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云清的声音轻轻的没有太多的感情,与其说是来看望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她从小到大对父亲这个称呼的渴望,早已空冷。
娘亲在世之时,他没有好好地尽到一个为夫的责任,娶了娘亲,却也害了娘一生。懒
记得年幼时,娘亲那病病弱弱的身子总像一枝轻柳,只须一阵风刮过,便可以将娘吹倒;可娘亲的脸上从来都是溢着淡淡柔柔的笑,无论是看着自己,还是看爹……
可是,这样的娘从来得到的,只是爹冷漠的眼神与漠然置之的背影;一连对待自己,他也从来不肯伸出手来,抱一下。
呵,她从来以为,一切只因自己是庶出的女儿,一切只因娘只是爹的一房小妾,所以自己在府中没有地位、受尽欺负本属寻常。
可是为何,为何当知道了娘亲当初所受的一切苦,她会是那样的伤心!
云天海的手指在宽大的袖口下微微起紧,听着那声清冷的称呼,他同样的陌生。
两个多月以来,他就是这样安静地呆在这座愈加空冷的牢房内,日复一日,不知自己到底是在盼着什么。
如今听着那一声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他终于承认,自己一直在等,等着一个可以让自己解脱的人,来结束自己的痴狂一生。
“踏红尘,恨平生,痴痴傻傻,寂寞玉楼人。虫
桃花红,杨柳青,春入深闺,溪上草青青。
挥弦御风踏沙行,人去楼静,暗香流花径。
等闲赋诗易消魂,帘外轻轻,依旧琴声紧……”云清冷冷地看着那个蓦然抬首的男人,那张自己从前认为肃严冷漠的脸孔,此时早已须发横生,透着一脸的沧桑与震惊。
她从不是一个喜欢记仇的人,她也从不是一个受不得委屈和清静的人,爹对自己不宠不爱,她便是会心生哀怨,却也不会去恨他。
可是如今,她却很恨很恨他。
娘亲为他,宁愿背弃自己的门派,宁愿废去一身绝顶的武功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宁愿一生一世留在他的身边,哪怕为妾,她也无悔。
可是,娘亲为他所付出的这一切的一切,却偏偏换来的是他一生的仇恨与疾妒,甚至还要将自己——他的亲生女儿,一点一滴地推上毁灭的田地。
“羽菲……”看着那个喃喃轻念着这首诗词的美丽身影,看着那张与羽菲极度相似的脸孔,云天海有一刹那的恍惚。
好似又回到十六年前的那个雪天,纷纷扬扬的雪花洒落了他与轩辕烈的一身,可是如此寒冷的天气却是没有让他们退回轿辇,却是痴痴傻傻地站在远处的树身旁边,默默地看着那个长袖飞舞,疑为天仙的美貌女子大雪中且歌且舞。
那时的她,优美迷人的舞姿刚中带柔,衣袖挥舞间,满天的雪花亦随着她的长袖而不断变幻出神奇的景象。
那一刻,他一眼惊为天人,从不因美色所惑的他在那一瞬间,听到了自己的心在雪地里溶化的声音……
“爹,你爱过我娘吗?你爱着的,是娘的美貌,还是娘的人?”云清冷冷一笑,看着有着短暂失神的云天海,讽剌的声音让他的老脸变得一揪,心也说不出地揪疼。
爱,他如果不爱她,如何会为了当年的那件事而至今耿耿于怀?如果不爱,他为何在当初知道那一切的时候,心痛得似要裂开……
羽菲,至今每每梦回,他还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音容笑貌,总想着自己何时,就这样在梦里见她,再也不要醒来。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爱与不爱,她也不能起死回生……你们走吧。”良久,云天海懒懒地挥了挥袖子,看也不再看云清一眼,就这样平静地要她们离开。
而云清却是近一步地走到了他的身前,一旁的轩辕泽欲拉住她,却被她微笑着抬手阻止,轻道:“你别担心,我只是想将一样东西交给他再走。”。
轩辕泽微微担忧,却相信她可以让自己放心,便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云清从袖中掏出一块鲜如血滴的鸡心状血玉,就这样轻轻地悬着一根金钱上,直直地垂在云天海的眼前:“我叫你一声爹,不是因为你养我育我十六年!而是,娘的心愿希望我认你这个爹!而你,也确确实实是我的爹!”。
云天海看着那块鲜红如血的心型血玉,眼睛也如同被定住,手臂一阵颤抖,想去触摸,又似是不敢,就这样半僵在了眼前,痴怔不动。
“这是娘临死前与这封书信一起交给凤姑保管之物,当年娘亲为了与你在一起,不惜背叛了灵山圣教,不惜毁去一身绝世武功,不顾因此而丢弃了圣教掌门接班人的地位,也不怕你早已有了一妻一妾……只是希望,她可以一生一世与你生活在一起,可以做你的妻子,这就够了。”。
云清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控诉,也带着替娘伤心的哽咽,伸手将一卷羊皮丹卷书信一同递到云天海的眼前,冷声道:“可是你呢,你有真心体会到娘亲的痛苦了吗?没有了武功的保护,没有体质的强健,娘亲她只是一房小小的妾室;在你的府中,还有着那么多的人明里暗里欺负着她,你有想象过娘亲的楚境了吗?
这便罢了,娘亲为人谦和,这些事情她从不肯与你说过……可是你却一直怀疑着娘亲与先皇有染,每次的庆晏只要先皇提起要你带着娘亲一起参加,你都以着她只是妾室为由拒绝;并因此而猜忌着娘亲与先皇的关系,也一次次地伤了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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