钊进屋向张旺斜眼一瞟不屑道:“看在阳明的面过你当年逼我要酒钱之仇(参见第二十六章中)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李清见杨钊只当了个小官便开始准备写回忆录心中不由一阵冷笑便对一脸愤然的张旺笑道:“杨参军既然大人大量不计较你当年的无礼向他陪个礼就算过了此节。”
张旺见老爷已经吩咐了他不敢不听心中对杨钊一阵大骂只得极勉强地向他施了个礼转身要走李清却叫住了他。
“刚才王县丞找我帮忙你带几个人去替他把事情办了什么都要最好的不要想着给我省钱知道吗?”
有杨钊在场李清倒不想让他知道此事只说王县丞张旺便知道是王昌龄他连忙应了匆匆而去。
旁边的杨钊听得云里雾里也不好多问适才李清叫了他一声杨参军倒让他明白了李清之意老脸一红尴尬地笑道:“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张旺这厮适才推三阻四不肯带我来心中有气才想起老帐我怎么会不给阳明面子。”
李清却呵呵一笑“我倒希望杨大哥时常想想往事将来达了别忘提携兄弟一把。”
杨钊苦笑一声道:“此话应是我对你说阳明圣眷正隆在朝中大红大紫哪个不眼红你倒要提携大哥一把才是。”
李清只淡淡一笑话题一转又关切问道:“大嫂呢?这次进京可带来了还有几个侄儿好久不见他们倒怪想念的。”
杨钊今天来一是想套套老交情二是想问他借点钱来京后他哄下拍上钱花得跟流水似的当年给李清打工攒下的一点积蓄渐渐见底此刻见他不愿提官场之事也知道这个话题比较敏感便也跟上他的思路笑着暗示道:“我倒有心想让她跟来可她若来了我们一家就得喝西北风我想求求阳明给她的工钱多开一点我现在穷得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人家是夫贵妇荣你倒好当了官还得靠老婆养活。”李清说着便将刚才王昌龄不要的五百贯钱递给了他“先拿去用不够再问我要。”
杨钊嘿嘿笑着接过眼一瞥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五百贯!’他生平还从来没有得过这么钱一时心花怒放两只瞳孔都笑成了方形赶紧将柜票揣进怀中才道:“兄弟的一番美意大哥不接倒显得虚伪了唉!进了京才知道官小我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几时才能象兄弟那样风光一把熬出个头来。”
说着他眼斜望李清只盼他能点拨自己一、二指一条明路李清却不睬他这一套只揽着他的肩笑道:“走!咱们兄弟好久不见一起喝一杯去。”
这酒桌上不更好说话吗?杨钊暗道今天一定要逼着李清给自己一个答复自家兄弟他不帮自己帮谁!
“是啊!来京城后我们还是第一次喝酒今天我请客。”
李清走到院子却见张奕溟在一个角落里给一个伙计低声嘱咐什么目光闪烁那伙计连连点头一脸的阴笑李清见两人表情诡秘忍不住喝了一声“张奕溟!”
张奕溟的两只招风耳吓得一哆嗦慢慢转过身来两眼眨巴眨巴无辜地看着东家下面却给了那伙计一脚叫他快走。
李清见他当着自己的面还玩这种小动作心中好笑脸却板着道:“什么事情那么诡诡秘秘见不得人似的。”
张奕溟却瞥了一眼杨钊低着头不敢吭声李清会意暗赞这小子有进步不在外人面前乱说话了便也转口道:“张旺这两天如果来拿钱他要多少给多少算我特批的听见没有。”
张奕溟见李清不再追问自己按暗暗松了口气急忙应了又看他们似乎要去喝酒便犹豫一下道:“东主你们若想喝酒的话我介绍你们一个好去处出门右拐走约一百步你就会看见一家酒肆店名叫‘黑骷髅’地道的益州菜酒也非常不错!”
‘黑骷髅’李清轻轻念了两声忽然明白过来向张奕溟微微一笑赞许他干得好。
杨钊还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李清却打个哈哈“我这个掌柜小时候摔过一交脑子常常犯糊涂不过人还算忠心不说了喝酒去!”
二人出得门来刚要到街对面去忽然听见旁边的店里传来一声怒吼:“柳绩狗贼你给老子交代帐上短的这三千贯钱到哪里去了!”
紧接着‘砰嘭!’一阵巨响仿佛是桌椅被撞翻的声音夹杂剧烈的撕打声和哀哀的求饶声过了片刻声音不但没消失反而更加激烈
甚至还有人再高喊‘救命!’
李清和杨钊面面相视两人同时向隔壁跑去李清听出这是杜有邻的吼骂声想必他大女婿趁他去南诏时贪了他的钱再加生意惨淡所有积累的怨恨都在这一刻爆。
而杨钊却认识这个柳绩(实际应为勣)左
曹参军事常在一起喝酒难怪他最近忽然出手阔绰起因于此杨钊一阵幸灾乐祸要赶去看看他的丑态。
二人冲进院子只见杜有邻躬着背胡须、头根根竖起象一只怒的猫右手拎着把菜刀刀口上还滴着血左手则紧捏着一本厚厚的帐簿他脸色涨得青紫嘴和鼻子扭曲变了形眼珠都快瞪得爆出来。
在他对面则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细高身材额头上被砍了个大口子满脸是血身上衣服被撕破手中拿着把椅子眼睛怨毒地盯着杜有邻左右移步随时抵挡他的追砍。
他便是杜有邻的大女婿素日里放荡疏狂极爱交友也和杨钊一样月月入不敷出这次丈人去南诏出使便将店交给他管理他便趁机捞了几笔头寸加起来也有三千贯本以为做得隐蔽不料杜有邻不满他的表现想查查这几个月的进货和销售竟把这几笔帐查了出来狂怒之下人为财死翁婿便翻了脸。
李清见杜有邻已经失去了理智怕出了人命急忙上前一把将他抱住夺下他的刀几个躲在橱后梯下的伙计赶忙过来帮忙连拉带拽将杜有邻向屋里拖去。
“你这狗贼!你不还老子的钱我与你没完!”
杜有邻被拖进了屋子他仍旧不甘心一边挣扎一边嘶声力竭叫道:“老子要去告太子打死你这狗贼!”
柳绩或许是世上最不幸的女婿因为他有一个当太子的连襟这平日里受的窝囊气就不用说了一旦和老婆吵架杜有邻便跳出来指骂他另一个女婿怎样怎样自己又如何有眼无珠当初竟将天鹅般的大女儿给他这只癞蛤蟆吃了不然至少可以嫁个郡王诸如此类日子久了他心中的怨恨日渐滋长这次见丈人下死手砍他心中的怨气也积到极点他见丈人已被控制赶紧向外跑一面低声恨骂道:“狗娘养的有个太子女婿就了不起吗?一天到晚做梦当国丈有本事你谋反去去砍了皇上你就能当国丈了呸!什么东西老子要告你去。”
他的本意是想去吏部告杜有邻上朝时间跑出来做生意但言者无心听者却有意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在李林甫面前表现自己的杨钊却怔住了‘谋反告’他仿佛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中忽然现了一片6地杜有邻与太子共谋造反。”
也顾不得跟李清打招呼身子一转也跟着跑了出去。
柳绩撕下块衣襟捂着头又草草擦掉脸上的血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但心中的怨恨却更深了自言自语道:‘休掉她老子再娶一个!’
“柳参军留步!”柳绩回头却见是金吾卫兵曹参军事杨钊这才想起刚才见到他的一时激愤却忘记打招呼了。
他苦笑一声回头向杨钊施礼道:“原来是杨参军你怎么也在西市?”
“我今天轮休正好有个兄弟也在这里开店今天来找他就是你丈人隔壁那个店。”
“李都尉是你兄弟?”
柳绩不可思议地打量他一下名动长安的平南将军李清竟然是他兄弟不由些肃然起敬。
杨钊心中有些得意又惟恐他不信从怀里掏出那五百贯的柜票在他面前抖了抖‘哗哗’作响“这是五百贯他听说我没钱用便硬塞给了我推都推不掉唉!”
柳绩忽然想到自己的丈人自己不过拿他点小钱就要和自己拼命还平时到处自诩视金钱如粪土现在看来视自己如粪土还差不多脸上不由一阵黯然便低声道:“刚才之事只盼杨兄不要到处宣扬才好。”
“我怎么会去宣扬柳老弟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杨钊心中一阵冷笑他当然不会去宣扬他是要让柳绩的仇恨迅生根芽他怜悯地看了看他出言挑道:“不过我确实第一次看见有丈人这样对待女婿不象丈人倒象几世的仇人而柳兄居然还忍得下我是佩服了。”
“不忍又能怎样他动不动就拿太子压我”想到平日的仇恨柳绩一阵咬牙切齿扯动肌肉额头上刚刚凝固的血又破裂开血汨汨地冒了出来。
杨钊赶紧用丝帕给他扎紧一边扎一边漫不经心道:“我看这次若你不还他钱你就算再忍他也绝不会放过你。”
柳绩一呆这便是他最愁的钱已经挥霍光叫他怎么还耳边又听杨钊自言自语道:“这一刀再深一丝一毫你就没命了绝情至此哪还有半点当你是他女婿。”
杨钊的话仿佛是一把刀子直戳他的心脏他本就是个随心所欲、性格疏狂的人这种人做事只凭一时痛快从不考虑后果他想起了杜有邻挥刀时的绝情眼中射出了两道刻骨铭心的仇恨。
“老子要告他去蹲进大牢我看他还敢再横!”
杨钊见火候已到便阴阴一笑
的肩膀道:“大丈夫当快意恩仇才是走!咱们喝一蹲进大牢那店就是你的了不行今天须你请客。”
他四处张望一下前面几步远便是个酒肆门口几个身材火爆的胡姬正招手迎客‘人不风流只为贫’有了五百贯做底杨钊自然信心十足便拉了柳绩腆着肚儿推门而入他眼里只有胸大臀翘的胡姬却没留神门口黑底红边的酒幡上绣了一个刺眼的骷髅头.
且说李清劝了杜有邻半天又答应让一票大生意给他让他将损失补回来杜有邻的气才勉勉强强消了他看了看地上的斑斑血迹也不由有些后悔手下得太重了他虽然瞧不起自己的大女婿但毕竟女儿是嫁给了他闹得太狠最后吃亏的还是女儿。
只是在外人面前他不承认只低头一声不语李清知道他后悔了便
和他再商量了一下交货细节最后杜有邻笑呵呵地站了起来气全消了。
李清按了按他的肩膀笑着从他店里走出不料左看右看都不见杨钊的踪影心中有些诧异“难道他得了钱已经走了么?应该不会此人一向贪得无厌没有得到自己帮忙的承诺他怎么肯走?”
依李清的本意当年在杨钊身上投资是想等他达后回报自己不料世事如棋好象倒是自己在扮演历史上杨国忠的角色不过自己没有实力过早成为李林甫的敌人实在不明智既然历史上的杨国忠最后与李林甫成了生死冤家那索性就将杨钊推出来当挡箭牌自己从李林甫的目光中脱身。
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见到杨钊的踪影李清只得回自己店里去他刚要进门却见前面街道上走来一人长得骨瘦如柴就仿佛一副骨架上直接搭了一张人皮相貌虽丑陋李清的心却泛起一阵暖意来人正是专替自己做暗事的骷髅。
刚才张奕溟向自己暗示过他们开了一家酒肆掌柜就是骷髅应该是用来收集情报的难怪这几个月他们生意兴隆连做几票大单看来也和这个酒肆有关。
“骷髅怎么你没看见我吗?”
骷髅正低头匆匆而行忽然他似乎听见了李清的声音一抬头前面站的可不就是自己的东家吗?顿时又惊又喜“大人你是几时回来的?我竟然不知!”
李清微微一笑“我昨天回来的看你这么匆匆忙忙可是有情报要和张奕溟商量。”
骷髅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原来大人都知道了今天情报不多只有一个大食商人想买三百匹彩锦我已经派了弟兄去跟踪他。”
李清又向他身后看了看道:“你过来时可看见一个穿着金吾卫军服的男子约四十几岁”
“金吾卫军服四
“有的!刚才他就在我店里。”
骷髅上前一步向李清低声道:“不过是两个人在酒肆里密谋半天都不说话只用酒水在桌上写字鬼鬼樂樂其中一个人就穿着金吾卫军服一进门就色迷迷地盯着胡姬不停地向她们炫耀手中的五百贯柜票。”
不用说这一定是杨钊自己到处找他不见原来他竟跑去喝酒了李清心中忽地一动急问道:“另外一人是不是满脸是血。”
“应该是!”上还被包扎。”
果然是杨钊和柳绩李清忽然有了浓厚的兴趣他们究竟在谈什么?竟然用酒水代话见不得人想到此他又问道:“他们还在吗?”
“我来时他们已经起身结帐想必现在应该走了。”
李清低头想了想又赶紧道:“你快带我去看看他们坐的那张桌子。”
赶到了酒肆二人刚走他们喝酒的桌子上碗筷已经收走但谢天谢天桌子还没有擦。
“且不要擦!”
李清伸手止住了来擦桌子的伙计他趴在桌子上细细地查看虽然大部都已经干了但从侧面映着反光还是可以看出指痕上面果然写满了字迹。
他选了一边较清晰的地方用嘴在上面小心地呼出白气指痕被湿润渐渐地将字迹重新显现出来。
由于字迹重叠很难看清他们写了什么但有四个字他隐隐约约看清楚了‘勾结、造反’
只有寥寥四个字能勉强看清却仿佛石破天惊让李清一下子愣住了“和谁勾结又是和谁造反。”
他低着头在房间来踱步他已经大概猜到杨钊想在中间捣鬼可是他的动机是什么?目标又是谁?忽然李清地缝里现了几滴鲜血微微一怔可就在这一瞬间他霍然明白过来‘杜有邻、太子’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不错!不错!我没看错你果然是有点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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