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娜急匆匆地走进米奇的办公室,把一堆文件放到自己老板的面前。“请你签名。”说着递给他一支笔。
“这都是些什么文件啊?”米奇边顺从地签着自己的名字边问。
“别问。相信我好了。”
“我发现,兰德马克合伙协议书里有一个词拼错了。”
“是电脑的毛病。”
“那就把电脑修修好。”
“今晚你打算干到什么时候?”
米奇快速扫视一眼文件,一一签上名。“不知道。干嘛问这个?”
“你显得很疲倦,干嘛不早些回家,比方说10点或10点半,回去休息休息。你的眼睛都快熬成纳森-洛克的眼睛了。”
“真逗。”
“你妻子来过电话。”
“我一会再给她回电话。”
他签完了名,她重又把信函和文件一一叠好。“5点了。我走了。奥利弗-兰伯特在一楼图书室等着见你。”
“奥利弗-兰伯特!等着见我?”
“一点不错。不到5分钟前他来过电话,说是有要紧的事。”
米奇系紧领带,穿过门厅,跑到了一楼,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图书室。兰伯特、埃弗里以及大部分合伙人坐在会议桌周围。普通律师们也都到了,站在合伙人的背后。桌子顶头的椅子空着,等着什么人坐。屋子里静极了,静得几乎是阴森森的。各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拉马尔就在附近,但是不愿意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埃弗里一脸怯生生的,像是有点儿难堪的样子。沃利-赫德森摆弄着蝴蝶形领结的末端,轻轻摇了摇头。
“坐下,米奇。”兰伯特先生神情严峻地说,“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道格-特尼关好了门。
他坐下,目光四下搜寻着哪怕一丝丝能让他安下心来的迹象。丝毫没有这样的迹象。
“什么事?”他怯怯地问,无助地看着埃弗里,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的心像汽锤一般咚咚地跳着。
奥利弗-兰伯特身子微微前倾,靠在桌边,随手摘下老花眼镜。此时,他双眉紧蹙,似乎这事使他很痛苦。“我们刚刚接到纳什维尔来的电话,米奇。我们想就这事跟你谈谈。”
是资格考试!资格考试!资格考试!好哇,有人就要名垂青史了。伟大的本迪尼法律顾问公司终于有人要考砸了。他两眼瞪着埃弗里,真想大喊:“全都是你的错!”埃弗里紧锁双眉,像是一阵头痛发作了;他避开米奇的目光。兰伯特疑疑惑惑地看了看其他合伙人,重又看着米奇。
“米奇,我们一直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真想开口辩说几句: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参加6个月后的考试;他一定要拿它个满分,决不再给他们丢脸。突然腹部一阵剧痛向他袭来。
“是的,先生。”他可怜兮兮地说,一副一败涂地的样子。
兰伯特掉转话头,直逼正题。“我们本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不过纳什维尔那帮伙计告诉了我们,说你夺得了资格考试最高分。祝贺你,律师。”
屋子里爆起了笑声、欢呼声,人们围上前来,又是握手,又是拍他的肩,对他笑着。埃弗里挤过来,用手帕擦着额上的汗珠。肯德尔-马汉把三瓶香槟酒扔到桌子上,打开瓶塞,给所有的塑料酒杯里斟满了酒。米奇终于喘过气来,笑了。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人们又给他倒了一杯。
奥利弗-兰伯特轻柔地搂着米奇的脖子,说:“米奇,我们真为你自豪。这该得到一小笔奖金。我带来了一张2000美元的支票,我这就交给你,作为对你取得的成绩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奖励。”
又是一阵口哨声和欢叫声。米奇接过支票,看都没看一眼。
兰伯特先生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我谨代表公司,把这个赠予你。”拉马尔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裹着的盒子。兰伯特先生剥开牛皮纸,放到桌上。
“这块匾是我们特地为今天这个日子准备的。你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张公司信笺的青铜摹制品,上面刻着全公司律师的名字。不说你也能看到:米切尔-麦克迪尔的名字也加到了信笺头上。”
米奇站在那儿,接过奖品。血色又回到了他的脸上,香槟到了肚里,舒服极了。“谢谢。”他轻声说。
三天后,《孟菲斯报》刊登了通过资格考试律师的姓名。艾比剪下该文,收进了剪贴簿里,还给她父母和雷寄出了复印件。
米奇在沿河大街与河畔大道之间,离本迪尼大厦三个街区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快餐馆。说是餐馆,其实只是在墙上打进去的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只有三两个顾客,专营油腻腻的辣狗①。他喜欢这儿,是因为他可以远离人群,边吃边校看文件清样。既然现在他是羽毛已丰的普通律师,他当然可以在午餐时边吃辣狗,边开每小时150美元的账单。
①一种快餐食品,疑从“热狗”而得名。
他的名字见报一周后,他独自一人坐在这家店堂最里面的一张桌子边,用叉子吃辣狗。屋子里空无一人,他在看一份一英寸厚的意向书。那个开馆子的希腊人在收钱台后面睡着了。
一个陌生人朝他走来,停在几步远的地方。当他确信自己没被人注意,这才走到米奇桌边,坐了下来。米奇看了看那人,放下文件。
“有何贵干?”他问。
那人四下里扫视了一眼,又望了望身后。“你是麦克迪尔,对吧?”
一口浓重的土音,肯定是布鲁克林人。米奇仔细打量着他:他约摸四十来岁,短短的军人发式,一绺灰白的头发垂到眉头。他身穿三件一套的西服,颜色是海军蓝,质地至少有90%的化纤,系着廉价仿真丝领带。一看便知是个不讲究衣着的人,不过衣着倒也干净挺括。他有着一副自负的派头。
“没错。你是谁?”米奇问。
他伸手从口袋里亮出徽章。“塔兰斯,韦恩-塔兰斯,联邦调查局特工。”他扬起眉头,等着米奇的反应。
“想搜身还是怎么的?”米奇说。
“现在还不。我只想见见你。从报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听说你是刚到本迪尼-兰伯特暨洛克法律顾问公司的。”
“联邦调查局干嘛对这个感兴趣?”
“我们对那家公司盯得很紧。”
米奇失去了对辣狗的兴趣,把盘子推到桌子中央,往茶杯里添了点糖。
“喝一杯吗?”米奇问。
“不,谢谢。”
“你们干嘛要监视本迪尼公司?”
塔兰斯笑笑,朝希腊人望了望。“我在这儿实在没法解释。我们自有道理,不过我可不是来和你谈这个的。我来一则是要见见你,二则,也想告诫你。”
“告诫我?”
“是的。告诫你对公司要防着点。”
“你说吧。”
“我说三点。第一,不要相信任何人。公司没有一个人值得你信任的。这点万万切记。第二,你说的每一句话,不论在家里还是在办公室里说的,或是在那幢楼里的什么地方说的,很可能都被录下来了。你在车里说的话,他们甚至也有可能监听。”
米奇目不转睛,专心致志地听着。塔兰斯见此很高兴。
“第三点呢?”米奇问。
“第三,钱不是树上长出来的。”
“你能详细说说吗?”
“现在不行。我想我们会很亲密的。我想让你信任我,我也知道我得首先赢得你的信任,所以我不想操之过急。我们既不能在你的办公室,也不能在我的办公室见面。我们也不能通过电话交谈。因此,我会时不时想法子找到你的。同时,你要切记我说的三件事。多加小心。”
塔兰斯站起身,伸手拿出皮夹。“这是我的名片。我家里的电话号码在背面。只能打付费电话。”
米奇端详著名片,问:“我干嘛要打电话给你呢?”
“你一时还用不着,不过名片得留着。”
米奇把它放进了内衣口袋。
“还有一件事。我们在科津斯基和霍奇的葬礼上见到过你。他们死得太惨了,真是太惨了。他们的死不是事故,而是事出有因。”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含笑看着米奇。
“我不明白你的话。”
塔兰斯朝门口走去。“什么时候给我打个电话,不过,要小心。记住,他们会窃听的。”
4点刚过,一声喇叭惊得达奇一跳而起。他骂骂咧咧地走到了车灯前。
“混账,米奇。才4点,这么早来干嘛?”
“对不起,达奇。睡不着,折腾了一夜。”车库的门开了。
到7点半,他已口授了足够尼娜忙上两天的活儿,也只有让她眼睛不离口授机,她的牢骚废话才能少点儿。米奇最直接的目标就是要成为第一个堂堂正正使唤两个秘书的普通律师。
8点整,他端坐在拉马尔的办公室里等拉马尔到来。他边校读一份合同书,边喝着咖啡,还对拉马尔的秘书说尽管忙她自己的事好了。8点15分,拉马尔来了。
“有件事要和你谈谈。”米奇说着关上了门。他要是相信塔兰斯,那就是说办公室里装了窃听器,他们的谈话将被录下来。他真不知该相信谁。
“看来问题挺严重嘛。”拉马尔说。
“听说过一个叫塔兰斯的家伙吗?韦恩-塔兰斯。”
“没有。”
“联邦调查局的。”
拉马尔闭上了眼睛。“联邦调查局,”他咕哝道。
“正是,他有徽章什么的。”
“你在什么地方碰上他的?”
“他在尤宁街兰斯基快餐店找到了我。他知道我是谁,还晓得我刚来公司不久。说他对公司了如指掌。他们盯我们盯得很紧。”
“告诉埃弗里了吗?”
“没。除了你,谁都没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拉马尔拿起话筒。“我们得告诉埃弗里。我想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
“发生了什么事,拉马尔?”
拉马尔告诉埃弗里的秘书情况紧急,要埃弗里立即接电话。几秒钟后,埃弗里来接了。“我们碰上了小麻烦,埃弗里。昨天,一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接触了米奇。米奇这会儿正在我的办公室里。”
拉马尔握着话筒,对米奇说:“他让我别挂上,说他正给兰伯特打电话。”
“没想到惹出了这么大的事。”米奇说。
“可不。不过别着急。会解释清楚的,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
拉马尔把听筒握得更紧了,听着对方的指示,然后挂好电话说:“他们让我们10分钟后去兰伯特办公室。”
埃弗里、罗伊斯-麦克奈特、奥利弗-兰伯特、哈罗德-奥凯因和纳森-洛克都在那儿等着。他们神情紧张地站在那张小会议桌四周,米奇进去时,又都极力装出很平静的样子。
“坐吧。”纳森-洛克毫无表情地匆然一笑,说,“我们想让你说说事情的全部经过。”
“那是什么?”米奇指着桌子中央的录音机问。
“我们不想漏掉任何细节。”洛克说,然后指了指一把空椅子。米奇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黑眼”。埃弗里坐在两人当中。大家谁都没出半点声音。
“好吧。”米奇于是把那天在兰斯基快餐店的情况说了一遍。
“黑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米奇,专注地听着,只字半语都没放过。“你以前见过这人没有?”
“绝对没有。”
“你还告诉过谁?”
“就拉马尔。今天上午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这事。”
“你妻子呢?”
“没。”
“他给你留下电话号码没有?”
“没有。”
“我想知道你们说过的每一个字。”洛克命令说。
“我记得的都说了。我不可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你肯定都说了?”
“让我再想想。”他还留着几件事没说呢。他看着“黑眼”,知道他怀疑不止这些。
“哦,他还说他在报上看到了我的名字,知道我是新来的。就这些。我什么都说了,我们谈的时间很短。”
“再想想还有什么。”洛克坚持说。
“我问过他要不要喝点茶,他谢绝了。”
录音机关掉了,合伙人们似乎松了口气。洛克踱到窗前。“米奇,我们跟联邦调查局有些矛盾,还有国内税收局。这种状况已有好些年了。我们的客户有些是挥金如土的阔佬,他们大把大把地赚钱,又大把大把地花钱,只是想尽量少付或不付税款。为了合法逃税,他们付给我们成千上万的钱。我们事业上的进取精神是出了名的,如果客户要我们干,我们铤而走险也在所不辞。过去20年间,国内税收局也找了些茬子,但我们每每与他们对簿公堂,便用税法制服了他们。因此,他们看不惯我们,我们也不欢喜他们。我们有些客户的职业道德水准并不总是那么高,因而受到了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和骚扰。过去三年里,我们也受到过骚扰。
“塔兰斯是个一心想出大名的新手,他来这里不到一年,已成了我们的刺儿。你不得再同他谈话。你们昨天的谈话没准录了音。他很危险,极其危险。他做事不地道,你很快就会知道,联邦调查局那帮小子大多不地道。”
“这些客户有多少被定过罪?”
“一个都没有。和国内税收局打官司,我们包赢不输。”
“科津斯基和霍奇是怎么回事?”
“问得好。”奥利弗-兰伯特说,“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起初,好像是场事故;现在,我们也不敢肯定。与马蒂和乔同在一条船上的还有岛上的一个居民。他是舵手,也是潜水教练。而今,那儿的当局告诉我们说,他们怀疑他是一个以牙买加为基地的贩毒团伙的主要联系人,爆炸没准是冲着他的。自然,他也死了。”
“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一点风声。”洛克指示说,“离塔兰斯远点;他要是再和你接触,立即告诉我们,明白吗?”
“是,先生。”
“对你妻子也不能说。”埃弗里说。
米奇点点头。
奥利弗-兰伯特的脸上又恢复了祖父般的和蔼。他笑着,拨弄着手里的老花眼镜。“米奇,我们知道这事挺可怕的,可我们习惯了。我们一起来对付它,相信我们吧。我们不怕塔兰斯先生,不怕联邦调查局,不怕国内税收局,我们谁都不怕,因为我们没做任何错事。安东尼-本迪尼是凭着苦干,凭着才智,凭着毫不妥协的职业道德创建起这家公司的。这种精神已经融进了我们每个人的血液里。当然,我们的客户并非都是圣人,可是律师又怎么能对自己的客户进行道德说教呢。我们不想让你为这件事烦神。离那小子远点,他非常非常危险。你只要对他说点什么,他就会益发胆大包天的,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洛克朝米奇弯起一根手指。“再与塔兰斯接触就会影响你在公司的前途。”
“我明白。”米奇说。
“他知道呢。”埃弗里也护着他说。洛克瞪了托勒一眼。
“我们就谈这些,米奇。”兰伯特先生说,“要谨慎点。”
米奇和拉马尔冲到门边,抄最近的楼梯回办公室去了。
“去找一下德法歇。”洛克对正在打电话的兰伯特说。不到两分钟,两位资深合伙人就坐到了德法歇杂乱无章的办公桌旁。
“你听了吗?”洛克问。
“我当然听了,纳特。那小子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见了。你处理得特棒。我想他害怕了,见了塔兰斯,躲都躲不及呢。”
“拉扎洛夫那边怎么办?”
“我得告诉他。他是头。我们不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他们还会找他吗?”
“没什么了不得的。我们将对那小子实行24小时监视,窃听他所有的电话,然后等着瞧。他不会轻举妄动,关键在塔兰斯。塔兰斯还会找他的,到那时,我们也会在场的。尽可能让他呆在楼内;他一离开,就告诉我们,如果你们知道的话。不过我想还不至于那么糟,真的。”
“他们干嘛挑上了麦克迪尔呢?”洛克问。
“也许是新策略吧。可别忘了,科津斯基和霍奇投靠了他们。科、霍二人说出来的没准比我们想象的更多,我也不清楚。他们也许觉得米奇最受不住考验,因为他刚出校门,满腔理想主义热忱,还有强烈的职业道德感,就像我们注重德行的朋友奥利一样。那很好,奥利,真的很好。”
“闭嘴!德法歇!”
德法歇敛起笑容,紧咬下唇,正待发作,但忍下了。他看了看洛克:“你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对吧?塔兰斯要是一个劲缠着不放,拉扎洛夫那个白痴总有一天会要我干掉他,把他装进一只桶里沉入墨西哥湾。到那时候,你们这帮德高望重的老爷们就得提前退休,离开这个国家。”
“拉扎洛夫不会命令你干掉一个特工的。”
“不错,那是愚蠢的一着,可拉扎洛夫原本就是个蠢货。他对目前这里的情况非常焦虑,常常打电话来问这问那。我都给他逐一作了回答。他有时听,有时只顾骂娘。不过嘛,他要是让我干掉塔兰斯,我们就得干掉塔兰斯。”
“这真叫我倒胃口。”兰伯特说。
“你是该倒胃口,奥利。你竟让你手下一名衣冠楚楚的律师跟塔兰斯搅和到了一块儿,还开始谈起来了。倒胃口算什么,你他妈的有苦果子吃呢。好啦,我倒是建议你们这些老兄们多叫麦克迪尔忙点,别让他有空去想塔兰斯。”
“我的天!他可是一天干20小时呀,德法歇!”
“那就对他盯紧点,让拉马尔-奎因多接近他,关心他。那样的话,他心里要是有什么没准会吐出来。”
“好主意。”洛克说,然后看着奥利。“我们同奎因长谈一次。他和麦克迪尔最亲近了,没准他还能再亲近点儿。”
“得了,伙计们,”德法歇说,“这会儿麦克迪尔害怕了。他不会轻举妄动的。要是塔兰斯再与他接触,他还会像今天一样,径直跑去告诉奎因的。他已经向我们表明他信任谁了。”
“昨晚他对妻子说了吗?”洛克问。
“我们正在检听磁带,得要一小时才有结果。我们安置在这座城市的‘臭虫’也真他妈太多了,要找点什么,得用上六台电脑。”
米奇正在拉马尔的办公室里,他凝视窗外,小心翼翼地措着词儿。他说得很少。没准塔兰斯是对的,不论说什么,都要被录下来。
“你感觉好些了吗?”拉马尔问。
“好些了,我想。他们说得很在理。”
“先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正像洛克所说。”
“谁?以前谁碰到过这种事?”
“记不得了,好像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可你竟然不记得是谁了?”
“不记得。那有什么要紧呢?”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选中我,一个新来的。40名律师中,对这家公司及其客户我是最不了解的一个。他们为什么要选上我呢?”
“我也不清楚,米奇。得了,你干嘛不照洛克说的做呢?设法把这事忘了吧,离塔兰斯那小子远点。除非他有逮捕证,否则你不必和他说话。他要是再露面,叫他滚远点。他很危险。”
“好吧,我想你说得有道理。”米奇强作一笑,朝门走去。“我们明晚还一起吃饭?”
“当然。凯还等着到游泳池边边烤牛排边吃呢。晚点儿吧。7点半左右行吧?”
“到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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