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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紧急行动

  会场内外布上了岗哨,紧接着金玺又带着人来收手机,他就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他给金玺交手机时,悄悄说:“给外面带个话。”金玺心领神会,用脚尖踢了踢祁贵,表示知道了。祁贵心说,这两年干的那些事,暴露一件两件就够麻烦的了。

  一

  5月25日10时30分。晴天。

  新城市市中区第二小学,小汪霞被几个人叫上出租车带走了。

  早晨,汪霞早早就到学校了,她在校长室门口等李校长,让校长把邵玉莲老师留下来。

  昨天晚上她正在写作业,妈妈张珍珍一边打着毛衣一边看着女儿做作业。女儿做完作业后,对妈妈说:“妈妈,你知道我有多幸福吗?小朋友们都对我很好,老师还在上课时说,我爸爸是真正的英雄。于书记伯伯、程市长伯伯都说我爸爸是都市英雄,妈妈,你也和我一样幸福吗?”

  张珍珍说:“当然。你爸爸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汪霞说:“妈妈,我爸爸真像报纸上说的那样吗?他一个农民一下子被人民代表选成了镇长,还把恶人修在国道边上的大饭店用推土机给推了。”

  张珍珍说:“孩子,这都是真的。那时,妈妈跟你外奶奶在镇上开个小店,恶霸就把他的饭店修在了小店前面紧靠国道边上。后墙上流出来的脏水就从我的小店门前流过,臭气熏天,生意就没有了。后来,你爸爸养羊有功被提拔为科技副镇长。正巧,书记镇长都出差了,你爸爸还是个农民就当上了三天的代代镇长。……为啥多一个“代”字呢,镇长刚调来,是代镇长,所以你爸爸就成了代代镇长。那时,镇上为了应付上面来检查,年年下个限期拆除违章建筑的文件,可哪年也没有被真正拆除过。你爸爸当了三天代理镇长,就把全镇上的违章建筑给拆除了。那个恶霸的大饭店,就是你爸亲自指挥推土机推倒的。这下可闯下大祸了,你爸的副镇长被撤了,被恶霸诬告后又被抓进了看守所。你爸很坦然,他说:当官不为民办事,不如回家放羊去。可是,他办的事儿符合法律,也符合民心。所以,老百姓就把他选成了真正的镇长。一个农民就这样成了国家干部。……”

  门铃响了,汪霞打开门见是邵老师提着礼物、领着孩子进来了。邵老师进门来就和儿子跪倒在了张珍珍的面前说:“大姐,汪霞同学,救救我吧。我要是真的被学校开除了,我和儿子可怎么过呀?他奶奶长期有病,他爸爸又死了。救救我吧。”

  张珍珍拉起了邵玉莲说,“有啥事你说,这是做什么?”

  邵玉莲把骂汪霞、市委政府领导去学校、李校长要开除她的事说了一遍。张珍珍说:“霞霞,这事是由你引起的,你打算咋办?”

  汪霞说:“妈妈,我想给校长说说,让他把邵老师留下来。”

  邵玉莲说:“汪霞同学,只要把我留下来,我可以不上课,让我打扫卫生、收发报纸都行。老师就求你了,我对不住你,对不住汪局长。”

  张珍珍说:“霞霞,你想得对,妈妈支持你这样做。”

  霞霞笑着对邵老师说:“邵老师,你放心,我让李校长留下你。他要不答应,我就让我爸爸去说。他要还是不答应,我就去找市长伯伯。”

  邵老师激动地流下了热泪,她说:“汪霞同学,我们全家谢谢你,还有你妈妈和爸爸。”

  邵老师走时留下了礼物,张珍珍让汪霞提下楼去还给了邵玉莲。

  ……小汪霞等啊等,终于等来了李校长。李校长把她带进了办公室说:“汪霞同学,你说,什么事?”

  汪霞就把邵老师的情况和请求学校留下邵老师的话说了一遍。李校长说,“她的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了。可是留下她在学校是不可能了,因为市教委已经下发了文件。我看这样吧,让她到校办工厂去当工人,怎么样?校办厂的新产品销得好,工资奖金加起来比老师们的工资还高呢。”

  汪霞点点头说:“校长伯伯,只要工资高,你就安排她去吧。邵老师她婆婆病得厉害,要好多钱呢!”

  李校长过来摸摸汪霞的头说:“好孩子,去上课吧,我立即就把这件事上报校委会,让她去上班。”

  “谢谢李校长!”汪霞向李校长鞠了一个躬,高兴地跑回了教室。

  第二节课下课后,一个身着警服的人来找汪霞,汪霞说:“叔叔,我不认识你呀。”

  那人说,“我是你爸爸手下的,在公安局办公室工作,你爸让我来叫你,他在门外的车上。他要出差,给你说几句话就走。”

  汪霞一听爸爸在校门外的车上等,就跟着那人走出了校门,校门外果然停着一辆红色小车。汪霞叫着爸爸,跑到了车前,车后门开了,那人把汪霞一推说,“上车,上车说。”汪霞上车后,见没有爸爸,车一下子就开了,她喊到,“我爸爸呢?我要下车。”那人用毛巾捂上了她的嘴。就这样,小汪霞被抓走了。

  跟着出来的同学,见汪霞上车后车就开走了,还隐隐约约听到了汪霞喊“我要下车”的声音,就跑回去告诉了老师,老师们出来到校门上,红色小轿车早就不见了。学校立即给公安局报了案。

  二

  5月25日11时。晴天。

  汤县果品集团公司宾馆,吴巴脸供出了“5·18”、“5·23”案真相。

  吴巴脸的毒瘾又发作了。他揪着头发说,四号!给我一点点四号,我、我就说。

  戒毒所的医生给他治疗并注射了替代毒品的针剂,吴巴脸还在闹,但明显的好了许多。过了一阵子,吴巴脸静下来了。金安说:“吴巴脸,快说,再不说,下次发作了我们就不管了。”吴巴脸说,“我说。几起枪案,我没有参与,那是吕兴环直接干的。我归刘飞管,两起炸车案我参加了。”

  吴巴脸先讲起了“5·18”案的情况。

  那一天,刘飞让他到电力公司工地干活,一旦发现朱浩回来,立刻给刘飞回电话。吴巴脸边干活边看着进入工地的车辆。快到中午时,朱浩的车悄无声息地滑进了电力公司院内的水泥路面上,很快停在了已建好的二层办公楼前。吴巴脸马上给刘飞拨通了电话。刘飞说:“打发司机走掉,你呆在朱浩小车的驾驶室等我。”吴巴脸说了声知道了,就关上了电话。

  朱浩的司机正在驾驶室听音乐,见吴巴脸上车了,忙问:“你要干啥?”吴巴脸上车关上车门时说:“朋友,我有话给你说。这车窗玻璃贴着防光膜,外面是看不清里边的。”吴巴脸迅速用刀子逼住了司机,问:“知道神枪吴大侠吗?”司机吓坏了,忙说:“知道、知道。”吴巴脸说,“我是神枪吴大侠的助手,今天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的车。我只想拉朱浩出去说几句话,也不伤他。话说完了,完璧归赵。记住!下车后立即回家,你要是敢坏老子的事,我杀了你的全家!”司机乖乖的交出了车钥匙,战战兢兢地下车走了。

  朱浩下楼后拉开车门上了车,坐在了后排座上,说:“上开发区管委会。”吴巴脸头也不回,熟练的起动、掉头,驶出了电力公司大门。刘飞已经等在了路边,吴巴脸把车停在了刘飞跟前,刘飞拉开后门坐在了朱浩的旁边。朱浩合上文件,问:“你是?”刘飞说:“边走边说。”

  朱浩这才发现司机也是个陌生人,朱浩吓得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刘飞说:“别怕,想跟你商量个事儿……我们是环球集团的。”

  朱浩恍然大悟的样子,说:“环球集团跟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们和W国H公司的合作,多亏了你们的帮忙。”

  刘飞说:“知道就好。今天要告诉你的是,你们包装公司要退出合资电力公司,由我们环球集团直接与H公司合资经营。”

  “不行!”朱浩肯定地说,“这得让开发区管委会同意,我说了不算。”

  “姓朱的!”刘飞恶狠狠地说,“敢跟环球捣蛋的人绝没有好下场!”

  朱浩吓的一哆嗦说:“只要钟祥主任同意,我就退出来。”

  “好!”刘飞说,“咱们一言为定。记住,你要是置花招,我就杀了你!”朱浩一连声的说:“不敢、不敢。”

  ……

  送走朱浩回来的路上,吴巴脸问开车的刘飞:“吕老板看上这个合资公司了?”

  刘飞说:“这倒不是。”

  吴巴脸问:“为什么?”

  刘飞说:“老板想让这个公司黄了。”

  吴巴脸惊讶地问:“让黄了?”

  刘飞笑了,说:“这下你不懂了吧?给你说说也不妨。知道市委的秘书长金玺吧?老板想让他当副市长。可是,开发区管委会的主任钟祥是个强有力的对手。如果让开发区这个电力公司活起来,这个副市长就不是金玺而是钟祥了。”

  “我明白了。”吴巴脸说,“如果让电力公司黄掉。钟祥就没戏唱了。”

  刘飞说:“一点不错。先让电力公司黄掉,再想法把钟祥的管委主任拿掉,钟祥就剩下一个空壳市政府副秘书长了。市政府的副秘书长和市委的秘书长竞争,简直是以卵击石!”

  后来,吕黄秋亲自出马找钟祥谈碰了钉子,就让中级法院的佘副院长派人去查封了合资电力公司,又让公安人员以卖淫嫖娼为名抓走了杰克。朱浩把查封情况全部录成了带子,要去交给开发区管委会钟主任。佘副长得知情况后,慌了,说这样的事情万一让省里、中央知道了,副院长的位子可就保不住了。为了保护余副院长,根据环球大老板的指令,刘飞派吴巴脸把定时炸弹装在了朱浩的车上,炸死了朱浩,并销毁了罪证。同时,也达到了撤销钟样职务的目的。

  汪强看看金安说:“好厉害的手段呀。”

  金安继续问吴巴脸:“第二次炸车的目的是什么呢?”

  吴巴脸说:“辛银没当成公安局副局长,相反来了一个汪吉湟。吕黄秋他们知道,这个姓汪的定是环球集团的克星。所以,你们在大什字广场举行宣誓仪式后,他们就采取了一系列的对策。叫什么一号方案。他们见汪吉湟上任后,金局长也开始工作了,更加慌张,所以为了在社会上造成大的混乱,为了他们的事永远也不暴露,才决定杀人的。”

  “第二次炸车案也是你一人干的?”

  “不!两次都是三个人,我,还有白良和查文武。白良住在油建公司15号院里,查文武是外来打工的,他们两人都吸毒。”

  “查文武住哪里?”

  “住在电力公司工地。”

  金安说:“好了,你先回去吧。”吴巴脸被带了下去。

  汪强说:“这帮家伙,简直是丧心病狂!”

  金安说:“吴巴脸,李娇几个人的供词跟方丽丽的交待基本吻合。看来,可以归结为这么几块。刘飞、吴巴脸等罪犯为一块,重点是两次炸车案;祁贵、辛银、佘副院长等为一块,为环球保驾护航;吕兴环、二旦子等为一块,重点是几起枪案。这帮人全是吕黄秋的一群狗。”

  汪强说:“就目前的情况看,除吕兴环等案犯的枪案、强xx案未被证实外,其他的都已经基本上证实了。同时,有一点也被证实了,神枪吴大侠即吕兴环、吴旺发,他的真名字叫吴龙。吴龙枪案的情况,只有辛银知道。因为辛银给吴龙提供过手枪子弹,这一点方丽丽和李娇的供词可以证实。”

  金安说:“对了,辛银的情妇江巧霞也供出辛银给吴龙送过手枪子弹。”

  “我们马上审辛银!”汪强说,“我主审,你副审,怎么样?”金安说:“行!你能给我当副手,我自然也能给你这个纪委书记当副手了。”汪强纠正说:“不对,市纪委副书记。”金安说:“快了,拿下这个案子,你不就成市纪委书记了?”两人笑了起来。

  金安说:“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汪强说:“没错。我盼的并不完全是这个纪委书记,盼的是快点把这帮恶棍抓起来,接受人民的审判。当然了,能争取到市纪委书记这个位置,我定会无愧于这个职务。”

  对付辛银的办法是,开始不审不问,等熬过36个小时后再审。汪强见辛银盼受审的欲望到了最极限时,突然提审辛银。此时的辛银已经狼狈得不像样子了。

  “姓名?”

  “辛银。”

  “年龄?”

  “三十五岁。”

  “文化程度?”

  “大专。”

  “职业?”

  “刑警。”

  “为什么到这里来?”

  “利用职权,借住企业的别墅。”

  “是借住吗?”

  “是借住。”

  “还有别的犯罪事实吗?”

  “没有。”

  “就这么简单?”金安突然问:“吴旺发呢?你给他送了多少手枪子弹?”

  听到“吴旺发”三个字,辛银惊得跳了起来,但很快恢复了常态。辛银问:“什么?你说什么?”

  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刑警支队长宿伟和李虎山走了进来,问:“金局长,汪书记,他招了吗?”

  金安说:“没有。”

  汪强说:“其他都交待了,就剩他一个了。”

  宿伟说:“汪书记,金局长,到隔壁,有急事汇报。这里让虎山看一看。”

  金安望望汪强,汪强说:“我们出去吧。”

  等汪强、金安、宿伟出去后,李虎山反锁上了门。他走到辛银面前,二话不说,伸手给了辛银一记耳光。辛银被打得眼冒金星,用未带铐子的左手摸着脸说:“姓李的,你还敢打人?”

  李虎山什么话也不说,一个劲的打辛银,直打得辛银嘴里流出了血,汪强、金安在外面敲门,才住了手。李虎山打开了门,汪强、金安走了进来,用责怪的目光看李虎山。辛银有气无力地叫:“他,他,打人!”

  宿伟说:“该打!你们这群恶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还绑架孩子,真是丧尽了天良。”汪强、金安仍然坐在了桌子前边。汪强问:“怎么?辛银,还不坦白?”

  辛银擦去了嘴边的血,见宿伟、李虎山气愤的盯着他,他一阵发毛,说:“我又没有绑架孩子。”

  “那是谁绑架的?”

  “定是吕兴环他们干的。”

  “吴旺发是谁?”

  “吕、吕兴环。”

  “你知道不知道,他们可能把孩子关在哪里?”

  “这可说不准。吕九庄有密室,别墅区、市区公司里都有……外人是找不到的。”

  三

  1999年5月25日12时。睛天。

  香港飞往新城的客机上,于菲想像着金安可能带着妻子在机场迎接。

  于菲的思绪马上飞到了30年前,那个多事之秋的晚上。25岁的于菲,是学校的数学老师,她正在煤油灯下备课,“当!当!当!”有人敲门。她喊着“金哥,来了”。打开了门,可是门外不是她的意中人金安,而是她最不愿见到的学校校“革委会”主任徐其。徐其说:“怎么?只让军代表进,不让我这个‘革委会’主任进?”

  于菲只好让徐其进来了。徐其说,“军代表金安给公社写的结婚报告,可是闯大祸了。公社要给部队写材料呢,这下可麻烦了。”

  于菲说:“什么原因?”

  “原因?”徐其说,“你叔叔在美国,给帝国主义当走狗,典型的海外关系,还想嫁给解放军?”

  于菲最怕的就是这一点,她喃喃的问着自己:“这可怎么办呢?”

  徐其说:“办法倒有一个。”

  “什么办法?”于菲问。

  “你只要答应一个条件,我就成全你们,公社那边我去说。文教干事是我表弟。”

  “什么条件?”于菲又问,其实她已猜出徐其的图谋了。徐其涎着个脸,朝于菲面前靠了靠,双眼从于菲高耸的胸脯上滑过,色迷迷地盯住了于菲的眼睛说:“只要你跟我睡一觉,今后还暗中跟我好……”

  于菲杏眼圆睁,大声说:“你休想!”

  徐其还不死心,继续说:“我可以让你入党,提你当副校长,你还可以和军代表结婚,这么多的好处,你就不想想?”

  于菲把徐其赶出了办公室兼宿舍。临出门时徐其说:“让我把话讲完,我自己会走。”

  徐其说:“你不同意也好,但是,金安得回部队接受审查,你呢,从明天起就是学校的坏分子,要接受批斗!两条路,给你一晚上时间,要走哪一条,明天一早告诉我!”

  于菲在泪水中给军代表金安写下了一封信,为了金安的前程,也为了她自己,她连夜坐火车离开学校去了省城……

  一九七九年,于菲叔叔病危,要她去美国帮她哥哥于达。后来,于达因车祸而瘫痪,于菲就当上了美国于氏公司的董事长。

  飞机快到新城了,窗外是蓝蓝的天和棉花一样的白云。飞机下是像锅底一样的陆地。于菲想:金安是一个人来接她呢,还是带着妻子前来?肯定是带着妻子来了,金安的为人她是非常清楚的。

  新城机场到了。她兴冲冲地下了飞机,快步走进二楼的行李间,不等秘书小姐拉起大皮箱就冲出了出口。她看到了一个年轻人举着“接于菲董事长”字样的牌子,旁边还站着两个人,但不是金安。见于菲走到了牌子前,年轻人问:“请问你是于菲、于董事长吧?”见于菲点头了,年轻人忙介绍说:“这位是我们新城市委于书记。”于波说:“你好!我们可是一家子呢!”

  于菲被于波亲切的话语感动了。年轻人继续介绍:“这位是市政府程市长。”

  程忠笑呵呵地握住于菲的手说:“我和于书记代表金安来迎接你。也代表市委、市政府来迎接你。”

  年轻人是秘书小于。小于说:“请上车吧!”几个人就来到了于波的高级红旗车边,于波说:“一家子,请上车吧!”于菲又笑了,也用手势回请了两位,就上车了。于波在前,程忠陪于菲坐在了后面。程忠的车跟在了后面。

  于菲说:“真没想到,书记先生市长先生会来迎接我,这待遇也太高了吧?”

  程忠说:“这是应该的。噢,忘了告诉你,咱们的金局长明天早上回来看你。”

  于波又玩笑说:“金安说你要来时,像个年轻人一样,从言语中可以看出,他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哟!”

  于菲脸红了一下,问:“于书记,市长,他的家庭怎么样?”

  程忠说:“妻子下岗了,家庭妇女。儿子在省城上大学,女儿金虹很可爱,在上高中。”

  于波接着说:“程市长,别忘了告诉我们一家子,金局长日子过得可是不顺心呀!不过,这就是人生,顺顺当当、无忧无虑,起码是不健全的人生。要不是那场文化大革命,你们俩怎么会分开呢?好了,不说这些了,于菲女士来家乡投资,支援家乡的经济建设,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和全市一百万人民向你表示热烈的欢迎。为表心意,我们在新城宾馆设下便筵,为于菲女士接风洗尘。”

  于菲道:“谢谢!谢谢!”

  红旗小轿车驶进了新城宾馆大门,停在了大厅门口。还未下车,于波的手机响了。于波接通一听是公安局宿伟打来的,说有要事汇报。于波说,“那好吧,过三分钟再打。”

  走进了餐厅的雅间,于波的手机又响了,于波打开了手机说:“是宿伟吧,你讲。”

  宿伟说:“上午十点半,汪吉湟局长的女儿被人绑架了。……”

  “什么?”于波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接着问:“你说什么?”

  宿伟又说了一遍时,他立刻想起上午开会时汪吉湟中途退出会场的一幕。

  宿伟继续汇报说:“根据金局长的指示,出动了全部警力,请武警支队的同志配合,除吕九庄、环球别墅区、市内的环球公司,其他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我们根据目击提供的线索,到吕九庄,人家矢口否认此事。又不能进庄去搜。”

  “为什么?”于波问:“明明有人提供了线索,为什么就不能进庄去搜查?”

  宿伟说:“于书记,请你看看今天《新城日报》的第三版。”

  程忠递上了报纸,并折出了第三版。特大号标题是《如此公安能为人民吗?》,整版都是写公安的。于波浏览了一下几个小标题:(一)孙至富“鸣枪示警”为啥要打死无辜百姓?(二)刑警支队长胡作非为配作人民警察吗?(三)恶性案件一起又一起,公安是干啥吃的?(四)……(五)……

  于波一把抓住报纸,攥成了一个疙瘩。半天了才问:“还有吗?”宿伟说:“现在人大、政协的七八位老同志围住了汪局长,他们就报纸上提出的问题,一件件质询公安局呢。”

  于波沉重地说:“别说了,宿伟。知道了。”

  于波放下电话后,在心里说:一刻也不能耽搁了,马上解决这个问题!

  四

  5月25日22时。晴天。

  新城市委六楼1号会议室,一次非常的市委常委扩大会议。

  开会的人们按通知的时间进入会议室后,就发现这次会议的特别之处了。一是突然跑步过来一队全副武装的武警,门口、会议室里都站上了持枪的警察;二是由市委秘书长金玺带着人,按一个名单收走了与会者所有人的手机。金玺说:“等会议结束了,再还给你们”;三是开会时间已过了快三个小时,还不见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人入场。全场的气氛像凝固了一样。尤其是这几个人,更是坐立不安。

  第一个是市委副书记兼市纪委书记祁贵。自从昨天早上方丽丽失踪之后,他就一直是坐立不安,眼皮子跳得蹦蹦的。今天晚上突然通知开常委会,他还以为是报纸问题呢。见宣传部长、报社总编也到了,就感到报纸问题惹怒了于波。可是武装警察突然在会场内外布上了岗哨,紧接着金玺又带着人来收手机,他就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他给金玺交手机时,悄悄说:“给外面带个话。”金玺心领神会,用脚尖踢了踢祁贵,表示知道了。祁贵心说,这两年干的那些事,暴露一件两件就够麻烦的了。定是辛银这小子供出了他,辛银呀辛银,你当公安多年,祁贵可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你那个副县级是咋当上的?没有当上公安局副局长,这事也只能怪你自己。你可要管住你的嘴呀,不然,我老祁可就栽了。

  第二个坐立不安的人是中级法院副院长佘美,让他参加市委的常委会,他想大不了据理力争了,我姓佘的公事公办。民不告官不究,你公安打死了人,我开庭审你也是应该的。冻结你的账号,也是合乎法律程序的。再说,你市委书记一个电话,我就解冻了嘛。麻烦的是查封合资公司的事,现在朱浩已经死了,录像带也没有了,料你姓于的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也是武警出现的时候,佘美这才怕了。看样子是要对环球开刀了,钱虎分析得对呀,于波面对这一系列的案子,不会无动于衷。他们肯定不知道今晚很可能要出现的问题。得想法子给外面打个电话,可手机收走了,上厕所也有武警跟着,怎么办呢?祁贵朝他点了点头,那意思很明了。他马上想到金玺定有办法通知钱虎的。这样一想,也就朝祁贵点了一下头。

  报社副总编李群怕得要死,钱虎给他送了五万元,他才冒着危险把那篇文章发了的。这事要是让查出来,可不得了!李群从进入会议室的那时起,身上的汗就没有干过。

  十点一刻,有人说:“现在开会”。

  走上主席台的依次是省委书记陈刚、省纪委书记司马克、省公安厅厅长杨力、武警部队省总队首长宁祥、省检察院检察长李保亭、市委书记于波、市委副书记代市长程忠、市检察院检查长包文、市纪委常务副书记汪强、市公安局局长金安等。

  坐在省市领导左右两边的是省公安厅刑侦处长王俊以及省市检察院、公安局其他领导。

  一看这阵式,祁贵、佘美吓软了。以往的常委会上,祁贵总是坐在于波或程忠的旁边,今天,没有人请他上座,就只好坐在了普通领导席上。这时候祁贵才明白,汪强压根儿就没有去北京学习,金安也压根儿就没有去看病。他们定是在暗暗地查案子。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陈刚首先讲话:“乱弹琴!我真没想到新城的形势会是如此的严峻。严峻到不解决不行的程度了。有什么问题会严重到省委书记、省公安、检察、纪委领导,还有省武装警察总队首长前来解决呢?这问题的确特严重,严重到亡党、亡国的程度了。真是乱弹琴嘛!好了,我还是少说两句吧。”

  程忠主持会议,他首先介绍了来自省里的各方面的领导,并代表市委市政府欢迎省上领导来新城部署、指导工作。之后,程忠说:“请省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司马克同志讲话。”

  两鬓斑白的司马书记说:“同志们,新城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常务副书记汪强同志和他的战友们在市公安局强有力的配合下,按照新城市委的部署,对新城市目前存在的群众反映强烈的领导腐败、具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杀人、贩毒团伙案进行了初查,取得了可喜的战果。下面我就查出的腐败问题通报一下。”

  司马克喝了一口水说:“经初查,新城市委副书记兼市纪委书记祁贵涉嫌如下问题:”

  祁贵头上的汗像水一样往下流着,省市领导铁青着脸忿怒地盯着祁贵。

  司马克的嗓音特别洪亮:“第一、一百五十万元存款和价值六十万元的商住楼来路不明;第二、与黑社会性质的吕黄秋为首的流氓、杀人、贩毒团伙勾勾搭搭、通风报信、庇护犯罪,丧失了一个共产党员的起码原则,影响极坏;第三、两年中突击提拔的六十多名副县级以上干部中,百分之八十以上者不学无术,有个别还是社会上有劣迹的渣滓,涉嫌卖官买官犯罪;第四、包养情妇、养娼嫖娼,生活糜烂、作风腐化。”

  在与会者一片惊叹声中,司马克继续说道:“经新城市委报省委批准,依法对其停职、隔离审查。祁贵!站起来!”

  在司马克严厉、嘹亮的声音后,祁贵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司马克又大声说:“把祁贵押到一边!”

  两名武警把祁贵架到了墙角。

  司马克喝了一口水,声音压低了一点说:“新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佘美,身为执法高级干部,违法查封中外合资新城电力公司和市公安局账号,给企业带来了严重的损失,影响了公安局侦察案件;涉嫌受贿罪,停职接受审查。佘美!站起来!”

  两名武警又把佘美押到了一边。

  司马克继续说:“新城日报社副总编李群,涉嫌受贿罪、渎职罪。利用主持报社工作之便,整版刊登吕黄秋流氓、杀人、贩毒团伙提供的诬蔑我公安人员、损坏我党的形象的稿件,造成了社会混乱的严重后果,停职接受审查。李群!站起来!”

  两名武警把李群也押到了墙角。这时,又有两名公安把市委秘书长金玺也押了进来。一公安立正说:“报告首长!这个人打电话给环球集团通风报信,被我们当场抓获!”

  司马克又是一声大喝:“押到一边!”

  金玺也被押到了墙角。

  程忠宣布:“大会进行第三项,请省公安厅厅长杨力同志讲话。”

  杨力说:“在新城市委的正确领导和支持下,新城市公安局在局长金安同志、副局长汪吉湟同志的带领下,冲破阻力,冒着生命危险对以吕黄秋为首的具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杀人、贩毒团伙案进行了初步的侦查,现已取得了重大成果。大家看一看,请汪吉湟同志站起来!”

  汪吉湟还是纱布吊着左手,他站起来朝大家敬了一个军礼,与会者报予热烈的掌声。

  杨力说:“同志们,金安同志在侦察案件时,被歹徒打伤,他带伤秘密地审讯罪犯,坚持工作。汪吉湟同志更是如此,他在“5·23”一案中,被歹徒炸成重伤。在医院躺了几个小时,就赶到案发现场继续工作,当场昏倒过三次。就在今天上午十点半钟,他心爱的女儿又被歹徒绑架到了吕九庄,至今还没有一点下落。”

  杨力用餐巾纸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说:“我们新城的公安干警为了保一方平安,为了幸福千万家,为了侦破发生在新城的特大恶性案件,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我代表省公安厅党委,向战斗在新城第一线的全体公安干警表示衷心的感谢!”

  杨力朝金安、汪吉湟等敬礼。金安、汪吉湟起身还礼。全场又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杨力说:“经初查,‘5·15’、‘5·23’爆炸案、‘5·22’持枪杀人案、‘5·20’入室强xx案以及三年前持枪伤人、入室强xx案等特大恶性案件,均为吕黄秋为首的具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杀人、贩毒团伙所为。为了这次行动能一网打尽犯罪团伙,经省委批准,决定在今晚对‘吕黄秋为首的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特大团伙案’的案犯采取非常行动,对吕九庄、环球别墅区、市内环球公司进行彻底的包围、搜查,一定将吕黄秋等罪犯抓获归案。为了保证这次行动的胜利,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省总队特派新城附近三个地区三个支队的精兵强将支援配合我们的行动,以保证这次行动的顺利完成。”

  杨力厅长和宁祥总队长互致敬礼。

  掌声。

  杨力说:“于波同志!”

  于波站起来说:“在!”

  杨力说:“你曾经是公安战线的一员。我们经请示省委领导同意,决定由你担任这次行动的副总指挥。我宣布:你可以工作了!”

  于波走过来坐在了早已安装好的公安临时指挥系统的指挥台上,他打开了电台的旋钮,开始发号施令了。

  他说:“金安同志!”

  金安一个立正答道:“到!”

  于波说:“由你任第一行动组组长,带一百名公安干警和五十名武警即刻到达环球别墅区附近埋伏,听候进攻命令。”

  金安说:“坚决执行首长命令。”

  于波说:“汪吉湟同志!”

  汪吉湟站起来一个立正说:“到!”

  “你的伤势怎么样?还能执行任务吗?”

  “我的伤没问题,请首长指示。”

  “好!你担任第二行动组组长。我命你带一百名公安干警、五十名武警到吕九庄附近埋伏,听候进攻命令。”

  “是!”汪吉湟大声应道。

  于波又喊到:“宿伟同志!”

  宿伟站起来一个立正道:“到!”

  “你担任第三行动组组长,带一百名公安干警、二十名武警,到市内环球公司附近设伏,听候进攻命令。”

  宿伟大声说:“保证完成任务。”

  于波又大声说:“金安、汪吉煌、宿伟!”

  “到!”三人异口同声。

  “这次行动有三大任务:第一,搜捕吕黄秋、钱虎、吴龙、刘飞、二旦子、吴奇、张二等二十七名罪犯,一个都不准漏网!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

  “第二,找到和保护小汪霞,一定不能让坏人伤着汪霞一根毫毛!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

  “第三,解除环球全体保安的武装,把他们集中起来,派专人看管、连夜审问。明白吗?”

  “明白!!!”

  “好!”于波说:“现在开始行动。出发!”

  “是!!!”

  五

  5月25日23时。

  新城市吕九庄钱虎密室里,吕黄秋奖励有功人员并安排出逃事宜。

  钱虎、吴龙等人在听电话扩音器里传出的吕黄秋的声音。吕黄秋说:“弟兄们,你们在这几天的行动中,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取得了可喜的战绩。照我们的规矩,今天对有功人员进行奖励,奖金最高达二十万,最少的也有十万。由钱总代表我现在就发给大家。”

  钱虎让吴奇把一条蛇皮袋里的钱倒在了木地板上,钱是早已捆好的。钱虎按照上面的名字读道:“二旦子十五万;吕兴环二十万;刘飞二十万;张二十万;……”

  钱虎发完钱后,说:“董事长,奖金发放完毕。”

  “好!弟兄们!”吕黄秋大声叫。

  “谢谢董事长!”吴龙等人异口同声说。

  “你们听清了!”吕黄秋严厉地说:“眼下是非常时期,我再重申一遍规矩:有功者,重奖!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向公安局传递信息者或万一失手落入公安机关招供者,杀全家!你们记住了吧?”

  “全记住了!”吴龙等人齐声说。

  吕黄秋继续说:“弟兄们,从省城传来了一条重要信息,从种种迹象看,省里要对咱们环球集团开刀了。多者三五天,少则一两天,省里很可能要派工作组到新城,也可能今天就派出了,你们要紧密地团结在钱总的周围,在钱总的统一指挥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动方方面面的关系。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一有消息,通过钱总立刻向我报告。说说看,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方丽丽有消息了没有?……没有。祁贵那面有无消息?”

  “没有。”钱虎说:“辛银、吴巴脸他们还是没有下落。噢,吕总,有个情况,今天下午挂有汤县车号的小车来了七八辆,全进了市委大院,不知车里是些什么人。车窗上全是黑色的防光膜,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吕黄秋说,“赶紧与祁贵、金玺联系,问问这些车里坐着什么人?要千万注意,别是省里已经来人了,在汤县换上车再来的。还有,说起汤县,你们要千万注意,那可是汪吉湟的根据地,辛银他们会不会押在汤县?我看有可能!钱总,你现在就给我呼祁贵、金玺。”

  “我已经呼过了,董事长。”钱虎说:“现在了还没有回呼,我正纳闷哩。”

  吕黄秋说:“不会是让他们控制起来了吧,我看还没有那么快。就是真控制起来了,他们也不会说出咱们的事情来的。说出来,他们也活不了,这两个人用不着担心。我最担心的是那个方丽丽,她知道我们的事太多了,我说杀了算了,可这个老祁,真他妈的混蛋,非要她不成,这下可好,万一这个女人被公安弄走了,可是大事不好呀。……汪吉湟那小子表现怎么样?女儿被绑架以后?”

  钱虎说:“这小子有点不可思议,这之前,脾气暴躁,忧心忡忡,可女儿失踪了他倒反过来了,不急不躁,哈哈一笑说:这帮恶魔终于跳出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吕黄秋惊问。

  钱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家伙是我们的克星啊!”吕黄秋长叹了声说:“汪吉湟如果真像你说的临危不乱,那就是说,我们真有把柄落到他手里了。……这么说,绑架他女儿是不明智的。原指望,给他施加压力,让姓汪的缴枪投降……”

  钱虎的呼机响了。吕黄秋问:“什么事?”

  钱虎看了一下说:“董事长,果然不出你的所料,汤县来的信息,省里的确来人了,在汤县换的车……”

  吕黄秋说:“这消息很及时,你忘了吗?上次于波、程忠去引水工地时在汤县吃的饭,汪强、金安去汤县干啥去了?问题严重了,汪强、金安肯定在汤县,我们上当了。钱总,我们立刻调整行动方案。今夜三点开始行动,派人去汤县汪庄镇,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果品公司宾馆,另一个是镇招待所。汪强、金安一定在那里,辛银、方丽丽、吴巴脸等人也肯定在那里。注意,能带走辛银就带走,如带不走就地杀死,方丽丽几个也全杀了。把他们交待的供词全弄出来,销毁掉!记住!三点钟出发,四点以前必须赶到并立即行动!”

  顿了顿,吕黄秋说,“如果万一失手,吕兴环、刘飞即可到云南黄虎那里去躲起来。钱总,你带着二旦子、张二、吴奇等人到省城藏起来,千万别露面,等过了这段,我们再联系。走时,工作交待一下。”

  钱虎说:“董事长,没这么严重吧?”

  吕黄秋火了:“这些漏洞已经造成了,你还想不够吗?听我的没有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存我们的力量,一根毫毛都不能留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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