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吞噬也好,吞噬了她就没这么难受了……醒来时,周围很静,入眼的是红色的床帐以及微微跳动的烛光。她缓缓侧头,只见夜已深,房中燃着两只灯,地上放着两只火盆,有个宫女趴在她床边睡着。
羽丝被看上去很暖和,火盆看上去也很暖和,橘黄的灯光看上去也暖和,房中门窗紧闭,可她仍觉得冷。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冷?还是因为那个严璟是不是?她说得那样好,大家好聚好散,为什么他一走,她又成了这般模样?
如此的不争气,如此的没骨气,如此的……让自己也讨厌。脑中混混沌沌的,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记不清,仅剩的就是他冷冷的脸,他举起的巴掌,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这一切,便是她痛苦的根源,真的是,很讨厌,很讨厌。
房外,似乎还有微微的风声。
现在是冬天,外面还有雪,很冷吧,如果去吹吹风,她是不是能清醒些,能好受一些?她不要自己这样子,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对,她不要死的,死最丢人了,她还有母后,还有皇弟,怎么能死?
静静地,她从床上爬起身,穿上鞋,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竟然又下了雪。宫中的夜,处处泛着灯光,那团团簇簇的雪花在黄色灯光中密密往下飘,真的好美好美……雪花落在身上,风吹在身上,让她忍不住一颤,那一颤的瞬间心中竟舒服了许多。因为真的很冷,她不由自主地将心思全放在了这冷上,所以只觉得冷,却好受了许多。
仰头看着天上的雪花,不由露出微微的笑容,迈入门外还未经人踩踏的雪中,让雪花擦着脸落在身上。
银装素裹的一片,洁白无暇,恰似人间无忧地的景致。她踏着雪,避着人,缓缓前行。人多不好,多难猜,多喜欢骗人,她不要撞见,还是雪花好,又白又美丽,让她的心也空起来。
严璟,我终于要忘了你,终于有那么一刻没有想你,没有因为你而痛苦,真好,真好。
一辈子,也不要想你,一辈子,也不要再见到你。
脚下突然猛地一冰,然后不知底的深陷,让她跌倒在了地上。她想,她是踩到什么坑了,走着走着,没预料地,突然就踩到了,就像她爱着爱着,突然就发现自己被骗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不出来呢,那她就不会踩到这坑了,虽然雪落在身上的感觉很好,可是摔倒在地的感觉却很痛,埋在雪里的感觉也很冰,很冰……冰得她无法思考,冰得她头很沉,冰得她……又到了一片黑暗境地。
……严小亭找到严璟时,他正趴在酒馆的酒桌上。当时正值五更天,那酒馆刚开门,还没生意。老板告诉她,昨晚这位客官就来了,一声不吭地喝到要打烊。等他们过去让他离开时拿出一大锭银子来,他们只好留他在酒馆,自己关了门去睡,将酒放着任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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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小亭让府上人将他抬回去,然后便浇了一大盆在外过了夜的冰水在他脸上。
他缓缓睁了眼,她立刻晃着他的肩生气道:“大哥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做这种酒馆买醉的事,你看你堂堂丞相像个什么样子!”
严璟不管身上脸上淌着的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沉声开口,“你管不着我。”说完便往外走。
严小亭在他身后喊道:“大哥你是怎么了,不是去宫里接大嫂吗?怎么一个人跑去喝酒了?”
他不回头,继续往前,伸手去拉门。
“你这样子和大嫂有什么区别?我真不明白有什么事不好说,为什么一个个都跑去喝酒!”
严璟突然停住了动手,缓缓回过头来看向她。
严小亭立刻上前道:“大哥,你与大嫂既然都这么爱对方,为什么又弄成了这样?到底是什么事你不和我说也要和大嫂解释清楚啊!”
严璟又愣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你刚说……我与她有什么区别?”
“难道不是么?”严小亭几乎要吼出来,“大嫂跑去山上喝酒,你跑去酒馆喝酒,我看你连大嫂都不如,你怎么不跑到水里泡着喝!”
严璟滞了片刻,突然又跑出房去。
“大哥!”严小亭匆忙追上,只见他匆匆往大门处跑着,跑了一半又转身折向了卧房,“砰”地一声关上门。
严小亭去推门,却发觉他竟上了栓。
“大哥,大哥!”她一声拍门,大喊道:“在里面做什么去了,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还躲起来不见人么?”
“大哥,你和大嫂到底怎么了?你解释不清带我去宫里给她解释好不好?她会听的,她既然那么喜欢你,会听的!”
“大哥……”
门突然被拉开,换了身干衣的严璟从里面出来。
“我进宫去了。”说完这句,他便往外跑去。严小亭一愣,随即又舒了口气,不觉感叹,“这两人真是,跟三岁小孩似的。”
一个家丁却正好从外面进来。“老爷——”
“有事等我回府再说。”严璟头也不回,不顾仪态地往外跑,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急切,那家丁却还是不长眼地追上去,“老爷,是宫里来人了,说是公主出了什么事。”
严璟一愣,严小亭也愣住。
“什么事?”这一次,竟是严小亭比他反应还快。
那家丁回道:“好像是太后宫里派人来的,说是公主昨天夜里生了重病。”
严璟立刻转身往门外跑去,严小亭也追出去。
然而外面太后宫中的人并未多解释严璟便让人牵了马驰马往宫中去了,将宫中来的太监都扔在了严府。
严相虽权大势大,虽专横跋扈,却也有些分寸,不像是真的藐视皇家、要将皇上取而代之的人,然而此时,他却做出了惊人之举,竟策马奔向了皇宫。
不明情况的宫中卫队立刻警戒,甚至连弓箭手都派了,却突然发现那人竟有些神似丞相……不对,就是丞相。
众人一时愣了起来,属严璟一派的人站着未动,其他人却冲上来拦他,他看上去似懒得与人纠缠,下了马便往后宫中跑去。
玉芜宫中,正躺着长公主乐清,此时房中站着皇上、太后,还有好几名老太医。
严璟冲进宫时,又让人吃了一惊,这次,他竟连样子也不做,视皇上太后于空影,径直奔向了床边。
乐清额头上横放着块叠了的白布巾,脸色苍白得不见一丝血,眼唇紧闭,就如同……如同一具尸身般。
“璃儿……”
皇上一愣,侧头看向太后,太后也微微有些讶异。他们都不曾见过严璟这样子,都不曾听过他叫乐清璃儿。
严璟扑到床上,急切又微带颤抖地捧住她的脸,然后倏地大惊。
“怎么这么冰,她怎么这么冰?”他脸上顿时失了血色,抬头看向床边的安安,随即又转向太医,“她身上怎么这么冰?”
怎么会……极深极深的恐惧袭上心头,他一时间彷徨无措,心突然提了起来,那根提着心的弦似要突然断裂,让他不敢呼吸,不敢说话,连颤抖都不敢,只是直直看着太医,怀着无尽的期待渴望与害怕。
太医低头回道:“丞相,公主被冻得太厉害,身体还未回暖。”
上画面下化化尚化。严璟稍稍松了口气,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愉悦的消息,随后又急切地喝斥,“那怎么不快点让她回暖?”
太医又回,“恐伤了五脏,火盆与热水都见效甚微,下官们正在商议对策。”
严璟立刻探了探了乐清的呼吸,脸上又是一阵白,“商议对策商议对策,她都要没气息了还商议对策!”他倏地大吼,一双带了血丝的眸子似要喷出火来。
太医一颤,忙低下头来回话,“公主性命垂危,稍有不慎便会回天无术,下官们不敢妄动,正在商议稳妥些的……”
“你!”严璟突然指向回话的太医,又指向他身旁其他几位,“你,你还有你,你们,半个时辰内璃儿若无回转,你们就提了刀自行割下头的脑袋!”
几位太医竟吓得当着皇帝的面向严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丞相恕罪,下官……下官遵命!”
皇帝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严璟却毫无察觉,再次扑到了床边。
“璃儿,璃儿,你怎么了?你醒来,你醒来,我求你,我求求你……”
他拼命摩擦着她惨白的脸,一声声似要将心都唤出来,眼中竟微微起了湿意。
那湿意并不是一瞬,而是渐渐变得更湿,渐渐汇聚成一滴,在他紧紧捧着她脸时落了下来。
太后与皇帝脸上不无吃惊,随后看向床上的乐清,又恢复了焦急之色。
太医很快就开始布针,开始写药方,脸上或是惶恐至极,或是冷汗淋漓,或是抱了必死之心。房中的火盆加了一个又一个,乐清身上的针插了一根又一根,那纤瘦的身躯、苍白的脸色,无表情的面容,让人的心一阵阵发疼。严璟终于配合太医站到了一旁,却不是直直站着,而是紧紧扶着床架,屏息看着床上乐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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