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星期一晚上11时
当夜我们坐在班斯书房的暖炉前,倾听班斯解释格林家杀人案的惊人真相。班斯看着我们清清喉咙,准备发言了。
“马卡姆,我当初给你看那张精心制作的图表时,不是告诉你凶手一定在其中吗?看吧!我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哩!把发生经过详细列表出来之后,我对整个案情已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但是,对于凶手的犯罪动机及手法却无法了解。因此,我拜托你将格林先生书房的五本书找来后,我一一加以仔细阅读,疑问才获得解答。我最先看的是罗立博士的‘犯罪大全’这本书,因为我相信它和格林家的凶手一定有关。看了之后真令人大吃一惊——那本书不仅引用了许多特殊的案例,更加上了详细的说明及图解,真可称得上是一本标准的百科全书呢!而亚达的一切行动及计划均是完全模仿此书得来。我们不该责备自己居然无法与她一人对抗——事实上,欺骗我们的,不只是亚达一个人,因为她累积了好几百人的犯罪经验再加上罗立博士的分析成果——所以,我们等于是在和数以百计的犯人对抗呢!”
班斯停下来点了根雪茄继续说:
“虽然已经明了了亚达的犯罪手法,但是,何以会造成她产生如此的行为的因素,我却不明白——这是我感到有欠缺的地方。我们对于亚达的幼年生活,祖先情形及遗传上的问题均一无所知。因而在理论上我们肯定她犯了罪,但在实际上却不能相信她会是凶手。于是我就亚达的心理及环境方面着手展开调查。我怀疑亚达是曼海姆的女儿——虽然后来确定了,但是这件事和格林家的案子有何关联,我却不明白。曼海姆告诉我,格林先生和她的先生以前在一起从事买卖,后来她丈夫死前一年与格林先生见过面。这样子就是在14年前啦——也就是格林先生收亚达为养女的时候——因此,我认为格林先生会收亚达为养女一定和曼海姆丈夫有关,甚至我还假设史布鲁特就是厨娘的先生,涉及这一连串的命案。我下定决心要查出这一点。我上次不是外出旅行了一周吗?就是到新奥尔良调查去了。在那儿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事情查清楚了——我看了曼海姆先生的死亡记录,他在死前一年就由于犯罪性精神病被送到医院里,警察将他的前科拿来核对,原来亚达的父亲是德国有名的杀人犯,杀人后被判了死刑.他却从监狱中逃亡偷渡到美国,我想他可能是用钱买通了监狱的看守员而后脱逃——这点并未获得证实——不过亚达的父亲是职业杀手是不可怀疑的事实,这是亚达的行为背景——”
“这么说,亚达和她生父一样都有精神病了?”
“话不能这么说,西斯。我的意思是亚达有犯罪的潜在可能,当犯罪动机强烈的时候。这种遗传倾向就会表现出来。”
“可是,如果光是为了财产问题。似乎不必用这么残暴的手段吧?”马卡姆说。
“会促使亚达这么做的因素,不是为了钱。而是另有一些原因迫使她不得不这么做,这个恐怖的因素是结合了憎恨、爱情、嫉妒以及对自由的憧憬等等复杂的心理而成的。我们可以这么说,亚达是格林家中的灰姑娘。大家都瞧不起她,她每日像佣人般地工作着,还要去照顾-唆挑剔的中风病人——就如同希贝拉说的——她要靠自己的努力来赚取生活费——亚达一直受了14年这样的痛苦待遇,对于格林家的人心中自是一片反感及怨恨,一旦有机会她一定要想办法报复,但是真正促使她下决定要报复格林家中每一份子的原因,是因为亚达爱上了丰-布隆——这对亚达那种年龄的女孩来说,是极自然的事——可是,问题是不久后,她知道希贝拉与丰-布隆两人相恋的事实,她一定怀疑他们已经秘密结婚了——这下子,亚达所有的希望应当破灭了,她胸中充满了对希贝拉的憎恶。报复的欲望便更形强烈,此时潜伏在她身上的遗传性精神病于是爆发开来,导致她后来的种种行为。”班斯停顿了一下,站起来叫仆人送咖啡进来。”接着说:
“依照格林先生遗书上的交代,亚达是唯一婚后可以不住在格林家里的人。亚达也自知这一点,于是她憧憬着结婚后可以离开家庭。而在结婚之前,她必须先将格林家中所有讨厌的人除去,才可获得所有的财产,而后再与丰-布隆结婚——这是亚达的计划。但是,会使亚达连续犯下一连串杀人案件的首要原因,据我的推测是由于她爱上了丰-布隆的关系。爱情带给她报复的力量与勇气,激起她内在的犯罪潜能,她下定决心为达目的不计牺牲。说到这儿,我想起一件事——芭顿——大家还记得她吧?那个年轻女仆。她曾说亚达偶尔会出现残暴的动作及说粗话的现象,它给了我一个强烈的印象。但当时也没有人特别认真去思考芭顿的话——”
仆人送咖啡进来。班斯伸手接过咖啡后继续说:
“深究亚达犯罪计划的要源,我想与她不厌其烦地到书房去有关。亚达在家中受尽歧视,心中的孤独与不平自是难免,就是因为这种情形才会成为格林家中的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她有书房的钥匙,书房就成为她逃避每日无聊生活的避难所,她将与犯罪有关的书籍一一过目后,那些书籍不仅唤起了她压抑已久的复仇心,更将她内在天性唤醒过来。而其中罗士博士的‘犯罪大全’里的实例、图解以及说明均在亚达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本书真可说是她将来杀人时的入门书籍。最初,她只不过是藉着幻想杀害格林家中的成员以满足自己。但是到后来发现有恰当的时机可以实行自己的犯罪计划时,她就毫不犹豫地展开恐怖的杀人计划。她在我们面前叙述的那些现象,逼真的演技以及没有破绽的谎话,这些都是出自她幻想的一部分。由于强烈的欲望及对格林家的憎恨,复仇成为她的唯一目标,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因为她会这么做都是格林家人造成的。”
班斯抽了口雪茄,露出在沉思的表情。
“翻开犯罪书藉,具体的犯罪事实历历在目,乍然看到犯罪真相还真不敢相信。在犯罪记录当中。和亚达一样犯下凶狠可怕案件的女犯人更是不计其数。除了有名的康斯坦斯-肯特案件之外,还有玛丽,布尔、玛丽特-史密斯、克雷-哈伊等等,均是轰动一时的有名案子啊!”
“班斯,我可不想听你讲以前的故事。”马卡姆摇摇手说道:“你说亚达的一切想法均是出自罗士博士的那本书,可是,那本书完全是以德文写成。你怎么知道亚达具备阅读德文书籍的能力?”
“星期日我到格林家去找亚达,问她希贝拉懂不懂德文的事情。那时候我对亚达本人是否通晓德文的事情并不清楚。后来她用典型的德文文法说希贝拉的德文非常流利的句子,显示德文毕竟还是她的母语,她的目的是想让我怀疑希贝拉。直到我从新奥尔良回来才开始犯案,是因为希贝拉人在大西洋城,根本无法让亚达下手的。”班斯如此解释道。
“那么,亚达是如何杀掉雷格斯的呢?当时她在马卡姆的办公室啊!”西斯说。
“西斯,我们还是按照事情的先后顺序来解释好了。”班斯回答他说:
“亚达杀掉朱丽亚是在做完家事的时候。朱丽亚是亚达第一个对付的目标,非得除去不可。她暗中注意杰斯达放手枪的位置并将它偷到手,等待射出第一枪的最佳时机。适当的时刻终于来了——就是11月6目的夜晚11点30分,那时候家里的人全都睡了。她去敲朱丽亚的房门,进去后直接走到朱丽亚床前告诉她何以深夜来访的原因,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枪来,对准朱丽亚心脏部位开了一枪之后,马上回到自己房间,站在化妆台的镜子前——这样才能看清楚射击的部位——右手持枪对准左边的肩胛骨开了一枪——在二枪之间相隔了3分钟是有必要的。”
“可是,自己用枪来射自己,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西斯反对着说。
“事实上,亚达本身就是一个很怪的人,西斯。而且这整个杀人计划均透着古怪的气息。据调查的结果显示,她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组合。依照她的个性来看,自己用枪来射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用枪射自己虽然免不了要受一点皮肉之伤同时也有其危险性,但是比起开枪后逃跑受人追逐的情况,要好得太多啦!在罗士那本书上有关自伤的案例可是屡见不鲜啊!”
班斯随手翻开“犯罪大全”第一卷,指着其中一部分说道:
“西斯,注意听我下面念的案例大略经过!‘伤害自己的人绝对不少。除了要伪装成受害者之外,也有些是为了达成赔偿及胁迫的目的,才伤害自己,这些例子举目皆是。而会产生自伤行为的人都有共同的特征,他们不仅要贯彻目标,而且有极度的信心及过着孤独的生活——’西斯,你总知道军队中有许多自己伤害自己的例子吧!他们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将手放在枪口,而后开枪以逃避兵役,对不对?”
班斯盖起书本,接着说:
“还有,西斯,你别忘了,亚达是个没有希望、自暴自弃、不幸的女孩。她若是成功了,那么一切想要的东西都可到手,反之,若是失败的话,她也没有损失什么。要是没有想出杀人计划,她最后可能以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更何况肩膀的那一点伤,和将可得到的相比较,就不算是什么了。因此,亚达用枪伤害自己的事情,和她当时的心境,是相当吻合的。”
“可是我却不明白何以要射自己的背部?”西斯又问道。
“请等一下。”班斯一面说,一面又取出“犯罪大全”的第二卷,翻到其中做有记号的地方说:
“罗士博士举了许多这样的例子——事实上,在欧洲这种事情是相当普遍的。翻阅罗士的记录,我们可以确定亚达一定是用枪射自己的背部位置。同样的例子在这本大全中有详细的记载。我取其中一小段念:‘因受伤位置而使人几乎上当的二例。在维也纳公园里,有一个男子当着数人的面前,开枪射击自己的后脑致死。若不是有好几个证人证明他是自杀的话,谁也不会相信他是自杀而死的。其二就是有一名士兵,将自己的军用手枪放在一个定点位置,然后躺在上面射中自己的背部自杀死了。’像这种情况以及受伤的位置,均使人不敢相信他们是自杀死的吧!”
“等等!”西斯朝着班斯叫了起来。
“照你这么说,那手枪呢?史布鲁特进入亚达房间之后,并没有看见手枪。难道手枪长脚了不成?”
班斯没有立即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翻开另外做有记号的一部分,开始朗声念道:
“‘某天早晨,警方接获报告发现一具他杀尸体。经过实地调查,证实死者是一名叫A-M的古物商人。尸体俯卧在一座桥的中央,桥下有极深的河水。在尸体的耳后发现枪痕,子弹穿过脑髓直达左眼上方的前额里。检查完毕要运走时,检查官在极偶然的情况下发现尸体躺着的地方的正前方腐朽栏杆上有极小但是很新的凹陷部分。这个凹洞看起来似是因一个很坚硬且有棱角的东西撞击而成。检查官立即怀疑这凹洞和这件杀人案有关。于是立刻派人下去河底挖掘。几乎就是一瞬间的工夫,便搜获一个约有14英尺的耐用的绳子——它的一端绑着一颗大石头,而另一端则是一把手枪。从手枪取出的子弹和A-M脑中的子弹完全符合,由此可知这是一件自杀案件。A-M将绳放在栏杆上,石头与手枪则分别悬在栏杆的两侧。A-M用手枪往脑后开了一枪之后,就丢开手枪,由于另一侧石头重量的关系,手枪便快速地往河中坠落……,西斯,你对我的回答还满意吧?”
西斯睁大眼睛看着班斯说:
“你的意思是说亚达也和那男子处理手枪的方式一样,把枪从窗口扔出去了?”
“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据史布鲁特叙述,当时窗户开有大约一英尺的间隙。亚达从朱丽亚的房间回来后,站在窗前,将手枪绑在绳子一端,在绳子的另一端则绑个有重量的物品,一旦手枪离手后,由于重量的关系,手枪便越过窗户掉在覆着厚厚积雪的阳台楼梯上。因此,对于气候的影响便要多加考虑。刚好11月8号的晚上就是一个最恰当的时机,也是她执行恐怖计划的开始。”
“班斯。这——这——”马卡姆因太过惊异,连讲话都变得口吃起来。“这种幻想式的杀人太可怕了吧!”他好不容易才将话说完。
“马卡姆,她不仅仅是幻想而已,她更是实地的模仿呢!在罗士博士的那本书中,凡是发生过可以仿效的论文部分,均有详细地记录。”班斯郑重地解释。
“难怪我们无论怎么找枪,就是找不到。”西斯恍然大悟地说道。
“那足迹呢?足迹亦是伪造的吗?”
“确实如此。亚达依照‘犯罪大全’上记载有关足迹伪造技巧的部分,仔细研究后已有心得。在雪停了之后,她立刻蹑足下楼,穿上杰斯达丢弃的鞋套走到大门而后折回,然后将鞋套藏在书房。”
班斯又一次打开罗士的那本大全后,他说:
“关于伪造足迹及鉴别的方法,在这本书中有详细的记载。因此——实际上,最好的方法就是伪造比自己的脚还大的鞋印。我念其中一小段来听听吧!‘犯人要使自己的嫌疑减至最小甚至没有嫌疑的方法,就是根本不要使别人怀疑自己,而将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在这种情况下,犯人穿上与自己的脚形全然不同的鞋子,制造出清晰的鞋印。此法屡次瞒过许多人,效果是非常理想的。’——而在这一小段的最后,罗士博士又详加叙述了鞋套的作用。这说明使得亚达想起杰斯达那双鞋套,后来决定好好地利用它。”
“接受讯问的时候都是在骗我们罗!她可真是聪明啊!”马卡姆厌恶地说。
“其实。我们可以说亚达患有夸大妄想症,简直是生活在想像中。像她曾说在房间听见有人蹑足走动的声音,实在是从她穿杰斯达的套鞋后发出的声音幻想而得来,又因为她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联想到格林夫人的脚步声,大概也是这样吧!使格林夫人有嫌疑亦是她的计划之一。但由于希贝拉的态度,使得她的作战计划又改变了。希贝拉怀疑亚达而杰斯达亦觉得亚达的态度很奇怪,这些你们都还记得吧?希贝拉似乎知道一些事情而她没有说出,只是指责我们没有尽全力去调查——其实,我们可以说希贝拉看到亚达在杰斯达房中找枪。”
马卡姆点点头。
“确实是令人太意外了。可是,亚达既然知道希贝拉已经怀疑自己,为什么不将她马上除去?”
“若是贸然行事,可会露出破绽啊!亚达的计划是很严密的。”
“快说啦!别卖关子了。”西斯不耐烦地大声催促着说。
班斯不疾不徐地伸了个懒腰之后,才开口说:
“我想之所以没有立即将希贝拉除去,和气候有很大的关系。整个格林家杀人事件和气候都有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存在。在朱丽亚死后隔天的晚上,天气变暖和了些,积雪也溶化了,亚达于是利用那天晚上去将手枪找回来。那时距离她受伤已有48个小时以上,也不必再躺在床上。因此,她在星期三的晚上,穿上外套到阳台的楼梯去找枪,将枪找到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里去找吧——她找到枪后重新耐心地等待再度下大雪的日子。我们还记得在第二天晚上的11时,第二次惨剧又发生的事吧!”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当夜亚达静悄悄地起床穿上外套到楼下的书房,穿上杰斯达的鞋套走到大门口再走回来。然后再立刻到二楼大理右的楼梯上印上脚印之后,将鞋套藏在洗涤柜中——你们还记得在杰斯达被杀前几分钟,雷格斯听见有东西拖地及关门的声音的事吧?当我们去问亚达的时候,她起初说什么也没听见,但是当她知道雷格斯说的话后,便慌慌张张地说似乎也听到关门的声音——这时候对亚达来说可真是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摆脱这个难关。后来我们告诉她,我们相信凶手是从外面进来的事情,她才露出非常放心的表情——咦!刚才说到那儿啦?怎么会提到这个?噢!想起来啦!亚达将鞋放好,脱下外套换上居家服就去杰斯达的房间。她连门都没敲就直接开门进去。她走到杰斯达坐着的椅子旁边,一面随便扯着闲话一面快速地掏出手枪,对准他的胸前就是一枪,杰斯达大吃一惊想要躲避已来不及了,亚达杀了杰斯达之后就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难道你不觉得这二次命案发生时,丰-布隆都不在自己家中,太凑巧了吗?”马卡姆说。
“最初——唉!总而言之,医生夜晚不在家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亚达对付朱丽亚及杰斯达的方法,大致可以明了了。但是她又是如何杀掉雷格斯的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西斯闷闷地说。
“说穿啦,其实也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班斯如此回答道。
“班斯——”西斯显然快发脾气了。
“好,好,我马上说。其实这种小把戏是难不倒你的。可恨的是我怎么没有早些发现——我早就该从亚达身上去找寻线索的——在说明事情经过之前,我先介绍格林家中的一些建筑情形。在亚达房间内有座暖炉,雷格斯房中亦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暖炉,这两座暖炉建筑在同一面墙壁上彼此背对着。大家都知道格林家的建筑历史是非常悠久的。在亚达与雷格斯房间内的暖炉旁镶有木刻的板子,亚达移开自己房间内暖炉的一块板子,发现可以通往雷格斯房间的一个小洞,这个小型的隧道约有6英寸大小,长约2英尺,刚好是暖炉及墙壁的厚度。我们可以想像这个小洞是用来秘密通信之用,不管它有什么作用,反正最重要的是它存在着——我在傍晚的时候,曾前去查看这个小洞。在这个洞的两边都装有自动弹簧装置,一旦放开板子它就会自动恢复原有的状态,这种情形只有那块板子才有,其他地方却没有发现同样的状况。”
“雷格斯的这种情形,就像是小偷打开金库的门,结果却被预先设置的子弹打到脑袋一样,是不?这种情形常常用来杀人——两年前,S地区就发生过同样的事件,一名叫做博司姆的男子被杀了,另外维吉尼亚州的里其蒙亦死于同样的方式。”
班斯打断西斯因兴奋而滔滔不绝的谈话,他说:
“好啦!西斯,我相信你现在兴奋得如同中了头奖,对不对?”班斯开玩笑地说道。
“亚达究竟用什么工具杀了雷格斯呢?”马卡姆问道。
“亚达和雷格斯一定是在许多年前就知道了这个秘密小洞。也许他们还在小孩子的时候,曾利用这个信箱通过信也不一定呢!我们就姑且称这个小洞为‘秘密信箱’吧!亚达和雷格斯既然知道有这个洞存在,就领悟到是一个可以用来杀人的好陷阱。今晚,我在衣橱找到一支脱鞋器——大概是从格林先生的书房中拿来的吧!宽约6英寸长约两尺——完全符合那个通信小洞的大小。亚达在脱鞋器的尖端部分绑上枪,再将脱鞋器往雷格斯的方向放好,只要雷格斯一开启他房间的那扇板子,手枪就会发射出子弹,则雷格斯必死无疑,当雷格斯前额中弹倒下去后,板子就会恢复原来的位置,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亚达和我们一起回去后,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枪及脱鞋藏好,然后到客厅报告地毯上有脚印——可以想见脚印是事先就做好的——当然,在下楼之前,她先从丰-布隆的皮包中偷走了吗啡及番柯硷。”
“如果她枪没设置好,她的阴谋或许就会被揭发。”
“我不以为然。因为根本不会有这种情形发生。万一真有这种情况,嫁祸给别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已事先将那张图藏在洞中。至于陷阱,也可以说是后来有人设下的。毕竟,找不到任何她设下陷阱的证据。”
“那是张什么样的图呢?”西斯问道。
班斯不予置答,迳自翻开罗士博士“犯罪大全”第二卷指给我们看。右页有几处画着一奇妙线条的地方,现在我将之如实描绘下来,如下图。
“组长,图中有三颗石子、鹦鹉、心、箭等东西。都是一些犯罪者的记号。亚达也曾在话中紧扣这条线索,而且她还是在客厅发现的。其实,这些话都是她捏造好的圈套,目的是要误导我们侦查的方向。现在检讨起来,对于她当初为何不顺便到地检处,我们早该发现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然而,这点是可以理解的。她为了杀雷格斯杀得漂亮,就以此藉口,打电话给雷格斯,制造他窥探那个洞的机会。万一那天的计划失败了,以后迟早也都会成功的。因为亚达是个毅力非常坚定的女孩子。”
“班斯——”马卡姆或是突然想到什么,叫了一声之后,继续说:
“那个时候,在二楼的人都没有听见枪声,唯独在楼下的史布鲁特清楚地听见枪响,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照理讲从墙中发射子弹,应是完全无声的呀!”
“还记得亚达房间下方的客厅里有座暖炉吧?杰斯达因为厌恶烟味,所以炉火很少点燃。当时,史布鲁特是在后面的餐具室里,枪声从排烟孔贯穿而下,所以在楼下听得很清楚。”班斯如此说明道。
“原来如此,那么,亚达又何以要毒害格林夫人呢?”马卡姆又问道。
“格林家后来的事件就简单得多了,当我们找到鞋套及书的时候。亚达就决定非得赶快想别的法子不可。因此后来她告诉我们看到母亲走路等等的谎话,目的就是使我们怀疑格林太太——那位她一心憎恨的人物。照我的推测,亚达在最后杀了格林夫人之后,也准备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由于欧佩博士将为格林夫人做检查的事,改变了她的计划——她听见丰-布隆要求格林夫人同意给欧佩博士检查。如果格林夫人真的同意了,那么,她在我们面前说看到半夜有人散步等等的谎话便不攻自破,所以,格林夫人一定在检查之前非死不可,于是她在半小时之后服下吗啡,因为她若是立刻给格林夫人服下番柯硷的话,恐怕会令人起疑。”
“所以,有关药物的书籍现在就发挥功用了。她决心下毒之前,一定在书房中涉猎了必要的知识吧!”西斯接口说。
“你的判断绝对正确。她在非常清醒的状态下服下吗啡——极少量的吗啡。然后她用了一些小花招使她立即获救而不致于让希贝拉起疑。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亚达喝下吗啡,在等待药性发作的这段时间内,将按钮绑上丝线而后横躺在那儿,希贝拉的小狗此时跑过来咬住丝线,促使铃声响起。等曼海姆来的时候,药性已发作了,但这不过是暂时的现象。因为不论服下多少吗啡,最先出现的症状都是一样的。当亚达可以再度起床的时候,她开始等待让格林夫人服下番柯硷的最佳时机——”
“真令人不可思议啊!”马卡姆喃喃自语的说。
“以前也有许多这样的例子,你应该还记得才对。譬如黑卡尔夫人事件、玛丽、珍妮及安三个护士的大量杀人事件等等,均是喧嚷一时的热门新闻。她们都相当的冷酷无情——同样的亚达亦是如此,亚达密切等待下手的机会,终于这一天让她等到了。护士在晚上11时到11时30分这段时间内,在三楼自己的房间里,而亚达就趁这段时间到格林夫人的房里去——当然亚达恢复得很快,毕竟她只服了一点点的吗啡——我们不知道是亚达劝格林夫人喝柠檬苏打水呢?还是格林夫人自己主动要求要喝苏打水的。总之格林夫人喝了,于是亚达便在护士回来之前返回自己的房间装作熟睡的样子,而格林夫人便如她预期的情况——发生痉挛而后死亡。”
“当度亚玛斯医生的验尸报告出来之后,对亚达来说可能产生不小的震惊作用吧?”马卡姆又说。
“这当然是显而易见的,格林夫人不能走路的消息出乎亚达的意料之外。但是,她不愧有聪明的头脑,很快地就想出脱困的方法。还记得她提起的那条披肩吧?这一点不仅是对她本人有利,更可将嫌疑往希贝拉的身上推。”班斯说。
“当时在询问这一方面的事情时,曼海姆怎样说?”马卡姆又提出新的问题。
“我记得曼海姆说亚达在大厅看到的人也许是她——”班斯说到这儿似乎突然震了一下。
“啊!现在回想起来,曼海姆似早就对亚达起疑了。她知道亚达父亲的恐怖经历,于是很担心犯罪遗传是否会出现在亚达的身上,应该是这样子的吧!”班斯用一种略带悲伤的语气说着。
接下来大家都陷于沉思中,似在脑海中回想过去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不久,班斯又说话了。
“格林夫人死后,希贝拉成为亚达最后的障碍。但是达成亚达采用此杀人法的人却是希贝拉自己。在数周前,我们(指班斯及作者)还有亚达及希贝拉再加上丰-布隆一块儿出去兜风,那天希贝拉可能情绪不佳,于是说了些人坐在汽车里然后从断崖掉下去的傻话,没想到这番话却带给亚达一个很好的构想,她想用这个方法来除掉希贝拉。虽然当场我们也听到了希贝拉这么说,但是,只要能将她除去,整个格林家事件就可以落幕,而她自己则名正言顺地成为格林家庞大财产的继承人,所以她也顾不得希贝拉真因意外事件而死亡的话,我们会不会怀疑到她身上的这种可能性了。”
班斯讲完后站起身,取来一瓶酒,将我们面前的酒杯一一斟满之后,重新坐回椅子上,一面愁思苦脸地抽着烟一面喃喃自语。
“亚达的恐怖计划在多久以前就拟好了?至少有好几年的历史吧!她的计划真可说谨慎、周详不显破绽。尤其最精彩的地方就是她将手枪埋在雪堆中——真是令人惊异啊!”
这份记载到此就停顿下来。事情真相并没有公诸大众。次年,格林先生的遗嘱中规定要住25年的条款被取消,希贝拉继承了所有的财产。至于案情是如何判决的,我也没有问负责的马卡姆。而格林宅第就委托房地产公司全权处理。
曼海姆因亚达的作为而伤心欲绝,希贝拉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回德国安养天年。史布鲁特在回英国之前,还告诉班斯他回到英国后要过如何悠闲自适的生活。
至于丰-布隆医生夫妇则在处理完格林家事务之后,便飞往欧洲度蜜月。蜜月归来,丰-布隆就在大学里担任义务讲师,在精神病理学方面有相当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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