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一睁开眼睛,发现旭日高照,风和日暖。
她赶忙一翻身坐起,正好看到沈雪珠、董雪雁和她一样,似乎也刚坐起来。
三人同时发出一声:“咦,你……”
刚说个“你”又都停下了。
柳媚道:“奇怪,这是曲江池畔,我们怎么睡在这儿?”
沈雪珠道:“我也正想问呢。”
董雪雁道:“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说不出话。
柳媚想了想:“对了,昨夜贼人来犯,我正与四个蒙面黑衣人交手,后来嗅到一股异香,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沈雪珠道:“我俩听到叫声,急忙穿衣拿剑,从窗口跃出,还未站稳就双眼一黑,什么也不知了,和你一样。”
柳媚道:“既然迷倒我们,怎又将我们扔到这里?”
董雪雁道:“快回去看看,天龙哥他们不知怎样了?”
一语提醒柳媚,赶紧站起来。三人遂施展轻功,片刻到了白鹤别庄。
只见大门开着,庄丁出出进进,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一见三人,庄丁都行礼招呼。
回到小楼,不见洪郭二人。
三人又忙到后院、一个人影也无。
正惊疑间,汤公胜、顾敬从小楼一方过来,一见她们,就道:“马已备好,几位都起来了吗?”
柳媚道:“你们没见前辈们出庄吧?”
汤公胜道:“我二人昨夜未在庄内,今早赶回,不是说好今晨上路的吗?”
柳媚大叫道:“不好了,师傅他们都着了人家的道儿啦!”
汤顾二人大吃一惊,忙问缘故,沈雪珠把昨夜情形讲了。
五人分头进到小院各室,长辈们踪迹全无,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至此已可判定,前辈们出事了。
三个姑娘急得大哭起来,汤顾二人劝也劝不住,只好把蔡嫂找来。
正在这时,忽报丐帮长安分舵主独眼丐倪渊来访。
汤顾二人急忙出迎。
柳媚三人们哭泣不上,直到倪渊来到,方才上住悲声。
倪渊本来是奉帮主之命来送行的,没想到柳家巳遭横祸。
他劝柳媚三人去长安城找八封神算古爷和他们帮主,然后再行设法。
三人无奈,便打点衣物,随倪渊进城。
倪渊将她们带到“西来顺”毕罗店见了古爷,自己告辞走了。
古爷把胡大、小凤、名珠、胡英、胡勇介绍给她们,劝她们安心住下,容后与丐帮帮主商议,打听柳震等人的下落。
那么,毕罗店不是住着萧笛、莫威么?
其实,三女的到来,都是萧笛一手策划的。当三女在曲江池畔醒来时,他正在树丛中躲着看呢。
原来,昨夜萧笛放心不下,又到柳家探看,正好看到两个黑衣人正守着几个躺在地上的人,心知有变,便施展分光错影身法,掠过小楼前,并以隔空打穴制住了两个黑衣人。
他这才发现睡倒的是些什么人,大惊之下先将柳媚、沈雪珠救出庄外,然后再次返身入内,发现黑衣人增至七八人。当下毫不犹豫,以前法又制住了五人,他顾虑到姑娘落在贼手的种种不利,便将董雪雁抱起,正想再抱一个郭青,发觉有高手驰来,便赶紧溜走,待他将三女藏好,蒙面人已将余人掳去。
没奈何,他又把三女陆续搬到曲江池畔,一按柳媚脉腕,发觉中毒不浅。便以内方将柳媚身上毒驱尽,点上睡穴。待将沈董二女毒驱尽,他已精疲力竭。
看看天已大亮,他同时拍开三女睡穴,躲在树丛中看着她们,等三人回庄,他又赶去找独眼丐潜伏处,请他将三女带到“曲来顺。”他自己先回小店,将情形对古爷说了,带上莫威,另找了间旅店住下。
他们商议由独眼丐与吴节风联络,打听柳震等人的下落。
两天过去,独眼丐找到萧笛莫威,据吴节风说,静园地下室的确关了一些人,至于是不是柳震等人却不知道,今日听说已在天未亮时被送出静园。据他猜测,可能送往天玄堡。
萧笛请独眼丐到毕罗店将古爷请来,四人就在旅店小房间内商讨。
萧笛主张由他到天玄堡一探,古爷说天玄堡高手太多,不能大意,他欲与萧笛同往。
萧笛不同意古爷犯险,因其伤势还未完全康复,几经商议,最后决定由莫威陪同前往。
莫威早就嚷嚷萧笛对其不公,每次外出都将他抛下。他说自己近来武功大进,又有独门追魂散,出不了事的。
下午,萧笛莫威便购了马匹,住山西进发。为赶上静园的人,两人出城后便纵马飞驰。
他们走的是潼关道,估计徐雨竹的人会朝这个方向走。
直赶了三天,未见有何可疑痕迹。
试想,柳震等人一共八位,加上押送的人恐怕不会下于十多人,这二十多人的车队,在路上岂有问不山来的?
只要经过热闹村镇,他们就向路人打听,都说未见有这样的车队。
两人不禁十分纳闷,莫非他们没有走这条道?
这天来到华阳县,两人决定早些歇息。
在旅店将马匹安顿好,两人漱洗一番,便到大街上找馆子吃饭。
走不多远,在十字街见到一家酒楼,颇为气派。
莫威道:“走,老弟,上楼!”
萧笛道:“人多吵闹,何不找个清静的小店,随便吃点省事。”
莫威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别看老弟你武功不错,又会装死,江湖道上的玩意儿就不如我老莫了。这样热闹的酒楼,正是龙蛇混杂的场所,最能听到各种传闻。走走走,我老莫有的是钱,上了楼就是大爷,今日好好孝敬自己一顿。”
萧笛道:“上了楼你充大爷,我还是充小厮?”
莫威道:“那是自然。你平日风光够了,也该找些时候让老莫风光风光。”
萧笛笑道:“走吧,大爷。”
莫威穿的是绸缎,他拉拉衣襟,昂首阔步、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穿着粗布衣服的萧笛跟在后面,当真象他的跟班随从。
一上楼,小二立即舒开笑脸,十分殷勤地招呼莫威:“大爷,里边请!”
对萧笛却不屑一顾。
莫威见人不少,便大摇大摆到人多处找张空桌坐下。
萧笛皱了皱眉,无奈,只得跟了过来。
小二问莫威:“大爷,点什么菜,小店有醋溜排骨、油炸鸡……”
他一口气背出了二十多个菜名。
莫威极内行地点了七八个菜,鸡鸭鱼肉菜蔬全有了。当然,还少不了酒。
小二走后,莫威到处东张西望,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儿。
萧笛低声笑道:“你是头鹅怎么的,老把颈项拉那么长。”
莫威道:“这才显得财大气粗,让人不敢小看。”
不一会,酒菜端来,莫威斟了酒,迫不及待地吃喝起来。
这酒楼生意兴隆,陆续上来了许多人,把整个楼都坐满了。
莫威道:“老弟,饥渴已解,这回要慢慢来了,好听听江湖传闻。”
果然,他们马上就听到了惊人的消息。
“知道了吗,昨夜华山出了大事啦!”有人说,声音来自萧笛左方。
“唔,听是听说,却不知其详。”
那人压低了声音:“老兄,此事非同小可呢!华山派掌门遭人掳劫,你说,这不是闻所未闻的大事吗?”
“噫,此话当真?”
“一点不假。我就是听华山派的人说的。””呀,堂堂掌门遭人掳劫,此话如何说得过去?”
“嘘,老兄,轻些,华山派的人嘱我不要泄漏,事关华山派颜面。但你我交情非浅,故只说给老兄一人听,千万不可再传。”
“知道知道,小弟一向嘴上有人设卡,稳重得很,不会乱说的。至多说给一两个至亲好友听听而已。”
萧笛啼笑,这种人嘴里说不传,却在酒楼上大发议论,真是愚不可及。
“你想,华山派在武林举足轻重,这掌门人遭人掳去,可想而知事情有多严重。”
“老兄,华山派重地,怎会让人轻取呢呢?”
“据那位朋友说,昨夜徒众诵了晚经之后,各自回房歇息,自有值更的弟子来回巡逻。
半夜后有人起来方便,却发现值更的师兄弟倒卧地上,一经探视,早已鸣乎哀哉,吓得此人连忙唤起同门,大家抄兵刃四处搜索,一面又遣人去禀报掌门。哪知到了掌门歇处,只见门窗已碎,周围有打斗痕迹,掌门已不知去向。等到天明,仍不见回,后有人在道观门前拾到掌门鞋子,前山后山找遍也不见尸身,才猜测被人掳劫去了。与掌门同时不见的,还有掌门的师弟悟通子。你说,这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嘿,真是吃了豹子胆啦!不过,来人既敢闯入华山派驻地,自有一手绝话,俗话说。
没有苇叶不敢包棕子,依小弟之见,来人肯定大有来头呢!”
“嘘,别作声,有华山的弟子上来了,他们已倾巢而出,寻找可疑人物呢。”
萧莫二人回头望去,只见三个揣带兵刃的年青汉子,目光炯炯向各桌上的人探视,似乎要在众多的食客中,找出劫持他们师傅的真凶来。
二人相对一笑,能有这么笨的人吗?即使真凶坐在这里,你又怎么看得出来?
这时忽听有人叫唤小癞子。
莫威一惊,急忙循声找去。
只见楼梯口站着了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此女身躯健壮,粗眉大眼,露出两颗尖牙,腰间挂着一柄腰刀。
她身穿粉红衣裤,头上簪花,十分爱俏。
“喂,小癞子,死砍头的,这一向你躲到哪里去了?小女子到处找你呢!你这没良心的东西!真把小女子气苦了!”
她的中气充足,这一嚷,全楼的食客都齐齐注视着她,听她自称小女子,和她那粗实的身段实在太不相称,不禁有人嬉笑出声。
莫威一见,吓得就往桌子底下钻,想躲过此女视线。
可是,人家巳瞧见了他,躲得了吗?
“哟,天杀的!你还躲呢,听说你这没良心的到天玄会当了什么执事,又有钱又有势,神气起来啦?”她叫嚷着来到莫威桌前。
莫威苦笑着从桌下出来,道:“我哪里躲呀,适才身上掉了扣子,我拾扣了呢。”
“是吗?你这良心被狗吃了的家伙,说!为什么当了天玄会的执事,就不给姑娘我悄个信儿,你是不是在外头成了亲?把姑娘我给抛了,说!”
莫威窘得面红耳赤,道:“你别嚷嚷呀,我老莫哪里结亲了?不信你问这位萧老弟,我经常跟他提起你哩,我说等我混得出息了,就回家乡去把二姑接来。”说着拼命向萧笛挤眼。
二姑惊喜地问萧笛:“喂,小老弟,他说的可是真?”
萧笛见莫威狼狈不堪,心中大乐,便道:“这位大姐,小弟从未听他说起家乡还有你这么一位好姐姐,这是实话。”
莫威一听萧笛竟然不帮他一把,心里叫苦不迭,忙叫道:“小老弟,怎么没说起过呀,你怎么忘了呢?”
萧笛认真地想了想,莫威眼巴巴望着他。
他故意皱起双眉,一副冥思苦想的架式。
二姑道:“小弟,好好想。”
萧笛道:“想起来了……”
莫威大喜:“对嘛,我老莫说过的,你老弟终于想起来啦!”
萧笛道:“不错,想起来了,你没说过。”
莫威大惊:“啊,你……哎哟……”
他没来得及说话,二姑一地揪往了莫威的一只耳朵,另一只手去揪他的衣领。
众食客见状,均十分高兴,人人抚掌大笑,一个楼上乐开了花。
“喂,放开手,我们有话说!”忽然,二姑身后传来了严厉的声音。
二姑并来放手,头一扭道:“你要管闲事么?”
汉子道:“谁管你这些酸事,我们要找这位仁兄算帐!”
二姑一听,放开了手,一叉腰,面对三条汉子。
萧笛正在大乐,听见有人找岔,认出是华山门人,便冷眼旁观,嘴上笑容不减。
“算什么账?他的账,我老娘承担!“二姑气汹汹地说。
莫威忙站起来,道:“三位,彼此互不相识,找我老莫干什么啊?”
一汉子道:“你是天玄会的?”
莫威道:“不是。”
二姑眼一瞪:“耍赖!你明明是的,我早就打听得实实在在。”
莫威叫苦不迭,情知无法说清,便道:“在下早已退出,不算数了。”
汉子冷笑一声:“说得轻巧,走,下楼说话!”
二姑道:“走就走,小癞子,老娘跟你去,看看有哪个王八羔子不要命了,胆敢欺负你!”
莫威道:“三位,在下的确与天玄会无关,是一场误会!”
汉子道:“少噜嗦,走!”
二姑道:“你明明是天玄会的,是就是,怕什么?走!”
萧笛笑咪咪地望着莫威,一点不着急。
莫威没有法子,愁眉苦脸地站起来。
华山派的三条汉子率先下了楼梯,二姑跟在后头,莫威萧笛走最后。
莫威抽个冷子悄声对萧笛道:“到了街上赶紧溜,别让这凶婆知道。”
萧笛故意大声道:“什么?开溜?不要让凶婆知道?”
二姑猛地回过身来,勃然大怒:“你这没良心的,开溜?没那么容易,你骂我是凶婆,老娘就凶给你看!”
她一把揪住了莫威,扯着就往楼下冲。
莫威气得连声大叫:“还没给钱呢,你慢着点呀!”
店家小二一面笑一面追下楼来:“一两三钱!”
二姑从怀中摸出一锭二两,扔给小二:“不用找了,剩下的你买些香烛纸钱烧了吧,给这个莫威带到阴间去花,懂了么?”
小二陪笑道:“懂,懂,你老放心吧!”
“浑球!谁老了?老娘还没出嫁呢!”
“是是,请大姑娘好走。”
莫威被拽扯着到了大街上,他苦苦央求道:“好二姑,二姑好,放了手吧,大街上难瞧着呢。”
“你还溜不溜!”
“不溜不溜!”
“哼,这回绕了你,下次敢溜,我非打断你的腿!”
她气呼呼放了他。
萧笛笑着,开心已极。
华山派三条汉子催他们快走,到城门外一里处站定。
华山派中领头的道:“你是天玄会的,昨夜一定上了华山,今日先把你拿下,识相的跟我们走!”
莫威道:“上哪儿?”
“华山!”
“不去不去,以后有了闲空,再去拜访!”
“不去?这可由不得你!”
“三位,我老莫也是在江湖上叫字号的人,你们也不要逼人太甚!”
二姑听了喜道:“对!说得好,没想到小癞子如今出息了,这才象个男子汉!”
华山派的道:“凭你也叫字号?如果不乖乖跟着走,莫怪大爷们今日不客气!”
二姑冷笑道:“不客气又怎么了?小癞子,跟他们干!”
莫威道:“大爷姓莫名威,威风的威,外号追魂散,听说过么?”
他傲慢地瞅着对方,看他听了字号有何反应。
对方冷笑一声:“什么追魂散?无名之辈,少噜嗦,走!”
“大爷今天就不走!”
“咦,你——?”大汉说着当胸一个“黑虎掏心”,直向莫威打来。
莫成立即使个“脱袍让位”,接着来个”二龙戏珠”直戳对方双目。
汉子大怒,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就想往下拧。
莫威发觉对方力大,手腕一时无法挣脱,焦灼之际情急智生,使出萧笛教他的夺命三钩。他左手一晃,把手当钩,使出“小鬼勾魂”,一下就打在对方脖颈上,打得大汉闷哼一声,摔出了两丈,倒在地上。
没想到此招如此厉害,莫威欣喜若狂,傲慢地双手又腰,喝道:“起来再打,大爷等着呢!”
另外两条汉子一左一在扑上来,他马上侧身退步,使出“无常索命”,把右边的打倒,闪开了左边的袭击。紧接着他使出“阎王判死”,把左边汉子也砍倒在地。
二姑又惊又喜,拍手道:“哟,小癞子,真有你的,真是大大长进了,这几手使得古怪高明,是什么招数啊!”
莫威神气地抖抖袖子:“哼!更厉害的还有呢!记住,二姑,我可不是什么小癞子,我是追魂散莫威,威风的威!”
“哟,名字起得好啊!行、行,以后不叫小癞子了,小癞子是小名,莫威是官名,小癞子是不大好听,可你小时候满人生癞子……”
莫威喝道:“噜嗦什么?左个癞右个癞,陈年的芝麻绿豆也搬出来说,当着萧老弟也不识羞!”
他想藉着刚才的威势,一举克下二姑。
哪知二姑跳起来了:“哟!你出息啦,老娘才不管呢,那一年你爬人家篱栅去偷果……”
莫威赶紧软下来:“姑奶奶,走吧,回旅舍,有话再说,好么?”
萧笛见华山三条汉子起不来了,便过去把他们扶起来,道:“三位的确错怪人了,以后可别大意,乱找人的碴!”
二姑道:“好,回旅舍说,今日说不好,老娘,不对,小女子就跟你没完!”
一路上,萧笛故意落在后面,让他俩没完没了地扯个够。
回到旅舍,二姑已被莫威哄得笑嘻嘻。
当晚,给二姑找了间房。
她走后,莫威要萧笛悄悄溜走。
“你瞧见了吧,她昨咋呼呼的,怎么主办事呢?还不泄了底!”
萧笛只好同意。
二人收拾起衣物,开了房门,蹑手蹑脚来到小院里。刚想出门,门口赫然闪出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姑。
“好呀,想溜!大姑娘早就料到这一着,等着呢!”
莫威垂头丧气只得又往回走。
二姑少不得又痛骂了一顿,最后说好,二姑要听指挥,不得自作主张乱来。
第二天,三人骑马继续赶路。
萧笛、莫威、孙二姑到了太原府。
当晚歇在叫“杏花村”的一间高等旅舍。
这“杏花村”又附设酒楼,在太原府颇有名气。
三人漱洗完便到酒楼上吃饭。
和以往一样,酒楼人多杂乱,闲言杂语最多,他们又听得了一些惊人传闻。
恒山派掌门悟净老尼、五台派掌门圆觉和尚,均被人掳劫。
华山掌门被掳一事,早已传到此间。
三个名门大派的掌门失踪,实在是江湖前所未闻的大事。
他们还听到议论,少林寺住持智圆大师,已向各大门派及江湖名流发出武林帖,邀集天下英雄于中秋日在嵩山举行英雄会,要组成武林各派同盟,以对抗最近成立的四海门。
萧笛听了暗暗着急,这武林同盟一建立,必然要推举武林盟主,这盟主大位,说不定就给徐雨竹占去了。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揭穿他呢?
一点办法也没有。
凭他萧笛的几句话,能削去一掌追魂的名头么?
他屡次与天玄会、飞蛇帮交手,并在动手全胜后声誉鹊起,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岂是三言两语说得大家相信的?
就以此次柳震等人被掳劫而言,又怎能证明是徐雨竹下的手,再送往天玄堡的呢?
吃完饭,回到房间,他又静静思索。
莫威被孙二姑揪着,陪她到大街闲逛去了,此时正好把以后的事想个明白。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名堂,看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向天龙山麓进发。
天龙山离太原市八十多里,他们走了一天,在一个小市镇住下。
这里唯一的一家客店叫“荣升”客栈,房屋简陋,但有马厩,来往旅客并不多,三人包了两间房住下。
店小二待客十分殷勤,又送水又沏茶。
莫威问道:“店家,去天玄堡走哪条路?”
小二道:“天玄堡呀,最容易找不过,客官只要顺着镇上小路,一直往前,大约两三里光景便到。客官是到天玄堡找人么?”
莫威道:“是的。这两天有没有载客的马车经过啊?比方说三四辆、四五辆一块儿走的,你看见没有?”
小二道:“有的有的,小人确实见过一伙,大约六辆车呢,一辆接一辆,嘿,辆辆马车都十分堂皇,大概是天玄堡的贵客吧。”
莫威又问:“天玄堡的人你认识吗?”
“认识几位,常来小店饮酒呢。”
“他们待人如何?”
“天玄堡的大爷们,小的倒不曾见,来本店吃喝的,都是下面的伙计,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从未发生过口角。”
“唔,你下去吧。”莫威说着,掏出几个铜钱给小二。
小二感谢一番走了。
三人商议,二更后入天玄堡。
于是,各自回房歇息。
人夜,三人从窗口掠出,展开轻功,沿镇上小路驰去。
萧笛有意试试二姑的轻功,便走在前头,发现孙二姑轻功竟然不弱,似比老莫还强几分,心中这才稳定。
两里多路一晃而过,他们已到天龙山麓。
三人停下脚来,只见傍山一大片黑压压的房屋,全部以围墙围住。堡前有两座谯楼,足有五六丈高。大门头上悬着一块木匾,以烫金额体字书着“天玄堡”三个大字。门坊头上一左一右挂着两盏琉璃灯,把大门照得通亮。
谯楼上似无人守望,不知门里是否有人。
三人悄悄绕过大门,从右侧围墙跃入。
落地后三人连忙蹲下,探察有无动静。
大门后有一座瓦屋,象是守门人的住处,也未见人踪,大概早睡了。
堡内房屋十分分散,表面上似乎乱盖一气,实则仔细一观,却不尽然。
离堡门三十来丈立着一幢三层楼房,楼房两侧成八字盖了几幢平房,如果把三层楼当着一只巨鸟的身子,那么两边的平屋就是巨鸟的翅膀。周围则是一株株大树,无人培植花木。
三层楼房后面二十多丈处,又是一幢三层楼房,两边星八字形建有平屋,模样与第一幢楼一样。往里看,最少还有五幢这样的楼。
而每一幢楼房都用围墙围着,自成一个小天地。
依此判断,两翼平屋该是下人仆役或是值更庄丁居住。但此时见不到人踪,不知是隐伏得秘密还是根本就无值更。
所有的房屋都瞎灯熄火,一团漆黑。
噫,就象是进了一座死寂的古堡。
这七幢楼房都一模一样,该往哪幢楼房去探查呢?
萧笛想了想,低声对两人道:“两位就在这里伏着我先到第一楼瞧瞧。”
二姑道:“你去不如我去,看你身手平平,别让人给宰了。”
老莫道:“嘘,二姑,他就是须弥怪客,最会装死,人家奈何不了他的。”
二姑道:“装死算什么本事?待姑奶奶去吧。”
她还未说完一句话,萧笛却不见了。
她大骇:“噫,这小老弟莫非会变不成,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老莫道:“禁声,进天玄堡就象进了鬼门关,只怕进得来出不去呢!”
二姑嗔道:“怕什么,老娘大不了一条命,拼也要拼他个三条五条命的。”
莫威不作声了,越说只会越糟。
眼前黑影一幻,萧笛回来了。
“楼房里有人,都在睡觉,”萧笛轻声说,“到后面看去吧!”
他们沿着侧边空地,往最后一幢楼掠去。
这幢楼紧傍山崖,几乎笼罩在绿荫丛中,给人阴森森的感觉。唯独此楼两侧未建房。
萧笛示意两人躲在树后,他一跃上了墙头,发觉墙上布满了铁蒺藜和短刀尖杵之类的锐器,与第一幢楼房显然不同,他连忙往下一跃,轻轻落到地上。
人刚站定,倏地楼上火光一闪,瞬间亮了五盏灯火。这五盏琉璃灯发出的光是蓝色,挂在第三层楼的瓦檐下。
可就是瞧不见人影。
萧笛情知不妙,立即一个倒翻出了墙。
他赶紧跃到林中,轻喊道:“快走!”
莫威和二姑也看到了灯,正在惊疑之间,萧笛已经来到,闻言忙跟在萧笛后面,从来路往回掠,好在树木较多,可以隐蔽行藏。
他们刚刚来到第一幢楼,就见楼上火光一闪,接二连三挂出了一盏盏琉璃灯,把整个楼房照得通明。
二楼三楼走廊上,忽地站满了拈弓搭箭的庄丁,有许多竟然是机匣弩,威力极大,一齐对准了他们。
而楼下围墙外的两翼平屋前,黑压压站了四五十人,堵住他们的去路。
莫威叫苦道:“妈呀,果然出不了鬼门关啦!”
语声未落,对方人群中忽然亮起了一排灯,每盏灯有一个人提着,不下二十来盏,把三个人照得清清楚楚。接着灯火流动,持灯的庄丁散开,把一片空地照得通亮。
双方互相看清了彼此的面目。
莫威一看,吓得呆了。
堵住他们的,都是些惹不起的家伙。
认识的就有秀罗刹戚玉珊,矮头陀静空,慑魂夜叉伍志生,莲花仙婆田明珠,天山四煞邱相、乔彪、冯寅、陆成荣,玄衣羽客元赤子、八臂魔马申甲、拘魂使者范彪等等。
光这些就够人受的了,何况还有些不认识的,今日此劫难逃。
莫威自言自语道:“唉,见了这些人真叫我老莫倒胃口!”
田明珠、天山四煞等人见了萧笛,不禁十分惊骇,俱都朝他盯着。
田明珠听见莫威的话,便呷呷笑道:“莫威,等一下抽筋剥皮时,你就没有胃口了。”
红煞邱相一指萧笛:“你没有死?”
萧笛一指邱相:“你还活着?”
秀罗刹戚玉珊笑道:“小兄弟,你真的没死么?”
萧笛笑道:“本来是死了,后来一想,年纪还轻呢,忙什么?就还魂回来啦!”
戚玉珊笑道:“原来如此,小兄弟,这一回阎王就怕要留住你啦,你说是么?”
萧笛道:“这也难说,我跟阎主不大投缘,说不上三句话就各奔东西!”
静空狞笑道:“小子,你故作从容,还在嘴上耍花枪,今日你自信逃得出天玄堡么?”
萧笛道:“逃不出。”
静空道:“既有自知之明,那就跪下投降吧,免得多受些活罪。”
萧笛道:“我受活罪你瞧不见的。”
“瞧不见?佛爷要亲自挑你的筋、剜你的肉,一寸一寸割、看着你叫,听着你哭,嘿嘿嘿,那可是乐得很的事哩!”
萧笛笑了:“短和尚,我说你瞧不见,是因为等不到我被捉,先就把你毙了,懂了么?”
静空一声咆哮,就要上前动手。
戚玉珊道:“慢,本座还有话说,我说小兄弟啊,束手就擒,皈依了四海门吧,何苦白白丧了一条小命呢?”
莫威小声说:“小老弟,你还笑得出来,快想办法吧,我老莫吓得脚瘫手软,没了主意了,哎哟,倒了八辈子的霉啦,快溜呀!”
萧笛心里也很沉重,情知今日太也凶险,只怕逃不出天玄堡,特别是莫威、二姑,落在对方手里就惨了。
心一横,冲吧!
他对戚玉珊笑道:“真的么?皈依四海门有什么好处呢?”
戚玉珊还未答言,他立即以传音入密告诉莫威:“我一动手,你就和二姑往林子里钻。”
戚玉珊咭咭呱呱说了一阵,他怕二姑不逃,又对二姑传音,一句也没听见。
“……你说好不好呀?”戚玉珊最后说道。
“嗯,好呀!”他随口答应,说“呀”字时,他已腾身而起,扑到二楼上,两掌交错推出了一股又一股罡风,把二楼走廊上的弓箭手打得人仰马翻。随即他又跃上三楼如法泡制,消除了弓手的威胁。
群魔一来没有想到他会在楼上跑,二来他的身法也实在太快,眼一眨,已不见了人。等到反应过来,发出一片咒骂声,纷纷向楼上跃去,一时间乱作一团。
莫威趁机一把拉着二姑就往林中钻,他一钻进林子就往外撒了两把追魂散。
追他的人自然有,由于追得紧,和他相距不过一丈,没提防这个子撒了追魂散,一个个栽倒在地。
莫威如丧家之犬,不要命地飞逃,但决不会忘了偷撒两把追魂做,着他道儿的居然不少,那些人一闻见林子里弥漫的香气,便都如醉了般摇摇倒地。
他俩终于越出围墙,一口气跑回旅舍,牵出马匹,上马前还没忘了给小店放上一把火,这才和孙二姑亡命地纵马疾驰。他判定店是眼线。
萧笛为了让莫威两人脱身,故意往楼里撞,他把二三楼的弓箭手全部打翻,接着一个倒翻翻出围墙,迎面遇上了天山四煞。
“喂,不用你们的牛筋绳了吗?”他笑着问,却一指戳向红煞邱相。
邱相大怒,一掌向萧笛击来。
萧笛骤觉罡风之猛,不禁大惊,只好左掌递出,打出劈空拳。
就在这瞬间他感到了不妙,但巳经来不及了。因为,他忽然瞧见黄煞、青煞、黑煞的手一个接到了一个的背心上。
他们合四人之内力,对付萧笛一人。
“砰”一声大震,尘土飞扬,烟尘四起,萧笛猛觉心口一窒,口里一甜,知道已受了内伤,赶紧借后退以消冲力。
他退了三大步。
天山四煞虽未退步,但也震得东倒西歪。
萧笛逼住内血不致当场吐出来,突觉脑后风生,有人快速袭到。他赶忙错步转身,立即回敬一掌。
偷袭他的是八臂魔马申甲。
马申甲躲过他一掌,当即又攻出三拳。
与此同时,矮头陀静空也向萧笛发掌。
四大拘魂使者中的西使范彪也加入战团。
天山四煞依然四人合一,连在旁边发出劈空掌,逼住萧笛难以往外突围。
萧笛不敢多用内力,只以分光错影和魔幻三摇闪避并加以还击。
本来,天山四煞即使四人合一也伤不了他,只怪他一时大意,只以五成劲力还击红煞,在掌发出的一瞬间,四煞忽然四合一,他当然吃大亏了。
范彪袖手一旁,不屑参予群殴,只监视着不让萧笛逃掉。
摄魂夜叉伍志生、莲花仙婆田明珠,原来吃过萧笛的亏,心中本有三分顾忌,现见己方人多,趁机加以报复,相继投入战团。
萧笛勉力按下心头的一口热血,同时接下四大高手的进击,自然十分吃力。
转眼间交手三十回合,四大魔头仍奈何他不得,不禁十分愤怒,一个个加快了速度,加重了劲力,一时间,罡风呼呼,打得好不激烈。但是,萧笛身法有如幻影,明明看到这一掌即将奏功,他却一晃闪过去了,直把四个魔头气得咬牙。
天山四煞因参斗的人多了,身法闪动又快,不好再发劈空掌,只得提气凝神、等待机会,好一掌将萧笛毙了。
戚玉珊也在旁边看着,越看越惊。
心想,这小子一身功力当真不俗,四大高手仍未能把他拾掇下,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再说此子如在世间,将是很大的麻烦。
正欲下场动手,只见靠山一边,灯大通明,过来了一队人。
她知道是堡主亲自来了。
果然,只见追魂剑章子云、儿子章子龙、女儿章彩凤、章彩云拥着刚来几天的四海门门主飞天魔獠贾德山和女儿贾玉珠,飞蛇帮帮主追命无常谢天龙也走在贾玉珠旁边。
好家伙,魁首们全部惊动了。
静空等人也见到了魁首们,不禁十分羞愧,凭他们四个老家伙,收拾不了一个后生小子。
贾德山看了一会,面现惊色:“此子是谁?”
戚玉瑜忙上前答道:“须弥怪客萧笛。”
章子云道:“决不能放走了小子!”
章彩凤、章彩云齐叫道:“好身手!”
谢天龙沉下了脸:“范使者,捉拿此人,免得坏了四海门的名头!”
范彪身形一晃,左掌右指,倏忽间就攻击了五招,身法之快,比静空等人强了许多。
萧笛耗力过多,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他想,这样耗下去无济于事,不如硬拼两掌,杀出个缺口才好脱身。
这样一想,立即改变打法。
正好伍志生、田明珠一左一右攻到,马申甲,静空,范彪又前后夹击。
他猛提一口真气,劲贯双掌,于躲闪间迎向了伍志生。
“砰!”一声巨震,伍志生闷哼一声,噔噔噔退出五步,一个前扑扑倒在地上,动也不会动了。
但与此同时,范彪一掌击到了他背上,这其实是萧笛估算好了的,他将真气布满全身,范彪的掌刚刚击到他背上,他立即借势冲向莲花仙婆,老妖婆闪避不及,哼都未哼一声便就此了账,被萧笛一掌击出五丈外。
范彪这一掌只有五成力道,萧笛又以前跃之势卸了部分掌力,所以未受重伤。
但他刚把莲花仙婆击飞,还未撤招换式的一瞬间,四煞看到了便宜,四人合力,由红煞一掌劈出,强大的罡风把萧笛击得站立不稳,趔趔趄趄歪朝一侧,正好凑给了静空。
静空立即一拳击向他前胸,用足了十成力道,满以为萧笛难逃一掌之厄。
“呼”一声,掌走空,什么也没碰着。
他情知不妙,但收势已然不及,忙运气护体,猛觉小腹一阵撕裂般疼痛,他不由惨叫一声,倒飞五丈外气绝身死。
萧笛受伤之余连毙三大高手,群魔不禁耸然动容。
章子云、谢天龙同时大喝一声,双双风驰电掣般攻向萧笛。
由于负了内伤,功力无法提足,动作不由慢了下来。
章子云一招走了空,谢天龙、戚玉珊、范彪或轻或重,都击到了萧笛身上。
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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