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朱云彪和赵贤林、张士相回到了龙凤帮总舵,要采的药已采到。
据朱云彪说,配制的药汤让左山岳服下后,三天内可解毒性。
大家都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三天过去,左山岳仍未醒来。
朱云彪十分惊奇,但耐心地守候在床前。
晚上,左山岳终于睁开了眼睛。
众人得讯后十分兴奋,要来探望老人家,但都被朱仙云给挡了驾。
她告诉大家,七八天左山岳未很好进食,十分虚弱,虽然她强灌下一些米粥,但终归有限,要等进食后稍稍康复,才能与众人说话。
蓝人俊为了保护左山岳,亲自当他护卫。帮务由陈子寿、郑志刚料理。
龙风帮原来的弟兄逐日前来登记注册,已有五百多人挂上了名字。
有了总舵,他们走江湖做买卖胆子壮了许多,再不怕流氓地痞的欺负。
陈子寿请祝勇将他们编入内事堂,由内事堂处理日常事务。
洛阳地界的一些武林人,也纷纷登门拜访,欲与蓝人俊朝朝相,看看是何等样人,居然诛除了一些魔头。
蓝人俊只有在陈、郑二人叫他才来应付应付,其余时候,都守在左山岳榻旁。
又是三天过去,左文星等人山少林返回,带回了少林寺主持普善大师的亲笔信。
普善大师信中对龙凤帮倍加赞扬,表示立即派遣高手下山,汇同龙凤帮共赴芒砀山与紫衣魔一决生死,追回血经和少林武籍。
左敬熙左文星等知道左山岳已清醒,便忙着到客室来探望。
朱云彪笑吟吟请蓝人俊、潘翠环、左文星、左敬熙,左武星进房,余人暂候第二批,以免室内狭小,容纳不下。
左山岳胡子被梳得整整齐齐,过长的头发已被朱仙云剪去,并作了梳理,模样儿不象初见时那样令人害怕了。
左山岳拿眼望着进来的人,一见到左敬熙,两眼射出激动的光芒,头一抬想坐起来。
朱仙云忙道:“大伯,就躺着说话吧,你身子虚弱,不要起来。”
左敬熙泪流满面,叫了一声:“堂哥!”便再也说不出话。
左山岳双手抬起,象风中的树枝般颤抖,嘶哑地叫了一声:“堂弟!”也哽咽得说不出话,眼泪象溪流般直泻下来。
左文星立即跪在床前,叫了声:“爹爹!”
左山岳猛然一惊,侧头望着他,双手颤抖得更厉害了,脸上充满了惊疑、爱抚与温存。
左敬熙止泪道:“堂哥,这就是文星,他终于长大了,你该感到慰藉了吧!”
左武星也上前叫声:“伯父!”
左山岳又仔细看了看他,嘴边绽出了一丝微笑。
他又去看文星,嘶哑地叫道:“孩子,孩子!老天有眼,左家居然有后,阿弥陀佛!”
左文星站起,坐到床边,双手抓住了父亲枯瘦的手,泣不成声。
蓝人俊等也忍不住拭去不知不觉渗出的泪水,转身出屋去了。
朱云彪跟着出来,道:“左公心情激动,今晚且让他们父子相认,明日再谈如何?”
蓝人俊道:“如此甚好,幸而前辈有起死回生之能,要不然老人家也就太惨了。”
门口站着紫云、青青等人,蓝人俊清他们各自回去练功,有话明日再说。
当夜,左文星左武星和左敬熙就在屋中陪左山岳。
蓝人俊不放心,二更后来到屋前天井里的石凳上坐下,石凳在一株树下,还有盆花遮身,倒是个放暗桩的好地方。
刚坐下不久,两个纤弱的身影前他走来,走近了才看出是苍紫云、陈青青。
“你们怎么还不睡?”蓝人俊问。
“帮主大人不睡,我们这些小卒敢睡么?”陈青青白了他一眼。
苍紫云道:“大哥,你连日巡逻,该去睡了,这里有我们姊妹俩守着吧。”
蓝人俊这才注意到两人肩上露出的剑柄,她们是有备而来的呢。
陈青青道:“你不放心是么?”
“你们不来还好,来了我更不放心啦!”
“咦,此话怎么说?”苍紫云问。
“他瞧不起我们女流,你当我不知道!”陈青青瞪着他。
“要是你们有个长短,叫我怎么办?”
苍紫云笑道:“不会的,你不就住在这院子里么?听到风声还不赶快出来?”
陈青青掀起嘴:“我的死活你才管不着哩,尽说好话骗人!”
蓝人俊道:“青妹,我何时又骗过你?不瞒你们说,贼魔不来则已,要来定是高手,只怕不等我闻声赶到,他们就要下毒手!须知左前辈必定知道他们的一些秘密,怎能不生方设法灭口呢?两位妹妹,我说的可对?”
紫云道:“大哥说的有理,那我们陪着你,好么?”
人俊道:“何苦都受累呢?”
陈青青道:“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人俊无法,只好道:“既如此,来这里坐吧。”
他指指旁边的小石凳。
苍紫云坐一边,陈青青坐一边.
紫云道:“但愿公公安然无恙,说出这伙紫衣人的秘密。”
蓝人俊呆望着她,心中说不出的一股酸涩味、竟忘了回答。
陈青青坐在一旁看得清楚,心中又酸又妒,暗骂蓝人俊没良心,还在想着紫云,对自己没一点情意,越想越窝火,越想越伤心,正欲负气回房,一辈子不再理他,忽听蓝人俊声音急促、轻轻地说道:“快到树后藏身,有高手来了!”
苍紫云立即站起,顺手拉扯呆愣着的陈青青,躲到大树后。
两人静静听了听,什么也听不到。
陈青青正要说话,见蓝人俊指指树上,意即要两人上去,便和紫云跃上树,藏在叶片中,拿眼瞅着屋顶。
刚一抬眼,就见房上站立着三个人,戴着头罩、蒙着脸的只有一人,其余两人一个瘦高细长,一个矮如童稚。
紧接着就见三人如三片枯叶,轻飘飘到了天井里,一点声息也无。
陈青青不禁大大佩服蓝人俊,这么高功力的人前来,也瞒不过他,可见他动力已臻化境。
三人刚落地,蓝人俊就出现在他们面前,道:“三位夤夜来此,有何贵干?”
中间那蒙面人道:“来拜访老朋友,树上的两位,下来待客吧。”
紫云青青在树上大气不敢出,还是被人家知道了,便双双从树上跃下,站在蓝人俊身后两步。
守在左山岳室内的左氏三人,听到外面的答话,忙运功准备,守好门窗。
其余室内的人也都听到有不速之客来访,便各自开门出来,立在院中。
住在第三进院子的有郑志刚一家三口,潘老太、陈子寿等人。还安置了五台派清云大师、峨嵋派妙真子道长。
这些高手分别站在各自门前,形成包围之势。
蓝人俊道:“既来访友,通名!”
蒙面人道:“这两位便是漠北双四,紫魔四星之二,至于老夫么,不想奉告。”
左文星开了一丝门缝朝外张望,听到这语声、见到这人的身材,不禁脱口叫道:“你就是圣医苏仁,好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你……”
后才说了一句,漠北双凶和苏仁突然腾身而起,快如流失,直扑左文星所在之室。
这一下颇出众人意外,根本来不及阻拦,只惊得大叫起来。
三人凌空击出劈空掌,合三人之力,罡风会成一般狂熟,尖啸着直击房门。
蓝人俊心动身动,应变最快,腾身横着跃起,打出双掌,从横里阻截三人打出的掌风。
左文星左武星左敬熙在屋内不好施展,只得运起护身罡气,齐排排站在左山岳床前以身相护。
“轰隆隆”一声接一声巨响,三魔打出的罡风被蓝人俊的双掌之力撞击得歪了,直冲向另一间房门,那门即刻被击得粉碎。
三魔身形被阻了一阻,旋即落到了左文星门外。而蓝人俊则离他们三步距离。
眼看三魔要冲进房去,蓝人俊再也顾不得自己内腑翻腾,立即施出“五指针”,如云如雾的五股白色长针,直刺向三魔。
苏仁识得厉害,双手一拉漠北汉凶,三人立即腾空,避过这凶狠的一击。
五股真气刺空,将墙戳了五个小洞。
漠北双凶狂性大发,一声怪叫,两人离开苏仁,如电光石火,扑向蓝人俊。
这两个家伙武功怪异,动作实在太快,眨眼就到了蓝人俊跟前,一个抓在肩,一个抓右肩。
蓝人俊沉住气巍然不动,在两怪手要搭肩的一瞬间,倏地从两人的间隔空处窜了出去,一拳击向圣医苏仁。
苏仁此刻正朝左文星所在室扑去,蓝人俊这一掌打得及时。
苏仁闻脑后劲风倏至,只得猛刹身形,往左一旋身,避过掌锋。
蓝人俊一拳击空,紧跟着施出五指针,大袖一扬,袖内五指并伸,指向苏仁。
苏仁见五股白气闪电般袭到,立即腾身而起,半空中打出一劈空掌,直袭蓝人俊。
漠北双凶又怪吼一声,双双腾起,直扑蓝人俊后背。
蓝人俊前后受敌,危险万分。
陈青青、苍紫云在蓝人俊与来人动手之时,就已抽出三尺青锋。
但他们完全插不上手,只觉眼前身影晃动,变化实在太快太快。
这时,眼看蓝太俊腹背受敌,二女均大急,也不管对方有多厉害,双双出了手。
苍紫云腾身而起,使出“望月剑法”中的杀着“金鱼穿萍”,人剑合一,朝漠北二凶扑去,剑指二凶后背,凶猛凌厉。
陈青青则不然,她要救人俊的命。
只见她腾身一跃,窜到了人俊身前,以背对二凶的利爪。
在她想来,拼着挨上一掌,就可替人俊挡住一面之灾,去对付苏仁的袭击。
蓝人俊腹背受敌,本待腰身而起,挥出两掌,抵住两边的掌动,哪知陈青青这么一跃,正好承受双方打出的掌力。
以除青青的行为而论,莫说受双方的掌力攻击,就单只是一方,她也万万承受不起。
蓝人俊猛地打出一掌,抵住苏仁打出的劈空掌力,身子电闪般让过陈青青,同时又挥出一掌,去挡双凶攻来的罡风。
“轰、轰”两声大震,卷起满天灰雾,陈青青娇呼一声,砰然倒地,苍紫云则被震退。
原来,蓝人俊终归慢了这么一丝丝,双凶的掌力余波把陈青青击倒。
与此同时,蓝人俊被震得坐倒在地上,苏仁又后飞出两丈,重重落在屋顶上,踩烂了好些瓦片。
漠北双凶也倒飞一丈,落在院中。
这本是一瞬间的事,使站在一旁的众人一时插不上手。
但潘老太毕竟非同一般,在陈青青蹿入斗场,蓝人俊挥掌救人的同时,她已经跃起半空,待漠北双回落地,她立即袍袖一拂,向两人攻击。
郑志刚夫妇、陈子寿、清云大师、妙真子虽然在潘老太腾身时慢了一慢,但也都朝双凶扑到。
双凶被众人围了起来,凶狂地怒吼连声,双双施出看家本领,直向一方突围。
郑志刚、邓秀兰双剑闪电般向二凶刺去,二凶全然不理,竟同时伸出手去抓剑身。
郑志刚、邓秀芝急忙变招换式,朝二人小腹刺去。
漠北双凶电掣般从他俩身侧穿过,同时一掌拍下,竟将郑邓夫妇的剑拍得剑尖向地下戳去,直刺入石地三分。
潘老大喝道:“哪里走!”早已腾身而起,蹿到了二凶前面挡住去路。
二凶毫不示弱,暴喝一声,双双向潘老太扑去。
这两个家伙对敌向来同时出手,配合默契,同时认准一个目标出手,功力又高,动作又快,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不知有多少人折在他俩手中。
潘老太尽管功臻化境,也难抗二凶拼命的一击,她只得后退一丈,抽出长剑挽了两个剑花,一直刺二人胸前要害。
那边厢蓝人俊见陈青青受伤,顾不得自己死活,在地上还未站起,就施出五指针,刺向从房顶上又跃下来的苏仁,迫得他侧避一丈。
与此同时,蓝人俊已经站起,如影子般一下闪到陈青青跟前,俯身将她抱起。
陈子寿见女儿倒地时冲了过来,正好来接应蓝人俊,接过他手中的女儿。
可也就在这一眨眼间,苏仁的掌风又到,蓝人俊听见风声却不敢闪避,一闪开掌风就会袭到陈子寿父女身上。他只好运起护身罡气,硬接了一劈空掌。
“砰”一声,蓝人俊一个身子前扑,将陈永寿撞得跌倒在地,自己也从青青身上翻了出去,摔在院中地上。
就在此时,妙真子、清云大师双双赶到,向苏仁合攻一招,阻滞了他进一步施出煞手的行动。
二老掌力雄厚,又都施出了十成功力,气势之猛,使苏仁不敢小觑了他们。
苏仁后跃一丈,避开其锋,突然间双袖向外一抖,抖出了两股红粉,口中叫道:“速退!”便腾身而起,向房头落下。
从二院赶来的朱云彪等人正好冲进院中,一见红粉渐渐散开,立即大叫道:“有毒,速速闭住呼吸!”
潘老太正与二凶交手,鼻子唤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等人说,早已关闭了周身穴道。
二凶听见苏仁叫走,也不恋战,立即跃到房头,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蓝人俊身受内伤,一听红雾有毒,便又提起真气,打出狂飙般的掌风,把红粉吹得无影无踪。
敌人遁走,众人忙赶来探望陈青青,她已被陈子寿安置在楼上房中。
蓝人俊见她胸前血渍斑斑,人已昏迷不醒,不禁急得大叫,一口气憋不上来,人已昏倒在地。
待他醒来,已躺在自己床上。
朱云彪父女和潘老太、郑志刚站在床前。
“陈姑娘如何了?”他忙问。
“无妨,只是受了内伤,老夫已给她服了药,可保无虞。倒是帮主你内伤较重,要好好将息才是。”
蓝人俊道:“无妨,我会运功疗伤,请前辈多照顾陈姑娘吧。”
潘老太道:“不必担心,待她恢复两日,再练内功,伤势很快就好的。”
蓝人俊坐了起来,一提直气,并未被苏仁震散,这才放下了心。
他立即运功疗伤。
潘老太嘱郑志刚守护在侧,自己与朱云彪父女退了出来,再到左文星处问讯,幸好左山岳无恙,这才放心出来。
她怕敌人又返回行凶,与妙真子、清云大师、欧阳荣便坐在院中石凳上守卫。
天明后,他们才回房练功恢复精神。
下午,左山岳精神较好,蓝人俊、潘老太、郑志刚、妙真子、清云大师、欧阳荣、陈子寿等人齐聚房中,听左山岳道出这二十多年的苦难经历。
原来,他并不知道续弦是江湖有名的女煞星毒牡丹余艳花。
他在原配死后,伤心之余,便到江南游历,不想在府中触景生情。
那一年他在杭州西子湖畔,邂逅相遇了余艳花。
当时,他郁郁寡欢,独自在苏堤漫步,化名于燕华的余艳花也正好从苏堤迎面而过。
他虽被她的冷艳所动,但灰心之余,也只是一时间的触动,过后也就丢之脑后。
哪知第二日他们又在灵隐寺相遇,当时她跪在大殿上香,他也正好来叩头。
真是太巧不过,他被她打动了。
出得寺来,他便上前主动攀谈,她也羞答答半侧身作了回答。
她自称山西人氏,自幼学得武艺,是以敢独身出来寻访在杭州的表亲。
左山岳自告奋勇陪同她东代西找,始终找不到什么表亲。
亲戚找不到,却找到了左山岳,真乃天意。两人谈谈说说,颇为投机。
余艳花装得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纯是个刚跨出家门的乡巴佬。
左山岳也讲了自家身世以及丧妻之痛,余艳花则表示十分同情。
于是,两人结伴同行,游历了一些地方的风景名胜,感情也渐渐深厚起来,左山岳便向余艳华求亲,得到她的允诺,这才回到洛阳。
他二人定居洛阳后,左山岳心情十分舒畅,对余艳花爱护之至,余艳花对他也温柔体贴,所以日子过得甜蜜已极。
哪知左山岳自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是个什么道理,直到他卧床不起,才托孤给孟婆婆。
因为,他渐渐发现,余艳花貌合心违,曾向他提出过学“十煞剑法”,此剑法系家传秘籍,祖上规定很严,传子不传女、也不传媳。一家内若有几弟兄,则只传长子一人,其余人可学“十煞剑法”的副本,也就是祖上根据“十煞剑法”部分剑把变化而成的一套剑法。此剑法苦练得精纯,足与当今天下各大剑派媲美。而“十煞剑法”的正本,则秘不示人。所以在山岳虽十分疼爱余艳花,可也不敢破了祖宗之下的规矩,破了自己在祖宗牌位前立下的重誓,所以只好婉言拒绝,说明自己的苦衷。
本来,他也教了余艳花“十煞剑法”的副本招数,余艳花练热后赞不绝口,称该剑法可列为当世第一。
左山岳笑道:“贤妻,你错了,这套剑法当不得天下第一的美誉。”
余艳花道:“当得的,试问夫君,当今哪一派的剑法超得过它?你说说看呀!”
左山岳道:“这倒是没有超得过的。”
余艳花拍手笑道:“就是嘛,你也只好承认了不是?该罚该罚!”
左山岳笑道:“不忙不忙,有一套剑法足可以超过它,这套剑法堪称当世第一。”
“哪一派的剑法呀,你说吧!”
“好,我说,这就是‘十煞剑法’!”
“呸!我当你说得出什么来,原来是要弄我骗我的,该打该打!”
左山岳这才将“正本”“副本”之说端了出来,使余艳花大吃了一惊。
施即余艳花便要丈夫传授“正本”剑法,左山岳和她解释了祖上的规矩,自己实在不是不想传她,而是迫于无奈。
余艳花为此十分生气,一连几大都不理地。后来她又后悔自己孟浪,小家子气,两口子和好如初。
但过不了多久,她又不死这条心,又一次提出要学这套剑法,于是又闹一段时间的别扭,搞得两人都不愉快。
如此再三反复,左山岳都未松口,相反倒起了疑心,不再当她要小孩子脾气,追问她为何要学这套剑法。
她说好习武,有了好功夫不学心里闷得慌。左山岳自然不信她的话。
以后,她对左山岳也冷淡了下来。
过去,左山岳见她对别人冷淡无情,对自己却柔情似水,也就不放在心上。待发觉她对自己冷淡后,才认识到她一付冷心硬肠,对人凶狠无情。一个丫头有了点小过错,竟被她几脚踢死了。
但是,他身体已弱,无法再行干预。
因此,他自觉要辞别人间时,临终托孤给神拐婆婆,以伤左文星长不大死在她手里。
他“咽”气后,自以为是死了,其实不过是昏过去而已。
待他醒来,发觉躺在一个黑洞洞的地方,还以为自己在阴间了呢。他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不是死了还能是活着么?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眼前一亮,余艳花站在他跟前,披麻戴孝,却阴笑看望着他。
“喂,左山岳,你死了么?”她问。
左山岳也糊涂了,在阴间怎么会见到他呢?她不是为自己披麻戴孝么?
余艳花轻抬玉手,替他解了哑穴。
“说话呀,左山岳。”
“这是什么地方?”
“你自己的家呀。”
“不对,我已死了。”
“哈哈……”余艳花笑弯了腰,“你们两人过来看看,他说他死了呢!”
随即走过来两个年青的小姑娘,看着他也咯咯笑个不住。
咦,这不是余艳花的两个贴身待女么?
这两个侍女是他们从开封搬出来后才来的,据说是余艳花的本家亲戚,从山西来投奔她的。
余艳花道:“左山岳,你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真名实姓吧,我不叫于燕华,而叫余艳花,江湖人称‘毒牡丹’。你以为我看上了你么?你错了,我为了‘十煞剑法’才故意找上你的。也是无缘凑巧,偏偏就在西子湖畔碰上了。哪知道我还是上当了,未学到真正的“十煞剑法”,你如今躺在这里,世人都以为你死了,从此除了名,你留着剑法干什么呢?快把剑籍交出来,可以让你痛快一死,若不交出,哼,有你的活罪受!”
左山岳又惊又怒,道:“好个贼人,原来你进左家门是心怀叵测,你到底是什么人?”
余艳花甜甜一笑:“什么人?不是告诉你了么?我是江湖上一个秘密帮派的大人物呢,这个帮派叫做‘白骨会’,为首的人么,不必告诉你,本会旨在撷取江湖各大门派的武功要籍,以独创出一门压倒天下的功夫,到那时,你们这些自命正道的君子,一个个都得到阴间地府去称英雄。好了,话说得够了,把剑籍交出来,你藏在什么地方?整个家我都翻遍了就是找不着!”
“你用什么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
“用药呀,你天天喝的茶水里都放了药,不过药放得很少很少,怕被你发觉了,这样日益积多,你不就‘病’倒了么?又为了让别人以为你不行了,就给你服了更多的毒药,等你当众‘死’了后,再把你移到这里,给你一点解药,不就又活过来了么?”
“你好狠心,你这个万死……”
“啪!”余艳花给了他一个耳聒子。
“拿剑籍来,藏在什么地方?”
“不告诉你!你休想得到!”
“你不说就把左文星毙了!”
“你这样做,我更不说了,无非一死而已!”
“好呀,让你认识认识老娘的手段!”
接着,她以“分筋错骨”的残酷手段折磨左山岳。
由是,每隔几天,他都要受一番熬煎。
半年后,余艳花告诉他:“要不是金罗汉有令,早把你宰了!”
左山岳咬紧牙关,寻思着保存自身的办法,他相信,只要不交出剑籍,他的命就在,左文星的小命也才能保住。
他要等到这一天,复仇的一天到来!
岁月匆匆,他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折磨,功力已渐渐失去,变成了一个废人。但他依然不灰心不失望,坚信‘恶有恶报’他总能等到让儿子报仇的一天!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产生过无数次的希望与失望,有时也恨不能痛痛快快死去,然而生死都由不得他,完全操在别人手里。
他果然盼到了这一天!
二十多年里,来看他逼他交出剑籍的人有好几个,他们都蒙着面,认不出真面目。公开露面的只有霍占云,据他看,霍是余艳花的姘夫,他们早就认识了的。霍也是白骨会的一员干将,还有那个圣医苏仁,其实是当年都山九魔之五的黑心郎中叶树韧。
至于金罗汉其人,却从未见过面。
还有,那些蒙着面来审问他的人,几乎年年都来,日子长了,他听得出他们的声音。
左山岳讲了这些经过,已累得不能再讲,朱云彪又让低服了一碗参汤,让他安静睡去。
众人听了,无不耸然动容。
潘老太道:“昨夜那叫圣医苏仁的人,功力高得惊人。原来是邙山九魔的余孽。要是金罗汉当真还在世,他二人联起手来,这世上真怕还找不出对手来呢!”
她边说边往室外走,众人鱼贯而出。
蓝人俊嘱左文星多加小心,万不能让老人家出事,左文星十分感动,再三感谢帮主舍命保护老人家的恩情。
蓝人俊别过左文星,又到青青屋里去看她。只见她倚枕而卧,双眉紧皱。
见人俊来了,她忙坐起来,神情也开朗了。
人俊道:“好些了么?”
“好了,多谢大哥相救之恩。”
“哪儿的话,是青妹来救大哥,大哥才是要感你的恩呢!”
青青心里甜极了,这傻瓜总算明了自己一番心意,要不然,被打死了才冤枉呢!
嘴里却道:“哪儿呀,是你救了人家的。”
二人说一阵闲话,蓝人俊被陈子寿来叫走了,说是有事相商。
青青心想,这一回他该回心转意了吧,总不至于再把我摒在门外而不顾。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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