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结果所有的目光都不由向李林甫望去李清与李隆基的做戏已经让李林甫完全明白了自己在李清身上着墨太多反而有点因小失大尤其是自己不该将他扯入杜有邻一案中让李隆基生了警惕看来皇上对杜有邻也并没有完全下定决心否则也不会答应提审杜有邻。
李林甫的脑海里在迅思索对策一但杜有邻上朝堂此案必翻而他又怎么办?是迎战而上拼个你死我活还是急流勇退、壮士断腕。应该说现在杜有邻案他现在所陷不深抽脚一走也并无什么损失但这样一来太子党的士气必将大涨对将来的布局会有极大的影响这是个两难的决定权衡利弊李林甫决定暂不表态观事态的展来决定立场他双眼微闭眼缝里射出的淡光停留在他硕大的鼻子之上仿佛老僧入定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他的对头坐在皇座下的太子李亨却心情大好眼睛里闪烁着掩饰不住的激动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陀红这两天他一直处于极度的颓丧之中虽然皇上已经表态饶他一次但他的支持者却不能幸免必将遭到大清洗届时将人人自危说严重一点他的太子党还可能会分崩离析李亨为了和杜有邻划清界线昨晚已经将他的爱妃杜良送出东宫在别宅安置若事态严重他将立刻休之。
但今天由于李清的介入杜有邻案却忽然出现了转机父皇似乎很卖此人的面子这里面又藏着什么玄机?还有李清似乎很了解杜有邻一案这很有些蹊跷他在这个案子里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为何自己一无所知?想到此李亨喜悦的目光里又多了一分疑惑。
整个含元殿里十分安静不停有人在咳嗽却更显得气氛紧张压抑从早朝到现在时间已经过近二个时辰一个小小果毅都尉的封赏却迟迟未能落实中间竟牵出了太子党和相国党之斗还有刚刚生的杜有邻案似乎也被扯进来了今日的大朝充满了诡异和变数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缘由谁也不敢冒然出头唯有陈希烈心中又苦又涩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上了李清的当当了几十年的官不知见过多少风浪老了却被一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眼看自己惹出事来他心中又恨又怕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约过了一刻钟一辆马车从皇城方向飞驰而来十几个太监上前接过一副软榻便奔上了龙尾道一名太监先进殿禀报“陛下杜有邻已带到在殿外等候。”
“带进殿来!”
殿外阳光刺眼十几个黑影疾步进入大殿他们将一副软榻放下后便躬身退下软榻躺的正是东宫善赞大夫、太子岳丈杜有邻他已经临时换了一身新衣束的头绳在路上滑落污秽不堪的头散乱披在肩上头肿得象南瓜脸上的道道血痕已经溃烂通身散着恶臭昨夜的逼供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连头都抬不起来。
杜有邻身子动了动他似乎知道自己在哪里声音断续而悲凉“陛下恕老臣不能给你行礼了!”
虽然自古便有伴君如伴虎之说相对而言大唐君主对臣下的宽容远胜于明清少有灭族、灭门之说若无大错往往能善其一生对于开国功臣大唐君主感恩戴德建凌烟阁以缅怀大唐也由此人才辈出国家强盛到达了历史的顶点。
也正是这样朝臣们也见少了血腥杜有邻的悲惨情景立刻打破了朝堂的肃静惹起一片议论声尤其是太子党仿佛从杜有邻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更是群情激愤无数双怒目直刺李林甫。
李林甫还是保持他半闭眼的沉默仿佛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知道李隆基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在大理寺中这种小伤比比皆是为了他的口供这已经是手下容情至少他还神智清楚、至少他还说得出话来。
相距甚远李隆基看不清杜有邻伤势的细节但从他卧榻而来便知他伤得不轻正如李林甫所料李隆基也没有什么恻隐之心办案打人自然难免但杜有邻算起来这还是他的亲家翁大明大白摆出来却让他有点尴尬他轻轻摆了摆手命随朝御医前去调治。
检查伤势的张御医是宫中老臣疗心之术更胜于疗伤他手脚麻利地替杜有邻清理了伤势回身禀报道:“回禀陛下杜大夫只是皮外伤未伤及内腑可以问话。”
李隆基点了点头对兵部尚书裴宽道:“裴爱卿此事你来问话!”
裴宽身材魁伟须皆白他是河东大族裴家的家主曾任金吾卫大将军、太原尹年届退仕现调回朝中为官唐朝的门阀世家观念极强中唐时李、崔、韦、裴号称当朝四大家族李族是皇室然于上不必多说其余三大家族不仅子弟遍布朝野其门生、故吏更是数不胜数对朝廷决策影响力极强且各个家族间互相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当日李琳劝李清娶崔翘之女崔柳柳为妻也
这个考虑。
崔、韦、裴三族中崔氏通过与李林甫的联姻最后渐渐偏向相国党而韦氏则因韦坚的缘故一直是太子党的坚定支持者只有裴氏一直紧跟李隆基保持中立立场所以李隆基命裴宽来问话也是考虑他的不偏不倚。
裴宽领命上前轻轻拍了拍杜有邻的肩膀沉声问道:“杜大夫据你所控李清在东曾有自立为东王之意皇上命我问你他是在何时何地对你所说而你又有什么证据若没有证据那除你之外又有何人能证明你的指证。”
杜有邻虽然被打惨但神智确实还有七分清醒他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处也明白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虽然诬告李清有罪但总比诬告一个太子党要轻得多只见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苦笑道:“他哪里给我说过什么自立为王之事老夫是熬不过刑只好在他们准备的纸上按了手印那张纸写的是什么老夫也不知道。”
声音虽不大但在静得落针可闻的大殿上还是异常清晰踞他十丈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王:+.望去此事若再追究下去是谁逼供的恐怕会牵扯出李林甫。
李林甫虽然没有听见杜有邻的话但他脸色却丝毫不变他相信吉温做事是决不会将自己牵扯进去甚至杜有邻连是谁逼供的都不一定知道他现在关心的已经不是李清李清是将来的事但东宫案却是眼前的头疼到底还要不要做下去坦率地说从李隆基将那几个核心人物划掉后这桩案子就便成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李林甫偷眼看了看李隆基见他神色淡然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疲意在这一瞬间他立刻掌握了李隆基心态的细微变化此东宫案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这边李清也听见了杜有邻之词惟恐裴宽还要继续问下去便在一旁轻声提醒道:“想必是杜大夫在南诏听到了什么谣言裴大人难道不认为是这样吗?”
裴宽抬头看了看李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地笑意此人能有如此眼光不愧皇上如此看中他他也不继续问长身而起向李隆基禀报道:“启奏陛下臣已经问清楚李将军自立为东王之说纯属谣言不足为信。”
这就是李隆基需要的结果此事的真相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裴宽得李清的提醒更是避重就轻地回答皇上要的不过是李清无辜的证言至于是谁想诬告李清、谁是幕后主宰这些虽是一层薄薄的纸但无论如何不能将它捅破政治就是这样就象皇帝的新衣谁都知道他没有穿衣服可是谁也不能说大到国家小到一个办公室无不亦然。
李隆基见裴宽了解自己心思回答得圆滑心中暗暗点头便淡淡道:“裴爱卿辛苦了从现在起杜有邻一案便交给你去审理尽早结案!”
“臣领旨!”
裴宽躬身领旨战战兢兢地接下了这颗烫手的山芋。
李隆基看了看李林甫又征求他的意见道:“朕的安排相国可有意见?”
李林甫立刻出列躬身施礼道:“陛下圣明臣远远不及李清的职务安排臣想必也是眼光短视臣服从陛下的安排。”
李隆基点了点头道:“我们君臣在此事上想法终于一致朕很高兴李清虽然年轻但能力然替我大唐妥善解决了南诏困局功不可没到地方去锻炼几年必将成为我大唐帝国的梁栋李清听封!”
李清长长地吸一口气大步上前半跪在御阶之下“臣在!”
李隆基看了看他微微一笑从袖中抽出一简递给了执事太监执事太监接过展开高声念道:“果毅都尉李清在东、南诏屡立大功应重予嘉奖现封其为沙州豆卢军都督兼沙州刺史、云麾将军赐紫金鱼袋钦此!”
………
天宝四年五月末东宫杜有邻案审结为其婿柳绩衔恨诬告并无谋反事实李隆基当即批复杜有邻在此案上无罪但因其诬告李清杖五十降职为太子舍人其婿柳绩诬告丈人于大理寺内杖毙家人流放岭南。另金吾卫兵曹参军事杨钊揭柳绩有功升监察御史。
杜有邻一案风声水起被李林甫一党抓住欲大兴牢狱清洗东宫官员却又因李清的介入嘎然而止其间当事者的尔虞我诈各种权谋手段无不用其极这件案子是李清第一次介入到大唐的权斗之中但也因这件案子他被牢牢绑在太子李亨的战车之上与李林甫的矛盾也终于从暧昧走到了公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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