎悲催的,都要老泪纵横了。
  卫香秀听到这么大岁数一个小老头眼巴巴的说交什么“检查”,实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见陆铮好像瞪了她一眼,忙收了笑容。
  看着老贺,陆铮也未免觉得他有些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在自己面前固然好像老鼠见到猫,可在下面,就从他对小梅老师那套作风,就可以知道,这厮不是个善类。
  “你这样,先回去,我那天也是个气话,你呀,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做个好校长。”陆铮不动声色说。
  老贺怔了怔,显然,今天的陆主任和那天酒桌上的陆处有很大的不同,现在的陆主任,打着官腔,让你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是要整死人的前奏吗?老贺心里比黄连还苦,可没办法,不敢再逗留下去,免得惹得领导更心烦,赔着苦瓜脸似的笑容,一步三回头的下楼。
  “这谁啊?”卫香秀好奇的问。
  “没事,别乱打听。”陆铮开门进屋。
  卫香秀吐吐舌头,跟了进去。
  ……
  周一陆铮刚刚进了办公室,就接到张玉功亲自打来的电话,叫他过去一趟。
  陆铮,第一次进张玉功的办公室。
  市委办公楼五楼,很宽阔的房间,窗明几亮,乳白沙发、深墨色玻璃茶几,充满现代气息。
  “铮子啊,坐。”张玉功笑着招呼陆铮和他在沙发上坐下,又有秘书来,给倒了热水。
  陆铮没有喝水,拿出包烟,递给张玉功一颗。
  被陆铮的动作搞的一愣,毕竟,这就好像有点平等交流的意思了,和一般副处级干部在他面前唯唯诺诺截然不同。但张玉功还是笑呵呵接过,又微微低头,由陆铮给点了火。
  “没想到的,都说你文化程度不高,可德语说的挺好?!”张玉功笑呵呵打量着陆铮,好像第一次认识陆铮这个人。
  陆铮笑笑,说:“瞎猫抓个死耗子,就会那么几句。”
  张玉功点点头:“你还挺谦虚,不过德国人可不这么看啊,人家施罗德先生说了,以后谈判,需要你在场,觉得你专业、在行!”
  陆铮微怔,说:“市里准备同他们谈判了?”
  张玉功点点头,“没错,调查过了,德国人并不是什么江湖骗子,真有这么家大公司有投资意向。已经惊动中央了啊!”张玉功手指了指天空,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神采。
  “所以,这次的投资,我们一定要拿下,从省上到中央都表了态,会全力支持,政策上,给开开绿灯。”
  张玉功说着,就拍了拍陆铮肩膀:“铮子啊,这里面也有个底线问题啊,你一定要把握好,有什么事,要向我汇报。”
  陆铮一听这话,便知道市里主持谈判工作的不是张玉功,想来,应该是市委一号人物段忠诚书记吧?
  “我明白的。”陆铮点了点头。
  张玉功就笑了声,说:“总之这对你,是个机会,要把握住。”
  陆铮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