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要不是认识了你,我还从来没真正体验过性的快感,更不必说性高潮了。”季宛宁躺在苏阳身边,若有所思地说,“其实如果不是你,我那些关于性的思考都是潜藏起来,没法见光,也没法与人交流,所以是无从知道对错的。”
苏阳温柔地抚摸季宛宁的头发,轻声说:“真不敢相信,一个女人还会有这么严重的困扰。坦白说,以前我甚至从没有认真考虑过性的问题,因为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为什么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季宛宁有些好奇。
“也许因为我是个健康男人,和性的有关活动都是水到渠成,没有碰到什么挫折吧。”苏阳思索着说,“对男人来说,性的快感几乎是必然的,除非是患有什么疾病。所以用不着过多去考虑。”
季宛宁狡猾地笑道:“你的意思是,对一个健康男人来说,和任何女人做爱的感觉都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区别?”
苏阳敏感地看着季宛宁,笑着说:“你这句话里好像藏着陷阱呀。要是我回答是,接下来你大概要说,既然我跟你做爱和跟别人做爱没有两样,那就说明我对你的爱不特殊、不深刻,我还有好果子吃么?”
季宛宁大笑:“你真聪明!”
苏阳做了个鬼脸:“说起来女人当真是麻烦呢。”
季宛宁趴到苏阳身上,挑逗地抚摸他,令他禁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叫了起来:“好好好,我求饶行不行?季宛宁,我爱你,刚才我‘诬蔑’你们女人麻烦,是我自不量力、自取灭亡,行了吧?”
季宛宁咯咯笑起来:“这还差不多。好,你接着说下去吧。”
“我忘了说到哪儿了。”
“说健康男人的性感受大同小异。”季宛宁稍稍扭曲了苏阳的词句,提醒道。
苏阳却很清醒:“不对,我不是那么说的。我说对健康男人来说,性的快感几乎是必然的,因此用不着过多去考虑。宛宁,其实这是一句很客观的话。男人的性行为,主要通过官感来实现……”
季宛宁笑着,配合地用手准确触摸着,苏阳便接着说下去:“因为感官的集中单一,因此获得的快感也比较纯粹。你看世界上那么多文学作品描述性爱的感受,但对男人快感的描述都没什么别出心裁的内容……”
“跟我说说他们是怎么描述的。”季宛宁笑着命令道。
“唉呀,说起来都挺没意思,无非是酥麻啦,膨胀啦,紧绷啦,触电啦,山崩地裂啦,一泻千里啦……”苏阳似乎对他们男人的感受难为情,自我解嘲似的数落,“真的,再经典的作品,也没写出什么特别的内容。这主要就是因为男人的快感本来就比较简单,玩不出新花样来。”
“我不信。”季宛宁和苏阳唱反调,“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大部分男人都对性生活乐此不疲?为什么男人只要有机会,都乐意和不同的女人发生性关系?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些强奸犯……”
苏阳赶紧打断季宛宁:“你这样说可不公平了哦。首先我得声明,我就算有机会,也不会随便和女人发生性关系,这一点,只要你真正了解我这个人了,我想你就会相信。第二,强奸犯的存在并不是男人这种性别导致的问题,而是人类心理上的缺陷导致的现象,你把这个帽子戴到我们头上,我们可太冤枉了!”
季宛宁笑着说:“好,后两句话算我说错了。我现在已经相信你不是那种随便和女人上床的男人。那你怎么解释第一个问题?”
苏阳想了想,说:“我也拿不太准。我记得看过一篇文章,说到这个问题,文章里的解释是,本来男人都有着怕麻烦的天性,但男人负担着人类繁衍的重任,如果不给他以直接的生理上的快感,他便不会心甘情愿承担起播撒种子的工作,因此他用来实现播种的器官就比较简单、直接,快感也比较单纯直接。你觉得这种解释怎么样?”
季宛宁皱眉想了想:“怪怪的……不过好像也挺有道理哦。”
苏阳又说:“我觉得这就是进化论的解释。其实要我说,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男人特殊的生理结构,决定了男人不得不经常产生性的需求,决定了他们能够以最迅捷的方式获得快感。既然如此,大部分健康的男人当然会对性生活乐此不疲了。”
季宛宁叹了口气:“听你这么说,做男人可真不错。”
苏阳用安慰的语气说:“其实事情本来并不应该是这样的。女人如果从性生活中获得快感以后,也会对性生活乐此不疲的。不信你瞧瞧你自己……”
季宛宁难为情地笑了:“是呀,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些天咱们到底做了多少次爱,我都快数不清了。”
“要不要我帮你数?”苏阳意味深长地说,“男人一次就是一次,从男人这方面比较易于计数。”
季宛宁笑着在苏阳肩头咬了一口:“你好像话里有话嘛。”
苏阳不开玩笑了,搂住季宛宁,柔声问她:“说真的,做爱的时候,我觉得你好像有不止一次的高潮,不是在安慰我吧?”
季宛宁羞起来,把脸埋在苏阳脖颈处,低声问:“你能感觉到么?”
苏阳老实地回答:“单靠我自己的身体,不太容易感觉到。但我能从你的综合反应感觉出来,有时候你好像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达到高潮。”
季宛宁悄声说:“是的。有时候会有好几次。”
“女人的高潮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苏阳好奇地问。
季宛宁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掠过那些美妙的感觉。她回忆着,体味着,轻轻地向苏阳描述:“很奇妙……那些感觉常常不一样,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次将是什么样子……有时候,感觉像在攀爬一个螺旋形的楼梯……楼梯很高,一眼望不到头,但能感觉到最高处有一种隐隐的东西在吸引着,身子像浮在一层气体上,慢慢地向上升……升啊升啊,眼前越来越明亮,浑身开始发热了,还在上升……忽然就有一种强烈的光线出现了,全身都被照亮,一下子像浸在温热的液体里,暖和极了,舒服极了……”
苏阳听着,对季宛宁的描述既感到新鲜,又觉得好奇,不由神往地说:“听你这么说,感觉真美妙啊。”
季宛宁仍然闭着眼睛,慢慢地说下去:“是啊,真的太美了。从前没有体验到这种感觉时,怎么也无法想像会是这样的滋味,就是现在尽量描述,其实也没办法全然描述清楚,因为这种感觉是那么特殊、微妙,简直不容解释……可我真的很想清清楚楚讲给你听,因为是你带给我的这些感受。你不知道,当那种高潮来临时,心里会觉得那么爱你,全身心都可以属于你……”
苏阳忍不住轻轻吻了季宛宁的唇,他的身体被这种描述刺激得再次勃发起来……
季宛宁停下来,睁开眼睛,目光晶莹地看着苏阳,沉浸在美妙的回味中。
苏阳轻轻地叹气,无比想往地说:“真不敢相信,原来女人的感觉这么奇妙。和你们一比,我们男人那点儿快感简直太粗笨、太没回味了。”
季宛宁不无得意地看着苏阳:“现在轮到你羡慕我了!”
“是真的羡慕了!”苏阳没有隐瞒自己的感受,说:“更让人羡慕的是,这种奇妙的感觉居然可以在一次做爱过程中反复出现,这对绝大多数男人来说都是没办法得到的。唉,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季宛宁笑着说:“看来大自然是比较平衡的,它让你们男人的快感直接、简单,容易得到,但也让你们享受不到女人这种曲折、微妙、高潮迭起。所谓有所得必有所失,在这儿也体现出来了。”
苏阳又一次叹气:“怪不得会有这样一个笑话。男人最喜欢听到女人说:我想要。最怕听到女人说:我还要。如果你说的那些感觉是真的,那女人们的确有理由一再要求男人继续了。这么奇妙的感受,谁会不想往呢?”
季宛宁笑着安慰苏阳:“刚才说大自然是平衡的,虽然女人的感觉可以那么美妙,但问题是这种美妙绝不是轻易就可以得到的。世界上那么多女人,我敢说真正体验到这些感觉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也就是说,大部分女人的性渴望其实并没有被开发出来,这是不是会让你们男人感到幸灾乐祸呢?”
苏阳却说:“为什么要幸灾乐祸?其实这么美好的感受,要是全世界的女人都能体验到,才是值得男人们感到骄傲自豪的呢。说真话,刚才我说男人从性行为中得到的快感比较简单直接,这是从生理方面上讲。而如果从男人的心理上看,能让自己的女人得到无穷无尽的快感和高潮,那种精神上的骄傲,可能比生理上的快感更深刻,也更重要。”
“是么?”季宛宁问,“我达到高潮,会给你增加快感么?”
“当然。”苏阳说,“起码我是这样。”
季宛宁想了想,说:“据说男人很喜欢听到女人……叫床……是因为男人觉得自己征服了这个女人,他的征服欲得到了实现。”
苏阳认真想想,说:“别的男人我也说不准,但我自己倒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征服欲。我觉得是因为爱。”
“因为爱?”
“对,因为爱。男人爱女人的方式可能和女人爱男人的方式有所不同。对男人来说,在性爱中看到自己爱的女人感到快乐,自己也因此增加快乐,并不是因为征服,而是因为他看到自己的爱得到了成功。这应该是一种成就感吧。”
季宛宁笑起来:“哈哈,你真伟大!”
苏阳不好意思了:“你在笑话我自以为是吗?”
季宛宁亲吻苏阳:“当然不是。”她顿了顿,侧着脸思索,那样子仿佛在侧耳倾听某种声音似的,“我笑是因为,你从我的高潮中获得成就感,而我又从你的成就感中获得成就感,因为正是我的高潮成就了你的成就感的!”
他们同时因为这个顽皮的绕口令,幸福地、甜蜜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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