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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打黑小说

首页 > 官场打黑小说 > 《1号罪案》

扭曲的人生观

  刑警大队审讯室。

  宽大的黑色写字台后面三位侦查员一溜儿摆开。杜国栋威严地打量一番张万。

  祁世军摊开笔录纸。笔录上跳出:张万,男,汉族,现年27岁,兰州人,初中文化,现住金昌市区天水路某平房。

  这些,张万对答如流。

  杜国栋燃起一根烟:“知道为啥抓你吗?”

  “不知道!”

  “你和苏民来金昌是做啥的?”

  “做生意。”

  “那半屋子东西是怎么回事?”

  “买的。”张万似早有准备,镇静自如。

  “在什么地方买的?一件一件讲清楚,咱们一件件落实。”杜国栋单刀直入。

  张万眼里流露出恐慌,不停地搓手。

  “啪!”杜国栋一拍桌子:“看来你是不讲实话,把他押下去,想好了再说。”

  张万惊得一颤:“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被张富、杨国平押到另一间房子。

  接着审问苏民。

  张万隔墙听着大一阵小一阵的声音,侧起两耳想听听说些什么,可怎么也听不清,他蹲在墙根下,把头深深埋在两腿间。回忆着往事。

  他,真名叫焦乐,化名张万,兰州皋兰县农民,兄弟七个,排行老七。自幼被娇生惯养,弟兄们中惟他人瘦体弱事事让他三分,天长日久养成了他任性自私的性格。父母倾心指望他好好念书,将来有个好前程,光宗耀祖。可他生性顽劣,吃不得苦中苦,更谈不上人上人,把念书当作是受罪,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便回家务农。拿锄头他嫌累胳膊,割麦他嫌麦芒扎,挑担他嫌压肩膀,追肥他嫌粪土味。庄稼活儿他样样烦,怕风吹日晒,怕起早贪黑。吃,捡好的吃;穿,拣好的穿,白天睡到日上三竿,晚上夜游神。他心高得想摘月亮,一心想出人头地。他向往城里人生活,羡慕大款的拥有。看着别人都一个个富起来,自个儿却仍穷得让人瞧不起。

  终于有一天,他因盗窃罪被兰州市城关区人民法院判刑一年,1995年元月份刑满释放。焦乐回家后着实收敛了一阵子,并一度想重新做人,勤劳致富。

  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一旦扭曲,改也是暂时的。焦乐整日里愁眉苦脸,打不起精神。他不甘心在泥巴窝里混一辈子,即使活一天也得腰缠万贯,享尽荣华。

  1995年春节过罢,焦乐实在按捺不住清贫和寂寞。他骑自行车来到兰州燕滩。一是想凑凑热闹看看社火表演,二是想搞点什么生意。

  天纷纷扬扬下起小雪,马路上表演的社火队一个接着一个,太平鼓,阵容宏大,鼓声震天。声声太平鼓里洋溢着太平年代人们的欢乐和喜悦。秧歌队、旱船、龙灯、狮子舞腾挪闪跃,令人眼花缭乱。这些,焦乐都没兴趣。雪花中,他冷得发抖,多想到饭馆叫一桌酒菜美美吃喝一顿。他挤出人群,推起停放的自行车。糟糕,车胎没了气。他只好推到一修车处。修车的师傅50来岁,见他面带忧色,不紧不慢地让他把自行车放下等候。焦乐嘴甜得像抹了蜜,一口一个老师傅,一口一个大叔喊成串,叫得修车老头心里甜滋滋地,优先给他修好了自行车。焦乐冻得发抖的手从衣袋掏出几张毛毛钱,修车老头见他那穷酸样,给他免费修了车子。两人一问一答唠起家常。

  “小伙子家是哪里?”

  “皋兰。”

  “在啥地方工作?”

  “在家里……干活。”焦乐一出口觉得丢人现眼。他想充富户,可打扮得土里土气,瞒不过别人的眼。

  “日子过得怎样?”修车老头老奸巨猾,很会揣摸人的心理。

  焦乐拧把鼻涕叹口气。

  修车老头不再多问,轱碌几下眼珠,让焦乐以后路过这儿歇歇脚喝口水。他说他天天在这里修车。

  焦乐很是感激,偌大的城市谁对他这么热情呢。他有的是时间,以后每次来燕滩,总来这里闲聊,后来日渐熟悉,老头给别人修车,他赶紧递工具,勤快的让老头越发喜欢。

  “听口音老师傅家是河南人?”

  “对,在这里修车七八年了。”

  “敢问大叔贵姓?”

  “姓胡,以后你就叫我胡师傅。”“看样子,你过去受了不少苦头。”

  “啧啧……拉屎拉到鞋后跟上提不得。”焦乐自惭形秽满肚委屈。

  “咋了?”胡老头漫不经心地修锁。

  “不瞒您老说,我蹲过一年劳改。”

  “为啥?”胡老头也不抬头。

  “偷东西呗!”焦乐有点脸红。

  “这算啥,穷逼的,人生天地间为的吃和穿,偷偷摸摸、吃吃喝喝,不偷不摸饿死不多。”胡老头心里暗自高兴,对焦乐灌输自己处世哲学。

  “丢人啊!”焦乐摇摇头。

  “丢啥人,以后你就当我的徒弟吧!”胡老头一语双关。

  “我干不了你这活儿。”

  “你想干啥?”

  “我……我想……”

  二人一阵私语。焦乐愁眉苦脸中有了笑容。

  打那以后,焦乐加入盗窃团伙,跟胡老头学会了扭门撬锁、砸汽车偷盗和盗窃摩托车的勾当。他的腰板又挺了起来,吃香的喝辣的,胃口越来越大,作案手段越来越高明。这个土窝窝里长大并不起眼的农村娃,渐渐成为震惊甘肃、青海、宁夏一带的江洋大盗,劣迹遍及兰州、银川、白银、金昌、山丹、张掖疯狂作案。从1995年3月他加入盗窃团伙后,在白银盗窃摩托车等价值五六万元。1996年3月在宁夏的银川砸车20多辆,价值21万余元。1997年5月在兰州砸车五六十辆,盗走车内物品价值四五十万元,在山丹砸车3起,盗窃5起,价值万元。

  银川警方一举侦破了该团伙,大部分案犯落网。焦乐负案在逃,携妻子儿女逃匿于山丹,化名张万,以躲避计划生育为名,对外声称做生意,先后认识苏民、丁海等,很快组成新的盗窃团伙,结伙或单个作案,所盗物品得手后转至山丹临时租住的房里,就地廉价出售。9月份他与苏民在金昌大市场牛仔专卖行,盗得牛仔裤300余件,将赃物拉至张掖便宜卖出。在张掖他俩盗窃80多件羊毛衫,以生意人身份就地卖给过路人。

  9月初某天晚上,张掖市区马路边停一拉货的过路大卡车,他俩扒上车,卸下6箱布鞋。天亮后,车主忙于赶路,来不及报案,自认倒霉。

  这一起起一桩桩盗窃案,能瞒过侦查员的眼睛吗?交待吧,自己可是罪恶累累,不交待吧……焦乐思想斗争激烈。

  第二次审问焦乐。他的口供与上次不一致。

  “屋子里的东西是别人的……”他吞吞吐吐。

  “谁的?叫啥名字,住啥地方?”杜国栋他们连珠炮似的发问。

  焦乐不能自圆其说。

  侦查员们相互看看,被他的拙劣表现逗得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笑声里,焦乐越发惊慌,豆粒大的汗珠不停地从脸上往下掉。

  审讯又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讲政策,他不语,摆厉害,他不说话。

  杜国栋他们的烟抽了半盒,焦乐光水就喝了几大杯,厕所上了两趟。

  侦查员们心里清楚,越是在这种时候,案犯的心理防线越是即将崩溃的时候。

  “车载收录机是怎么回事?”杜国栋一声喝问。

  这掷地有声的发问,无疑对他当头一棒。

  焦乐支持不住了,他扑通跪在地上:“我说,我说,我说了能不能宽大?”

  “这要取决于你的态度了。”杜国栋让他站起。

  “我不是兰州人,我是皋兰县的,我也不叫张万,我叫焦乐,金昌饭店的车是我们砸的……我全都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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