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谈话换了赵坚做记录。
“汉州之歌比赛,边皂德给了多少钱?”吕国标问。
“30万左右吧。”杜赞之回忆着说,“我知道的有两次,一次是20万,另一次是10万。”
“边皂德为什么给钱!”吕国标说。
“这是市里搞的比赛,目的是增强汉州人民的凝聚力,我认为这种支持是好事。”杜赞之说。
“我听说边皂德支持汉州之歌比赛主要是冲任在娜而来。”吕国标说。
杜赞之说:“这个我就不懂了。”
吕国标说:“你应该懂,开始说每首歌四万元,后来只有唱几首,但还是给了20万。”
“到了后来,没唱歌不是又给了10万吗?”杜赞之知道,这些人家都调查清楚了,就干脆说了。
“广场100 亩土地,边皂德转手炒出去赚了多少钱?”吕国标问。
杜赞之说:“他没跟我说。我不是他的会计。”
吕国标说:“作为广场的规划用地,随时可以变的吗?”
杜赞之说:“规划是死的,人是活的,该变就变,这没有什么奇怪。”
“你难道就那么轻松吗?”吕国标睁大眼睛看着杜赞之。
“这件事我不大清楚。”杜赞之说,“第一次变规划的不是我,据说当时还是很有身份的领导的亲属从很远的地方来,指定要这块地,才变的规划。”
“但是,第二次变规划的是你,你怎么说?”吕国标说。
第一次变规划,是尚维有定的,当时这位“班长”主张开发东区,认为汉州广场已经不在市中心地带,小一点也没关系,当然主要还是为满足那位领导亲属而寻找借口。说第二次变规划其实不准确,只能说盘整土地将卖出去的100 亩收回来后,没有安排作广场用地。梅初山要开发西区,说开发西区可望有朝一日使汉州跟汉南地区连成一片。为这事,汉州有人编了一副对:一阵东一阵西,究竟啥东西;你硕士我博士,都在放狗屁。
“要说第二次也算变规划,那是市长办公会议讨论决定的,我只是知道。”杜赞之说。
吕国标一笑,什么也没有说。杜赞之感到心虚,他已经掌握吕国标的特点,对他的不诚实,吕国标很少当面揭穿,常常只是一笑。
谈话没完没了。尽管杜赞之没有说出什么关键性的问题,但他没有看出吕国标的厌倦和焦急。吕国标提问题有时候东拉西扯,甚至漫无目的,有些问题不免也反复和暧喷,弄得杜赞之很烦。杜赞之只希望快点结束这种不是拘留胜似拘留不是坐监胜似坐监的生活。他知道与外面隔绝的时间越长,影响就越大,出问题的可能性也会更大,因此,心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杜赞之曾想,如果有谁能给他透露点信息,让他得知“两规”他是因为什么事,那将容易对付得多,可是几天了,他对内幕一无所知。他估计,要是经济问题就一定与边皂德有关,要是女人问题就一定与任在娜有关,要是政治问题就一定与董为案有关,尽管吕国标兜的圈子很大,但绕去绕来无非也是这几个问题。
“你的妻子宋双有个妹叫宋白,宋白一直跟石梓谈恋爱是不是?”吕国标问。
赵坚听到妻子两个字,眼前一暗,昨晚妻子正式跟他说,她要搬回她母亲家里住,等他什么时候能回家里过才搬回来,她说活守寡倒也罢了,可总得煮两个人的饭炒两个人的菜,而吃饭时却常常孤零零一个人,让你来也受不了。他说,也许再过几天就没那么紧张了,你是不是再坚持几天?她说,我又没有跟你提出离婚,我不在家你就不用时时想着要回来陪我,也算是对你工作的支持吧。他心里酸酸的,想起当年追求她时说过的诺言天天陪伴着她,他感到惭愧。
杜赞之想一定有人说石梓跟他有什么关系。其实石梓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石梓跟来白结婚了,还可以说他提拔石梓是结党营私,可现在宋自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石梓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年轻人的事,我从来不过问。”杜赞之说。
“宋自那天被杀害,公安内部还有人说是石梓干的,你看呢?”吕国标说。
杜赞之说:“我不相信石梓会杀来自,他们两人矛盾最大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那你认为是谁下的手?”吕国标说。
杜赞之想了想说:“这事其实还没调查清楚,不知近来有没有进展。”
“卢业萌死得也很冤,据说至今没查出凶手。”吕国标说。
提到宋白和卢业萌,杜赞之心里都很难受。“我承认这两年公安方面的工作不行,所以,我们对公安班子作了调整。”此话一出,杜赞之又觉得言不由衷,也对不起董为,他知道这次调整公安班子是怎么回事。可想想又觉得好笑,他这几天在涉及自己的问题时哪里言而由衷过?
“公安的班子是越调整越差。”吕国标说,“你在广州的时候,董为曾给你打电话汇报,要对边皂德的赌场采取行动,但你不同意,有这回事吗?”
董为生前肯定留下书面材料。“我没有说不同意,我只是让他慎重,边皂德是政协委员,汉州的事又那么复杂,有些事牵一发动全身。”杜赞之说,“我还特别交代他找当时在家的主要领导汇报。”
“娱乐城弄出多少事你知道吗?聚赌,放高利贷,借了钱到期不还就割舌敲牙齿,甚至卖女儿。”吕国标说。
杜赞之说:“治安案件什么时候都有,也不一定都因为赌场。”
吕国标说:“我讲的都是因赌场而引起的事件,有一个父亲输了钱就借高利贷,最后还不起居然让读初中的女儿去赌场打工顶债,结果当天晚上就被强奸了,你想知道这个强奸少女的人是谁吗?”
杜赞之做出意外的样子说:“这事我第一次听说。”
“据我们得到的情况,曾有人向你汇报过那个女学生被奸污的事,但你一直无动于衷。”吕国标说,“你今年才43岁,还是个博士,怎么就那么健忘!”
“这个……”杜赞之低嚼着。
“组织信任你,让你担当如此重任,你其实把责任当儿戏。你好好反省反省吧。”吕国标说,“我今天就跟你谈到这个程度了,希望你尽快把自己的问题如实向组织讲清楚。”接着又是签名盖指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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