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庆安专出门。丑明珠满脸焦急。便笑道!“明珠。你您。蝶益我在这里?”
明珠终于找到了李庆安,她不由心花怒放,跳过来抓住他的胳膊道:“我到处找你,找了一个下午了,我就猜你可能会在这里,果然被我猜对了!”
“你找我做什么?”
“我的笨大哥啊!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上元夜啊!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你不想陪我姐姐去观灯吗?”
“是你姐姐让你来的?”
“她!”明珠小嘴一撇道:“她那个薄脸皮,她心里就算千肯万肯。也绝不会开口,只有我来替她跑了。”
李庆安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便笑道:“那好,我这就去府上。”
明珠见他肯陪姐姐逛灯,心中大喜,她连忙道:“不行!不能这样去。你这样当面去请她,她肯定也扭扭捏捏放不下面子,我早想好了。你就在我们家坊门前候着,到时就当是偶然们逢,这样她就没话可说了。”
李庆安见她想得周到,也不由摇摇头笑道:“也真是难为你这个妹妹了,说好了,今晚上我们一起玩,你不要故意走开。”
“你们不嫌我碍眼,我就跟着你们。”
明珠嘻嘻一笑,转身跑了,远远传来她的声音,“一个时辰后,在务本坊门口等我们。
正月十四便是上元前夜,上元节也就是今天的元宵节,在唐朝,上元节是一个极为盛大热闹的节日。它和元日不同,元日是一年之初,是农祭、社祭、祭天、祭祖先的日子,有特定的目的,但上元节就不同。它纯粹是一个娱乐、欢快地节日,以花灯为媒,举国欢庆,所以上元节便是唐朝的狂欢节。
同时,上元节也是唐朝的情人节,月上柳枝头,人约黄昏后,一对对有情人在这天晚上吐露心曲,一对对情侣在这天夜里结为连理,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天宝八年的上元夜因陇右战役的胜利变得更加盛大热烈,朝廷特地下旨,上元节三夜不关坊门,任民欢娱。
朱雀、春明两条大街上花灯延绵十几里,各坊各街的花灯、家家户户门前的花灯,游人手上拎的花灯,翡翠流光,姹紫斑澜,整个长安仿佛沉浸在灯的海洋中。
每年上元夜,独孤明月都是和族中的姐妹们一起结伴逛灯,但今年却有不同,天还是黄昏时,她便开始精心地打扮起来,她坐在铜镜前细细地化妆,在脸上先抹一层白粉,然后涂上胭脂,接下来画眉,在额头贴花钳,在唇角点面靥,在太阳穴描斜红,再涂上唇脂,这些天已经快黑了。
她对着铜镜打量自己,镜中的她光艳耀人、顾盼生辉,如天香国色般的牡丹,她觉得还算满意,便拾起一支翠羽答斜插进云髻中。
“姐,好了没有?”
明珠推门进来催道:“快点吧!天都黑了。”
明珠今天无心打扮,她还和白天一样,穿着一条红色榴裙,梳着双环望仙髻,脂粉未涂,只是稍微画了眉,她心急如焚,约好的时辰已经过来,姐姐还在不慌不忙地打扮,往年都不是这样的。
明月瞥了她一眼笑道:“你急什么?灯会又不会结束,晚点去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你快走吧!再不走那个赵绪明又来了。”明珠拉着姐姐的手就走。
“哎!等一下,我还有饰物没戴。她打开梳妆台上的象牙饰盒,里面是指环、手镯、臂钥、玉佩、香囊等必不可少的饰物。
明珠急得直跳脚,戴好这些至少又要花一刻钟,“姐,我求你了,又不是出嫁,这么讲究干嘛?再不去,他就走了。”
“他!”明月的脸腾地一红,故作不解地问道:“他是谁?”
明珠说漏嘴了,她索性也不隐瞒了。便道:“他要上门来请你,我告诉他别来,我姐姐脸皮薄,准会扭三扭四不肯去,他便在坊门口等你了。约好的时辰早过了,我担心他等不到你,便自己去逛街了,一但被崔柳柳、崔凝碧那些小娘遇到姐姐,快走吧!我都急死了。”
“我又没让他等我,他愿和谁去看灯,是他的事情。”
独孤明月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却“啪!,地将饰盒关上了,起身笑道:“瞧你急得,我看是你想和他去逛灯吧!”
明珠被说中了心事。她忸怩道:“姐,你胡说什么,要不我就不去了,他就在坊门口等你。”
“傻丫头,走吧!”
独孤明月拉着妹妹,快步出去了。网走到外宅院中,背后却有人叫她们,“明月、明珠!”
叫她们的是一名四十余岁左右的宫装夫人,她虽然已到中年但依旧容光艳丽,可以想象她年轻时之美。她便是姐妹俩的母亲裴氏,裴氏是裴遵庆之女。二十几年前嫁给了独孤浩,给他生下了一子三女,长子孤独誉,去年考中进士,出任河北郜县主簿,今年没有回来过年,大女儿明静被封为静乐公主,和亲契丹。结果惨死在契丹人刀下,这是裴夫人最大的心痛。
小女儿明珠虽然已经十五岁。但依旧像个孩子似的,她还不操心。她现在最操心的就是二女儿明月的婚事。明月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虽然还不算大,但她温柔知礼,显得比一般的同龄人更加成熟,是到出嫁的时候了,最早明月祖父因为害怕孙女又被挑中和亲,因此急匆匆地找了个军人李庆安来相亲,当时裴夫人正好不在,事后得知此事,她连连摇头,自己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军官,就算是军官,如果有世家背景也行,偏偏是个毫无背景之人,让她心中不喜。在所有来求亲的年轻人中,她看中了去年的探花郎赵绪明,年轻有为、学识渊博,人品也不错,至于官场上的事情,她并不是很在意,关键这个赵绪明是秦州名门世家赵氏的嫡子,和独孤家门当户对,极重门第观念的裴夫人尤其看中这一点,再加上赵绪明对女儿一往情深,就在她考虑怎么说服女儿时,不”久晚卜却生了件轰动长安点事。李庆安为了女儿争日居然还拔剑相向,让裴夫人又是吃惊,又是恼火,李庆安这样一来,还有谁家敢来求亲?
“你们俩去哪里?”裴夫人笑问道。
“娘,我们想出去观灯!”
“哦!就你们俩吗?我是说有没有和谁约好了?”
“没!没有!”明珠一口否认。
“那就好!”
裴夫人见明月打扮得很漂亮,便点点头笑道:“明月,刚才赵公子来了,就在客房等你呢!今晚,让他陪你去逛灯吧!”
明月一愣,“娘,哪个赵公子?”
“还会有谁,就是对你一往情深的赵绪明啊!他已经等你很久了,快去吧!”
明珠嘴快。立玄道:“娘,姐姐最讨厌那个姓赵的家伙了。”
“你闭卑!”
裴夫人的脸立刻阴沉下来,慢慢走到女儿面前,问道:“明月,你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吗?”
“娘,我”
明月的心中痛苦到了极点。明珠网要说话,裴夫人却狠狠向她一瞪眼。吓得她把话又吞了回去,裴夫人笑了笑,又柔声对明月道:“明月。娘知道你从小就听话,赵绪明虽然文弱了一点,但他是名门世家嫡子。和咱们独孤家门当户对,而且他又是科班探花郎,前途不可限量,还有他学识渊博,谈吐彬彬有礼。不就是你一向喜欢的文人学士吗?娘相信你们处久了,一样会有感情了,别任性了,听娘的话,好吗?”
这时,赵绪明忽然从院门边出来,向孤独明月深深施礼,“明月姑娘。昨晚有小生无礼之处,向你道歉了!”
他一直就躲在院门后,听到了裴夫人的一席话,他不由心花怒放,原来独孤家还是有人支持他的,而且还是重量级的明月母亲,自己有望了。他偷见明月今天打扮得琼姿花貌,早已心醉神迷,便忍不住从门后出来了。
裴夫人瞥了他一眼,见他风雅俊秀。有如玉树临风,又彬彬有礼,不由对他更喜欢了几分,便拉着明月的手笑道:“去吧!娘希望你今天玩得开心。”
“娘,对不起!”
明月挣脱了母亲的手,转身向内宅跑去。明珠也连忙追了上去。
“明月!明月!”裴夫人连喊两声。明月只是不肯回头。
裴夫人无奈,只得对赵绪明歉然道:“赵公子,抱歉了。”
“没事!没事!伯母是长辈。哪有向晚辈道歉的道理,今天几个旧日的同窗好友正好也在约我,我和他们去观灯。”
说到这,他又再深施一礼,诚恳的说道:“多谢伯母成全,晚辈感激不尽。
裴夫人见他知书达理,心中更是歉疚,便道:“赵公子,你有长辈在长安吗?”
赵绪明一怔,他忽然反应过来,大喜道:“有!有!我叔父就在长安。我这就去和他商量。”
“不用着急,过了上元节再说。今晚你还是和同窗好好玩一玩吧!”
裴夫人微微一笑,转身走了,赵绪明高兴得一蹦多高,他终于有希。
明月已经回到自己房内,她心中痛苦之极,母亲竟然想将她嫁给赵绪明,她呆呆地窗外,忽然掩面低声饮泣起来。
“姐,别哭了,还有爹爹呢!爹爹不会让你嫁给那个姓赵之人。”
明珠上前拉了一下姐姐道:“我们从后门走吧!不要让李大哥等急了。”
明月拭去泪水,摇了摇头道:“不是前门后门的问题,明珠,你去给他说一声,就说我今晚不能出去了,请他谅解。”
明珠见姐姐态度坚决,心中无奈。只得怏怏转身去了,一路走。她一路暗暗咒骂那个。赵绪明,一头死皮赖脸的臭猪,最好一出门就被马车撞死,在后花园转了一个弯,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明珠没提防,险些一头撞上她。
“明珠,又在想着溜出去玩了?”
明珠一抬头,见是祖娘,吓得她连忙施礼,“祖娘,对不起,我没看见你。”
这个女人就是明珠祖父独孤适的后夫人,王夫人,她一向最喜欢明珠。明珠从前偷偷溜出去玩,独孤适几次大雷霆,都是被她劝住了,她见明珠忧心仲仲,便笑道:“是不是想出去逛灯但母亲不让,尽管毒玩。我给你做主。”
明珠眼珠一转,她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连忙道:“祖娘,我姐姐想出去逛灯,可娘不让,你去给我娘说说吧!就说要姐姐陪你出去逛灯。”
王夫人笑着伸指在她额头上一点。“你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娘你以为我不知道哗要去得罪你娘,亏你想得出。”
明珠脸一红,拉着王夫人的手央求道:“祖娘,你就帮帮嘛!求你了。”
“那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李庆安在外面等你姐姐?”
明珠只得点点头,忧心道:“已经迟了一刻钟了,我怕他等不及跑来找姐姐,若被我娘知道,事情可就麻烦了。”
王夫人是个精明务实的女人。在她看来,赵绪明算什么,一个小的太学助教,七品末官,能和北庭节度使比吗?裴夫人真是糊涂了,尽看中那些空虚无用的门阀门第,上次李庆安来相亲时她见过,虽然粗鲁了一点,但小伙子很能干,受圣上器重。年纪轻轻便当上了一镇节度使。明月若嫁给他,这对独孤家是多大支柱。
她笑了笑道:“那好吧!我正想出去逛灯,一个人没人陪,你们姐妹就陪我去吧!你娘是我晚辈,我也没必要给她说什么,去叫你姐姐,我们这就走。”
明珠欢喜得心都要爆炸了,她伸嘴在王夫人脸上重重亲了一下,“谢谢祖娘,我这就去叫姐姐。”
“这个死丫头!”王夫人擦了一下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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