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军队和中原军队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们没有太多的后勤辎重,游牧骑兵随身带着乳酪和嗮干的牛羊肉,行军数天也不需要粮食补充,或者以战养战,沿途劫掠粮食。
而对于中原军队,绕过城池不攻打,绝对是一个大忌,这意味着军队的后勤补给很容易被城中军队切断,或者会腹背受敌,但对于没有后勤辎重的游牧骑兵,城池不攻打,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羌氐联军攻打会县遇挫,便放弃了对会县的进攻,绕过会县,继续向东南方向的金城郡杀去。
就在羌氐联军进攻会县的同一时刻,一万汉军先锋在大将刘虎和王平的率领下已抵达会县以南七十里外。
这时,吴兰派来的斥候遇到了北上的汉军,他们带来三万羌人攻打会县的重要情报。
王平略略有点担心,他们只有五千弓弩飞军和五千重甲步兵,是否抵挡得住三万羌人的进攻?
王平催马找到了刘虎,低声和他商量道:“我们兵马偏少,敌军有三万人,恐怕出战不利,要不要通知赵都督,请他火速率援军北上。”
刘虎大笑,“王将军谨慎是不错,但谨慎过头了就是怯敌,不用你们飞军迎战,就我的重甲步兵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王平脸一红,连忙道:“我并非怯敌,只是知己不知彼,须谨慎出兵才对。”
刘虎笑声一收,冷笑道:“汉军为了维持重甲步兵,不知耗费了多少钱粮,绝不是让重甲步兵当花瓶摆设,若王将军不战,我不会勉强,但重甲步兵只进不退,今天将让羌人尝一尝斩马刀的滋味。”
王平见刘虎心意已定,便也不再劝他,高声昂然道:“既然虎将军要和羌人一战,我也绝不会退缩,我们的无当飞军和将重甲步兵并肩作战。”
刘虎拍拍他的肩膀,“这才是好男儿,要有杀敌大的意志,看我们怎么收拾西戎之军。”
汉军在距离会县约三十里外终于遭到了浩浩荡荡杀来的羌氐联军,准确说,是汉军在等待敌军到来。
重甲步兵需要至少一刻钟的披甲准备时间,如果仓促遭遇,会使重甲步兵没有准备时间,所以在斥候发现敌军还在二十里外时,汉军便停止前进,重甲步兵进行披甲战备。
他们所处的地方已不再是会县以西的砾石遍地,虽然依旧是无人居住的旷野,但土地已经比较平整,大多以泥土为主,不远处便是大片森林,在官道两旁可以摆开战船,两军决一死战。
半个时辰后,远处蹄声如滚滚闷雷,大地在颤抖,尘土遮天蔽日,近三万羌氐联军终于杀到了。
刘虎注视远处逐渐放缓速度的敌军骑兵,厉声喝道:“列队应战!”
汉军早已准备就绪,迅速在宽达三里的旷野里列下了大阵,汉军三千骑兵部署在前面列成弓弩阵。
王平率领的五千军队都是***蛮兵,被称为无当飞军,他们极善射箭,箭法出众,不仅是最精锐的山地军,而且在经过严格的骑术训练后,他们成为汉军的第一支弓弩骑兵。
今天,最前面,在马上列阵的是三千弩骑兵,他们配备有汉军犀利的角弩,杀伤射程可达一百二十步。
战场上只有八千汉军,三千骑弩兵列阵在最前面,他们也是精锐之军,不仅可以充当弩军,也可以充当弩骑兵,甚至还能改为长矛骑兵。
此时刘虎率领他的重甲步兵已经排列好了阵型,五千重甲步兵位于弩兵身后,分为五座军阵,士兵们盔甲已穿戴完成,他们手执斩马刀,紧紧得等待着命令。
而当三千弩骑兵在射箭完毕后,将迅速转变为长矛骑兵,部署在重甲骑兵之侧,他们的任务是从侧面保护并配合重甲步兵作战。
而另外两千弓骑兵则在部署在两里外的树林,等重甲步兵击溃敌军阵型后,他们将掩杀而上,这种三段阵型汉军早已多次配合作战,屡屡大败曹军和匈奴之军,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
两支军队相距两里对峙着,南宫靖见汉军已经排列好阵型,弩兵在前,步兵居中,似乎森林内还埋伏有一支军队,战场上人数并不多,他不由冷笑一声,这种阵型太过于普通了,对于人数占绝对优势的羌人骑兵,没有任何意义。
这时,休屠浑上前低声道:“中间那五千步兵好像就是西凉王殿下说的重甲步兵,非常犀利,将军不可轻敌。”
“这不是轻敌不轻敌的问题,再犀利的军队我们也要全线压上!”
南宫靖厉声大喊:““准备出击!”
随着一声令下,羌氐联军中巨大的鼓声敲响,三万骑兵纷纷上前列队,举起了长矛,他们骑术普遍精悍,一手拿矛,一手执盾,用双腿控马,仿佛人马联为了一体。
三万羌氐骑兵霍地举起长矛,矛刺如林,声势极为强大,这时刘虎也大喝一声,“出刀!”
五千柄雪亮的斩马刀一起挥出,强大的杀气沛然而出,
连有些担心知己不知彼的王平不由暗暗赞叹,不愧是汉军举倾国之力打造的重甲步兵,仅五千支斩马刀就不知要耗去多少万工匠的心血,如果这支重甲步兵还不是羌人对手,那真是天理不容了。
随着鼓声密集,位于前军的一万羌人铁骑齐声呐喊,骤然发动了,他们百人一排,右手执长矛,左手执马盾,马蹄奔腾、声势浩大,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向两里外的汉军掩杀而去。
尽管身经百战,刘虎心中还是有点紧张起来,他感觉到了这支羌人铁骑气势的强大,他的五千重甲步兵将承受考验了。
但刘璟毫不惊慌,“弩军准备!”他厉声大喊,目光凌厉地注视着冲近。
三千骑弩士兵刷地举起了角弩,冰冷的箭尖对准了汹涌如海潮般奔来的敌军骑兵,他们千人一排,进行三段射,在敌军杀入六十步前将轮番射出三轮九千支箭。
羌人骑兵越来越近,滚滚黄尘向汉军士兵扑面而来,他们前方终于冲入了一百二十步内。
“射!”
前排的一千弩兵率先发射了,他们使用两石角弩,一尺三寸弩箭,只听一片弩机声,一千支弩箭如疾风骤雨般向一百二十步外的羌人骑兵射去,只听见一片惨叫声和战马嘶鸣声,上百匹战马和数百骑兵被射翻倒地,羌人骑兵一片人仰马翻。
弩兵们迅速上弦,速度极快,他用的是透甲箭,箭头如拉长的纺锤,呈流线形,用上好的精铁打成,锐利无比,可以射穿任何铠甲。
随着第一排千人射完,第二排的又一千支透甲弩箭俨如一片黑云般向百步外的羌人骑兵射去,紧接着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箭矢铺天盖地,密集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羌人骑兵也感觉到了汉军箭阵的强大,他们早已举起盾牌,只听一片喀嚓声,盾牌被透甲箭洞穿,纷纷碎裂,盾牌抵御不住透甲箭的强劲力道,一千支透甲箭对敌军骑兵造成了巨大损失。
皮甲和木盾都承受不住透甲箭强大的穿透力,第一排数百骑兵透甲箭射穿了皮甲,惨叫落马,后面不少骑兵被绊倒,羌人铁骑顿时出现了一阵的混乱。
随着九轮箭射完,羌人骑兵已损失近三千人,骑兵们心中胆寒,队伍混乱,士气受挫,而这时,三千弩骑兵已迅速向两边撤退,挂上角弩,摘下了长矛,变成了矛骑兵,护卫在重甲步兵两侧。
羌人骑兵已杀到三十步外,虽然稍显混乱,但依旧气势骇人,势不可挡,刘虎冷笑一声,高声喝令道:“结阵!”五千重甲步兵变阵,他们纷纷蹲下,刀尖向前,刀柄触地,形成了一片刀的海洋。
数千羌人骑兵终于杀到了,面对锋利无比的刀林,前面的骑兵都惊恐地惨叫起来。
“轰!”一声巨响,骑兵血肉之躯撞上了刀林,尘土混着血雾在天空弥漫,肢体在空中横飞,人马尸体层层叠叠积累在刀林前。
骑兵最强大的第一次冲击波终于消亡了,这时,五千骑兵齐声大喝,排成了人墙,斩马刀一齐挥出,和敌军长矛相击,两支军队激烈的混战在一处。
第一支万人骑兵杀出是为了给后面的骑兵铺平道路,尽管他们损失惨重,但南宫靖并不放在心上,他下令道:“全军杀上去,击溃汉军!”
随着一声声号角在四面吹响,近两万羌氐骑兵迅速从四面八方汇拢,两万羌氐铁骑如排山倒海之势向汉军的重甲步兵冲去。
‘咚!咚!咚!’汉军大阵中也响起了振奋人心的战鼓声,五千重甲步兵如山一般向前推进,两千长矛骑兵在左右保护步兵前军,五千重甲步兵分裂成五座大阵向羌人骑兵发动攻势。
五千重甲步兵全线出击,双方在旷野里展开厮杀,羌人骑兵不敌对方重甲步兵的犀利绞杀,羌氐骑兵被杀得节节败退。
南宫靖急得大吼大叫,催促羌人骑兵不断进攻,尤其被汉军包围的数千羌人骑兵,他们知道只有冲出去才有生的希望,逃生的本能让他们拼命了,他们高举长刀,舞动长矛,疯狂地向汉军冲击,俨如暴风骤雨般冲来,重甲步兵却如大山巍然不动。
羌人大将马苏特一马当先,他挥动着长矛,大吼一声,分心便向汉军首领刺去,他面对的汉军首领是主将刘虎,刘虎大喝一声,凶猛的斩马刀迎头劈下,刀势凌厉,顿时将冲到他面前的马苏特连人带马劈为两半,血光飞溅,内脏横流。
重甲步兵长刀挥舞,步步推进,刀光血影,或劈或刺,所向披靡,羌人骑兵断头残躯滚滚落地,惨叫哀号声响彻山谷,在他们身后及两边,骑弩军箭如飞蝗,让他们死伤惨重,受伤的羌人跪下地上苦苦哀求,但仍被列阵而上的重甲步兵劈成碎片,血流成河,尸横累累,整个战场成了人间屠宰场。
这一战从中午血战到下午,三万羌氐骑兵已死伤近半,战场上,残缺不全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大地,羌人已现败意,而重甲步兵却毫无倦意,越战越勇,眼看羌人士兵的军心渐渐要崩溃了。
这时,埋伏在树林内的王平见敌军已呈败相,便大喊道:“跟我杀出去!”
两千生力骑兵骤然杀出,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击,羌人骑兵大乱,都野部率先崩溃,在酋长的带领下,数千骑兵向北逃窜。
“大酋长!”
一名骑兵奔到南宫靖马前大喊:“都野部撤退了!”
南宫靖一回头,发现氐人都野部已经撤离了战场,同时引发了其他部落骑兵跟随撤军,他心中恨极,只得大吼一声,“撤!”
一万五千余骑兵军心崩溃,无心再战,纷纷调转马头逃离战场,汉军衔尾追击,杀得羌人骑兵人仰马翻,死伤极为惨重,一直追到会县才渐渐停了下来,这时,会县城头上汉军见羌军惨败,不由一起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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