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阿缓城以西约三十余里外有一条大河,叫月氏河,也是月氏国赖以生存的母亲河,大河最后向北流入阿姆河的支流俱鲁河,蜿蜒盘旋在高山峡谷之中,冲出了一条又一条的巨大峡谷,这些峡谷宽则数百里,狭窄只有十几里,河谷两岸土地平坦,气候温和,土地十分肥沃,一直是月氏国最主要的产粮区,月氏国的众多人口便分布在各大峡谷之中,自从吐蕃军占领吐火罗后,这些峡谷便成了吐蕃收取军粮的重要来源地。
刚开始,当地居民尚能忍辱交粮,但随着战局的紧张,吐蕃人越来越变本加厉地催要粮食,甚至派出一队队的小分队去挨家挨户抢粮,不堪忍受的吐火罗人终于爆了起义。
一队五十人的吐蕃小分队在一座叫帕帕村的村庄附近被千余名民众包围了,他们刚从这座村子出来,几辆马车中装满了抢来的粮食,牵着二十几头牛和几百只羊。
十几名吐蕃士兵脸sè还带着意犹未尽的满足,但他们却没有想到,一名寡fù遭到侮辱和被洗劫了全部财物后,悲愤地带着两个孩子跳河自杀了,她们一家人的死,终于引了吐火罗人心中火山的爆。
村民愤怒了,他们抬着跳河fù女和孩子的尸体冲出了村庄,拿着木棒和长刀,赶上了吐蕃小分队,将五十名吐蕃士兵团团围住。
“你们要造反了吗?”
吐蕃百夫长用生硬的吐火罗语大声斥骂,他拔出长剑向一名年迈的老者冲去,他觉得有必要杀人立威,吐火罗人冷冷地看着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这名吐蕃百夫长早已被斩为肉酱。
“杀了他!”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吐火署人突然爆了,他们怒吼着”一拥而上,用木棒和刀剑向吐蕃百夫长打去、砍去,一阵惨叫声,这名吐蕃百夫长被看得血肉模糊”当场惨死。
其余吐蕃士兵大吃一惊,纷纷拔剑自卫,这时,千百块石头如雨点般向吐蕃士兵劈头盖脸砸去,吐蕃士兵们被砸得头破血流,他们见势不妙,一声喊”开始四散奔逃。
“杀死他们!”
千余名吐火罗村名动了,他们数十人围攻一人,很快将吐蕃士兵打翻在地,斩断他们的手脚,砍掉他们的脑袋”人群不时爆出一阵阵欢呼,他们举起了吐蕃士兵的人头,夺回了他们的牛羊和粮食。
同样事情不仅仅生在帕帕村,在月氏各地,在吐火罗的各国都同样爆了针对吐蕃人的起义,许多潜回故国的贵族成为了这些起义的领导者,他们组织了一支又一支的吐火罗复**”驱赶驻扎在他们国土上的吐蕃军,吐火罗各处爆了一场场风起云涌的起义。
阿缓城王宫,尚息东赞背着手忧心忡忡地来回踱步。
离月圆之夜还有三天时,他又一次迎来了曼苏尔哈里的特使阿布扎里克,这个扮装成商人,和什叶派穆斯林领同名同姓的大食特使已经使尚息东赞深信不疑了”尽管这个使者的身上还有些疑点没有明晰,比如他一去一回只用了七天时间,虽然哈里就在唐军背后不远,但这个度也太快了一点,其次他两次化妆成商人”难道就没有遭遇唐军的拦截吗?其他的大食商人在吐火罗都已绝迹,为什么他能过得来?
这些疑点是很明显的,但对此时的尚息东赞而言”这些疑点已经让他视而不见了,不少吐火罗贵族潜回了吐火罗各国”他们煽风点火,率领吐火罗民众在各国同时爆了起义,去乡间抢粮的吐蕃小队很多都被起义民众围殴致死,吐火罗的局势已经万分危急。
不仅如此,驻扎在兰城的尚嘉素军的军粮只够供应五天了,他一天三次派人来向尚息东赞催粮,尽管尚息东赞手中还有一点存粮,但他不敢再运送粮食给尚嘉素了,这倒不是害怕再被唐军劫持,而是尚息东赞得到消息,尚嘉素准备南下信德了,正因为手中没有粮食,才迟迟不能动身,一旦尚嘉素拿到粮食,他们必然会南撤信德,那时,把他尚息东赞一人丢在吐火罗对抗唐军,他不就是死路一条吗?因此,尚息东赞宁可让尚嘉素断粮,也要把他和自己绑在一起。
此时的大食人成了尚息东赞最后的救命稻草,只有联合大食人击败唐军,才是拯救吐蕃军的唯一出路,正是这样,扎里克表现出的种种太合常理的地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扎里克带来的曼苏尔的亲笔书信,那个假不了。
这一次扎里克的到来,带来曼苏尔哈里更苛刻的条件,不仅是把吐蕃胜利后的获利局限为吐火罗,而且吐蕃必须为阿拔斯帝国的附庸国,每年纳税称臣,也就是说,吐火罗其实也是阿捡伯的领土,只是赏赐给叶蕃这个藩国的暂时居住,尽管这个条件异常苛刻,但尚息东赞却长长地松了口气,这说明大食人的出兵意图是真实的,现在不说让他做属国,当孙子他也愿意,只要阿拉伯人肯出兵,一切都好商量。
尚息东赞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扎里克提出了要求,他沉声道:“请你回复哈里陛下,我们吐蕃军答应他的附加条件,成为大食的附庸国,请哈里陛下要按照约定出兵。”
扎里克却摇摇头笑道:“尚息东赞将军,有些事情光靠口头答应可不行?”
“那你要怎么样?”
“很简单,尚息东赞将军写一封书面保证,字数可以少一点,一页纸便可,但要把内容写清楚,签名印章一个都不能少。”
“这个没有问题。”
尚息东赞坐下来,提笔写下了一份保证书,一份承认大食帝国是吐蕃宗主国的政治申明,他重重地盖上了自己的金印,他忽然眉头一皱,问道:“你这样送回去吗?可离月圆之夜只有三天了,你来得及吗?”
扎里克微微笑了,“尚息东赞将军,王宫外有我的一名随从,他带着一只能日飞千里的雄鹰,自然是由它把将军的信带给我们的哈里陛下。”
尚息东鼻大喜道:“很好!我要亲自看你将雄鹰送走。”
院子里,一名随从将一只矫健的雄鹰递给了扎里克,扎里克抚mo着雄鹰的羽毛,将装有尚息东赞政治申明的信筒绑在了鹰tuǐ上,回头向尚息东赞笑了笑,尚息东赞心中却有些疑huo,这种雄鹰的通信方式居然和唐军一模一样,连信筒的外形都相仿。
或许是大食人久和唐军打仗的缘故,他们也学会了唐军的通讯方式吗?这时,扎里克当着他的面将雄鹰抛上了蓝天,望着雄鹰矫健的英姿,尚息东赞心中刚刚起了一丝疑虑也随之飞到了九霄云外,雄鹰带着他的全部希望西方展翅飞去。
唐军主力所在的活路城距离阿缓城约四百里,刚刚飞了半日地雄鹰便抵达了目的地,空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鸣叫,它开始下降了,向一座召唤它归来的鹰塔飞去,一名士兵在这里已经等待多时,他伸出胳膊,让雄鹰扑棱着翅膀落在他的手臂上,雄鹰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喉咙里出,咯咯”的声音,士兵迅解下了它tuǐ上的信筒,拍了拍它的头笑道:“真是一个不错的信使!”
士兵将一大块鲜肉奖赏给了它,雄鹰叼起鲜肉,向城外茂盛的森林飞去,士兵则奔下鹰塔,向城内的军衙飞奔而去。
军衙内一片大战来临前的景象,一队队士兵在军衙及附近来回巡逻,戒备森严,将官们步履匆匆,神情凝重,一些人聚在院子里,等待大将军的召见,更有一份份斥候的快信,将吐火罗各地的情报汇集至此,行军司马的参军事将这些情报翻译整理,抄写成一份份标准的格式,在第一时间内送到李庆安的案头。
训鹰手匆匆走进军衙,来到了文书房前,这里是提交各种情报的地方,正好遇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录事参军韦晋。
训鹰手连忙上前施礼道:“韦参羊,扎里克的信已经到了。”
“啊!快把信给我。”
韦晋也知道这封信的重要,大将军一直在盼望着它到来呢!他接过信,便快步向李庆安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李庆安正和几名大将在商议军情,能不能战胜吐蕃军已经不是讨论的关键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唐军稳扎稳打,这场战役就必胜无疑,关键是要全歼吐蕃军,而且不能让他们向信德逃窜,信德的封常清已经远征吐蕃腹地了,信德只有七千唐军,兵力比较空虚,如果被吐蕃大军逃去信德或者天竺,那对李庆安的吐蕃战略将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
为此,李庆安已经派大将荔非元礼率两万军绕道去细柳国的护闻城,截断吐蕃军南下信德,尽管如此,李庆安还是有一点不放心,他担心的是尚嘉素,在且末城便和他打过交道了,此人打仗一般,但逃跑却是一流,他当时带着数百人,无粮无水,居然能逃过数千里都没有人烟的高原,现在他手下有八万大军,这八万大军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再跑了。这时,韦晋匆匆走进屋子,在李庆安耳边低声禀报道:“大将军,扎里克的情报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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