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电话,我困意全无,冲了杯茉莉花,一边慢慢喝,一边继续回想着孔旗这个人。
大学期间,他一直努力地勤工俭学,在食堂卖过饭,给小印刷厂搬过书,给餐馆打过工,但是一直还是勉强挣扎在贫困线上,大多时候还得靠我变相的救济。
大三上学期,他消失了差不多一个多星期,音讯全无,把我们担心地要死,就差报警了,结果他却疲惫不堪地回来了。
他回来后,显得非常劳累,什么话也没说,径直爬到自己的铺上蒙头就睡,一口气睡了一天一夜。
睡醒后,他告诉我们,这次失踪是接了个大活,跑长途,做押运员,一路上陪着司机说话,看管货物,从北京到三亚,三天三夜不睡觉,累得尿都要出来了,但是钱多。
他抓着一叠厚厚的钞票,请宿舍全体人喝了顿酒,席间他泪眼迷蒙,一杯又一杯地喝,最后喝得烂醉如泥,被我们几个抬了回去。
这次以后,他果然经常出去,有时候是三五天,有时候甚至十余天,每次去,都要我们几个给他打埋伏,好在我们那个破学校,老师根本不会点名,好多人比他还猖狂,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每次回来后,他都像大病了一场,要睡足好几天才有精神。
每次休息够了,他都要大大的请一次客,每次请客的场子都越来越大,他的腰包也越来越鼓,后来甚至买了一台电脑,和我两个人整天在宿舍里打游戏,课也不去上。
后来,在皮货店做事情时,遇到一些跑长途的长途司机,我也曾问过他们,跑长途有没有这么一个押运员的职位,待遇高不高?
他们说,押运员的职位一般是没有的,但是会有一个副驾驶。在那个年代跑长途是真赚钱啊,你那个哥们要是副驾驶,那钱还真多,就是累!
我也搞不懂老孔到底是不是副驾驶,印象中他好像没有驾照,但是想着想着就忘了,一直到今天。
老孔毕业后,理所当然就去了海南,说是那边跑得多了,地头熟,关系也硬,孔雀东南飞,他自然也要去南方博出一个未来!
而我,则在北京这一个皮货铺里混的有滋有味的,这么多年来虽然一直都有联系,但是还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越想越睡不着,再回想一下他最后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以及他最后说的“少抽点儿烟”,我突然犯了烟瘾。
其实我平时很少抽烟,别人要是让我,我也跟着抽一根。别人不抽,我自己也想不起来。但是我有一个习惯,经不住别人劝我戒烟,别人越建议我少抽,我就偏想抽,真是贱得厉害。
找了半天,烟盒还是很久以前的,里面憋憋的,就剩下几根烟,还都受潮了。
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三十分了。
往外看看,大多数店铺已经歇了业,远处写字楼依然亮着几盏灯,星星点点的,楼下的711还亮着灯。
算了,干脆去楼下便利店买一盒得了。
买完烟,要结账时,店员却微笑着摇摇头,说:“不用了,你朋友已经帮你结过了。”
子午书屋(www.ziwushuwu.com)
点击收藏 小提示:按键盘CTRL+D也能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