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宇再次沉默下来,信手摆弄着茶几上的杯子,望着在水面上浮荡的茶叶,陷入沉思当中。
于春雷静静地望了他半晌,亲切地道:“去看过爷爷了吗?”
王思宇点了点头,怅然道:“下午推着老人家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感觉……像是推了半个世纪一样漫长。”
于春雷笑了笑,摸出一根烟来丢过去,转身站起来,眺望着窗外,轻声道:“小宇啊,我知道这些年,你在外面受了不少的委屈,心里也有怨言,但是想想爷爷当时经历的坎坷与苦难,你那点小波折,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当初被打成反革命份子,被强制劳动改造,在农村当了五年的羊倌,平反之后,还靠边站了五年,可他没有灰心,一直在卧薪尝胆,辛苦经营,这才有于家现在的这份基业啊。”
王思宇也不禁微微动容,点着烟后深吸了一口,嘴里吐出淡淡的烟圈,眼角潮湿,低声道:“我只是为母亲觉得不值,她没有受到公正的待遇。”
于春雷左手抚胸,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这大半辈子,对不起很多人,但能让我伤心难过,始终耿耿于怀的,也唯有你母亲一人而已,当初还以为有机会补救,没想到,她走的太早了。”
王思宇神色木然地望着手中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嘴里苦涩不堪,他叹了口气,摇头道:“其实,我也没有资格指责你,在感情方面,我也是……算了,不提了。”
于春雷笑了笑,喟然叹息道:“雨落花心,自成甘苦。水归器内,各现方圆,感情上的事情,我既然没有教导过你,也就不打算干涉你,只是不能太过分,耽误了自己的前程,我本来希望你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就好,没有想到你会走向仕途,居然在华西干得还不错,年纪轻轻的,已经当了代县长,可见我们于家人还是有从政天赋的,即便不靠父辈余荫,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王思宇心中暗自得意,知道这是一种难得的褒奖,脸上却露出一副谦虚的模样,轻描淡写地道:“于书记言重了,我愧不敢当。”
于春雷转过身来,重新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望了他一眼,摩挲着头发道:“小宇啊,要不要换个地方发展?华西的经济还是太滞后了,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不行呢,会产生惰性,也会出现局限性,不利于你以后的发展,去上海吧,我来安排。”
王思宇摆了摆手,不假思索地回绝道:“于书记,我希望走自己的路,请不要干涉我。”
“你不要太任性!”
于春雷皱了皱眉头,有些恼火,拿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目光凌厉地注视着王思宇,脸色变得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