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现在卖的雪泥已经不是帘儿和小雨在阆中小屋里搅拌出的那种配方几经改进又采用了蔗糖虽然成本增高但甜度增加使口感更好为保证雪泥松软细腻李清又设计一套搅拌装置让配好的原料在搅拌中逐渐冷却凝固而不再使用冰粉。
雪泥的配方和制作流程绝对机密除了李清和帘雨外就只有老员工刘野掌握刘野便是李清第一个雇用的伙计今年二十二岁父母早逝家里只有个姐姐现在李清给他的工钱已经到了每月三十贯囊中虽丰盈但他并不乱花每月的钱都攒了下来他平时住在得月楼客栈自从推出雪泥后李清便任命他负责整个雪泥的生产。
雪泥由于采用了蔗糖成本陡增再加上昂贵的包装和品牌服务售价奇高已经不是一般百姓所能承受更重要是李清将他定位为一种奢侈品并不靠它来赚钱而是作为望江酒楼所独有的一种促销手段再不象阆中那样走平民化道路。
李清将雪泥的生产设在望江酒楼的地下室刘野每天两点一线往返于客栈和酒楼之间日子长了他渐渐腻烦起来更主要是他喜欢上一个高丽舞姬舞姬从属的舞蹈团在剑南各地巡演居无定所这几日又回到成都刘野的心已飞老余的贪杯终于使他找到机会一连几天都趁夜色偷偷溜出了客栈。
这天夜里刘野照例又去找了舞姬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娶她为妻已经和舞蹈团的东主谈好以一百贯的价钱替她属身他已经攒下八十贯剩下的二十贯决定明天先向东主预支二人依依惜别沉醉在爱情中的刘野兴奋地返回客栈。
初冬的成都昼夜温差不大晴天也不多常常弥生大雾今天也不例外天空阴沉沉的没有月亮大街上已经被浓雾笼罩能见度不到十丈。
刘野急匆匆沿着墙边行走夜十分寂静整条大街似乎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沙沙作响没有其他行人但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这大街上并不止他一个人似乎有人在用与他合拍的节奏行进。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突然停住脚步猛地回头眼前依然是灰茫茫一片并没有半个人影。
越往前走雾气越冷也越潮刘野的头变得**地挂在额前这条路他走过几次可今夜却觉得异常的远长街漫漫无尽头。
又走了一会儿已经到了驷马桥附近这一带的雾气有些稀薄可以看得远些在薄雾中刘野隐隐看见了望江酒楼上方有微弱的灯光透出从灯光的高度可以判断出那应该是望江酒楼的五楼东家还在工作刘野心中一阵惭愧加快了脚步。
突然左边小巷里隐隐越越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这声音穿过浓雾而来低微得几乎听不见紧接着又是一阵听起来好象是“救命!救命!”的喊声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凄惨最后的“救命”变成长长一声哀鸣嘎然而止。
刘野跌跌撞撞向喊处疾奔小巷里黑暗重重雾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无法判别方向但他还是凭着本能朝前跑。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他大声呼喊已经到了小巷尽头根本就没有人.
没有回应他驻足聆听似乎听见附近有模糊的响动刘野突然感到一阵害怕转身便往回跑可就在他前方不远处一群昏暗的阴影隐隐约约出现有数十人封锁了出路刘野吓得倒吸口冷气往后倒退一大步跌坐在地。
“你们是谁?”他狂喊一声惊惧交加。
“等你的人!”一个声音回应着很低沉还很冷漠象从地底冒出来:“你就是刘野吧!我们等你很久了......”
就在刘野最后绝望喊叫一声半空中那盏微弱的灯光也闪烁一下李清似乎也听到什么他推开窗一股浓雾急地迎面扑来他打了个寒战起风了是刺骨的寒风天气要变了.浓雾丝丝缕缕从他身边飘过去呼出的气凝成白雾。
“难道已经入冬了吗?”
李清急忙将窗户关上飘闪不定的灯苗又重新挺直了腰现在是十月下旬若算阳历也已近十二月确实已经算入冬醉人的秋天过了。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田野里的庄稼收了、山林里的果实摘了、池塘里的肥鱼捕了到处是喜悦的笑容对于商人这喜悦又是他们收获收获的是一枚枚黄灿灿的铜钱入秋后成都的餐饮业日趋火爆以驷马桥和东市为代表的二大餐饮地带之间的竞争也更加激烈驷马桥一带为社会中上阶层的传统选地而在东市一带却是商人的汇聚地原本两地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有稳定的客源可自从望江酒楼推出雪泥后品雪泥已成为风雅和修养的象征由此引出深远的蝴蝶效应竟将两地原来晦暗不明的社会界线骤然划清驷马桥是阳春白雪去处而东市沦落为下里巴人居所真风雅也好假虚荣也罢结果却是大量的东市老客纷纷掉头西进加入了附弄风雅的行列不甘被称为下里巴人。
‘望江楼中品雪泥犹是王侯也难去’
去望江酒楼吃饭渐渐成为一种社会地位的象征。
李清合上帐本长长地伸个懒腰他利用雪泥为媒精心策划了一场酒楼品牌战效果却好得出乎他的意料从为品雪泥而到望江酒楼吃饭到为提高社会地位到望江酒楼吃饭这其中已经实现了质的跨越。
但最现实的还是营业额的暴涨帐本上的数字实在让他流连忘返才短短两个月他已经净赚了二万四千贯在阆中苦死累活做了三个月才赚二千贯而现在他每天只须喝喝茶拨拨算盘珠子这滚滚的钱便进了腰包这就是资本效应和品牌效应大资本大品牌赢得高利润。
尽管生意好的惊人但李清心中却一直有一丝担忧那就是这种品牌的下面缺乏牢固的根基在后世这种根基需要用百年的时间来浇筑需要几代人的积累。
现在他最需要的是后台强硬的后台中秋寿宴后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望江酒楼的后台是节度使大人。李清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那其实只是章仇兼琼给鲜于仲通的面子在后者出使南诏之时替他来给自己撑场子。
海家虽然暂时偃旗息鼓但不表示他们就此放过自己海家就象一头狼在暗处盯着自己眼睛闪烁着吃人的凶光只要被他们看出自己底气不足他们就会凶狠地扑上来撕咬。
“不行!一定得想个法子和章仇兼琼搭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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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望江酒楼刚刚开门帘儿便一阵风似的冲进店门惊惶喊道:“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
看帘儿一脸惊惶李清心中突然感到不妙。
“刘野失踪了我刚刚问过与刘野同住的老余昨晚刘野就没有回过客栈。”
“什么!”
李清‘腾’地站起来“我不是命老余看住他吗?”
帘儿叹了口气道:“老余贪杯听说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哪能看得住他。”
李清的背上开始冷汗淋漓刘野是掌握关键技术之人身份异常敏感他的失踪只能有两个可能:被收买或是被绑架。
他心中在飞地评估这次事件后果相当严重很快就会有人同样推出雪泥虽然酒楼并不是靠雪泥赚钱但雪泥的泛滥会使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文化氛围毁之一旦。
“海家!”李清的头脑里蓦地冒出这两个字海家终于出手了。
突然张旺领着一群人走进大门他满脸泪水神情有些呆滞在他身后人群中夹杂着一副担架李清的心中猛地一寒。
“张旺那是谁!”
“是刘野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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