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浩他们却没有想到,那载人出入的机动石室,早巳被毒神苗廷秀暗中做了手脚,无论谁先谁后,都同样难逃暗算。
当然,站在倪森和苗廷秀的立场,还是盼望能够先对董明嵩下手,擒了董明嵩,再擒康浩那就易如反掌了。
至于兽神倪森要求与董明嵩同乘,只不过是故作姿态,用以转移他们的注意而已。
口口口
小红久居复仇谷,对那载人机动石室,具有较深的了解,她虽然不知道毒神苗廷秀已经做了手脚,却始终觉得由谷口甬道外出这一段路程,最容易发生危险。
于是,她悄悄将康浩的衣角拉了拉,低声说道:“少侠请过来一下,婢子有话奉告。”
康浩随她走到石室侧面僻静处,问道:“有什么事?”
小红轻轻道:“这俯载人石室,全由机关操纵控制,人到了里面,便与外面隔绝,最容易遭人暗算,所以,婢子觉得少侠和董老前辈都不必争先让后,咱们还是分作三批,由婢子带着易姑娘先行……”
康浩道:“这样不妥,既有危险,怎能让你先行……”
小红道:“不!,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在谷中住得比你们久,对这机关石室,也比你们知道得多些,由我先走,可以替你们试探虚实,假如我平安出谷,就将随身丝绢留在石室中,你们见到这条丝绢,才能进入石室,如果不见丝绢,那就证明我已经遭遇意外,千万不可再上他们的当。”
康浩惊问道:“据你猜想,这石室有什么危险呢?”
小红道:“我不知道,但除此之外,他们已经没有下手的机会,如果他们要下手,八成儿就在这最后一段路程中了。”
康浩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你要多多谨慎。”
两人计议妥当,一同回到石室门前,将出谷顺序的决定转告了董明蒿和兽神倪森。
董明蒿只求后,其他毫无意见,兽神倪森却诡异的笑了笑,竟然也不表示反对。
小红怀着临渊履冰的心情,缓缓踏人石室中,举目四顾,石室中空空荡荡,并无异状。
康浩亲到门边,低声叮嘱道:“别忘了咱们约定的暗记,出去之后,就在附近等候,休要远离!”
小红点点头道:“知道了。”
室门闭阅,接着,“隆隆”机声响处,那栋耸立着的石屋峙然如故,但内部石室却已经向下沉落,循着地底用道,向谷外驰去。’小红一手提剑,一手反臂护着背上的易湘琴,全神倾注四壁,以防有人突袭。
开行了片刻,四周石壁毫无异状,空气中却突然渗入一股醉人的幽香。那香味宛如花粉般清淡,但嗅入鼻孔,却令人头脑晕昏,四脚酸软,顿感倦意浓重。
小红发觉那香味有异,心中大惊,连忙运功闭住呼吸,人已摇摇欲倒……
这时候,恍愧听见一缕阴沉的笑声起于近处,有人说道:
“丫头,来不及了,老夫这特制花粉,岂是闭气所能抗拒的,你虽然谨慎,可没料到这石室暗藏着夹壁吧?嘻!嘻嘻……”
石室抵达谷外,暗门启开,毒神苗廷秀拄着两以拐杖,当先跃了出来。
在他身后,紧跟着药童沉香,两人从石室内拖出昏迷不醒的小红和易湘琴,将她们并放在屋侧草丛中。
苗廷秀得意的笑道:“小鬼,去把石室里的余香清除一下,然后把这丫头的随身丝绢,放回室内,你就留在这儿看守这两名丫头,老夫还得去接另外四位。”
沉香道:“长老这方法太妙了,求你老人家把这种花粉赐给弟子一些可好?”
苗廷秀道:“你要这东西做什么?莫不是想去整治那些小丫头?”
沉香脸蛋一红,赫然垂下头去。
苗廷秀正色道:“你才多大年纪,就想讨女人便宜?告诉你,女色一事,千万贪图不得,你要学学老夫,摒色绝欲,潜心功艺,才有今日这番成就,你再看看那姓康的小辈,若非为了女人,昨夜早逃了,何至拖延到如今,又落在咱们手中?”
沉香道:“弟子知道了。”
苗廷秀叱道:“快去做事,等你长大,老夫自会将一身功夫传你,要是你自己不上进,却休怪老夫无情。”说完,一顿拐杖,重又隐人石室夹壁,掩闭了暗门。
那沉香驱散了室中余香,放回丝绢,目送石室“隆隆”而去,却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喃喃骂道:“去你妈的假道学,你的腿如果不断,你不整夜搂着女人叫妈才怪哩!”
复仇谷口的载人石室,实际就是一副活动石匣,两端建屋掩蔽,升降各有托盘,而且在地底筑有滑道,配备转轮,设置牵引铜缆和绞车,是以石匣滑行极为迅速,不片刻,又回到谷内。,康浩迫不及待人石室查看,果然在壁角下找到了一条丝绢,不由沉吟道:“这是最后一段路程,他们居然仍无举动,难道要等咱们全部出谷之后再下手?”
心念电转,便向董明蒿低声说道:“晚辈先走一步,如果,途中未遇变故,便将这条丝绢仍置室中带回来,老前辈务必查看仔细,以免中计。”
董明蒿点头道:“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冉肖莲被蛇神紧扣住腕脉,一直跟随在董明蒿身边,也一;直没有见过她开过口,这时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康少侠真是世上第-个幸运人……”
康浩微怔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冉肖莲道:“不是吗?少侠每逢逆境,便总有那些痴心女子,甘冒危险,相助脱险,这不是幸运是什么?”
康浩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在兰封庄院中,冉肖莲甘冒生命之险,纵放自己脱身的往事……于是,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康浩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待出谷之后,自有图报之法。”
室门缓缓闭合,石室冉冉移动,“隆隆”声中,室内再度散溢醉人幽香…-.口口口
载人石室去面复返,那条代表“平安”的丝绢,仍在石壁角落下。
蛇神董明蒿宽心大放,含笑对倪森说道:“十年关顾之情,董甘不敢或忘,咱们在谷口相候,届时当另约时地,再作了断。”
倪森也笑容满面道:“贤弟请便,愚兄随后就到,冉副会主与贤弟无怨无尤,务盼留情一二。”
董明蒿道:“这个不劳叮嘱,冤有头,债有主。董某人不会过分为难她的。”
他故意将“过分”两字说得大声些,说完哈哈-笑,拉着冉肖莲一同走进了石室。
室内一闭,倪森立即传令道:“准备刑具和水牢,所有刑堂执事弟子不准散队,等候提解人犯。”
董明蒿功力深厚,耳目极为敏锐,虽然隔着-道石门,仍隐约听见了这番话语,方自一惊,石室已开始向下沉落……
他左手用力一带,右掌疾探,掌心紧紧抵住冉肖莲的背心“命门”死穴,沉声喝道:“丫头,你若还不想死,赶快通知他们安分些,否则,我老人家先震散你的真气,再点你的五阴绝脉,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受一辈子活罪!”
冉肖莲无力反抗,索性将一个软绵绵的娇躯,偎向董明蒿怀中,呢声道:“董老前辈,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有用,咱们都在石室里,你叫我怎么告诉他们呢?”
董明蒿喝道:“这石室中总有和外间通后的设备?”
冉肖莲摇摇头,说道:“没有,石室现正在地底甬道内,他们如果想下毒手,我也毫无办法,只有陪着老前辈一块儿死了。”
这时,迷魂香味已经源源不绝涌进石室,但因冉肖莲依偎得很近,董明蒿竟误以为是女人身上的香粉气味,以致毫未警觉。
突然间,发觉冉肖莲语音逐渐低弱,娇躯-阵摇晃,似欲跌倒……
董明蒿还当她是故意做作的,掌心微-用力,叱道:“站好了!你别打错主意,老……老夫不吃……不吃这一套……”
话犹未毕,冉肖莲浑身一软,倒了下去。
董明蒿自己也感到头脑晕眩,犹自撑持着欲去拖起冉肖莲,谁知甫一折腰,便“卟通”载倒,再也站不起来了。
石室抵达谷外,暗门开处,毒神苗廷秀大笑而出,用拐杖指点着石室笑道:“四师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我虽无仇怨,却不能容你破坏愚兄的大事,说不得,只好得罪了。”说着,启开石室门,只见董明蒿仍然紧扣着冉肖莲的手腕,身子横压在她身上,皓首偎着娇靥,倒像是鸳鸯交颈,相拥熟睡-般。
苗廷秀摇头失笑,道:“这模样幸亏是愚兄看见,若换了二师兄,岂不打翻醋缸么?”
于是又回头叫道:“沉香,过来替他们搬开些,把那边四个也拖过来,咱们该回去了。”
那边树下,并排放着康浩等四人,一个个昏迷不醒,状如熟睡。
药童沉香却背着身子坐在树下,正低头拨弄一个形如鱼网般的东西,苗廷秀连叫了两声,他竟都充耳不闻,生像没有听见。
苗廷秀怒道:“小鬼,你聋了么?”:
沉香漫应道:“来了!来了!我在这姓康的身上搜到一件奇怪的东西,正准备呈给长老过目。”
苗廷秀道:“是什么东西?”
沉香道:“好像是个虫窠,里面养着两条金头蜈蚣。”
苗廷秀以“毒”成名,平生最喜搜求各种罕见毒虫,一听“金头蜈蚣”四个字,心中猛然一动,急问道:“可是全身赤红,只头部呈金黄色的?”
沉香道:“一点也不错,乍看就像一根红丝线,嘻嘻!两个家伙还绞缠在一起呢,不知道在干什么……”
苗廷秀低喝道:“快别动他们,那是世上最毒的‘金头铲’。”
话落,双拐一点,人已掠到树下,一面由怀中取出一副银丝手套,匆匆套在手上,一面连声道:“它们正在交尾,不要惊动它们,轻轻连窠一齐弟给老夫……”
沉香道:“好!给你吧!”突然回转身去,一把扯开了网口,大股黑烟般飞虫,登时向苗廷秀脸上扑去。
那些密如烟雾般的飞虫,显然并非什么“金头铲”,而是数以千计细小毒蜂。’苗廷秀措手不及,慌忙挥袖拍打,无奈那些毒蜂体积大小,数量又多,顾得前面顾不到后面,加以苗廷秀双腿俱断全告拐杖支撑,一阵忙乱下,未能拉牢拐杖,“骨呼”一声,跌了个“四脚朝天。”
身躯倒地,大群毒蜂立即飞卷而下,饶是苗廷秀满地翻滚,后颈和前额也被整中了好几处。
他乃施毒的名家,一被毒蜂螫中,便知道蜂刺带有剧毒,他怀中本有解毒奇药,却来不及取用,人便昏迷了过去……
这时候,远处林中接连奔出三十人,竟是千手猿骆伯伧,鬼脸书生黄石生和飞蛇宗海东。
宗海东运步如飞,当先奔到,用脚踢了踢苗廷秀,又举手拍拍“沉香”肩膀,笑赞道:“阿毛,真有你的,姓苗的号称毒神,终朝打雁,这一回可叫雁儿啄了眼睛啦。”
齐效先一面招收毒蜂,一面笑道:“方才我真有些心怯。怕被他听出口音不对,幸亏那老毒物贪心过重,竟没注意。”
正谈笑间,骆伯伧和黄石生也随后奔到,黄石生内伤初愈,体力仍嫌虚弱,喘息着,说道:“此处仍在复仇会势力区内,休多耽搁,效先速将这里五个人搬进树林去,宗六弟快去搬石室内的冉肖莲和那老头子,先离开险地,再向苗廷秀追取解药。”
齐效先指着草丛里的药童沉香,问道:“这家伙怎么办?要不要一齐带走?”
宗海东接口笑道:“带他走毫无用处,反是累赘,倒不如放在石室内送回去,也叫复仇会知道咱们的手段。”
骆伯伧道:“无论怎么办,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宗海东答应一声,挟着沉香,直趋石屋幸亏他快了一步,刚将董明嵩和冉肖莲搬出来,换进药童沉香,石门便缓缓关闭,开始驰返谷中去了。
黄石生催促道:“谷中发现有变,必然会派遣大批高手追出来,咱们得快些才行。”
地上昏迷的人,连苗廷秀在内,共有男女七个之多,搬运的却只有四个人,其中骆伯伧仅有一条手臂,黄石生重伤初愈,都帮不了大忙。
齐效先年轻力壮,首先抱起月眉和康浩,大步向树林奔去。宗海东也鼓足气力,挟起小红和易湘琴,骆伯伧不愿袖手,探臂挟起了苗廷秀,剩下黄石生,本想由董明嵩和冉肖莲之中,先择一人搬进林子里,谁知那董明嵩人虽被毒烟熏迷,扣在冉肖莲手腕上的五个指头,却像铁箍似的紧扣不放,怎么也没有办法分开。,那树林距离谷口石屋,约有十丈开外,转眼之间,骆伯枪等人都先后奔进林子里,只剩黄石生守着董明嵩和冉肖莲,正感无计可施,一阵“隆隆”声响,载人石室已飞驰而回。
室门启开,兽神倪森满脸惊怒之色跳了出来。
黄石生一时走避不及,急中生智,连忙在冉肖莲和董明嵩身边盘膝跌坐下来,望着倪森露齿一笑,缓缓说道:“阁下就是黑谷兽神倪大侠么?”
他本不认识倪森,只是从月眉利用巨雕传讯中,对谷内情形略知大概,现见倪森的年貌气势,冒叫一声,不想恰好叫对了人。
倪森微微一怔,答道:“不错,老夫正是复仇会总堂堂主,朋友是谁?如何识得老夫?”
皆因倪森也从未见黄石生,又懔于冉、董二人都落在黄石生手中,心里先有了疑惧,加以自从“黑谷”瓦解,倪森迄未在江湖上露过面,突然被黄石生一口叫出姓名,惊疑更盛,越发估不透眼前这瘦削怪人是何来路了。
黄石生见他满面惊容,索性再诈他一下,便含笑着,说道:“在下与倪大侠,虽素未谋面,但家师兄却是倪大侠的故人,只是阔别多年,倪大侠或许已记不起来了。”
倪森诧道:“是吗?但不知令师兄是哪位?”
黄石生道:“家师兄复姓东方,单名一个烈字。”
倪森骇然失声哺哺道:“太阳史东方烈?”:
原来太阳史东方烈名列“大荒三老”之一,正是当年黑谷四凶的克星,倪森心惊胆颤之下,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了两三步,精目暴睁,瞬也不瞬的瞪视着黄石生。
黄石生镇静的淡淡-笑,道:“倪大侠是觉得在下年纪太轻,有些不信吗?其实,在下与家师兄虽属同门,彼此却也没有见过面,只不过依门谱相叙,应是同辈罢了。”
倪森茫然道:“那是什么原因?”
黄石生道:“原因很简单,咱们虽然同一位祖师,所习也是同一种武功,更同一辈份,但入门有先后,且相差甚远。”
这是黄石生谨慎之处,他自忖武功不高,又不知道太阳史有无传人,更要顾虑倪森的盘问,是以,牛皮不敢吹得太满,得替自己先留下退步的余地。
倪森听了,轻“哦”一声,惊惧之情略灭,但想到此人既是太阳史的同门师弟,武功自然也不是庸俗之辈,语态上不敢怠慢,便再度拱了拱手,问道:“阁下尊姓大名?驾临敝谷,有何见教?”
黄石生含笑道:“不敢,在下姓黄,草字蜀树,今日冒昧而来,有点小事,竟欲见见复仇会主。”亏他这时候还有闲情占人的便宜,“蜀树”与“叔叔”谐音,敢情竟要倪老魔头做他的侄儿哩!
倪森眉头微皱道:“但不知黄兄欲见敝会会主,究有何事?”
黄石生道:“不瞒倪兄说,在下和风铃魔剑杨君达曾有八拜之交,近日问得他做了复仇会主,特来一叙。”
倪森大喜道:“原来黄兄与敝会主有旧,这就更不是外人,敝会主因事外出,不在谷中,倪某吞为会中总堂堂主,理应代会主接待贵宾,请黄兄人谷奉茶……”
黄石生没等他把话说完,摇了摇头,道:“且慢,在下必须先与贵会主见面,然后才能入谷。”
倪森道:“为什么?”
黄石生正色道:“因江湖传言,都说风铃魔剑杨君达已在承天坪仰毒而死,如今复仇会主,乃是他人假冒他的名号。”
倪森笑道:“这是从哪里说起,敝会主乃堂堂一代宗师,岂是他人能够假冒的?黄兄快别相信那些胡说……”
黄石生道:“不然。如今武林中易容化装术风行一时,令人不能无疑,是真?是假?在下必须当面一见,才能断定。”
倪森为难的道:“但目下敝会主不在谷中。”
黄石生道:“在下愿意在此地等候,嘿嘿,在下必先弄清真假。”
倪森道:“敢问黄兄,是真如何?是假又如何?”
黄石生仰面吁了一口气,肃然答道:“如果是真,在下愿助他一臂之力,扫平四门五派,报雪承天坪的奇耻大辱,如果是假,嘿!嘿嘿……”
倪森接口道:“怎么样?”
黄石生咬牙切齿地道:“那时在下要以平生所学,替故友报仇雪恨,将四门五派和假冒匹夫!一个个斩尽杀绝。”
倪森心头一震,目注黄石生颔首微笑道:“黄兄义重如山,令人敬佩,这也正是倪某加盟复仇会的动机,看来真是英雄之见,不约而同了。”微顿又道:“既然黄兄立意先与敝会主见面,倪某不便多说,但有一桩不情之请,尚希黄兄俯允。”
黄石生道:“请说!”
倪森指着冉肖莲道:“这位姑娘乃是杨大侠的得力助手,现任敝会副会主职务,不知何事冒犯了黄兄……”
黄石生故作惊异地道:“原来她竟是复仇会的副会主,在下倒失敬了。”
倪森腼腆的笑道:“此女武功虽然不济,平日参赞会务,颇富机智,深得敝会主信赖,倘有冒犯之处,务希黄兄看在杨大侠和倪某薄面。”
黄石生笑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方才在下初抵谷口,见她正与毒神苗大侠争论,在下好意上前询问,不料他们竟反责在下偷窥复仇谷,一时言语冲突动起手来,在下因气愤之下,才冒昧将他们一并擒下,既是倪兄讨情,在下决不会难为他们,只等复仇会主回来,定将他们当面交还,保证毫发无伤。”
倪森道:“黄兄能否现在就将他们交倪某领回呢?”
黄石生露齿一笑,道:“这个要请倪兄原谅,在复仇会主的真假未明之前,敌友尚难论定,请恕在下无法应命。”
倪森心中大怒,却强自将怒炎压抑下去,冷笑道:“黄兄这是不给倪某人面子了?”
黄石生傲然道:“在下不原开罪朋友,更不愿轻易纵放敌人,倪兄能谅解固所感激,如果不能,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倪森眼中凶光一闪,沉声道:“但站在倪某人的立场,却不能坐视本会会友,落在外人手中。”
黄石生脸上毫无惧色,耸肩而笑道:“倪兄一定要把在下当作外人,在下也不便厚颜以朋友自居,该怎么办,但凭倪兄吩咐就是。”
倪森见他应对从容,仿佛早已胸有成竹,倒不由迟疑起来,暗慎:这黄蜀树名不见经传,却能将董、冉二人一并制住,委实令人莫测高深,一旦翻脸动手,万一胜不了他,岂非弄巧反拙,自讨没趣么?
想到这里,态度不禁软化,堆笑说道:“敝会主一二日内即返,稍缓数日本来不要紧,倪某是担心谷外既无房舍,又缺款待,生活起居缘有未便,黄兄坚持须等敝会主见面之后才肯入谷,实叫倪某放心不下。”
黄石生淡淡一笑,道:“山野之人,何处不可安身,既然会主一二日内即可返谷,在下就在那旁树林中等他回来。”
倪森略一沉吟,点了点头道:“黄兄如此坚持,倪某也不便勉强,只是在敝会主返谷之前,务必请黄兄不可离开那座树林,以免彼此滋生误会。”
黄石生道:“倪兄是怕在下带人逃走么?那尽请放心,在下不辞千里而来,见不到复仇会主,便是八人大轿来抬也抬不走的。”
倪森微笑道:“但愿如此,倪某这就放心了。”
话落,举手一扬,嗤嗤连声,数道带烟号箭破空射起,直升到二十余丈,方先后爆裂开来,在空中结成一幅形如猛狮般的烟雾图案,那图案随着风势,舞爪扭头,卷尾摆头,栩栩若生,历久不散,奇妙生动,令人叹为观止。
就在那狮形烟雾逐渐淡漠之际,黄石生哈哈笑道:“狮乃百兽之上,倪兄以狮为志,不愧是兽神之称。”
倪森阴侧侧道:“多在谬誉,请黄兄谨记诺言,倪某暂时告退了。”说着,大袖一拂,退回石屋,刹时机声隆隆飞驰而去。
黄石生仰面凝注着空际业已零乱的烟雾,暗暗吐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齐效先由树林中飞步赶了过来,低声道:“四叔,真有你的,一番话,就将那老魔头唬住了……”
黄石生挥挥手,道:“快把人带着,先回林中再说。”
效先连忙挟起董明嵩和冉肖莲,跨开大步,奔回林中。
骆伯伧和宗海东迎住黄石生,彼此都松了一口大气,骆伯伧道:“亏得四弟机警镇静,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愚兄见你应付那老魔头,真替你捏着一把冷汗。”
宗海东笑道:“好一出绝妙的空城计,四哥不输诸葛亮,那老魔头可连司马懿也不如。”
黄石生摇头道:“眼前虽然渡过一关,事情并未算完,相反的,咱们已经被困在这座树林里,随时随地都有危险。”
三人骇然道:“为什么?”
黄石生道:“那倪森号称兽神,擅长驱御猛兽,方才临去的时候,曾经施放号箭,并且一再要求不得离开这座树林,很显然的,他已经在树林四周有所布置。”
骆伯伧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厮已召集猛兽,暗中包围了这座林子?”,黄石生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宗海东接口道:“光天化日,兽群多半匿伏不肯外出,那斯纵有御兽之能,未必就能在顷刻间召来许多野兽,咱们快些动身,也许还来得及。”
效先忙道:“大家别急,让我先出去看看……”
话犹未毕,林外已传来一声刺耳的狼曝。
曝声一起,四野回应,刹那间,虎啸狮吼并作,整个树林内群鸟争飞,兔狸奔窜,乱成一片。
骆伯伧叹了一口气道:“果然不出四弟所料,咱们已经陷在兽群包围之中。”
齐效先奋然道:“几只野兽有什么难斗,咱们冲出去!”
骆伯伧道:“千万鲁莽不得,如今兽群只在林外,咱们不去招惹,尚可相安无事,一旦激怒了它们,我等四人纵能上树躲避,还有康浩和月眉以及五个昏迷不醒的人,必将伤在兽群之口。”
齐效先道:“难道咱们就困守在林子里坐以待毙不成?”
黄石生道:“那倒不至于,我看倪森那厮一心急于援救冉肖莲,只要她在咱们手中,倪森便绝不敢妄动,趁此时机,咱们先设法救醒康浩和月眉再说。”
说着,举步走向毒神苗廷秀身边,低头一看,只见苗廷秀仍然昏迷未醒,衣衫已被解开,地上零乱地放着十六八个药瓶子。
宗海东没等黄石生询问,便皱眉说道:“这些药瓶都是从苗廷秀身上搜出来的,可惜咱们不知哪一种才是解药。”
黄石生拾起那些药瓶,一一审视了一遍,回头对齐效先道:“你守在老毒物身边,先闭住他的穴道,然后才给他蜂毒解药。”
宗海东急忙叮嘱道:“四哥要当心,这老毒物出了名的奸滑。”
黄石生微笑道:“不妨,我自有方法。”说着,就在苗廷秀身傍盘膝坐下来。
齐效先依言点闭苗廷秀的双肩穴道,又喂了他一烂蜂毒解药,没多一会,苗廷秀便悠悠醒来。
黄石生不待他开口,便右掌连挥,“拍拍”给了他两记耳括子,两眼一瞪,恶狠狠的喝道:“姓苗的,你也有今天?老子若不把你一刀刀凌迟寸碟,难消心头之恨!”
一面喝骂,一面跳了起来,拳打脚踢,掌劈指戳,不由分说,先将老毒物结结实实狠揍了一顿。
而且,落拳着掌之处,避开了要害,专找老毒物伤残的地方下手,不是掌掴丑脸,便是脚踢断腿,只揍得苗廷秀昏头转向,恍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黄石生打得累了,又从靴筒里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愤愤插在地上,自己却一面坐下来喘气,一面叱道:“阿毛,把这老贼开刀,从两条腿开始,给我一块块向上面割。”
齐效先应声上前拔起匕首,一脚踏住苗廷秀的胸膛,手起刀落,果然在他大腿根部割下了一块肉。
苗廷秀疼得大叫道:“喂!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跟老夫何怨何仇?为何要下此毒手?”
黄石生冷哼道:“你不认识咱们,咱们可认得你这老匹夫,我问你,你就是毒神苗廷秀吧?”
苗廷秀道:“不错,正是老夫…”
黄石生叱道:“不错就行了,阿毛,给我再割!”
效先也不开口,挥起匕首,又狠狠割下一块肉。
可怜苗廷秀满头雾水,直疼得毗牙咧嘴,冷汗涔涔,急于又衰叫道:“我和诸位素不相识,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求你们把话说明白了,好歹别叫我死后仍做个糊涂鬼呀!”
黄石生咬牙节齿道:“老匹夫,你平生做的恶事太多,才会记不得咱们,可是,咱们却一点也不糊涂,是你杀害了我表兄全家,今天就要将你千刀万剐,祭奠我那可怜的表兄全家老小在天之灵。”
说到这里,气愤难抑,一叠声又催促道:“阿毛,快些动手,咱们无把老匹夫害成血人,再用盐将他腌起来,然后剖出他的心,替你表叔报仇雪恨。”
利刃割肉已经痛彻心肺,何况还要盐腌活人。苗廷秀想到那疼死人的滋味,不由头皮发炸,心胆俱裂,急急叫道:“我没有杀害你的表兄,我连你的表兄是谁都不知道,你们千万不要弄错人了!’’黄石生道:“弄错人?嘿嘿!咱们千里迢迢,去万毒谷没有寻到你,又一路追赶到复仇谷来,守候到今天才将你擒住,咱们地弄错人吗?”
苗廷秀听他一口说出万毒谷的名称,心里已吃了一惊,但仍强作镇静道:“老夫息隐深山,数十年不闻外事,你那表兄叫什么名字?怎知是被老夫杀害的呢?”
黄石生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敢抵赖?”
苗廷秀急道:“并非抵赖,而是老夫双腿残废,困居山谷,根本不可能出去杀害别人,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黄石生道:“好!你既装伤,咱们就叫你做个明白鬼。我问你,两年之前,有一位姓徐的镖师,为了避仇求隐误人万毒谷,是你这老匹夫将他全家老小,用来试验毒药,一个个都被害死,这件事你还记得吗?”.苗廷秀心中大震,默然不答。
黄石生又道:“你害死他一家老小也还罢了,又将徐综徐纶两个可怜的孩子,割去舌头,充作药童,最后也惨死在你手中,这件事,你该还没有忘记吧?”
苗廷秀哑口无言,心中却风车般疾转,寻思着辩解脱身这策。
黄石生怒目喝道:“姓苗的,你心狠手辣,只说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没想到苍天有眼,仍有报应临头的时候,告诉你,那姓徐的镖师,便是我表兄,徐纶兄弟俩,便是我的两个侄儿,现在我要替他们报仇,你明白了么?你还有什么话说?”
苗廷秀假作沉思,默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才恍然“哦”了一声,含笑道:“老夫记起来了,的确有过一家姓徐的人,误人万毒谷,全家都在谷中先后去世的,不过,事情经过,却和你所说的恰好相反,老夫非但没有伤害他们,论起来,还是他们的恩人……”
黄石生叱道:“老匹夫,你敢胡说八道诓骗咱们?”
苗廷秀轻轻叹了一口气,正色道:“老夫句句实言,你若一定不肯相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唉!这年头好人难做,恩将仇报的事,实在太多了!”说完,摇头叹息不已。
黄石生瞪着两只眼睛,追问道:“你倒说说看,咱们怎样恩将仇报?怎样冤曲了你?”
苗廷秀故作黯然之色,道:“不说也罢,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的。”
黄石生道:“只要你说得有理,咱们自然相信?”
苗廷秀笑道:“事隔多年,死无对证,是真是假,早已无:从查明了。不过,老夫要问你一句话,这件事,可是康浩告诉你们的?”
黄石生道:“不错,是康浩说的。”
苗廷秀长吁道:“这就难怪了,那康浩原与老夫有隙,毋怪会挑拨是非,陷害老夫。”
黄石生似已被他言词所感,脸色渐趋缓和,凝目道:“咱们恩怨分明,并非不辨是非,只要你说的是真话,咱们决不诬害好人。”
苗廷秀道:“你一定要问,老夫就将事实经过相告,信与不信,那是你们的事了。”
微顿,继续说道:“当年你那表兄全家到达万毒谷时,同行共有老少七个人,其中五人都受了伤,尤其你那表兄,伤势最重,另外两名妇女和两名随行弟子,也是遍休鳞伤,血染衣袍,只有徐纶兄弟俩尚称完好……”
黄石生关切地道:“他们怎会无故负伤的?”
苗廷秀道:“老夫也曾以此相询,据他们说,是在途中被仇有追截,且战且走,一路退人乱山,老夫查看他们的伤势,才发现你那表兄夫妇都被淬毒暗器击中要害,又未能及时疗伤逼毒,业已无药可救,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夫妇俩便相继毒发身亡,那女儿悲伤过度,竟趁老夫不备,拔剑自刎而死……”
黄石生明知他说的鬼话,却装作悲伤的样子,点头叹息道:“这倒可能,我那侄女儿从小性情就太刚烈,确能做出这种傻事来。”
宗海东等人见黄石生表情逼真,唱做俱佳,心里想笑,又不能笑,一个个都扭头过去,暗中窃笑不已。
苗廷秀只当他们都受了感动,越发吹得起劲了,接着又道:“令侄女刎颈殉亲,也还罢了,最难得的是两名随行弟子,一见师父亡故,双双跪下叩了三个头,痛哭了一场,不顾本身伤势,竟然奋勇起身,立志出谷要替师父报仇,声言:如不成功,决不偷生,宁愿追随师父,同赴九泉……”
黄石生脱口赞道:“好汉子,有义气,不在表兄疼他们一场。”
口里夸赞,心里却暗骂:老小子,你尽管胡诌吧,等弄明白哪一瓶是解药,老子要叫你哭不出来。
苗廷秀哪里想得到这许多,兀自胡诌乱吹道:“老夫只恨自己行动不便,未能及时拦阻他们,不得已,只好全心全意照顾着徐纶两兄弟,一面掩埋死者,一面等候他们的消息,谁知他们一去音讯全无,吉凶难料,老夫苦等了两年,却等来了那该死的康浩……”
提到康浩,他似乎余恨未消,愤愤地说道:“康浩那小鬼,跟他师父一样的薄情阴险,他偷人万毒谷,窃取老夫手植的奇异树异果,老夫都宽大为怀,不跟他计较,岂料那小鬼竟然得寸进尺,妄想谋害老夫,霸占万毒谷……”
黄石生道:“他要霸占万毒谷来作什么?”
苗廷秀深恶痛绝地道:“他们师徒在九峰山承天坪的居处,被四门五派所毁,他想窃据万毒谷作为藏身之所,老夫因见他浪迹天涯,无家可归,本来已有收容之意,但徐家兄弟却愤懑不平,要替老夫驱逐恶客,一言不和,就和康浩动起手来,结果,徐综被康浩用风铃剑射死,徐纶下场更惨,被康浩用沸腾滚烫的一锅药汁,活活烫死在石屋门口…””
黄石生“哦”了一声,悲恸地道:“依你这么说,我那两个侄儿,竟是死在康浩手中了?但他为什么反说是被你杀害呢?”
苗廷秀道:“这主叫做恶人先告状,他自己做的事,反嫁祸老夫名下,由此可见其用心何等阴险可怕了,诸位试想,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在武林中也算得成名多年的人物,难道还会冤枉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晚辈么?为了这件事,,老夫一怒之下,才二次出山,假意加盟复仇会,目的就在寻他们师徒,替徐家报仇雪恨,诸位再想想,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原因,似老夫在武林中的身份,岂肯委屈自己,做那复仇会的区区一名长老?”
这番话,乍听起来句句人情合理,无隙可寻,就凭这一番话,康浩反成了凶手,苗廷秀倒变成天下第一个侠义好人了。
黄石生忍住笑,脸上装作半信半疑的神情,沉吟说道:“你说的话,听来也有道理,但究竟只是一面之辞,令人不敢深信,除非咱们了把康浩弄醒,大家当面对证一下。”
苗廷秀一口答应道:“正该如此,老夫敢说他若与我当面对质,必然会俯首认罪,不过……”
黄石生道:“不过怎样?”
苗廷秀道:“不过,他在复仇谷中,业已负了内饬,只怕咱们现在救他已经太迟了。”
黄石生道:“你是说他伤势很重,活不久了么?”
苗廷秀点点头,道:“他受伤不轻,如果清醒时,看见老夫在场,内心必定恐惧。或许就此一命呜呼了也难说。”
黄石生道:“这不要紧,咱们只要尽了心,如果他真的畏罪而死,算他遭了报应,咱们的仇恨也解决了。”
说着,随手抓起一个药瓶,问道:“这是解药么?”
苗廷秀略一注视,摇头道:“不!这是毒药。”
黄石生将那个药瓶交到左手,又另取了一瓶,问道:“这个是解药了?”
苗廷秀仍然摇头道:“也不是,那一个扁形瓶子内的红色药丸,才是解药。”
黄石生依言又取了那个扁形药瓶,将前后三个药瓶放在手中细细辨认,发觉三个瓶子的形状和所盛药丸颜色都各不相同,第一次所取,是圆瓶黄丸,第二次是扁瓶黑丸,第三次则是扁瓶红丸。
再看地上所剩余的药瓶,也是圆形和扁形两种,药丸颜色,则也分为红、黑、黄三类。
他心里暗暗冷笑,口里却故作好奇的问道:“苗兄,你身上揣着这么多药瓶,瓶上并无标志,怎能刻哪一个是毒药?哪一个是解药?不怕匆忙之时弄错吗?”
苗廷秀笑道:“老夫的药物甚多,瓶上虽无标志,实则皆有区别。”
黄石生又将药瓶反复看了几遍,恍然道:“啊!我明白了,你是以药丸颜色来分辨,黄的有毒,红的无毒?”
沌廷秀道:“正是如此。”
黄石生笑道:“你不会骗我吧?”
苗廷秀正色道:“老夫偌大年纪,为什么要骗你?”
黄石生耸耸肩道:“俗话说,老奸巨猾,有时候年纪越大,越善于说假话。”
苗廷秀怫然道:“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黄石生冷笑道:“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怕他存心杀人灭口,故意将毒药说作解药,把康浩毒死了,来个死无对证。”
苗廷秀倏然变色,呐呐道:“你……你……”
黄石生笑道:“你先别紧张。我只是说说笑话罢了,如果我真的起疑,我只消把红色药丸给你先吃一粒,岂不就知道有毒无毒了么?”
苗廷秀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堆笑道:“不错,哈哈……一点也不错,老夫是何等身份,岂会用假话骗你……”
黄石生道:“说的是,我对苗老哥的话,绝对相信,所以,咱们也不必再难验证了,索性给康浩一粒毒丸,叫他死了就拉倒吧!”
说着,取出那个圆形黄丸药瓶,含笑递给宗海东,接道:“麻烦六弟。给他们每人喂一粒,这就是毒神苗廷秀的独门解药。”,宗海东接过药瓶,仍有些迟疑,低问道:“四哥,不会错吧?”
黄石生笑道:“错不了,你若放心不下,不妨先给苗大侠尝尝,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吞下肚子去。”
宗海东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古时有孝子亲尝汤药,苗大侠当不会让古人专美于前。”说着,向苗廷秀含笑走了过去。
苗廷秀颓然叹道:“不用尝了,这黄色的就是解药。”
宗海东笑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但为了慎重些,还是麻烦一下的好。”
苗廷秀没等他用强,自动张开嘴巴,吞下了一粒药丸。
宗海东又候了将近顿饭光景,不见药丸有含毒的反应,这才放心把瓶中黄色药丸,分别喂给康浩等人吞服,唯因骆伯伧不认识蛇神董明嵩和小红,又要防范冉肖莲逃脱,故在喂服解药之前,先点闭了三人穴道。
不多久,迷药化解,众人都纷纷清醒过来。
康浩见到骆伯伧和黄石生等人,惊喜交集,恍如隔世,正急于互述别后经过之际,忽然听见齐效先一声惊呼,竟被月眉一掌击中胸口,真滚了出去。
紧接着,月眉又从地上跃身而起,双掌连挥,对准宗海东猛劈过来。
宗海东大吃一惊,急忙闪身趋避,一面大叫道:“眉姑娘,你疯了么?我是宗六叔……”
月眉两眼发直,恍若未闻,也不追赶宗海东,娇躯一转,扬掌又向康浩和骆伯伧扑到。
骆伯伧正自惊愕,应变稍迟,肩头上登时挨了一掌,踉跄倒退了五六步,方才拿桩站稳,只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那月眉毫无不停留,又扑向黄石生。
康浩急忙叫道:“四叔快躲,她已经被摄魂大法所制,变成鬼武士了。”
黄石生机伶伶打个寒噤,急急拔步便逃,躲在一棵大树背后,宗海东忙不迭从地上抱起效先,纵上树顶躲避。
月眉见人就打,出手就是狠招,仿佛跟谁都有不共戴天韵仇恨,直逼得骆伯伧和康浩等四散逃避,林中登时大乱。但她神志显然有些迟顿,只顾追击活动的人,对那些穴道受制,倒卧地上的,却并不下手。
一阵疯狂追逐之后,康浩和骆伯伧都在树后躲好,没有再被她击伤,月眉狂性激发,无可宣泄,竟大步向林外奔去。
黄石生惊呼道:“快些截住她,林外都是兽群,千万不能让她出去!”
骆伯伧道:“可是康浩真力未复,效先又受了内伤,咱们都不是她的对手,这可怎么办?”
话未毕,宗海东忽由树顶飞身而下,接口道:“小弟先去将她引回来,你们快想办法对付。”说罢,身形疾闪,穿林紧追而上。
这时,冉肖莲业已清醒,睹状说道:“要阻止她有何困难,只要你们替我解开穴道,我自有方法使她安静下来。”
康浩叱道:“她落到这般地步,都是你这贱女人害的,你还有脸晓舌么?”
冉肖莲冷然一笑,道:“不错,是我害的,但我为什么要害她?还不是为了你吗?”
康浩怒道:“为我什么?”
冉肖莲道:“因为她们一个是你的红颜知己,一个是你的未婚妻子。我妒忌她们,更不甘心让你娶她们,所以,要害她们……”
康浩怒喝道:“你……简直在胡说八道!”
冉肖莲平静地道:“一点也不是胡说,男女之爱,本来就是自私的,我得不到的,我也不会让他们科去。”
康浩骂道:“你卑鄙!你无耻……”
冉肖莲微笑答道:“我承认自己是个卑鄙无耻的女人,可是,这些卑鄙无耻的手段,却是跟你们男人学的……”
康浩被她胡缠得说不出话来,只有重重哼了几声。
骆伯伧轻轻拉了他一下,低语道:“紧侄何苦与她斗口,这种女人连脸都不要,还有什么丑话说不出来,依愚叔之意,不如让她试试,她若真能使月眉安静下来,咱们就放了她。”
正说着,忽听林外群兽怒吼,人声呼叱,乱成一片,不多久,一条人影踉跄奔了进来,竟是飞蛇宗海东。
只见他披头散发,衣衫破碎,脸上和身上遍布兽爪血痕,尚未抵达近处,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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