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逐鹿西川

作者:拾寒阶

  李毅的话,石破天惊!
  多一半人,少一半人,对政府工作并无影响!
  这话意味着什么?
  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他们想到了李毅来到绵州之后,提出来的那个著名的建议:减副!
  李毅曾经提出来,要进行政府班子的精简,要减掉一半的副职!
  现在,李毅又说出这个话来,分明就是在为减副做注脚!
  只是,江首长会同意李毅的这个建议吗?
  就连冯长健和韩铁林两个大佬人物,也都紧张起来了!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流了一下,然后闪开来,看向江兆南。
  他们两人,心情各异。冯长健心里暗喜啊!心想李毅在这个时候,用这种委婉的方法,提出了减副这个敏感话题,这是不是意味着,江首长也有这个意思?
  韩铁林则是心里一沉。他也感觉出来了,江兆南首长这番讲话,目的直指“减副”!他暗自寻思,难道说,江首长也赞同减副?
  江兆南沉着的点点头,说道:“还是年轻同志敢说话啊!你们听明白了没有?李毅同志刚才说的对,这样的政府机构,多一半人,少一半人,又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那我们国家,为什么还要多拿出一倍的粮食来喂养这另外的一半人呢?”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减副!
  这两个字,呼之欲出了!
  难道,江兆南打算拿吉县这个小地方开刀动手术?
  “我刚才说过了,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摘官帽子的。而且,这一摘,就是一地的帽子!你们不要怪我手狠,你们看看这县衙门,再看看这县大街,就知道为什么了!”
  “一个县,穷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不会去历史上找原因,我也不会去土地上找原因,我只从你们身上找原因!因为你们是这片土地的掌权者,因为你们是这段历史的创造者!”
  “你们怕我,怕对了,但是,你们怕迟了!你们以为,这里天高皇帝远,中央的大官,肯定管不到你们这里来。你们尽可以得过且过,不思进取!错了!全国江山一盘棋!我们中央,从来没有放弃过哪个县,我们关注的目光,也会投射到每一个县!”
  “在这里,我做主了,吉县县委县政府班子,从即时起,实行减副,所有的副职,自副书记以下,都减掉一半!”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失声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了,晴空万里,白云朵朵,虽然寒风劲吹,但温暖的阳光,还在普照着大地。
  吉县所有的官员们,却有如坠入了冰窟之中!
  减副。还要减掉一半的副职!
  这意味着,将有一半的官员,将面临被减掉的风险!一时间,人人自危。
  被减掉之后,会去哪里?是另外安排工作,还是就此内退?还是下岗?
  习惯了现有生活的官员们,一个个都惊慌失措!
  怎么办?这是缠绕在他们脑海里的唯一问题!
  当然了,他们也心存侥幸,希望自己是留下来的那一半人中的一个!
  “这么大的县委县政府,说改就要改,是有些难度的,但是,我江兆南既然在这里把这个话说了出来,那就肯定要减副的!这个工作,我想全权委托给绵州市长李毅同志来办理。李毅同志,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的重托,一定要把吉县的减副工作做踏实了!”江兆南望着李毅,缓缓说道:“你先拟一个减副的方案,不止是县级别职要减,以下各级副职,也要相应减少。与副职相配套的机构和人员,也要减少!这个工程,比较大啊,我交给李毅同志去办,长健同志,铁林同志,你们两个,务必辅助李毅同志,完成我交待的这个重任。”
  冯长健应道:“是,江首长,我记下了,我会协助李毅同志,把吉县的减副工作做好。”
  韩铁林刚才一直在发愣,此刻才还过魂来,连忙说道:“江首长,我会遵从您的指示,支持好李毅同志的工作。”
  江兆南点了点头,看向吉县的领导班子成员,缓缓说道:“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也不要背思想包袱,对待每个同志,我们都会一视同仁。李毅同志,你要用一套科学的方法,来甄别副职,哪个留下,哪个离开,得有一个评分。谁的评分差,就离开!没得商量好打。当然了,离开的同志,你们也不必多想,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
  院里鸦雀无声!
  江省长的话,足够他们消化
  一阵了!
  “我要讲的话,基本上都讲完了。在这里,我要感谢吉县的父老乡亲们,你们用最热烈的方式,迎接了我的到来,我很高兴!不久的将来,我还会到吉县来看看的,到时,我希望,吉县真正的成了一个吉祥之县,一个富裕之县!”
  江兆南讲完话后,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散会吧!县委大楼,我看到了,就不进去了,接下来,我会去下面看看。去看什么?你们不必着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哪里贫穷,我就去看哪里!我想知道,真实的老百姓生活,是怎么样的!”
  讲话完毕后,全场没有一个人鼓掌!
  还是李毅率先反应过来,江首长这是要离开了!于是带头鼓掌。
  其它人也反应了过来,掌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在这个时刻,他们敢不鼓掌吗?
  江兆南挥了挥手,转过身,在工作人员的护卫下,坐进了小车里。
  车门关上之前,江兆南照例向李毅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进去。
  李毅看了看正瞪着自己的韩铁林一眼,嘿嘿一笑,小跑着到了江兆南首长的车前,坐了进去。
  “李毅同志,我今天的讲话,是在为你减副的提议撑腰啊!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我的厚望。吉县的减副工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江兆南沉声说道。
  李毅道:“多谢江首长的支持和鼓励。我李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兆南道:“李毅,减副是个好事情,但要切实的落到实处,把工作做好,却需要动心思了。你听懂了没有?多动动心思!”
  李毅神情一凛,说道:“我一定尽心尽意。”
  江兆南道:“选择吉县做为减副的开端,是有好处的。这个县是真的穷啊,这些当官的,也没有多大作为,我一说,他们就心虚了,就低下头了。所以,我说要撤他们的职,他们也没有多余的辩护之言!”
  李毅道:“我之前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想到,您行动如此迅速,又如此出人意表。”
  江兆南道:“你想到一件事情,又觉得是正确的,就要马上去做,只有这样,你才能有效率的完成事情。如果你总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那这事情,就会一拖再拖,最后不了了之了!”
  李毅道:“我的确也有这种感觉,多谢江首长的教诲。”
  江兆南道:“接下来,我要去看看吉县的农村和山区,哪里穷,你就带我到哪里去,你不要怕我看到了什么,我什么都知道!”
  李毅恭敬的道:“不敢。我们一定把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在您面前。”
  李毅没有食言,他带着江兆南,到了最偏远的山区,看了看那里人民的真实生活。
  吉县穷困人民的生活,真的是让人不忍卒睹,土砖屋,茅草屋顶,家里面,别说电器,就连最基本的生活家具,也是少之有少!
  穷困人家的一个通病,就是孩子多!
  有些人家,孩子太多,几个兄弟姐妹,同睡一个铺,大的有十三四岁了,小的才四五岁!穿着都是破破烂烂的,连一条像样一点的裤子都没有,十来岁的孩子,用大人的裤子改短了在穿,宽松得跟一个大水桶似的。
  农民们的吃穿用,那就更加可怜,一般的农民家庭,一个月吃不上肉,都是正常的,虽然自己家里都有喂猪,但猪是用来过年杀的,杀的肉也是用来卖钱的。至于家里喂养的一点鸡鸭,更是珍贵,平时哪里舍得吃?
  这些可敬可爱的人民,就这样过着俭朴而平凡的生活。
  这些乡里人,很多人都没有见过大世面,他们去得最远的地方,大概也就是吉县县城了,当他们看到江兆南一行人时,都觉得新鲜不已,好奇的打量这些人。
  江兆南的随行人员,早就准备好了红包和现金——这些现金,也是西川省和绵州市共同支付的。
  工作人员跟随在江首长身边,看到江首长跟哪个人握手说话了,他们就递过去一个红包,说上几句慰问的话。
  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们,往往激动得流下眼泪来……
  当车子返程时,江兆南一脸沉痛的说道:“李毅,你有什么方法,改变这一切吗?”
  李毅愣住了。
  这句话,问的可不是一般的令人心酸!
  江兆南可是一个大国的首脑人物啊!他居然会向李毅问计!
  因为在江兆南看来,面对这大面积的贫困人口,他也觉得束手无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