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官员们都出去了,只有杨示庆等人陪伴在杨素面前,这时,杨元庆给杨巍使了个眼sè,杨巍万般无奈,只得在祖父面前跪了下来,“孙儿做了一件有损杨府声誉之事,请祖父责罚。”
“你做了什么事?”杨素依然和蔼地笑道。
“是关于孙儿昨天的骑shè考试。”
“骑shè?”
杨素随手从桌上取过骑shè的成绩薄,成绩薄上是按姓氏来排列,他很快找到了杨巍,骑马四分,步弓三分,骑引两分,一共是九分,很不错的成绩。
“你考得不错嘛!”
杨巍已是满头大汗,嗫嚅道:“回禀祖父,孙儿……实际上……只shè中了一箭。”
杨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冷道:“这里面是什么缘故,你老老实实给我说来。”
“是!”
杨巍战战兢兢道:“孙儿在三天前,得到好友介绍,找到了宇文智及,给了他两千吊钱,他便拍xiōng脯保证我武举通过。”
“宇文述的儿子?”
“是!”
杨素沉吟一下,便对周围亲兵道:“你们都出去。”
亲兵们纷纷出去了,杨素对杨元庆也道:“元庆,你和出去吧!我想和巍儿单独谈谈。”
杨元庆拉一把妞妞,两人快步出去了。
杨素这才低声问杨巍,“据你牟知,一共有多少人花钱买武举?”
“孙儿听说不下百人,孙儿身边的朋友就有二十余人。”
“都是通过宇文智及?”
“是!听说这次武举就是被宇文述cāo纵,里面至少有三个考官都是他的人,这种事情大家公开不说,但sī下里却在悄悄打听,每人出了多少钱?听说最少也要一千吊,孙儿因为骑shè太差,所以出了两千吊。”
杨素低头沉思片刻,又对杨巍道:“不谈这件事了,祖父还有另一件大事想让你去做。”
杨巍听祖父的意思,好像是不追究自己行贿买武举之事,心中大喜,他连连拍拍xiōng膛道:“请祖父吩咐孙儿万死不辞!”
杨素微微一笑,“没有这么严重,我会给你升一个旅帅之职,你以后就跟着元庆,五年或者十年,一直跟着他。”
杨巍惊得脸上的肉直抖,“祖父是让我去边塞吗?”
杨素按住他肩膀,凝视着他眼睛道:“巍儿这是关系到我们杨家兴衰的大事你跟着元庆祖父绝不会亏待你。”
杨巍有点懂了,“祖父的是意思是说,只要我在元庆身边,他就不会彻底断绝家族之根?”
杨素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跟着他,你也会前途无量,巍儿答应祖父!”
杨巍心一横,给祖父重重磕了一个头,“孙儿一定不辜负祖父的期望。”
杨素欣慰地笑了“谁说杨家都是没有眼光之人,他这个胖孙子就没有让他失望。
“去吧!把元庆叫进来。”
杨巍又磕一个头,心事重重地起身去了。
大帐外,杨元庆正和妞妞小声地说着话。
“元庆哥哥,我觉得这里面问题很大啊!就凭一个考官来决定成绩,假如我给考官塞点钱,考官就会说我武艺高强,这武举真的就没有公平可言了。”
“妞妞,这种事情很难避免,其实也不是这些考官的问题,后面还有大老虎,你不要问了,这种事,祖父比我们清楚。”
妞妞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只是为单二哥和秦大哥他们抱不平,千里迢迢跑来,却遭遇到了不公,甚至是种耍弄,这简直太黑暗了。”
这时,杨巍走了出来,对元庆道:“元庆,祖父让你进去。”
元庆转身走进了大帐,妞妞上前笑问道:“胖三郎,看你心情不好啊!被祖父训斥了吗?”
杨巍抱着头蹲下,长长叹了口气,“我要去边塞了!”
大帐内,元庆坐在杨素面前,听祖父的教诲,杨素慢慢翻看着骑shè成绩簿,他已经发现一点端倪了,几乎所有世家子弟,他们的考号都是以三开头,这些人的骑shè成绩绝大部分都是八分以上,还有几十名十分带彩,杨素轻轻摇头,如果巍儿所说是真,宇文述也干得太过份了,一百多人的话,他这一场考试就收了十几万吊钱,他的贪婪是无所不在。
“元庆,刚才巍儿泄lù了一点点情况,这次武举舞弊可能涉及不少高官,宇文述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祖父是想对付宇文述吗?”
杨素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而是你!”
“请祖父明示,孙儿不太明白。”杨元庆确实没听懂祖父的意思。
“元庆,祖父今天带你来,并不是让我陪陪我那么简单,祖父是在教你,教你一些官场上的东西,同时要为你打下一此基础。
杨元庆默默点头,没有说话,杨素又继续笑道:“从昨天晚上圣上让我巡视考场,他让一个尚书令来做巡视,我就明白了圣上对这次武举的重视,他并不是想选拔什么shì卫人才,他其实是在试探实行科举的可能xìng,他允许寒门子弟来参加武举,将来也会允许寒门子弟参加科举,这就是圣意,做官第一重要,就要明白皇帝的心思,你才能对症下药,元庆,你明白吗?”
“孙儿明白!”
“好!明白了圣意,第二步该怎么做呢?第二步就要找垫脚石,你只有将一个触犯圣意的人踩下去,圣上才会知道你了解他的心意,从而欣赏你,提拔你,从古自今,这是官场铁律。”
“祖父的意思是说,这个垫脚石就是宇文述?”
杨素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他不光是你的垫脚石,他也是祖父的垫脚石,现在圣上急于让宇文述取代祖父,但我还不想那么快下去,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安排好,我至少还需要一年的时间,只有把宇文述踩下去,圣上才不得不继续用我,对你也是一样。
现在你给圣上留下的印象是个猛将,官场上、权谋上,圣上认为你还比较稚nèn,他想用你,也要等好几年之后,这不行,时间太久了,你必须要让圣上明白,你不仅武力厉害,你的智谋也不差,让他改变对你的印象,他就会给你额外的职务,元庆,这也是你的机会,当初你出使幽州抓窦抗,宇文述可是在后面黑了你一次,别忘记了。”
“当时祖父不是告诉我,那件事不能张扬吗?”杨元庆有点不解。
杨素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这就是祖父要教你的第二条官场铁律,有仇必报,但不能以事对事,宇文述在后面黑你,你要表现得很坦dàng,很大度,这样就衬托出宇文述的卑鄙,让圣上对你有愧疚之心,但这个仇咱们可不能忘,咱们也要还他一箭,必须让他知道痛,他就不敢再随意欺你。”
“祖父的意思孙儿明白了,也记住了祖父的教诲。”
“等一等!”
杨素笑着打断了杨元庆的话,“祖父的第三条官场谋略还没有教你,也是最难的一条,取一个好弃点的名字,叫隔山打牛。”
杨元庆也有兴趣了,他身子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听祖父的教导,杨素轻轻抚mō着爱孙的头发,他对这个孙子寄托了太大的希望,他希望自己的孙子智勇双全,不仅在战场上有勇有谋,而且在官场上也要游刃有余,他知道孙子马上就要回大利城了,他要在这短时间内把自己的官场经验倾囊相授,同时也要为自己的孙子打下一个基础,宇文述恰恰就是一个最好的目标。
“何为隔山打牛,说得简单点,你不仅要伤眼前,更要伤得长远,这次宇文述是自作聪明,他以为自己有拥立之功,圣上对他圣眷很深,在武举上捞十几万吊钱,圣上只会稍稍斥责他,不加深究,他的想法是不错,这次武举比较低,只由一个shì郎主持,说白了就是一次公开选禁中shì卫,和每年选shì卫一样,出了什么事,问题也不大,所以宇文述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祖父的意思是说,这次睬宇文述,也只能伤他皮毛,是这样吗?”
杨素拍了拍孙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就是祖父教你jīng髓所在,从表面上看,这件事是只伤了宇文述皮毛,但我也说了,这件事对圣上很重要,是他对科举的试探,如果宇文述破坏了这次武举,他就会在圣上心中留下极其恶劣的印象,说得严重一点,会将他的拥立之功抵毁殆尽,我要的不是这一次的处罚,而是两个月后……
两个月后,圣上将开始选新官,我听牛尚书说,很可能要组成一个七人选曹团,这就是吏权啊!如果宇文述不出这件事,他肯定会得到一个选曹名额,但如果武举这件事他在圣上心中留下一个以权谋sī的恶劣印象,那他的选官机会就必然丢掉,宇文述下去,就是我杨家上来,虽然不一定是我,但一定是杨家人,很可能是你父亲,只要你父亲得到这个机会,那他前途就无忧了,我们杨家就不会沉沦,所以元庆,这次踩宇文述的机会我们切不可放过。”
杨元庆恍然大悟,还是他祖父高明,祖父的一席话,使他获益非浅,他连忙道:“祖父,那我们该怎么办?”
杨素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急,咱们一步一步来,第一步你先要给祖父表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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