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缓缓开口道:“终于……你和他一样,都这样恨我……为什么会如此,为什么我这一生,会活成这个样子……明明,是我最在乎的两个人……”
“你,你说什么,什么最在乎?”宣华忍不住问,原来这些年来她最想听到的,也不过就是这句话。
女皇闭眼,再次流出两行泪来:“或许,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杀那个女人,也不该强迫他做皇夫,若他为臣我为君,也许我们之间会有许多许多的敬重依赖,而不是仇恨……可我当初,是那么爱他,身为君王,原本是不想有情爱之心的,却偏偏又遇到他……”
宣华心中再次抽痛,有些怨恨道:“你说的是那个叫贺飞扬的人么?没想到母皇有一天还会提到爱这个字,我从母皇身上可没看到半分的爱,无论对我还是对父亲。难道母皇的爱就是要利用那人,杀了那人么?”
“若不爱他,我怎会不顾重臣反对,硬要让他一个状元之才做皇夫?若不爱他,我怎会千方百计讨他欢心?可他记住的,只有我杀他元配之仇……为什么天要我遇到他,却还要给他安排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他们出世便相识,我还远在宫中,如何能早得过另一人……”
宣华一惊,立刻问道:“母皇是说,父亲原本已订下亲事,已有未婚妻,而你为了封他做皇夫,将他未婚妻杀了?”
女皇再次急促地呼吸几下,点点头,好久才说道:“许多次,我都想向他认错,求他原谅,也想问他一句,若我没有杀他未婚妻,他是不是愿意在乎我一点……可我说不出口,或许你说的对,从我身上看不出半分的爱,在他眼里,我从来都是心狠的。”rbvn。
“既然爱父亲,也许天长日久,他会忘记未婚妻的事而与母皇好好做夫妻,可母皇又为何……”迟疑一下,宣华才说道:“为何要在后宫中纳那么多男宠?父亲毕竟是男人,就算他能接受母皇是皇上,恐怕也无法接受母皇有众多男宠的!”
“你可知足足四年的时间,他都不曾对我有过一点点的柔情,我不计较他的冷淡,不去过问他的行踪,甚至时时让人打探他的心情,若知道他心情好,我会鼓足勇气觍着脸去找他,可他却从来不曾给过我好脸色……甚至,甚至连侍寝,也那么如同强迫。我是女人,还是君王,我的尊严如何受得了他对我如此?”因为回忆,女皇再次情绪激动,急喘了几下才再次艰难地开口:“我一直忍一直忍,只想有一天他能改变态度,可却等来他与宫外女人往来亲密的消息,那一晚……弘儿的父亲,是气愤,也是报复,我只是想告诉他,我是皇帝,我可以有无数的男人,无数男人都会对我趋之若鹜,我不是非他不可……”
所以,无论父亲对母皇是什么想法,在那之后也更是无夫妻情谊了,而以母皇的性子,再软也不会软到哪里去,在太子父亲之后,二人关系就更疏远了。所以后来不只有了太子,还有了二皇子……宣华忍不住悲痛,一点点地想,不错,母皇说的一点也不错,原本从一开始就不该,母皇不该杀了父亲的未婚妻,不该强迫他为皇夫,更不该有她。
“怀下弘儿后,我知道我与他恐怕会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所以也想过将孩子堕掉,可那时我已大婚四年却迟迟不曾有孕,我是女帝,年纪也轻,本就面对着朝臣的重重压力,再无子嗣恐怕连国事都要受影响,我肩挑着南梧重任,怎可只为一已私情而弃江山于不顾?后来,我便彻底死心了,再不去管他,也不放下尊严去接近他,甚至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们还有能缓和的一天……”
她脸上慢慢舒展,到最后竟浮起一丝笑来,轻轻道:“怀上你,是意外,更意外的是他对我的柔情,我知道完全是因为你,我腹中有的,毕竟是他第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所以他在乎,连带的对我也好了,可我却同样高兴。只要他在身旁,我都是高兴的。你在腹中的九个月,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早早就开始想你的名字,想你的封号,一天一天数着你出生的时间,以你的喜爱,远远超出前两个孩子。我以为这一天终于被我等到,身为天下的孤寡之人,身旁却还能有丈夫与孩子的陪伴……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上天给我开了个玩笑。你出生还不足月,他便以假死逃离宫中了。我宁愿,宁愿我从来就没看出他的假死来,宁愿他是真的与我生离死别,也不愿承认他对我,对我们的孩子都是虚以委蛇,i不过是为让我放松警惕而已。”
宣华早已泪流满面。从来就不知,自己还曾承受母皇那样深的情感,从来就不知,早在她出生之时,一切都已注定了。努力哽咽几下,宣华说道:“所以从此,母皇就恨父亲,恨我,从此开始四处搜寻父亲,开始疏冷我?”
女皇微微摇了摇头:“我寻他,只有两次。原本我没想过寻他,他如此对我,就算我再爱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去寻他回来讨好他,若寻到他杀了他,我知我自己也狠不下心,所以我就当他真的死了。那之后,我便有意在宫中养了许多的男人,我不在乎自己的荒淫之名,只想让远在天涯的他好好看看,我再不爱他,再不在乎他,他死于我来说,更加能过得好。第一次寻他,是因为你。”
宣华诧异,立刻看向女皇,只听她说道:“那次你出水痘,太医说恐怕是凶多吉少,我在担心之下立刻让人去寻他,结果却得知他在外竟已再次娶妻,还又有了个女儿,我又气又恨,将密报悉数撕毁,再不过问他的踪影。第二次再寻,则是得知我有心疾之时,结果他却再次假死逃走,我一怒之下,屠了他家中满门……其实在那之后,我便后悔,因为心里清楚,如此,只不过是让他更恨我而已,而这些这些年,我却一直不能将他忘记。对你,我该有歉疚,有些时候,我会想起你是我与他存在的唯一牵连,想起当初怀你时心中的期盼愉悦,有些时候看见你与他相似的面容,又会将对他的怨报复到你身上来。我不知该如何对你,所以只是保持冷淡……直至温天礼临死前对我说,现在的皇子公主中,将有人会轼母夺位,我不知为何,第一个想起的便是你。”
“温天礼……”宣华大惊,失声道:“就是能破天机,道前途的温天礼?他说……说有人会轼母……夺位?”
女皇缓缓点头。宣华身子一颤,不由自主捏住自己袖中藏着的那块毒帕。所以,这就是母皇说的天命……天命?天命竟是,她要轼母夺位?
女皇没有看她的大惊失色,接着说道:“那时,我几乎夜不能眠,每日猜测到底是谁竟有篡位之心,所以分别派了人到弘儿,睿儿和你身边,原本是忽略了心中的直觉,最怀疑弘儿的,所以派了钟离陌去,结果阴差阳错,你将他带到我面前,说要招他为驸马。我自然可以反对,可最终却将错就错,让他严密监视你,果然,不久之后,他就告诉我,你志在皇位。”
“所以从那之后,你更加防备于我,甚至到后来的杀我?可你是否想到,若没有你一直以来的冷漠,我又怎会走到这一步?我亲眼看见你杀害父亲,深爱的人却是你所派的卧底,怀孕必须打掉……那一次,我一无所有,唯一剩下的路,就是争夺皇位。”宣华说着,忍不住哭泣起来。
女皇也叹气道:“弘儿之事,我已猜到恐怕与你有关,而你与钟离陌之间也有道不清关系,而且在那时,我几乎就已能肯定温天礼所预言的那人就是你,太医刚好在那时告诉我,我的心疾有望能治好,所以我才在长久的犹豫之后下定决心,派了人去颖州。谁知……果真是天命不可违,可为何,最终杀他的却是我自己,他恨透了我吧,甚至连临死也不提我一句,这一辈子,他是不是从未爱过我,从未……”
女皇突然前所未有的急促呼吸,再说不出话,甚至几乎喘不过气来,宣华一怔,立刻上前扶住她的肩,惊慌道:“母皇,母皇你怎么样?”说着便想起来,忙回头道:“来人,快来人——”
紫菀应声进来,看见床上宣华扶女皇的情形还有些摸不清形式,却听宣华焦急道:“快传太医,母皇不行了!”
原本以为宣华已成事的紫菀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立刻道:“有救急的药,我立刻让人去端来!”说着就跑了出去。
宣华想到女皇心疾似乎特别受情绪影响,意识到她最在意之事,忙说道:“母皇,其实我之前骗了你,有一句话,我没有告诉你,父亲临死前说的是‘不要告诉你母皇我已死’,母皇,父亲他是爱你的,他知道你一辈子做的事都是给他看,知道你一旦知道他死会受不住打击,所以才如此交待,是我……都怪我,我为了气你,为了让你放过我才不听他的话将他离去的消息告诉你……母皇你不要难过,父亲他真的是爱你的,因为爱你,所以才在矛盾痛苦之下离开皇宫,所以才不知如何面对你,他真的是爱你的……”
“真的……真的?”女皇紧抓住她的手,用着全身力气问。宣华早已泪如雨下,握紧她的手立刻点头:“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爱我……爱我……”女皇笑了笑,轻轻道:“若再来一次,就算他不愿背弃未婚之妻,我也不会向他未婚妻动手的,是我……是我错了……蔻儿,母皇对不住你,你以后,定要好好的,南梧……便交给你了……”
“母皇……母皇……”宣华趴在她身上痛哭出声,“母皇,你可知我有多渴望你能多疼我一些,你可知我等你唤我一声‘蔻儿’等了多久……我不要你死,你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公主,公主,药来了——”身后传来紫菀的声音,宣华立刻起身去端药,到床边道:“母皇,快,快喝药,母皇你会没事的。”
女皇看着她,轻声道:“蔻儿,别怪母皇……我知道你喜欢钟离陌,可他从小在禁卫府长大,你的强硬远不及他……他那样的人,留在宫中做你的皇夫是恐怕有祸患……我必须要除掉他,才能安心将南梧交到你手中……”
“砰”的一声,宣华手中的药碗掉落地上,怔怔看着床上的女皇,颤声道:“母皇你说什么……你说,钟离陌……”
刑部大牢中,钟离陌仍昏迷着,满面胡须的太医正进行着这一夜最后的诊断。钟离陌乃皇上亲自下令医治,需立刻好转,太医不敢怠慢,几乎是日夜不离身的亲自照料。
钟离陌是重犯,所以关在层层封锁的大牢中,出于谨慎,太医也不得不待在大牢中诊治,诊治时,连牢门也是锁着的,只在进出时才由专人打开。在牢门外,还有四人专门看守这一间牢房。
这一夜例行检查,确认钟离陌身体不会突发意外后太医才收拾东西,正要起身,却听牢门外一阵喧哗,太医倒是还未起意,牢门外值守的四人早已按刀警惕,不一会儿,便听不远处有人叫道:“越狱,有人越狱了!”
此处是重犯大牢,万不能出事,外面值守的四人不敢大意,看一眼昏迷的钟离陌和紧锁的牢门便放心地立刻冲了出去。
待四人一出牢门,钟离陌陡然睁眼,迅速点下太医穴道。
越狱之人不一会儿就捉到,值守的四人也在极快的时间内回来,看一眼还安然躺在大牢中的钟离陌,放下心来。12777195
太医背了医箱从凳子中起身,值守之人知道他要离去了,便拿了钥匙去开门,待太医出来,看一眼将头偏向里侧的钟离陌,再次锁门。
太医前脚才离去,后脚刑部侍郎就过来,身后还跟了数人,与太医擦身而过。
“大人。”值守的四人见过刑部侍郎,只见刑部侍郎站到大牢前,下令道:“开门。”
待大牢开门后,只一个手势,原本站在刑部侍郎身后的人便立刻进入牢门,朝钟离陌举刀,本应是头断血流,谁知刀才举到一半就骤然停下,其中一人道:“不对,这是个老人!”
“什么?”刑部侍郎大惊,立刻进牢去看,面色骤变道:“这是皇上派来的太医!”
值守的四人一愣,一瞬的沉默后其中一人大惊道:“刚才离开的太医!”
“追!”刑部侍郎大喝。
此时,假扮成太医的钟离陌正站在牢门第二重门之前,按狱卒要求将腰牌拿出。正在此时,身后传来大喊声:“太医是假的,抓住太医!”
守门的狱卒还未反应过来,钟离陌早已出手击倒两人,不顾胸口溢出的血,飞身往前而去。
刑部大牢中,顿时喊声遍地,几乎出动了所有人来拦截钟离陌。
清心宫中,女皇喘息几下,艰难道:“在你进来之前,我已命人……杀掉钟离陌。”
“你……你……”宣华颤抖着呆滞片刻,随后立刻转身往清心宫外跑去。
若是一定要除掉钟离陌,那她宁愿不做这皇帝,就当她无用好了,就当她只会儿女情长好了,她就是要他,就是死也要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母皇要如此为她决定……在她心里,果然是国比情重,她是个好皇帝,可她王蔻不是,王蔻要的,只是一个钟离陌……
“来人,替我牵马来!”宣华一边拼命往前跑,一边朝身旁人喊,只望能快点,快点救下钟离陌。
直到出了御花园,宫人才牵着马追上她,宣华立刻上马,猛抽马鞭朝宫外奔去。
刑部内,钟离陌杀着血路,一步一步朝刑部门口靠近。
若是以前,他还能在重重包围之下拼杀出去,可现在身上外伤内伤都未见好,力不从心下竟变得如此困难。然而他不可能再束手就擒,刚才在出牢门时看到刑部侍郎亲自带人而来,他已有些猜到他们的目的,后来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刑部侍郎是奉命来杀他的。此时若无法拼杀出去,那他便再不能活着出去了。
知为能可。体力不支下,钟离陌以钢刀撑地,才要捂向疼得要窒息的胸口,身后又有刀风袭来,他只得不再管伤口,立刻出手抵挡,转身间,血又一次浸染衣服。
刑部高手众多,他自是寡不敌众,而且体力不济,是一定要尽快撤身的,瞄准刑部前院中一棵高过围墙的大树,钟离陌一边朝大门步步移动,一边在心中计算距离,在将靠近大门,而所有人也将大门截得严严实实时他突然飞身而起,踏着大树迅速移向高处,然后一旋身,自院墙中飞了出去。
早已在院中列好的弓箭手一齐放箭,密如雨的箭支悉数往空中的人影飞去。
钟离陌落于围墙之外,紧按肩头强忍住箭伤,在黑夜中往前跑去。刑部中人早已出大门再次朝他围截而来。
宣华骑马赶到刑部时,里面正灯火通明,却是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影,连大门口也少了一人。在她的马跨入门槛时,那人立刻扬起长枪要拦,宣华一手拿出手中圣旨道:“我已是南梧皇帝,谁人敢拦!”
守卫一见是宣华公主,立刻跪了下来:“小人该死!”
正在院中来回踱步的刑部侍郎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迎了出来,一见是宣华,忙低头道:“臣见过宣华公主,不知公主……”
“钟离陌呢?”宣华不待他说完就急问道。
刑部侍郎这下子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该死,竟让钟离陌逃出刑部大牢,此时已出动所有高手追出去,量他也逃不到哪里去!”
宣华心中轻松之后随之又一紧,立刻道:“快上马,随我去救下钟离陌!”
钟离陌一路逃到凤城运河旁,不只因内伤之由吐了血,胸口伤口大裂,肩上、背上也都中了箭伤,连直立起身子都是艰难之事,眼看着重重追兵,似乎此次,真的再也逃不了。
脑海中,出现最后那一面,她抱着他痛哭说爱他的情形,疼着的胸口不禁滚烫起来。蔻儿,留她一人做女皇,他真的不安心……她太柔,身边若无人陪伴定会活得孤苦,他是要陪她的,可是……
腿上又中一箭,钟离陌跪倒在地,紧按胸口沉沉呼吸,眼里一下子不见了缓缓靠靠的追兵,只有印象中她那极美的笑容……不见她笑,很久很久了……
第一列的弓箭手再次拉弓发箭,钟离陌看一眼运河对岸,似有她的容颜,不禁心潮澎湃起来,唇角微微一勾,用着全身的力量飞身而上,往对岸而去。
“住手,住手!”宣华由远处疾驰而来,话音落,只看见黑夜中的满天箭雨,心中一痛,大叫道:“不要——”
待身下骏马奔到河边时,箭支已悉数落下,空中、水下、对岸不见一物,只有河心隐隐能见大大小小的波纹。
宣华已知情形叵测,手握了拳紧按胸口忍着心中的剧痛,失声道:“快捞,快下去捞……”
运河在凤城这一段足有好几十丈,满刑部的人都下河去捞,却直至四更、五更,都没捞到人或是尸体。
宣华坐在河堤上,一边颤抖一边哭,一边又看着河心,随时等待他从水底站起身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马蹄声从身后石板路上传来,两人从马上下来,急忙到宣华身侧。
“公主,快回宫吧,皇上……皇上驾崩了。”玉竹在她身前跪下。
另一人是紫菀,此时也跪了下来,开口道:“请公主即刻回宫。”
宣华怔怔看着她们,好久才能发出声音来:“你们说母皇她……她……”
紫菀低头道:“皇上心疾发作,未待太医赶到就驾崩。”
宣华再次颤抖起来,想起了那“轼母夺位”的四个字,大名鼎鼎的温天礼果然厉害,轼母夺位,她作好布置,闯进清心宫,打翻了母皇的药使母皇失去唯一的急救,竟真的轼母夺位了……天命,果真是天命,天命是不是还说,她此生,注定孤苦?
“公主,快回宫吧,此时旁人尚不知消息,若晚些恐怕……”玉竹忍不住催促,宣华却将手中圣旨递向她,喃喃道:“去叫人来,就说是皇上之命,叫所有人都到运河来,来捞人……”
“公主,这是什么时候了,怎能如此,公主你就回去吧!”玉竹跪在地上急得直将她往上面拉,她却一动不动,始终失神地看着河面。
无奈之际,玉竹看看紫菀,向她点一下头,自己迅速朝丞相府跑去。
纵使她不懂国事朝事,却也知道此时此刻正临先皇驾崩之际皇位继承人的行为有多重要,而公主如此,她又无法决策,只好去找宋祺尧了,有他在,公主定能顺利登上皇位!
不一会儿,宋祺尧就赶到运河旁,此时天已见亮,已有行人好奇地看着大冬日里运河中无数人“游泳”的情形,宣华仍呆呆坐在河堤,对在她面前跪下的宋祺尧视而不见。
“请公主起身回宫。”宋祺尧说道。
宣华在许久的沉默之后才开口道:“宋丞相,你会水么?替我去找找钟离陌,找找他……这么平静的水,怎么会捞不到他的人呢……他到哪里去了……”
宋祺尧听她如此说话,朝她身后的人使使眼色,那人便伸了两指在宣华背后突然点下,宣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快,带公主回宫!”宋祺尧立刻下令。
……
登基这一天,阳光异常灿烂。终于穿上一身紫袍,宣华坐在自己似乎向往了半生的金雕宝座上,看着身下山呼万岁,跪地参拜的群臣,心中感慨,悲痛,却无半点激动。
离先皇驾崩已三天,钟离陌投身运河底也已三天了,三天里,她不顾周身人的反对,派了所有能派的人到运河中没日没夜的打捞,却始终不曾找到他。有人说,就算捞到,他也是死了的,能生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有人说,在落河之前他就已中箭身亡了……她不信这些,只是想,既然没见到尸体,他自然是活着的,是,他就是活着,说不定已经逃上岸了,所以才在河底捞不到,似乎要再去岸上找才行。
如今,自己已登基,她为新帝的消息定会立刻传遍天下,那无论他在天涯何处,只要他活着,就会来找她的,说不定今天就会来……或是明天?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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