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2日星期五上午8点
在我们离开马卡姆办公室的第二天,以往那种严寒的气候,突然暖和起来,连太阳都出来了,温度计上升了将近30度(华氏温度计)。一直到黄昏,含着湿气的细雪,才开始飘落下来,把整个城市覆上一层淡淡的雪白毛毯。到了11点左右,雪就停了。
我之所以特别陈述这些事,是因为它与格林家第二次命案的发生,有着奇妙的关联。在那天晚上,脚印又再度出现在正面玄关的通路上,由于当时雪下得足以留下任何痕迹,因此,警方在格林宅第楼下大厅中及大理石的楼梯上,都发现有走过的痕迹。
班斯星期三和星期四两天,都一直在书房里读书,或查阅波拉鲁版的塞尚的水彩画目录,藉此打发时间。而三卷《游杰姆-多拉克洛娃的日记”》放在书桌上,不过,他似乎不大有兴趣去翻它,他看起来心情很不稳定,一副漫不经心而若有所思的样子,即使在吃晚餐时,也一直沉默不语(我们一起在起居室的大壁炉前用晚餐)。我知道他心里正担心着某件事,所以,对于若干社交上的邀请都一概回绝了,并且,他还吩咐卡里——负责服侍班斯并兼作杂务的佣人——若有客人来访,一律说他不在家。
星期日晚上,用过晚餐之后,他一面喝着白兰地,眼睛茫然地看着壁炉架上雷诺瓦的《沐浴的女人》,过了好一阵子,他舔舔嘴唇,终于说出他心中积压多日的想法。
“范-达因,我无论如何无法忘记格林宅第那种被诅咒似的阴惨气氛,实在真伤脑筋!也许马卡姆认真的拒绝去办这件案子是对的——当然不能只为了我个人的敏感,就去调查那些贵族们,增加他们的困扰。”班斯轻轻的摇晃身体,又说:
“实在太糟糕了,我现在也许是因为胆怯而变得感情用事了,如果我突然变成喜欢贺意斯拉或贝克林的话,那是怎样的情形呢?Miserersnostri(给我慈悲吧!——原注)……不!我才不要!不过——真是的——那件格林家命案就像拉米亚(人面蛇身的女人)似的紧紧地附着在我的睡梦中,挥也挥不去。现在警方的调查尚未结束,若调查的结果,只是一件过去经常发生的普通案件,那实在令人觉得十分……”
第二天早上,当马卡姆来通知他关于格林家第二次命案的事情时,是在8点左右。那天我很早就起床了,正在书房喝着咖啡,然后,我看到马卡姆对着不知所措的卡里仅形式上的点点头就跑进来了。
“请马上叫醒班斯——求求你,范-达因。”马卡姆一句话都来不及寒暄,就急急地说:“发生不得了的大事了。”
我立刻跑到班斯房间叫醒他,他披上一件骆驼毛制的上衣,悠哉地走到书房,满口埋怨着说:
“喔!喔!马卡姆,你为什么选在这种时刻来作社交上的拜访呢!”
“这不是作社交上的拜访!”马卡姆一本正经的说,“杰斯达-格林被杀了。”
“哦!大概是同样的奇怪强盗吧!他可真有耐性,这次是不是被偷了那些名贵的金银制餐具了呢?”
班斯按铃叫卡里进来,点上香烟,然后说:
“给我准备两杯咖啡和一套衣服。”吩咐了之后,就在壁炉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听了班斯挪揄似的问话,马卡姆不大高兴的苦笑着说:
“不!那些餐具没有被偷,看起来,那种说法应该要加以修正了,似乎你的预感才是对的——你这个人实在很特别。”
“让我听听你那个新故事吧!”
班斯开玩笑地说。过去两天来情绪不佳的情形已经完全消失了,他现在看起来非常有活力。
“是史布鲁特在午夜1点多的时候,打电话到总部通知的。凶杀课的接线生找到了当时正在家里的西斯组长,组长一接到通知,不到30分钟就立刻赶到格林家,现在仍留在那里——今天早上7点他打电话给我时,我告诉他我会马上赶去,所以,关于案情的经过情形就没有问得很详细。我只知道杰斯达是在与第一次发生命案同样的时间——大约11点30分左右时——被枪杀的,就是这些而已。”
“当时,杰斯达是不是在自己的房间?”
班斯将卡里送来的咖啡倒进杯子。
“西斯好像说过,他是在卧室中被发现的。”“是不是从正面开枪的?”
“对!是在非常近的距离射中心脏立即死亡的。”
“这可真有趣极了,那不是与朱丽亚死亡的情形完全一样吗?”班斯沉思了一会儿,又说:
“那座古老的宅第又要求祭品了,为什么把杰斯达——不过,又是谁先发现的呢?”
“我记得好像是希贝拉发现的,你可能还记得,她的房间就在杰斯达的隔壁,她大概是被枪声惊醒的。我想,我们还是先去再说吧!”
“我也有被邀请吗?”
“我希望你去。”马卡姆毫不掩饰他渴望班斯同行的想法。
“那真是求之不得呀!”
班斯急忙离开书房,去换装准备外出。
我们从东38街班斯的住宅驱车到格林宅第只花了几分钟,当我们到达时,门口有一位穿制服的警察在监视着,另外,还有一位便衣刑警在拱形的玄关那边巡视。
西斯在客厅里正与刚刚赶到的默兰课长谈论著什么,凶杀课的两位刑警站在窗边等候命令,整座房子出奇的静,看不到任何一位格林家人。
当我们踏进客厅时,组长立刻迎了上来。他看起来很不安,脸上也不复平时的红润。他与马卡姆握手之后,就以十分亲切的眼神看着班斯,说:
“班斯先生,你的直觉是对的!的确有人在这个房子里为所欲为的胡作非为,而且,他的目的不是要偷什么东西。”
这时,默兰课长也走过来,于是,大家又一阵寒喧。
“这件案子很可能会引起一阵很大的骚动。”课长说,“若不赶快解决的话,我们将会遭到不好受的批评。”
一听这话,马卡姆眼里不安的神色更浓了,他说:
“所以,我们愈早开始工作愈好,你也会帮忙吧!”
“没这个必要吧!”课长镇定的回答:“警方这边已经完全交给西斯,何况还有你和班斯先生,实在是用不着我了。”
课长和蔼可亲的微笑着向西斯告辞道:
“一切就让你全权处理,有事再与我联络吧!组长,你看需要用多少人,就派多少人吧!”
课长离开之后,西斯就把本案发生的经过详细的告诉我们。
事情发生在晚上大约11点30分的时候,那时格林家人和佣人们都已各自回房,然后枪声就响了。当时希贝拉在床上看书,还未睡觉,所以,她很清楚地听到了枪声,于是,她立刻爬起来,静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动静了,才开门走上通往佣人房间的楼梯——楼梯就在离她房门不远的地方——她把管家叫醒之后,两个人一起到杰斯达的房间。门并未上锁,里面的灯也是亮的,杰斯达以稍微欠身向前的姿势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史布鲁特走到旁边一看,发现杰斯达已经死了,于是,他们立刻离开房间,上了锁,然后,分别打电话通知警方和丰-布隆医生。
“我比丰-布隆医生先到达这里,”西斯说:“管家打电话给他时,正逢他又外出,而将近一小时联络不到他,所以,我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好好的调查外面的脚印了。当我一走进这里,我就知道这次和上次一样,是有人曾进来又出去了,所以,我吹哨叫外面巡逻的警察进来,命他监视着大门,直到史尼特金抵达,然后请他绕着通路末端走进来。管家替我开门之后,我首先注意到大厅的地毯上有两三处水渍的痕迹,那是有人在不久前鞋上带着雪走进来的证据。我又发现大厅其他还有几处地方留着一小滩的雪水。此外,在上二楼的楼梯上也有湿湿的脚印。大约5分钟之后,史尼特金从马路那边打信号给我。我决定让他去调查外面的脚印,因为那些脚印非常清晰,所以,他可以正确地量出它们的大小尺寸。”西斯如此说明。
命史尼特金去量脚印之后,组长就去二楼杰斯达的房间调查,但是除了被害者坐在椅子上之外,并无任何其他迹象,于是,30分钟以后,他便离开到餐厅去。而希贝拉和史布鲁特正在那里等他,当他正要开始询问二人时,丰-布隆医生进来了。
“我立刻把他带到二楼,”西斯说:“他看了尸体,就一直留在那里,毫无离开的意思,所以,我请他回去。他走到大厅时,和希贝拉谈了将近10分钟,然后才离开。”
丰-布隆医生回去之后,二个凶杀课的人赶到这里,接下来的二个小时就用来询问格林家人与佣人们。但除了希贝拉之外,其他的人都一致否认听到枪声。组长请护士克雷文小姐去看格林夫人的情况,她报告说夫人正睡得很熟,因此西斯决定不去打搅她。另外,亚达也仍睡着,据克雷文小姐说,亚达九点钟便睡了。
讯问雷格斯时,他所说的话听起来很矛盾,不过,也提供了不少值得参考的地方。其中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据他说,在停止下雪以后,大约11点左右,他已上床但尚未入睡,过了15分钟,他好像听到有一种拖着脚走路和轻轻的关门声,当时,他并未特别注意。西斯对于时间的正确性一再的追问,雷格斯才慢慢的说,当时他看了一下表,时间正好是11点25分,然后,他就睡着了。
“他说的话中只有一个可取之处,”西斯说明,“就是时间。若他说的是实话,那么从他听到脚步声和关门声,一直到开枪的前20分钟,其他的家人应该都还未睡着。而且,关于正确的时间,我也尽量想从他的口中问出来,但是他却紧紧咬住他所说的绝不会错,我将表与他的对过,时间完全一样。不过,虽然如此,或许他说的只是正好风吹开门的声音,或外面马路上传来的声音而已。”
班斯插嘴道:“不过,组长,若是我的话,我会先将雷格斯所说的话一一详录下来,然后再仔细想一想。”
西斯用锐利的眼神看着班斯,他似乎欲问什么,但突然又改变生意。
“我都已经录下来了。”他回答,然后继续向马卡姆报告。
询问格林家人完毕之后,西斯留下两名属下,就先回办公室了。然后,今天一大早又赶到格林家,正在等待验尸官、照相师及采指纹的人。他吩咐佣人们各自回房等候,并请史布鲁特将格林家人的早餐分别送到他们的房里。
“看情况,这次的调查工作不但不简单,而且,可能会相当辛苦。”西斯下结论地说。
马卡姆沉重地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看了班斯一眼,但班斯拉长着脸,一直看着托拜亚斯-格林老人的肖像画。
“由这次新的发展来看,有没有什么事能与你上一次留下的印象相佐证?”
“嗯!至少我有一种这座古宅充满了可怕的气氛的感觉。”
班斯沉吟了一下又说:“简直就像是一场妖魔的夜宴。”他对马卡姆淘气式的微笑着说:“看起来,你的工作开始有点除魔的架式了。”
马卡姆作了个苦脸,似笑非笑的说:“这种事还是交给你吧!……在验尸官还没来以前,我们先去看看尸体,如何?”
西斯听了这话,便一句话也不说就站起来带路。走到楼上,他从口袋中拿出钥匙,把门打开。里面的灯还亮着——从那扇可俯瞰河流的窗口透进来的一束灰白色的光线,浮现出一股诡异的气氛。
杰斯达的房间是个典型的男人房间,细长格局房里弥漫着一股优闲而无节制的气氛,各种时代不同的家俱摆在一起,令人有种误入了某个时空的感觉。报纸和运动杂志散放在两张桌子上,到处摆着烟灰缸,角落中有一座开着门的酒柜,长椅上随便的放着一套高尔夫球具,床铺看起来没有睡过的痕迹。
房间中央旧式水晶玻璃装饰灯的正下方,有一张几边德鲁式两边有抽屉的书桌,桌子旁边摆着一个坐起来很舒服的扶手椅子,椅子上则靠着披着晨衣、脚上吸着拖鞋的杰斯达。他的身体稍稍向前倾,头部则往后抬起坐在那里,装饰灯的光线把他的脸照得与平时很不一样,看起来令人觉得毛骨悚然。他那双平时就显得突出的眼珠,现在则好像遭到很大的惊吓似的,睁得大大的,几乎要从眼眶中跑出来的样子。而且,他那松弛的下巴,以及扭曲的嘴,把他的模样变得更加可怕了。
班斯专心的注视着死人的表情,头也不抬的问道:
“怎么样?组长,你不觉得杰斯达和朱丽亚在向这个世界告辞之前,是看到了同样的东西吗?”
西斯满脸困惑的清清喉咙回答:
“对!他们好像都是看到什么而受到很大的惊吓似的,张大着眼睛。”
“这两个人都被吓坏了,组长,你应该感谢上帝没有赋与你过于丰富的想像力。这个残忍非常的命案的真相,全要靠这个睁得大大的眼睛和张开的嘴巴。杰斯达、朱丽亚之所以与亚达不同,是在于他们都目击了凶手的真面目,因此,他们才会有那种目瞪口呆的吓人表情。”
“可是,他们的眼睛和嘴巴并不会告诉我们任何事啊!”西斯实在的说。
“的确,嘴巴是什么也不会说了,不过,你别忘了,哈姆雷特所说的——杀了人,即使已经没了舌头,也一定会有别的器官传达讯息的。”
“嘿!班斯,你可要具体一点,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马卡姆不耐烦地说。
“这我也不知道,因为事情实在是太离奇了。”
班斯弯下身体,从死人一只无力垂下的手正下方的地板上,拾起一本小书,看了一下,说:
“杰斯达在快死之前,还热衷这些啊!”
他不经意的翻着书,又说:“‘便秘与水疗法’,对!杰斯达正是那种可能会为便秘所苦的人,定是有人告诉他,适当的运动可以帮助肠的蠕动,所以,他就开始疯狂的迷上了打高尔夫球,把高尔夫当作耶律裘姆的不死之花(希腊神话中的幸福的乐园,已故的英雄们住再这里。经年盛开着不死之花——水仙花)似的狂打着。”
说到这里,班斯的语气突然认真严肃起来,对马卡姆说:“马卡姆,你懂这本书的真正意义吗?当凶手走进房间时,杰斯达正在阅读此书,而他既没有站起来,也没呼救,凶手就站在他面前,而他丝毫没有异样的感觉,只悠闲地靠在椅子上,连书都没放下。他的这些反应,在在都显示出凶手必定是他认识——并且极为信任——的人,因此,当凶手突然拿出手枪瞄准他的心脏时,他惊讶的目瞪口呆而动弹不得,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以,杰斯达惊惶失措而无法置信,就在这一刻,凶手扣了扳机,子弹立刻穿透了他的心脏。”
马卡姆困惑的慢慢点着头,而西斯重新仔细的观察死者的表情。说:
“你这个看法很有道理,”他表示同意,“对!凶手就站在杰斯达面前,但他却没当一回事,情况与朱丽亚被杀时完全一样。”
“是的,组长,这两件命案有着令人深思的相似之处。”
“不过,有一点你可能忽略了,”西斯皱着眉头说,“杰斯达既然还没上床,那么,他的门或许尚未上锁,因此,凶手可以毫无问题的走进房间。但,朱丽亚则是已换好睡衣躺在床上了,而且,她的门又是上锁的,那么,凶手是如何进入她房间的呢?班斯,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看法?”
“这没问题,我可以假设当朱丽亚脱掉衣服,关灯钻进床上时,正好有敲门声,而这声音是她听惯了的,所以,她就起床开灯,然后把门打开,一面与进来的人谈话,一面又因寒冷而钻进床上,或许是——没有人会知道是什么事——来的人坐在床边和她谈话,然后,他突然拿出手枪,扣了扳机,连关灯都来不及,就跑了出去。这个解释,你觉得如何?——我并不坚持所有的细节都像我所说的一样,不过,若照这个解释看来,那么,这件事不就与进去房间找杰斯达的凶手完全吻合了吗?”
“也许你是对的。”西斯似乎很不甘愿的承认道,“可是凶手在向亚达下手时,为什么又表现的那么差劲?他是在黑暗中向亚达开枪的。”
“组长,合理主义派的哲学家说……”——班斯又起了淘气的念头,故意卖弄似的说——“所有的事必然都有它的原因,但只有人精神和力量是有限的。我们那一位神出鬼没的凶手,在对亚达攻击时,改变了他的作法,就是前面所说的原因之一。不过,你的确说出了一个要点,若我们能够发现这位in-connu(未知的一原注)的凶手改变作法的原因,相信我们的调查必然会有很显著的进展。”
西斯没有回答,他站在房间的中央,眼睛环视着房里的一切,过了一会儿,他走向衣橱,打开门,并且开了灯。当他拉长着脸站在那里瞪着衣橱里面时,从大厅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然后,史尼特金在门口出现了。西斯回过头来,连给他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唐突的问道:
“外面的脚印如何?”
史尼特金走到组长那边,拿出一个长长的吕宋纸制的信封,说:
“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带来了,要正确的做出脚印的模型并不困难,不过,看来它并无任何用处,因为,能留下那种脚印的人,大约有一千万人之多。”
西斯打开信封,抽出那个薄而白的模型纸板,问:
“留下这个脚印的人,是不是矮个子?”
史尼特金回答:“是的,不过这是个陷阱。它的尺寸大小并无任何意义,因为,这不是由鞋子踏出来的痕迹而是由鞋套印的,所以,没有人能知道这个脚印比凶手的脚究竟大多少。只要是尺寸8~11号,宽度A~D的鞋子,都可以用这个鞋套。”
西斯很明显的失望地点点头,说:“的确是鞋套吗?”
这个他本来以为是一个有力而有所期待的线索,现在却落空了,因此,他犹豫地觉得不能让它就此作废。
但史尼特金却十分肯定地回答:
“一点怀疑的余地都没有!有几个地方能清楚的看出一条一条的橡皮印子,另外,它那种浅而像构子般的鞋跟也很清晰,不过,这一切还是要请杰莱姆再仔细的查查看。”
史尼特金茫然的环视着衣橱旁的地板,然后,突然指着一双随意丢在鞋柜下面的高统雪靴,说:
“留下脚印的就是那样的东西呀!”他弯下身拿起其中一只,注视了一会儿,然后,沉吟道:“看起来尺寸好像完全一样。”
史尼特金从组长手里拿过纸型,把它放在靴子的底部比比看,结果,二者完全吻合。
西斯刚才的沮丧马上一扫而空,精神突然振奋起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马卡姆走过来问道。
“这也可能是表示杰斯达曾在很晚的时候出去过。”
西斯反对道:
“那没什么道理,因为,在那么晚的时间,若是他有任何需要,也会叫管家去办,况且,这一带的店铺,那时也都打烊了。而这些脚印是在雪停之后11点左右才留下来的。”
史尼特金在旁边又补充道:
“而且,就脚印看来,凶手究竟是从家里出去又回来,还是从外面进来又出去了呢?连一个重叠的脚印都没有啊!”
班斯站在窗口看着外面说:
“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了,组长。为了待会儿要好好的把这件事与雷格斯所说的话互相印证,所以,我会牢记此事。”
他又走到尸体旁边一面看一面沉思着,然后,继续说:
“不!组长,我不认为是杰斯达穿着同样的靴子,在黑暗中偷偷出去散步。我想,关于这些脚印,我们必须去找其他的解释。”
这时,马卡姆也说话了。他说:
“若脚印不是杰斯达留下来的,那么,我们不得不暂时假定是凶手留下的。”
班斯慢条斯理的拿出烟盒,说:
“是啊!大概可以这么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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