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中,叶向真咳嗽几声,表情却变得愈发平静下来,半晌,抬头望着赵胜达,微笑道:“赵书记批评的对,在这方面,我应该向杜山同志学习,他的原则性很强,敢说话,会办事!”
杜山脸上现出愕然之色,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由得开始佩服对方了,这份唾面自干的淡定功夫,委实深湛,换做自己,是断然忍不住的,虽不至于拂袖而去,起码也会据理抗争。
可这位谢家的当家人,却坦然背了下来,还顺便送了自己一记高帽,人家既然端正了态度,这批斗会就不太好开了,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赵胜达却恼火了,把签字笔猛地拍在书桌上,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墙角的沙发边坐下,指了指杜山,语气冷淡地道:“老杜,材料你也是看过的,你来说说吧,别怕得罪人,要敢放炮。”
杜山点点头,调整了坐姿,目光平视前方,义正言辞地道:“第一,他生活作风上的问题很不好,家里养着几个漂亮女人,经常开着豪华车招摇过市,好像一辆是宝马,一辆是保时捷。”
“等等。”赵胜达打断了他的讲话,拿手指着叶向真,板着面孔道:“老叶,咱们这里没有秘书,你别光用耳朵听着,还是应该记录一下,免得到时和王思宇同志谈心时,讲不出道道来。”
叶向真把半截烟熄灭,丢进烟灰缸,打开旁边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黑皮本子,放在膝盖上,抽出钢笔,刷刷地写了几行字,随后抬头望着杜山,轻声道:“可以了,杜省长,请继续。”
杜山抬高了音量,继续抨击道:“第二,这位同志,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眼里很少有其他干部,到了滨海以后,搞得干部离心离德,人心不稳,市委班子变成一团散沙,毫无战斗力!”
叶向真迟疑了下,没有立即做记录,这个批评其实较上个更重些了,如今不像以前了,生活作风问题,其实不算大问题,组织上对类似的问题,向来是只拍苍蝇不打老虎的,到了一定级别,都是以说服教育为主,很少动真格的。
可下面这条要是讲出来,那是要摊牌的,自己脾气好,那是因为要忍辱负重,顾全大局,使得南粤谢家能够持续地兴旺下去,而滨海那位京城太子,可就不见得有这样的觉悟了,搞不好,当场就会炸庙,到那时,谁出来收拾残局?
赵胜达也皱了下眉头,觉得帽子太大,一旦扣下去,容易翻脸,就摆摆手,沉吟着道:“骄傲自大,目中无人是有的,连接我的电话时,态度都不能端正,省委领导里,他还能服谁?”
叶向真轻吁了口气,拿笔在本子上写了‘骄傲自大,目中无人’八个大字,打了圈圈,其后的内容,虽然没有写上去,但已经记牢,这话是一定要传出去的,让王思宇和杜山贴身肉搏,谢家回旋的余地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