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柳随风掉下运河当众人将他捞起来时已经灌了冻得浑身僵直;而这边红黑大棍翻飞老头子早晕死过去行刑人依然不肯罢手。
码头上一片乱哄哄李成式眉头拧成一团他向李清一拱手没好气道:“既然转运使在处理公务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转身登上马车便扬长而去众人皆跟着哂笑着各自散了李林甫的女婿张博济一直就站在人群最后他走6路三天前刚到扬州适才一直在冷眼旁观见岳父所说的狠辣李清是有了所谓手段不过是想先下手立威罢了谁会看不出?但行事却有些卤莽了不问青红皂白便打人革职还当众指庆王之名这些都是官场大忌自己的岳父、堂堂的相国却那般高看他张博济眼光有些不屑恐怕是因为此子在京城一向隐忍而到地方后山高皇帝远一时得意本来的面目便彰显无遗。
“一定是这样。”张博济摇了摇头。
李清见众官都几乎走*光了手一抬止住了行刑“算了几根老骨头就且饶他这一回。”
几名漕吏跑上来抬起漕运判官飞快地跑回家去医治。
这时张博济缓缓走上来向李清施一礼笑道:“在下扬州长史姓张名博济李侍郎此次推行盐法便是由下官全程配合。”
李清见来人长身玉立、风流潇洒脸上养得白白胖胖张博济他便是李林甫的大女婿了。
“哦!原来你便是李相国之婿我早有耳闻失敬!失敬!”
李清虽然口气恭敬张博济心中却感到不悦对方是因他丈人而敬而并非他本人好在涵养功夫到家张博济只淡淡一笑“李侍郎想必也一路劳顿先跟我到住宿地休息一晚明日再行公事。”
李清所任大都为临时性职务所以在扬州也并没有固定官署好在扬州繁华空闲府邸颇多李清和他的一众从人倒不愁安置他的护兵也驻扎在邻近的空军营中以便随时调配。
李清随张博济穿过几条街坊此时天已近黄昏大街上依旧人流涌动外国人抬眼可见以日本人、高丽人居多也有不少大食人丝毫不显冷清古时的城市和现在不同没有高楼大厦城市是向平面展所以虽人口只有数十万但面积却过现在百万人口的大城市。虽然没有长安的宏伟广博但江都县也占地面积极大和成都堪有一比随处可见造型精致的房舍白墙黑瓦尖顶瘦檐比长安更多了几分魏晋南朝的流丽之风。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十几辆马车来到一座署衙前张博济指着这座署衙笑道:“前相国裴耀卿为江淮转运使时便是在这里居住、公务现在还空着里面屋舍众多有仆役专门打理食宿一应俱全李侍郎和各位同僚便住在此处若有缺乏可随时派人来通报我。”
他又拉过李清向东边一座桥指了指暧昧地笑道:“过那座桥不远便是扬州著名的烟花繁盛之地各位若有兴趣不妨去品品我江南美人看看大乔小乔尚在否?”
男人谈到酒色总会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一些张博济此言一出众人皆会意地嘿嘿笑了起来李清向他拱手谢道:“有劳张长史替我安排得如此周到今天也晚了张长史请回吧!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谈。”.
夜幕降临扬州的夜晚更显得繁盛华丽、热闹多姿李清的从人大多出去闲逛唯有第五琦和刘晏二人奉命来李清的房间商议明日之事第五琦是李清之副倒也罢了但刘晏只是个从八品小吏却受此重用让他十分感动刘晏成名甚早少时便以神童闻名于世曾受到李隆基的接见成*人后博闻强记尤善盐铁之论中了进士后便分到户部为官。
此次李清以专卖方式入手盐政在刘晏看来确实是个投入少、见效快的办法能迅增加财政收入激起皇上的信心为下一步的改革奠定坚实的基础。
二人来到侍郎的房间李清招呼他们先坐了有亲兵给二人上了茶想了一下李清笑道:“今天码头上一幕你们看出了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第五琦先道:“我没猜错的话码头上侍郎打人就是侍郎在船上给我说的使愚招以示弱之计。”
李清点点头“那你看出了什么?”
第五琦笑道:“此办法得分人来做若是韦侍郎来做他久于官场、沉稳慎重别人必然不会相信以李成式这种老成精的官一眼便会看破但由李侍郎来做他们十有**却会相信。”
“为何?”
第五琦有些尴尬苦笑一声道:“我说出来侍郎莫要生气其实以侍郎升官之快我们这些老吏大多不服去年末李侍郎被罢免沙州都督连我都还额相庆在我们看来李侍郎一无功名二无资历也不象那杨国忠是皇上的外戚只立下点小功却获得显爵甚至很多人都在猜想李侍郎是不是皇上的.
李清哂然道:“皇上的男宠是不是?”
“我现在已经不这样想皇上的男宠顶多会封散官高爵绝不会封实官我这些日子和李侍郎相处确实觉得李侍郎是有真本事在身。”
李清微微笑道:“不用你拍马屁快说正题李成式如何会相信?是不是我臭名远扬地方上也知道?”
“正是!”
第五琦点了点头“或许李成式表面上看不出但他手下那些官的轻慢之色却很明显居然敢哄笑大人由此可见他们并没有将大人放在眼里今天侍郎在码头上又演了这一幕合情合理将侍郎小.;:.信。”
第五琦松了口气又笑道:“既然骄兵之计已成大人不妨再演得更深一些让他们自己上门、这叫.
“引君入瓮!”旁边刘晏接口笑道。
“是极!”三人抚掌大笑。
李清看了看刘晏“那刘主事有何高见?”
刘晏急起身向李清施礼道:“下官人微言轻不敢称一个‘高’字下官见那柳随风颇惧大人如果他与大人有旧倒是一个突破口。”
“你眼睛倒毒那柳随风从前确实得罪过我我本不将他放在心上听你这样一说倒不可将他放掉了。”
李清端起茶杯细细喝了一口方笑道:“我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就按禹圭兄的办法我们分兵三路我去演一个寻花问柳的弄臣而具体盐政之事由禹圭兄去做。”
“那第三路呢?”第五琦和刘晏异口同声问道。
“这第三路么?”李清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自然由我的幕僚和私属去做。”.
刺史李成式的府第距李清住处约三里地明月上中天李成式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下坐了几个幕僚正心情忐忑地注视着刺史。
正如第五琦所言李清的事迹李成式早有耳闻去年上元夜被升为太子舍人听说是与贵妃推荐有关可短短一年多时间他先去了南诏又任了半年多沙州刺史再调回京做户部侍郎仿佛走马灯似的变换据庆王传来的消息此人还是章仇兼琼的心腹。
庆王的口气甚小瞧李清只是叫自己将他收拾了便是但李成式是了解庆王此人李林甫他不是一样也瞧不起吗?他的话是不能多信却李清今天的表现却让他有些迷糊这哪里是一个朝廷大员的样子分明是一个小人得志的模样。
“今天之事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说说这李清说的是哪门子的书?”
席一名幕僚先站起来此人姓钱约五十岁既然坐席自然由他先来言他捋了捋尺长过腹的美髯须一副胸有成竹之意笑咪咪道:“李清卤莽竖子不足挂齿使君请宽心依属下所见皇上的意思也雷声大雨点小来扬州查盐必然会动庆王、永王的利益皇上怎么会不明白大人只要想想前几年韦坚查获那几万石盐是怎么解决的不就明白了吗?”
“我不同意钱仲翁之言!”
下站起另一人面皮黝黑五短身材约四十出头此人姓包坐李成式幕僚的次席他连连摇头道:“钱仲翁之言必然深误使君庆王的信中也明言这新盐法就是李清推出他亲来扬州岂会空手回山属下以为能想出此法之人决非他外表这么轻狂无识。”
“你懂个屁!”
钱幕僚在刺史大人失了面子不禁恼羞成怒口出粗言斥道:“你以为这新盐法是此人想的吗?这必然是章仇兼琼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又怕得罪宗室权贵便将此子推出来抵挡箭矢那章仇兼琼久在蜀中为官焉能不知盐政的利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便危言耸听所以你才坐不到席。”
其余几个幕僚皆赞钱席看得深、看得透包幕僚脸涨得通红因脸黑倒看不出来他刚要反驳却被身边之人轻轻拉了拉衣摆这才现李刺史脸色大缓正赞赏地看着钱仲翁包幕僚微微醒悟想必李刺史的心中就是这样想的钱幕僚才投其所好难怪他能做到席。他暗暗叹息一声只听顺耳之话这种幕僚做得也忒让人憋气他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言坐了下来。
李成式见幕僚们皆看法一致也定下心来他对包幕僚道:“你帮我送张帖子明晚我在群玉楼给李侍郎接风。”
又回头对钱幕僚道:“再辛苦先生一晚将那些帐好好再检查一遍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还有那未出的二十万石盐也要藏好了。”
这种耗心费神之事钱席哪里肯干他瞥了一眼包幕僚起身笑道:“不如我去送帖子那些打杂的下人都是我安排的说不定还能给使君带点消息回来。”
李成式醒悟便笑道:“如此你们就换一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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