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班”在废庄园里停了整整一个月。
两个老儿是这样想的:如果慕容彪得到紫晶白玉马,首先要报复的是少林、武当、山西玄中寺三处。
因此,自己和光灿、飞燕必须先赴其中一处,以对付慕容彪。
再有就是“鸿雁班”的人,还得对付“神火帮”的袭击,如果不提高他们的武功,后果不堪设想。
除了教授“屠狗”刀法一十八式,“醉步流星剑法”三十六式之外,两老将全班十四名男女分为七人一组,双方各二男五女。
由老寿星教了一套阵法,名之曰“天罡七斗刀剑阵”。
再将“屠狗”刀法、“醉步流星剑法”的招式揉合于其中,厉害非常。
对资质最好的张克虎兄妹,老寿星又授了一套“醉步流星掌”,一共二十八式。
老屠夫则授了一套“防狗十三式”遁身法。
这名儿都是他自己取的,也不知原来的称呼是什么,这套“遁身法”是防御躲闪用的,功力越高越见效用。
吴玉芹张大成也分别学了剑法刀法和“遁身法”。
天罡七斗刀剑阵练完后,才让其余人学“遁身法”。
就这么成天练呀练,效果异常显著。
经张大成吴玉芹再三要求,两老才答应收张克虎、张云雁兄妹为“记名弟子”。
东野骧传给张克虎本门“玄功”心法,让他改练道家上乘气功。
东方木则授了张云雁“上清罡气”,也属道家上乘气功。
这么一个月的时间,光灿得益非浅。
他整整静坐了三十天,每天进一次水,三天吃一次饭。
谢飞燕则带着谢念珠住在他隔屋,轮换替他护法。
谢飞燕还趁此机会教授谢念珠武功。
到决定动身的头一天晚上,光灿功德圆满。
众人只见他神光湛然,面色红润,俱都感到惊奇。
光灿向飞燕姐妹再三道谢,惹得飞燕又说了他一通,问他是不是要“见外”。
光灿哪里敢如此,又连连陪罪一番。
此时已是六月中旬,天气已热。
一路上,众人兴高采烈,充满了信心,不再担心恶人来袭。
到达杭州时,时令已进入了七月。
杭州原名钱唐。隋文帝开皇九年,废钱唐郡置杭州。
这里十分繁华,别有一派南国风光。
城内最大的“瓦市”——即艺人卖艺之所,有五个地方,即大瓦、北瓦、东瓦、南瓦、中瓦。
这五个地方又以北瓦为最大。
这“瓦市”内,又分许多个“勾栏”,北瓦就有十三座勾栏,在那里有说书的、有演戏的、有卖艺的、教练飞禽的,日夜不闲,这一拨演完了那一拨又来。
观众、听众也是一拨拨轮换。当然,你若有精神要在勾栏里听一天看一夜又何尝不可。
如此繁华热闹的都市,让“鸿雁班”的人个个眼都花了。
经过一番奔波,这日晚间在北瓦第三勾栏演出首场。
一开场,由谢飞燕、张云雁出台。
张云雁著大红衣裙,怀抱琵琶。谢飞燕一身素白,手上握着一块白绢。
她唱了一首小曲:《春去》
几阵红侵野草,
一团绿染庭槐。
梦里未知春去,
翩翩蝴蝶飞来。
这首词唱的是惜春。
几次摧花的风风雨雨,将花瓣吹落在草地上。
而庭中的槐树,则已长满了绿叶。
梦里见到蝴蝶翩翩,感到春天并未远去,依然还在目前。
站在人丛中的光灿呆呆望着宛如仙子的谢飞燕,听得如醉如痴。
她亭亭玉立在彩灯环照之中,黛眉星目、纤浓中度、清丽脱俗、袅袅婷婷,绝代风姿。
她吐字清晰圆润,声韵悠扬,真是达到了响遏行云、声穿金石之效。
上千听众,如痴如狂。
一曲唱罢,彩声迭起,欲罢不能。
她只得向张云雁微微点着,再唱了一道苏东坡咏西湖的名诗:
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
光灿心中叹道:“这也是唱你自己,你貌比西施,淡妆浓抹都相宜,此生能与姑娘共结连理,余愿足矣!”
唱完,喝彩声此起彼伏。
离光灿不远,有一个叫得最起劲。
循声看去,却是少林派的小青龙林麟。
只见他忘情地嚷道:“谢姑娘,唱得好啊,再唱呀,唱一支……”
唱支什么,被其他观众的声音淹没了去,光灿并未听得真切。
然而谢飞燕已经退台。
接着上场是姑娘们的乐舞。
这一晚,首演成功,观众在演完后迟迟不肯离去,直等到另外一拨艺人登台,方才依依不舍散去。
“鸿雁班”一举成名,轰动了整个北瓦。不到三天,全城闻名。
这一来麻烦就多了,官府士绅,无不争相而来,请“鸿雁班”到府中献艺,以在亲朋好友中显示自己的阔绰。
“鸿雁班”身价扶摇而上,来请的佣金一再上涨,直到百两银子仍应接不暇。
谢飞燕、张云雁被人称为“鸿雁双姝”,成了杭州城中家喻户晓的名伶。
林麟为“鸿雁班”的名噪一时而陶醉,忘了名门大派、公子哥的身份,竟天天与大家一起出入瓦市,也不怕被熟人亲友闯见了。
他从少林寺回来,带来了惊人的消息。
据少林掌门觉慧大师言,江湖上已放出风声,紫晶白玉马重现江湖,谁若得到此物放出黑煞凶神慕容彪,谁就能继承他的一身惊人武功,成为当今天下第一高手。
另外,少林已接江西清江县阁皂山白云观现任观主冲玄真人的书信,紫晶白玉马确为师弟广元道人所盗,广元三年前已不知何往,而发现白玉马不见只是去年的事。冲玄真人请少林协助捉拿广元,以免白玉马落人奸人手中,造成无穷祸害。
由以上两则消息可以推知,紫晶白玉马将在江湖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几天来,东方木、东野骧早出晚归,出入于酒肆茶楼,专门打探江湖动向。
第五天,果然得到了消息。
据丐帮一位长者告诉他俩,紫晶白玉马已为洞庭湖君山的洞庭三霸所获,目前许多武林人已赶往洞庭湖。
是真是假,只有到那里去才能知道。
截住紫晶白玉马,就可阻止老魔下山。
令人奇怪的是,紫晶白玉马从谢家取走已经一年,为何还到不了老魔的手上呢?
按醉寿星东方木的说法,到谢家取走白玉马的人见宝物而起了贪念,其中定有人携宝逃走,因而你逃我追,到不了老魔手中。
这个说法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经过商议,“鸿雁班”决定第二天起程赴洞庭。
但是,今日晚上还需到城外一家大富户演出,这是先收下了定金不得不去应酬的。
信义为本,以后还要到杭州来呢。
傍晚,“鸿雁班”的男女分乘四辆马车,直向杭州城郊驰去,出城六七里,从官道拐入小道,又走了三四里,来到了一家大院。
这家人院围墙高逾两丈,两扇朱漆大门又厚又重,马车到达时,有仆人引道,将车赶到后院小门,小门无槛,车可长驱直入。
像任何大富豪的宅第一般,院中都有花圃,假山池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马车停在后门,众人下车,不禁为主人的豪富感到惊讶。
带路的管家年约三十五六,生得高大壮实,一脸傲相。
跟他的两个仆人,都已上了年岁。
他们把后门关上后,便让大家沿小径经池塘小桥曲栏,穿过一片竹林,到了一幢楼房前。
偌大个庄园,却不见几个人影。
管家道:“各位,请在此暂候,家主人欲请各位先赴宴,在宴中即兴表演。”
说完,他迈步踏上石阶进了大厅。
不一会,只见他引着个瘦瘦的老儿蹒跚走出。
除了满身绮罗,这老儿相貌也平常得很,与一般老儿无别。
“谁是班主,过来说话!”管家道。
张大成从人丛中走了出来,向老儿施礼道:
“敝姓张,不知老爷有何吩咐。”
老儿闻言,先笑后语,道:“久仰贵班色、艺、才三绝,更有‘鸿雁双妹’,艺压群芳。
老夫颇喜音律,故着人请来贵班一叙。请大家人室赴宴。”
张大成道:“老爷,敝班来时已用过饭,就请及时献艺吧。”
老儿闻言,面有愠色,问管家道:
“老夫不是有言在先吗?要请贵客赴席,这就是你办事不周之处了,定是未将此意转告班主。”
管家急忙分辩道:“老爷,他们……”
张大成接嘴道:“管家已照老爷吩咐说过,但敝班怕打扰了主人,故……”
老儿一挥手,道:“既如此说,请进去奉茶吧。”
说完又比了个“请”的手式,自己当先进去了。
张大成也招呼众人进厅。
这间厅堂从外间看不出来,竟是异乎寻常的大,因为整个楼下只一间屋,自然宽大了。
屋中支着一张大圆桌,靠墙有许多椅子排列。
管家见众人奇怪,解释道:
“为使各位演舞方便,主人特叫人腾空了此屋。”
落座后,两个老仆连忙抬来几张彩灯,一一点上,将厅堂照得如同白昼。
老爷吩咐道:“人家已来了,快去请太太、少爷、小姐们下楼来吧。”
两个老仆从两侧上楼去了。
老爷也道:“老夫上楼更衣,你们先吹打起来,热热闹闹!”
管家于是扶着老爷,欲往楼上走。
醉寿星东方木身形一晃,拦住了他俩。
东方木还未张口说话,那管家和老儿一声不响,猛地各击出一掌。
变生肘腋,防不胜防。
东方木尽管已是有了准备,仍未料到两人不说就打,急忙伸出两掌护身,“砰”地一声巨响,他被震得退出了四步。
与此同时,姑娘发出了一阵尖叫。
他急忙回头一看,看来厅门虽然开着,却已瞧不见外间影物天色,已被一道铁闸似的铁壁封死。
刚才对掌时的巨响,其实就是铁门从上方落下时发出的声音。
这时管家与主人已经不见,只听东野骧嚷道:
“从窗子往外冲!”
众人惊慌中去找窗户,哪里出得去了
这间大厅根本没有窗户。
只不过在该有窗户的地方挂上了窗框,窗框上糊了窗纸,让人以为窗户关着,待至打开窗框一看,却是石壁。
这样的做工不能说不精巧,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醉寿星吃刚才两人合力一掌,内腑已经受了伤,他赶紧原地坐下,运起功来。
张克虎、张云雁则抽出兵刃往楼上冲,冲到楼梯拐角,只见一道铁板封死了去路。
现在,大家已无路可走。
这大厅本有两道楼梯,分别在进门的两边,但两边拐角处都落下了钢板,哪还能钻得出去?
张克虎道:“用兵刃挖墙!”
众男女纷纷抽出兵刃,还未等得动手,只见大厅顶上忽然挂下一束香来,离地有两丈高,浓浓的烟雾飘散在大厅里。
东野骧喝道:“不好,贼人放迷香了!”
喝声中他已跃起,抓下了这束迷香,用脚急踩。
但是,大厅顶上就在这一瞬间从孔眼中挂下了五六束香,这回不等你跳起来抓它,它们却自动地掉丁下来。
众人连忙用脚去踩灭,乱成一团。
就在纷乱中,顶壁上的小洞里落下了许多粉末,散发出异常芬芳的香气,这香气吸入肺中,令人舒服已极。
大厅里静了下来,因为众人均觉眼花头晕,一个个如酒醉一般,慢慢地倒了下去。
就是功力深厚的鬼屠夫东野骧,也禁不住这浓烈的香味,终于倒下。
醉寿星正自运功,也在迷糊中昏倒。
不到半盏茶时分,右边拐角处的铁板在轧轧声中升起。
那瘦主人和管家以及两个老仆鱼贯走了下来。
瘦主人笑道:“幸不辱使命。”
一个老仆道:“申老兄的‘醉香雾’果然不同凡响,佩服佩服!”
另一老仆也道:“追命三郎申世诚,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申世诚笑道:“不敢不敢,二位别捧我啦,比起沂山二怪来,我这点玩艺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况且此计若非二位策划,只怕也无此顺利。”
那扮管家的汉子笑道:“彼此彼此,一回生二回熟,以后都成了自家人,还客套什么?”
说着脱去了管家那件暗蓝大衫,露出了里面的鲜蓝长裤,又从袋中掏出些纸,将脸上擦了一阵,适才那三十七八的岁数仿佛也被擦去了,露出一张苍白但是俊美的书生面孔来。
沂山二怪也笑着摘去颏下的胡须,脱下了仆人装束。
原来,他二人年约四十上下,年轻得很呢!
申世诚对那扮管家模样的人道:
“慕容公子,这要两个时辰才会醒来,不过,醒来后仍然无力,起码七至十天才会慢慢死去,这要视各人功力而定。”
慕容公子道:“那两个老儿呢?”
“这两个老厌物功力深厚,半个时辰就会醒,十几天可以死去。”
“很好,先把这些人搜查一遍,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之物。”慕容公子道。
说完,举手拍了几下。
大厅铁门“呼隆”一声轧轧升起,十几个男女随即进入。
“搜!”慕容公子一指地下躺着的人。
沂山二怪之一的刁德山道:“如何处置?”
慕容恒冷笑一声:“杀了!”
二怪之一的武雄道:“也好,免得横生枝节,这样做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刁德山道:“那姓谢的丫头呢?”
“这个当然得留下,要将她拷问出真情来!”
“或许也不知呢?”
“不可能。谢家两子一女,做爹妈的不会不告诉他们。只可惜那天晚上过于孟浪,杀灭了全家,以至后悔不及。”
武雄道:“是该留下个活口的。”
慕容恒又道:“将那姓谢的丫头抓在手心里,退一万步说她不知道,那么总有知道的人,这丫头就可以当个人质。”
刁德山赞道:“公子神算,年轻有为。”
申世诚半天插不上一句话,此刻连忙说道:
“家学渊源嘛,普天下难道还有第二家?”
慕容恒笑道:“两位说笑了,还需各位前辈多多指教呢!”
三人忙道:“不敢不敢!”
人身搜索完毕,均无什么发现。
慕容恒道:“将那穿白衣服的女子留下,其余都拉到园子里砍了,就地挖坑掩埋。哦,别忘了,把那两个老家伙的头砍下来!”
有人拖的拖,抬的抬,一会就把“鸿雁班”的男女老少弄到了后园。
厅里只留下谢飞燕,直挺挺躺在地板上。
慕容恒问道:“有解药吗?”
申世诚笑道:“老朽这醉香雾极是厉害,自然备得有解药的。”
“那么先把这丫头弄醒,点了穴道,再把人带走。”
申世诚答应着,从怀中摸出个不大的葫芦,拔开塞子,道:
“解药只要凑在鼻孔上一嗅,其毒自解。”
慕容恒道:“很好,就请前辈动手吧。”
谢飞燕躺在靠门的地方,因为她立在最后,进厅后也未挪动地方。
申世诚举步来到门边,将葫芦凑在飞燕鼻孔上,她立即打了个喷嚏,双眼眨动了几下,便睁了开来。
申世诚左手拿着葫芦,右手忙去点穴。
正在这时,他左手的葫芦忽然一动,“呼”地一下脱手往门外飞去,惊得老儿顾不上点穴,扭头转向门外。
谢飞燕一睁眼就看见有个老头伸出食指,正要点她的穴,大惊之下,一个“怪蟒翻身”,一下滚出丈外,接着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斜拖在肩后的长剑立即到了手中,这一下快如闪电,使慕容恒、刁德山、武雄一下来不及制她的穴。
因为那葫芦飞出门外的情形也落在他们眼中,大惊之下不免疏神,待到眼光再扫谢飞燕,她已长剑在手立得好好的。
申世诚这时哪还顾得上谢飞燕,双肩一晃,人已掠出厅外。
但也没瞧见有什么人影,葫芦飞向离得较近的一株大树杈中,这一点他看准了方向,便立即双足一踮,人已腾身而起,一掌护胸,一掌向树杈缝中击去。
“哗啦啦”一阵响,叶片纷纷落地,还击断了一根粗如儿臂的树枝,哪里有什么人?”
他这时人已上枝,正往枝梢和分杈上观察,似乎也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又惊又怒,莫非真的见了鬼不成?此时天已墨黑,要找隐藏在树上的人确实不易。
无奈何,他只好下了树。
再回头看大厅,只见刁德山、武雄一人一支判官笔,正围住谢飞燕乒乒乓乓打成一团。
慕容恒刚走到门口,见了他就问:“没人吗?”
申世诚道:“天黑。树叶又密,找不到人,大概还藏在树上。”
慕容恒突然想起了什么,叫道:
“前辈,莫非有人取了解药去救那班人了,快、快……”
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快什么?来不及了!”
慕容恒大惊,双肩一晃,人已失踪。
申世诚立即从怀中掏出个小包,叫道:“二位,快走!”
沂山二怪闻听,知道生变,两人奋力攻出一招,扯脚就往厅外逃。
与此同时,申世诚拿起小包迎风一晃,撒出了一些香粉,使正在朝他跃来的东野骧吓得急使“千斤坠”,人在丈外停住。
申世诚也乘机跃入了黑夜中一晃不见。
东野骧骂道:“好不要脸的瘦狗,他日撞在屠夫手中,定将你大卸八块才解恨!”
话才落音,后面林麟、张克虎、张云雁等人也赶来了。
那弥散在空中的浓香,被东野骧打出两记劈空掌吹得远远的去了,才没有伤人。
众人见谢飞燕从大厅仗剑出来,连忙七嘴八舌问她是怎么回事。
飞燕道:“我也不知呀,你们到哪里去了,怎么把我一人扔在这儿?”
张云雁道:“我们比你还惨哩,你睡在厅中,我们都是在后院的泥地上呢!”
东方木道:“别乱嚷啦,等光灿来问问就清楚了。”
这时,又来了男男女女十多个,他们是被光灿押着来的。
“咦,他们是什么人?”班里的姐妹纷纷询问,指指戳戳。
光仙道:“是准备将你们杀了,埋在一个大坑里的执刑人。”
众人纷纷惊叫起来,知道光灿说的不是玩笑话。
光灿又道:“我把他们带来问问,瞧瞧他们是什么路数?”
言犹未了,猛听这十多个男女一个个惨叫一声,“扑嗵扑嗵”通统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光灿一声大吼,人已不见。
东野骧也怒吼一声,随后跟去。
张大成喝道:“大家不要乱动,速站到墙边去!”
东方木叹一口气:“好辣的手段!”
他到十多具尸体前查看,张克虎忙去厅中摘了灯笼出来照着。
谢飞燕见状,便仗剑走到两人身边,以行保护。
这十多具男女尸身背上,都有一个针眼大的小洞在流乌血。
东方木面现惊愤之色,旋即从尸身上扯下一小块布裹到手上,在尸身两寸的上方,运起功力一吸,果然有一支比梅花针大,约有两寸长的竹针跳在掌心里。
“这是什么暗器?”张克虎问。
东方木还未及回答,光灿与东野骧回转头了,来到老寿星身前。
“是谁?”东方木问。
光灿摇头:“那厮身法快极,天又黑,被他逃了。”
东野骧气得骂道:“真是阴沟里翻船,我屠夫这回是栽到家了!”
东方木道:“屠夫,你瞧。”
东野骧往他掌上的竹针一瞧,惊道:“九毒连环箭!”
这一嚷,站在墙边的人又围了过来。
东方木道:“大家进厅看吧。”
东野骧道:“我屠夫守门,看哪个吃了豹子胆的虫子再敢来叮人!”
众人相继进了大厅。
东方木道:“瞧见了吗?来来来,排队来看吧,增长见识,有用着呢!”
等众人依次瞧完,东方木又道:
“瞧见了吗,这不过是根竹针,但针上浸了五种剧毒药,见血就要命,十分快速。其实,这不叫针,叫‘九毒连环箭’,不用手发,也不用机弩,这些箭装在一个小筒里,将第一个盖打开,第二个盖则有若干小孔,用时放在嘴上以内力吹出,无声无息,厉害无比。这玩意儿就是当年的黑煞凶神慕容彪的独门暗器!”
众人听了,惊骇不已。
胡美珠问:“爷爷,那么说,今夜是老魔头亲临了?”
东方木道:“不是不是,若是那老魔亲来,何必施用暗器,只消明着来就是了。使用此暗器的人,不是他的后代就是他的门徒。”
张婉玉道:“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东方木道:“请光小子对你们说吧。没有这小子,今晚我们大家只有到阴间相会了呢!”
姑娘们嘁嘁喳喳,七嘴八舌催光灿快快讲。
光灿道:“其实也没多少讲的。进厅时,在下觉得此地有些古怪,便没有随大家进去,藏到了门外那株大树上。”
他转身朝门外指指。
“隔不了多会,厅门上便落下了一道铁门,在下知道今晚中了歹人的奸计了。门一关上,在下即时从树上跃下,欲从窗户冲进,绕屋一转悠,才知根本无门可进。一急之下,便跃到了房顶上,趴在瓦片上听楼上的动静。只听有人说:‘他们上当了,误将香草当毒药了,好,这回再撒下我的醉香雾吧……’又听此人说:‘够啦,开铁门,我们下去吧。’在下又急忙从房顶上下来,跳到树上躲着。铁门果然升起,他几个议论着要杀害大家,只留下飞燕姑娘,说是要拷问她,若她真不知,就留下做人质。那叫慕容恒的拍了几下掌,大厅两侧的墙边便冲出来十多人,在下绕行大厅时,已看见了他们,因不知来路,没有惊动。这些人进厅后将各位搜了一遍身,随后就将各位拉到后园,慕容恒还特别关照,要将两位老人家的头颅砍下来,其余的砍死则可……”
东野骧大怒:“好个歹毒的小子,竟敢砍老屠夫的六阳魁首,气死我了!”
光灿继续道:“在下便尾随他们到了后园,未等他们动手便将他们点了穴,然后又回到大厅前的树上。正好申志诚掏出解药,凑到飞燕姑娘脸前,姑娘立时就醒了,在下立即将解药取到手……”
张克虎道:“慢,你怎么取的呀?”
光灿无奈道:“在下以‘慑空取物’将药弄到手,立即到后园解救各位,情形就是如此,完了。”
张云雁道:“燕姐当时又怎样了?”
谢飞燕一双秀目也瞧着他,看他怎么说。
光灿道:“药取到手时,对方俱都一惊,此时燕姑娘先是一个‘怪蟒翻身’,接着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在下知道燕姑娘对付得了他们,便赶紧去后园。”
谢飞燕听他说得如此准确,芳心大喜,心想,他总算牵挂着我呢。
众人听完,纷纷赞扬光灿机警,并对他能以“慑空取物”的内家上乘功夫从人家手上夺下解药更是赞叹不已。
林麟听了后悔不迭,他这个在江湖上闯出名儿的小青龙,怎么就看不出大厅有异?结果和大家一样直挺挺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真是丢人现眼。
若自己多留个心眼,今日不也能救了大家吗?那该多风光啊!飞燕、云雁两位姑娘,又会怎么瞧我呢?
东方木道:“贤侄,你说那年轻人叫慕容恒?”
光灿道:“不错,装扮老仆的什么沂山二怪,一个叫刁德山,一个叫武雄。装主人的叫追命三郎申世诚,使用的毒粉叫‘醉香雾’。”
东方木道:“原来是这班人!那刁德山、武雄是将我骗到黄鹤楼去的人。这慕容恒必是慕容彪的后人,否则,怎会使九毒连环箭?”
东野骧道:“追命三郎成名数十年,‘醉香雾’十分厉害,没有他的解药就只有一命呜呼了!”
东方木又问:“光贤侄,你说他们要拷问飞燕,像是要问什么口供吗?”
“是的。听起来,似向姑娘追一件东西,他们说,谢家只有两子一女,定会告诉他们的。
若真的不知也不要紧,这世上总有知道的人,就扣下她做人质吧。他们就是这般说的。”
谢飞燕道:“奇怪,他们还要追索什么东西呢?我怎么不知道?”
东方木道:“可还有什么珍宝古玩吗?”
飞燕摇头:“不知道。”
“有没有祖传武功秘籍?”
“不知道。我七岁就跟圣母走了,三年回家一次,也未听父母谈及。”
东野骧道:“以后就会明白的,还是走吧,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张大成命张克虎等人去瞧马车,众人随后跟去。马车无恙,大家遂上了车。
铃声叮当,马蹄嗒嗒,静夜中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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