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峻的形势,已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蒋介石已调集了七个师八万多人,合围新四军军部及皖南部队三个团九千余人。力量的悬殊,意味着“N4A”命运乖戾。“围剿”新四军的国民党部队已经到达指定的地点,构筑了碉堡,摆好了阵势。就在这个箭在弦上的关口,在重庆,蒋介石演出了一幕轻喜剧。
那是在“历史性”的日子——十二月二十五日。这天既是圣诞节,又是蒋介石在西安事变时“获救”的日子。蒋介石倒是记起四年前在西安事变中奔走的周恩来。于是,他约见了正在重庆的周恩来。
周恩来在翌日,便发电报给毛泽东,汇报了会见蒋介石的情形。如今,可以从周恩来的电报中,得知蒋介石的谈话内容。
周恩来在电报中写道:“昨日蒋因数日来心绪不佳(军何跋扈,夫人不归,粮价日涨,我们无复电),不断骂人,而过冷淡的圣诞节的背景中见我,蒋以极感情的神情谈话。”周恩来提及的“我们无复电”,是指何应钦、白崇禧在十二月八日发表批驳“佳电”的“齐电”,中共不作回复。“齐电”洋洋数千言,痛斥中共,并以命令式的口气,要中共限时限刻“将黄河以南之部队,悉数调赴河北”。毛泽东却说:“对于蒋及国民党急于要求我们表示最后态度,答复蒋之命令,中央决定报之以冷静与不理……因为蒋介石要急,我们就不急了。”毛泽东还如此形象地勾画了蒋介石:“所谓惹急了他会撕破脸皮乱打,这是被蒋之流氓吓倒了的话,其实蒋是精于计算的人,他的流氓只用以吓人,并不用以决定政策。”蒋介石的心中,的确很着急,因为他限定的新四军北撤期限十二月三十一日,眼看就要到了,可是毛泽东还不吭一声。不过,这一天蒋介石似乎对周恩来表现出特别热情,提起了西安事变。蒋介石说:“连日来琐事甚多,情绪不好,本不想见,但因为今天是四年前共患难的日子,故以见面谈话为好。”这么看来,蒋介石对中共还是挺感谢,颇有感情的。果真,蒋介石的话,也说得热乎乎的。蒋介石说:“抗战四年,现是有利时机,胜利已有希望,我难道愿意内战吗?愿意弄坍台吗?现在八路、新四还不都是我的部下?我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就是民国十六年(引者注:即一九二七年),我们何尝不觉得痛心?内战时,一面在打,一面很难过。”这番话,由蒋介石讲出来,真不容易哩。
自然,蒋介石说及了磨擦,也说得很漂亮:“大家都是革命的,冲突决难避免。”蒋介石提及了新四军北上之事,说得冠冕堂皇:“你们过,从皖北一样可过,只要你们说出一条北上的路,我可担保绝对不会妨碍你们通过(周注:靠不住)。只要你们肯开过河北,我担保至一月底,绝不进兵。”蒋介石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再三叮嘱周恩来:“你务必迅速将我的话转告你们中央。”也就是说,一定要迅速转告毛泽东。
周恩来果真立即电告毛泽东。周恩来以为蒋介石的谈话,“系吓压之余,又加上哄”,是“大灌米汤”。毛泽东毕竟是蒋介石的老对手,深知蒋介石的那些话是哄孩子的。就在接到周恩来的电报之后,毛泽东给项英发出了那个口气强硬的命令。
接到毛泽东这一命令,项英在二十八日召开新四军军部会议,终于决定马上北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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