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轻轻拉了拉盛彦生的衣袖,低声道:“咱们也该动手了。”
两人跳起身来,拨开芦苇奔了出去,迎面撞见一个身穿麻衣,手提流星锤的矮子,闷声不啊,挥捶便向盛彦生砸来。
盛彦生一侧身,让开了流星锤.抱拳拱手道:“访问阁下是天残八丑?还是铜锤震八荒段老二?”
那矮子得了一下,道:“老子名号丑附马武三郎”
盛彦生笑道:“那就多多得罪了”飞起一脚,朝着矮子胸膛在踢过去。
那矮子一时未防.险些被踢了个“圆宝大翻身”.忙不迭矮身滑步,双手一抖锤炼,流星锤绕:“空飞旋”,横挡直砸,和盛彦生恶对起来。
海云皱眉道:“咱们没有工夫跟他纠缠,盛兄可需小弟相助一臂之力?”
盛彦生道:“用不着,你只管先去办正事,不出二十招,我就能将这位驸马爷放倒摆平。”
那丑驸马武三郎勃然大怒道:“小辈好大的口气,武三爷叫你尝尝“连环十八锤”的厉害。”
另瞧这矮子人身短,武功却相当扎实,招式展开,流星锤呼呼生风,威势惊人,竟将盛彦生圈进一片乌光之内。
大凡使用流星锤之类外门兵器的,多半是身高力猛的魁梧大汉,皆因流星锤连锤带炼长达丈余,适于远攻,不适于近搏。那矮子仗着内力深厚,偏练流星锤,已是截长取短,先吃了亏,如今又被盛彦生言语激怒,犯了贴身相搏的忌讳。一轮锤法施展开来,表面上声势赫赫,占尽上风,实际则空耗气力,那锤头只在外圈飞舞,反被盛彦生欺到近身处,顿失灵活,那里还能伤人取胜。
海云见盛彦生在捶影中飘忽进退,挥洒自如,便知道他是存心在戏弄那矮子,微微一笑,转身飞步而去。
这时、芦苇中激战正烈,双方都在黑暗掩蔽下觅人厮杀,其实谁也弄不清楚对方共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对手在什么地方?更不了解谁占上风?准居劣势?反正是逢人就打,打完了再去寻人,草丛里不时有呼叱声和惨叫市传出来.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被谁杀了。
海云飞步穿行于芦苇丛中,却极力避免跟人动手.偶然遇上了,也只虚幌几招,便立即抽身,继续寻找“祸水双侣”。
他虽然没有见过“祸水双侣”.但根据周大娘和刘诚的描述.“祸水双侣”年纪在三十左右,男的皮肤黝黑,额上有个铜钱般大的疤痕,女的身材瘦小,右嘴角有一粒美人病。
有这些特征作为依据,只要细心些辨认,应该没有多大困难,是,海云在芦苇中寻觅了足有半个时辰,却始终没有发现有这种特征的的男女二人。
正在疑惑,突然听见接连几声惨叫,一切呼叱打斗的声响全部静止了下来。
这情形好奇怪,就像一曲正在热烈演奏着的乐曲,蓦然间中断了,喧嚷突归寂静和寂静中突然发生喧嚷同样令人震惊,尤其当激烈的混战正在进行之际,怎么可能忽然寂静下来呢?
海云不期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慌感觉,连忙就地伏倒,屏息侧耳倾听。
真奇怪,偌大一片芦苇,此时竟变得死寂无声,听不到人语,看不见人影,甚至连人的呼吸声音也完全停止了,难道“天残八丑”和“段氏三雄”双方的人,竟会在同一时间全部死光了?
不!不可能!天下决不会有这种奇怪的事。
但是,世上不可能的事,有时却偏偏会发生,你听,那不是有人在说话了么……。
说话的是个冷峻而低沉的口音,只听他悠缓的问道:“都解决了吗?”
另外一人回答道:“在场的人都已全部格杀,不会走脱一个。”
冷峻的声音道:“有没有发现那两个叛徒?”
那另一人道:“回总座的话,据初步查验,格死的尸体中,尚未发现叛徒在内……”
那冷峻的声音截口喝道:“再搜!”
那另一人应道:“是!遵命。”
接着扬声传活道:“传令下去,外围兄弟小心堵截,其余的人仔细再将芦苇搜查一遍,尸体全部搬到河过,以备总座亲自查看。”
话声一落,四周立即响起细碎的脚步声音,敢情这芦苇丛中,竟隐伏着许多武功高强的剑手。
海云偷眼望去,不由一呆,只见那些奉令搜查的剑手,尽都身着黄衣,背插长剑,颈项上围着显目的“虎斑”豹皮。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再也想不到这些神秘黄衣人仍在段家寨附近没有离去,看来“天残八丑”和“段氏三雄”都已经惨遭毒手了。
海云想退出芦苇丛已来不及,黄衣剑手搜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如果被他们发现,那后果就不必再说了。
他迫不得已,只好屏息算贴地缓缓向后倒退,小心翼翼的移动。不敢弄出一丝声响连喘息也不敢大声。
退着,退着,忽然双脚一凉,原来已退到河边。
海云心里一喜,顾不得泥泞,一连几个缩身,整个人已经轻沉入水中,只用一支芦管含在口内,一端伸出水面,藉以呼吸换气。
这时候,岸上那些黄衣剑手正将一具具死尸,搬运到河边,并排放着待查验。
海云潜身水中,忽然想到盛彦生未见踪影,不知是否也被黄衣人杀害了?忍不住又悄悄探出半个头来,凝目向岸上张望。
约莫四丈外的一块空旷河岸边,排放着二十余具尸体,一名身躯高大,方面浓眉的黄衣老者,正带着五六名剑手在逐一验看死尸。其中两人手里高举着火炬,两人负责将尸体抬起来送到浓眉老老面前,待老者验看之后,便合力把尸体抛入芦苇丛中。
那浓眉老者大约有六十多岁,生相伟壮,不怒而威,身上没有佩带兵刃,每验看过一具尸体,便伸手在尸体左胸“玄机穴”上轻拍一掌。那一掌,当然是为防死尸中还有没断气的,恐怕会漏网脱逃了。
二十多具尸体验完,海云暗暗松了一口气,内中并未发现“祸水双侣”,也没有盛彦生。
那浓眉老者面色凝重的问道:“就只有这些么?”
旁边一名魁梧黄衣大汉躬身道:“回总座,都在这儿了。”
浓眉老者冷冷道:“没有漏网的?”
魁梧大汉道:“整个河岸都有属下弟兄把守,自从总座下令动手,芦苇中的入全部格杀,绝无一个遗漏。”
浓眉老者重重哼了一声,道:“这么说,又被那两个孽徒事先脱逃了。”
魁梧大汉道:“如果他们确实和段氏三雄在一起,应无可能脱逃,怕只怕……”
浓眉老者摇头道:“他们在马兰关附近转变方向,投入段家寨,这消息决不会错误,只怪咱们来迟了一步又扑空了。”
语声微顿,接着又道:“那丫头狡诈百出,不是庸俗之辈,”年来咱们追踪数万里,屠杀了好几千人,劳师动众,每次都在紧要关头被他们见机逃走,这不能不承认是那丫头的机警聪明。”
魁梧大流急忙附和说道:“总座说的是,事实确是如此一但此次总座亲自出马.那丫头再狡猾,相信也逃不了多久了。”
浓眉老者冷冷一笑道:“那也不见得,不过。本座既已亲自出山,若不能亲自解决这件事。誓不回山,我倒不相信那丫头真有三头六臂?七十二变?”
魁梧大汉道:“就算她有七十二变、天下无处藏身.迟早也会被总座擒获。”
那浓眉老者得意的点了点斗、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传令下去,分头把守住河道两岸,然后放火将这片芦苇烧光。”
魁梧大汉答应一声.正要行动,浓眉老者又叮嘱道:“火起的时候,要特别注意河面上,如果那丫头尚未远去,多半会躲进水中”
海云听得暗吃一惊,连忙吸一口气.将头部沉入水中。
片刻之后,芦苇火起,熊熊的大火映得河水一片通红,夜风一飘来阵阵尸体的焦臭气味。
海云缓缓向深水处移动身子,借以躲避火光的逼射和熏烤、为了掩藏形迹,连换气用的芦苇管也不敢伸出水面。所幸他幼居海岛,泅技精纯,短时间闭气静伏水底,倒也不是难事。
但那片芦苇十分广阔,决非一时半刻能够烧完.同时,他也不知道芦苇烧光以后,那些黄衣人会不会再入水搜查,心里难免有些焦急,只得施展潜泳之法,逆水上行,向上流游去。
游着游着,手指突然触摸到一样东西,好渴竟是一双男人的脚。
海云吃了一惊,定神细看时,才认出原来是盛彦生沉在河底,双手紧紧抱着一块大石头,口鼻间不断问外昌着气泡,业已两眼发白,眼看快要受不住了。
显然盛彦生也是被迫入水躲避那些黄衣人的,却因不识水性,无法换气.又不敢浮出水面,才死命抱住一块石头,在河底苦苦支撑着。
海云急忙点闭了他的四肢穴道,一手扶着他的腰部,一手划水泅行,同时将芦苇管插进盛彦生口中,使他可以在水中呼吸换气,不致感到窒闷。
因为带着一个人.逆水游泳太过吃力.海云不得已,只好掉头顺水而下。
湍湍激流一泻千里。
海云在河水中整整漂流了一夜,直到天露曙光.人也精疲力尽,才带着盛生在一处僻静的河岸边蹒跚登岸,一踏上陆地,便疲倦得倒卧于地沉沉睡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已是红日当空、衣履俱已半干。
海云探揉眼睛爬起来,只见盛彦生仍然真挺挺躺在地上,腹胀如鼓,分明吃了不少水,便替他解开穴道,挤压肚里的积水,忙了好一阵,盛彦生才悠悠醒转过来。
当他睁眼睛,看清是海云自己身边一急忙翻身坐起,迫不及待的问道:“你看见祸水双侣没有?”
海云摇头道:“咱门连性命都差一点断送,那儿还顾得祸水双侣?”
盛彦生连声道:“这么说,一定被他们脱身走了?唉!可惜……”
海云道:“莫非盛兄曾经发现过他们?”
盛彦生跌足道:“怎么不是!我就是为了追踪他们,才跟到河去的。”
海云微惊道:“当真么?”
盛彦生道:“自然是真的,咱们在芦苇中分手以后,没多一会。我就将丑矮子摆平了,正在各处寻你,却看见男女两个人从芦苇中钻出来,匆匆向河里奔去。”
海云道:“那两人长相如何?”
盛彦生道:“当时天色太暗,面貌看不真切,只瞥见那男的身,高大,女的却很瘦小,而且,那女子背后还背着一只豹皮制的革囊。”
海云先声道:“哦!是他们。”
盛彦生接口道:“我也觉得他们很像传闻中的祸水双侣,急忙尾随追了过去,却不料他们竟笔直奔进河里。两个人都沉入水底不见了。”
海云道:“他们会泅水吗?”
盛彦生道:“谁知道?我只看见他们跳进河里,再没见浮起来.心里一急,便也跟着跳了下去,竟忘记自己根本不识水性。”
海云叹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盛彦生道:“我闭住一口气,在河中摸索了一阵子,毫无发现.再想回到岸上,业已由不得自己。正自手忙脚乱,欲等呼救,忽然水里有人将我两腿抱着向下一扯,直沉到河底,又有人在我头上重重击了一拳。我冷不防呛进两口水,张臂一抱,好像抱住了其中一个人,以后就失去知觉了。”
海云骇然道:“你没有弄错?果真是被人拖到河底去的?”
盛彦生道:“绝对不错。而且分明是两个人,一个抱我的脚,一个击我的头。”
海云颔首道:“那一定就是祸水双侣了。由此看来,他们不仅是由河中逃走的,而且更在黄衣人出现之后才潜又离去,只不知他们是向下游脱身的?还是逆水而上?唉,一步之差,失之交臂……”
盛彦生道:“难道我抱着的一个意不是他们之一么?”
海云苦笑道:“那只是河底一块大石头。”
盛彦生脸上一红,道:“可是,我和他们无怨无仇,他们见我陷险挣扎,尽可自己逃走,为什么要将我打昏,拖下河底去呢?”
海云道:“祸水双侣已成惊弓之鸟,他们大约是怕你呼叫出声,惊动了岸上的黄衣入。”
接着,又把窃听黄衣人谈话的经过,大略述了一遍,最后道:“咱们虽然没有截获祸水双侣,总算了解了他们一部份来历.这证实小弟的猜想没有错。所谓祸水双侣,原是和那些黄衣人来自同一神秘的地方,因为他们叛离脱逃,那些黄衣人才万里追踪截杀,欲得之而甘心。”
盛彦生却愤愤道:“可惜我不识水性,被他们溜了,下次再遇上,可没有这般好办了。”
两人在河边路作调息,看看时已正午,衣服也差不多全干了。盛彦生问道:“海兄,咱们现在到那里去?”
海云想了想道:“小弟追踪祸水双侣未获成功,反将表妹夫陷人手,如今进退两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盛彦生道:“既然如此,咱们先把肚子填饱再作打算吧.只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可有酒楼饭馆?”
海云四面望望,说道:“那边有个城镇,咱门且先进城去,顺便打听一下。”
盛彦生应声好,当先站起身来,迈开大步,向前行去。
走了顿炊时刻,抵达城下。两人抬头一看.才知道这儿竟是玉昙县城,距离燕山已在七十里外……
进得城内,寻了一家大酒楼,上楼入座.盛彦生便呼酒叫菜,满满摆了一大桌子,举箸笑道:“海兄,别客气,先喂肚子,后谈大事。”
实在两人肚子早饿了,当下也不再谦让,大块肉,大碗酒,各自吃喝起来。
等到酒足饭饱,盛彦生拍拍肚子道:“想不到这小地方,酒菜还算不坏,海兄,你看咱们这身衣服多不够体面.且去街上卖几套换换如何?”
海云道:“正是。”
他倒并非感觉自己的衣服有什么不妥,而是觉得盛彦生那一身破衣烂鞋、实在应该换换。
盛彦生随招呼伙计结账,问道:“算一算,多少钱?”
伙计点完盘碗,含笑答道:“酒菜一共五钱七分银子。”
盛彦生道:“不贵,算一两银子好了,多的赏你作小费。”
伙计连忙鞠躬道:“谢谢公子。”
盛彦生却不付账,同海云摆摆手道:“海兄,给他一两银子、咱们再去卖衣服。”
敢请他身上连一分钱也没有,竟是慷他人之慨。
海云微微一笑,取出银子付了酒菜钱,盛彦生又昂首阔步领先下楼,准备去逛估衣店了。
那时的估衣店并不专卖旧衣,也有现成的崭新及眼出售,并且店中备有裁缝师传,随时替顾客修改衣服长短。
盛彦生专找那铺面大的衣店,专拣那质料好价钱贵的衣袍,买了一套又一套,从头到脚,由内至外,全部行头换新。同时当场脱下旧衣,换上新装,穿不完的叫伙计用布包起来,总有好几十斤,老大一个包袱。
当然,付钱的全是海云。
这还不算,当他看见海云自己只买了一件极普通的细布儒衫,还一脸正经的训道:“海兄,不是我说你,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有钱就得打扮,干万别心疼银子,这年头狗眼看人低的人太多了,像我以前一袭破衣,自命高雅,真不知受了多少肮脏气。”
海云微笑道:“衣服要看穿在什么人身上,像盛兄一表人材.理当衣履鲜明,小弟自忖平凡,还是藏拙些的好。”
盛彦生正色道:“这话就不对了,常言说:三分人材,七分打扮。你越不修饰,就越让人瞧着猥琐,走走走!我再替你挑选几套漂亮些的,包你脱胎换骨,完全变一个人。”
说着话,正好经过一家估衣店,盛彦生不由分说,拉着海云就往里走。
两人刚进店门,恰巧也有两人由店里出来,彼此擦身而过,海云忽然轻咦了一声。
那两个人一高一矮,身上都穿着半新旧的青色儒衫。其中高的一个头戴文士巾,巾沿直压到蛋际,矮的一手里拿着一把扇,扇面半开半阖,有竟无竟掩着嘴部;两人全低着头,疾步向西街而去。
盛彦生诧异的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两个人?”
海云摇摇头没有回答,目光却瞬也不瞬注视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
盛彦生道:“既不相识,尽看什么?咱们还是办咱们的事吧!”
“不!”海云突然压低声音说道:“盛兄仔细看看,那矮小的一个走路是不是有些不对?”
盛彦生漫不经心的望了一眼,笑道:“有什么不对,那人只是穿了一双太大的鞋子,走路有些拖泥带水罢了。”
海云低声道:“正是,那人鞋子太大,身材却大纤小,分明是女扮男装。”
盛彦生一怔,道:“女扮男装又如何?”
海云道:“小弟怀疑他们可能就是祸水双侣。”
盛彦生吃惊道:“你凭什么作此怀疑?”
海云道:“那女的改扮男装,已反常情,再看他们那种神色惶惶的模样,行路时低头不敢仰视,分明心里怀着怯意……走!咱们跟下去看看。”
盛彦生忙道:“祸水双侣一向行踪诡密飘忽,从来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露面,别弄错人了,闹出笑话。”
海云道:。咱们暂时不要声张,且看他们落脚在什么地方、”
盛彦生又道:“你不是说祸水双侣都有特征么?刚才可曾辨认瞩实?”
海云道:“虽没有见到特征,但他们一个用头巾遮住额角,一个借折扇掩着嘴部,这更证明小弟的猜想没有错。”
盛彦生也渐渐有些相信了,急忙背起衣包,和海云快步追了上去。
这时正值午后上市,街上行旅络绎,行人接踵,十分热闹,两人不便显露行迹,更不能追得太接近偏偏盛彦生肩上又扛着一大包新衣服,行动不便,追踪份外吃力。
前面那两个青衣人似乎已发觉身后有人跟踪,突然加快脚步,尽在人多处穿行。
盛彦生急了,喃喃骂道:“难得卖几套衣服,偏偏就碰上这档子事,扛着个大布包在人堆里挤,真他妈的累赘。”
正在埋怨不迭,刚巧迎面挤来一个冒尖鬼,肩上斜扛着一柄铁钉耙,两下一碰,耙齿正好挂住布包,“嘶’的一声响,布包碎裂,一大叠崭新衣服全都洒落在地上。
盛彦生勃然怒道:“你这家伙是存心的吗?街上这许多人,你还扛着捞什子的钉耙?”
那人自知理屈,连忙陪礼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应该。我给你老拾起来。”
盛彦生道:“拾起来就算完了吗?我这些新衣弄脏了,布包扯破了,怎么办?”
海云低声劝阻道:“盛兄,别跟他闹了,跟人要紧,快走。”
盛彦生一顿脚,道:“好!算我倒霉,衣服都送给你了,闪开!闪开!”
那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拖住盛彦生道:“公子爷,你说这些衣服……”
盛彦生择手道:“谁要谁拿去,我没工夫跟你呼叨。”挥开了那人,转身便走。
那人做梦也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种好事,反而傻住了,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怎么才好。
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也惊愕莫名,大家议论纷纷,有的道:“这位公子莫不是疯子吧?崭新的衣服竟不要了?”
有的道:“真是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下次我也扛它十七八柄钉耙上街,弄几大包新衣服穿穿。”
也有的在窃窃私议:“依我看,这些新衣八成来路不明,除非是赃物,那有掉在街上不敢拾的一你别瞧他穿得体面,如今做贼的都穿戴华丽,叫人摸不透他的底细。”
“不错,不错,看他神色仓皇的样子,一定不会是好人。”
议论莫衷一是,盛彦生和海云早已走远,两人急急挤出入群,扬自四顾,却那里还有两个人的影子。
盛彦生顿足道:“才一眨眼工夫,怎么就被他们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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