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9日星期二上午11时
杰斯达-格林神经质的走了进来。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使我一开始就讨厌他,所以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同情心。
他的身材中等,似乎正开始发胖。穿着考究却不得体——袖口由于太合身而绷得很紧,衣领僵硬,上衣口袋中的胸巾也突出太多。头有点秃,两眼间的距离很近,眼睑好像肾脏发炎的病人般往外突出。松弛的嘴唇上留着短短的金黄色胡须,下巴很短,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是一副丰衣足食的富家少爷模样。他和马卡姆握手寒暄,当马卡姆将他介绍给我时,他坐下来,在镶有黄金装饰的琉珀色长烟管上,装模作样地插上一支褐色的俄国香烟。
“马卡姆,我有件事要特别请你帮忙。”他拿出象牙制打火机一边点火一边说。“昨天晚上我家里发生的事情,你是否可以亲自去调查呢?我看警方现在的进行方式,是查不出任何结果的,虽然说:‘邪不胜正’,但是,这件事我总觉得好像有些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总之,我觉得这件事一定有问题。”
杰斯达说话时,马卡姆一直仔细地观察他。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呢?杰斯达。”
杰斯达将只吸了五六口的香烟按熄,好像无法下定决心似地用指尖敲着椅子的扶手说:
“我也很想知道这一点,因为这件案子实在太离奇了。而且,它的背后好像存在着一种可怕的阴谋,若不马上防止,将来可能还会发生更惊人的命案,虽然我说不出究竟是为什么,但我总是有那种不祥的预感。”
“大概是格林先生的心电感应吧!”班斯若无其事的说道。
杰斯达突然转过头来,用一种挑衅而轻蔑的态度瞪着班斯说:“真无聊!”
他拿出一根新的香烟,然后对马卡姆说:“我希望你能亲自去了解一下情况。”
马卡姆犹豫地说:
“你的看法与警方不同,而来找我商量,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吧!”
“没有!我只是觉得无法接受那件命案是强盗干的说法而已。”杰斯达点上第二支香烟,手微微的发抖。
很难说杰斯达这番话是出于坦诚或是故意隐瞒些什么,但是我总觉得在他这种不安的心灵深处,一定隐藏着某些恐怖的阴谋,而且,我认为他根本没有为这件惨剧伤心。
“依我看来,强盗闯入的说法与各种事实是完全吻合的,歹徒因为突然看到了什么,慌张之下乱开枪、这种例子是很多的。”
这时,杰斯达突然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关于这件案子,我没有参与讨论的能力,”他喃喃自语,“如果你能了解我所说的话,就已经超越讨论的范围了。”
他睁大眼睛看了一下地方检察官,又说道:“只要一想到,我就全身冒冷汗。”
“你所说的话,听起来很模糊,也很难捉摸。”马卡姆温和地说,“看来你被这次不幸的事件,吓坏了,如果再过一两天……”
杰斯达举起一双手抗议说:
“不行啊!马卡姆,我所说的是,单凭警方之力绝对无法找到强盗,我有那种莫名的感觉。”他把一双手装模作样地按在胸口上。
班斯一直以一种感觉有趣的样子看着杰斯达。这时,他把脚往前一伸,眼睛注视着天花板说:
“杰斯达先生,我很冒昧的请教你一个问题,你是否知道有人想除掉你的姊姊和妹妹呢?”
对方愣了一会儿之后,才回答说:
“没有!我怎么也没料到竟有人要杀害两个无辜的女人。”
“我说的不是那种很离谱的想法,只是因为你否认那是单纯的强盗闯入的说法,而两位女士被枪击又是事实,所以,我才产生了这个推论。由于你是她们的兄弟,所以,我才想到你是否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对她们怀有杀意。”
杰斯达很不高兴的回答:“我不知道会有那样的人。”
他转过身面对马卡姆,继续说道:
“假如我有任何疑问的话,我一定会说出来。这次事件几乎使我的神经崩溃,整个晚上我一直都辗转难眠,这件事真是——哎!真是令人伤脑筋。”
马卡姆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窗户边,双手交叉胸前,俯瞰着市立监狱的灰色石墙。
班斯表面看来一副冷淡的样子,事实上,他一直在仔细观察杰斯达。当马卡姆走到窗口,背向这边时,他把身体稍微向前倾,以和蔼可亲的声音对杰斯达说:
“你能不能告诉我昨天事情发生时的整个过程?第一个跑到遇害的女人身旁的是你吧!”
“第一个跑到朱丽亚那里的,的确是我。”杰斯达生气的回答。“发现亚达昏迷不醒,而且背部伤口流着血的是管家。”
“什么!背部!”班斯扬起眉毛惊讶地说。“那么,他是从背后开枪的?”
“是的!”杰斯达皱着眉头,眼睛注视着指尖,他对这件事也感到无法理解。
“那么朱丽亚小姐呢?她也是背部受伤的吗?”
“不——是从前面。”
“那就奇怪了。”班斯对着那盏布满灰尘的装饰灯吐了一口烟圈说。“这两个女人那时是不是已经就寝了?”
“她们大约在事情发生的一小时前就睡了,……这又怎么样呢?”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不过,为了要找出你心灵感应的根源,这种细微的地方也要弄清楚比较好。”
“什么心灵感应,胡说八道!”杰斯达粗鲁的说。
“就算没这回事好了,不过,人不是也能感觉到一些奇特的东西吗?……而且,你既然请求检查官帮忙,那么在他开始行动之前,也一定需要知道一些资料才行啊!”
马卡姆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来,他也开始有了好奇心,他告诉杰斯达他对班斯所问的问题颇有同感。
杰斯达嘟着嘴,把烟斗放进口袋里。
“好吧!你还要知道什么呢?”
“告诉我事情的大概情形,好吗?”班斯以爽朗的声音说:“请你把听到第一声枪声后所发生的事情,按正确的次序说出来,你听到了枪声吧!”
“当然听到了,我不得不听,因为朱丽亚的房间就在我隔壁,而且,当时我还没睡觉。我一听到枪声,就穿着拖鞋,披上家居服跑到大厅去,因为到处黑漆漆的,所以我用手沿着墙壁摸索到朱丽亚的门口,小心的打开门——因为,我害怕里面会有人对我开枪。门一开,我就看到朱丽亚躺在床上,睡衣的胸口部分染满了血。房里没有任何人,于是,我马上跑到朱丽亚身边。就在这时候,我又听到枪声,这次好像是在亚达的房间,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愣在朱丽亚床边,当时我真是吓呆了……”
“那也难怪。”班斯安慰他。
杰斯达点点头又继续说;
“我愣在那里的时候,听到从3楼佣人房间的方向传出了下楼的脚步声,我知道那是史布鲁特,我听到他在黑暗中用手摸索着,走进亚达的房间,然后大声地喊我,于是,我赶紧跑到那边去。亚达倒在化妆台前面,史布鲁特和我把她抬到床铺上,当时我的脚还有点发抖,因为我不知道歹徒什么时候会开第3枪——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后来就一直没有枪声了,我听到史布鲁特正用大厅的电话打给亚瑟-丰-布隆医生。”
“据我看,杰斯达,有人闯进去偷东西的说法并没有任何矛盾的地方。”马卡姆表示他的意见说,“而且,我的助手飞泽基鲁在玄关前面也看见了两组很乱的脚印。”
杰斯达耸耸肩没有回答。
“杰斯达先生,”班斯在椅子上伸直腰杆,眼睛凝视着空中说,“你说你到朱丽亚房间的时候,她是倒在床上的,为什么你看得见呢?是不是因为你打开房间的灯?”
“不!没有。”他听到班斯如此问时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灯原本就是亮的。”
班斯的眼里,浮现出一种觉得很有趣的神色。
“那么,亚达小姐的房间怎么样呢?那边的灯是不是也亮着?”
“是的!亮着。”
班斯在口袋里摸索着,把香烟盒拿了出来,然后仔细地选择香烟,我知道他的这种动作是表示他正抑制着某种兴奋的情绪。
“两个房间的灯都是亮着的,真有趣!”班斯说。
马卡姆也看出了在班斯若无其事的表情里所隐藏的那种热切,因而期待地看着他。
“两次枪声之间隔了多久呢?”班斯慢慢地点上香烟之后说。
很明显的,杰斯达对于班斯一再的发问觉得很厌烦,不过,他仍然泰然的回答:
“两分钟或3分钟——我觉得没有超过两分钟。”
“那么,你听到第一声枪声之后,从床上起来,穿拖鞋,再披上家居服,然后走出房间,沿着墙壁摸索到隔壁的房间,很小心的打开门看看里面,走到床边——据我所知,你是在做了这件事之后,才听到第二声枪声,是吗?”班斯一边思考一边说。
“是的!”
“正如你所说的两分钟或者3分钟,对!至少需要这么多时间吧!这实在令人惊奇!”
班斯回头看看马卡姆,对他说;
“我真的很难说你的判断究竟如何?不过,我想你应该答应杰斯达-格林先生的请求,而且,我也想调查这件案子,因为对于这件命案,我有种心灵感应的感觉,好像正有什么声音偷偷地在我耳旁说——你那种强盗闯进的说法,有一天会被发现实在是一种ignisfatuus(鬼火,会因此而导致误会——原注)。”
马卡姆的好奇心整个被挑了起来。他看着班斯,对于班斯问杰斯达的那个问题,感到非常有趣,而且根据过去的经验,他了解班斯除非有相当的理由,否则不会向他提出这样的建议,因此,马卡姆回头看看这位顽固的访问者,然后说:
“好!杰斯达,关于这件事我会尽量去做,今天下午我大概会到你家去,到时候请大家都留在家里,因为每个人我都要查询一下。”
听到马卡姆这样说时,我一点也不惊讶!
杰斯达伸出微微发抖的手说:
“我会让家里所有的人——家人及佣人,全部待在家里等候你大驾光临。”然后故作轻松的走出了房间。
班斯叹了口气说:“我真不喜欢这个家伙,真的不喜欢。马卡姆,如果必须跟那种绅士成为朋友的话,我宁愿不要成为政治家。”
马卡姆很不高兴地在桌子前坐下。
“杰斯达在社交界——不是政治界——是一位名人,而且有着很高的评价。事实上,他属于你的圈子,而不是我的圈子。”
“真奇怪!”班斯若无其事的把身体伸直说:“虽然如此,但他喜欢的是你,我直觉的感到他并不喜欢我。”
“那是因为你对他的态度过于蛮横,而且,开别人的玩笑,通常是得不到对方的好感的。”
“但是,马卡姆,我本来就不想得到杰斯达的好感啊!”
“你是不是以为他知道了什么?或者你在怀疑什么?”
班斯望着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我想知道杰斯达是不是格林家一个典型的代表人物?近几年来,我一直没有与那些社会上有地位的人交往,所以,关于美国东岸那些富有人家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马卡姆赞同似地点点头说:
“好像是这样子。格林家的人本来是极富有刚毅精神的,但这一代已经有点式微了。第三代的托拜亚斯-格林老人——杰斯达的父亲,是一个很倔强的人,但从各方面看来,他都是一个值得赞赏的人,也是继承格林家良好资质的最后一人。现在那些留存下来的家人,大多自暴自弃,用懒散二字不足以形容其差劲。他们就像是掉在地面上很久的水果一样,已出现快要腐烂的斑点。我想,那是因为钱和时间太多,而意志太薄弱的缘故。另一方面,那些新一代的格林家人,好像有着某种程度的自信,看起来都十分趾高气扬。但是他们却不向正途发展。事实上,我想你太不了解杰斯达了,他虽然看起来庸俗,举止又似女人般扭捏不安,但是他却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笨。”
“我并不认为杰斯达是个笨蛋,马卡姆,你这误会太大了。不!我们的杰斯达并无任何使人以为他是个笨蛋的地方。在他那肿胀的眼睑后面,有着一双非常狡猾的眼睛,就是因为他故意装出一副愚笨的样子,所以,我才劝你去调查的。”
马卡姆挺直身体,眯着眼睛说: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班斯。”
“我不是说过了吗?是心灵感应哪——与杰斯达潜在意识中的产物一样。”
马卡姆听到他这种搪塞之词,就知道班斯暂时无意说明,所以,他苦着脸,皱着眉头,默默地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他回头看看电话说:
“既然要办这件案子,应该要先查清楚究竟是谁负责这件事,而且,还要尽快收集所有的相关资料。”
马卡姆把刑事课课长威廉-M-默兰请来,经过简单的谈话之后,他面带微笑地看着班斯。
“听说是你的朋友亚纳斯特-西斯组长负责这件案子,他现在正好在办公室里,马上就要到这里来。”
不到5分钟,西斯就到了,他几乎整晚未睡,但看起来却比平常更显得精力充沛,他那很有魄力的泰然自若的表情跟平常一样,湛蓝的双眸涌现出无比的热诚。他与马卡姆简短寒暄之后,就看到班斯浮现着和善微笑的脸。
“噢!你不是班斯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班斯站起来与组长握手道:
“组长,自从上次见面之后,我就一直热衷于文艺复兴时期的红土陶器装饰这一类无聊的玩意儿。因为现在犯罪行为又有再度兴盛的征候,所以,我很高兴;如果不经常发生一些犯罪技巧高超的杀人案件,这个世界岂不是太无聊了吗?”
西斯用询问的眼光望着检查官,组长早已知道班斯在开玩笑的时候,所说的话中往往具有其他的涵义。
“就是那件格林家的命案,组长。”马卡姆说。
“我想也是!”西斯大大方方地坐下来,把黑色的雪茄放进嘴里,继续说道:
“但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目前正把所有的惯犯抓来调查昨天晚上他们不在场的证明,要等调查全部结束,大概得花费几天的时间吧!如果干那件事的凶手是拿了东西再逃走的话,我们就可以经过当铺或那些买卖脏物的人当中找出来了。不知道凶手为什么会那样慌张,不然也不至于不偷东西就开枪,所以,我想这个强盗在这方面一定是个外行,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这么一来,我们的调查工作就更加困难了。”他把手圈成圆形把雪茄点上,猛吸了几口。
“关于这次偷窃的案件,有没有其他想问的事?”
马卡姆犹豫着,因为组长已经把这件事当作普通强间民宅的强盗所为,所以,他根本开不了口。
“刚才杰斯达-格林先生来过了。”马卡姆还是说了出来。“他好像深信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的窃盗干的,所以,他特别要求由我来办这个案子。”
西斯带着嘲弄的口吻不高兴地说:
“不是慌张失措的强盗干的,还会有谁会开枪射杀两个无辜的女人呢?”
“组长,这两个女人在被枪杀一小时前已经躺在床上睡觉;然而这两个房间的灯却都是亮着的,而两次开枪的间隔足足有两三分钟。”班斯如此答道。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如果是外行的强盗所干的,那么,昨天晚上二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便能很正确的知道,歹徒他一慌张——”
“噢!问题就在这里啊!如果是强盗慌张失措的话,这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到各房间去走动,而且还打开电灯——即使他知道开关在什么地方。他在开了一枪惊醒大家之后,更不会留在黑暗的大厅之中,而且还在那里徘徊,你觉得如何?我认为他并不是由于慌张失措才开枪的,那实在是一种很有计划的作法,更何况你所说的那位外行的强盗先生,他要偷的东西是在楼下的餐厅,他却在二楼的妇人卧房附近走来走去,那又是为什么呢?”
“把这个凶犯抓来,这些事就都知道了。”西斯气急败坏的反驳。
“问题是,组长,”马卡姆插嘴道,“我已经答应杰斯达-格林要调查这件事,所以,我希望你尽量将详细的情形告诉我,你应该知道吧!”接着他又温和的补充说:
“我并没有任何想干涉你行动的意思,不管这件案子结果如何,一切的功劳都是你们单位的。”
“噢!这一点我知道。”
西斯根据过去的经验所知,与马卡姆一起工作,不必担心(荣誉)或功劳会被他夺去。
“虽然班斯先生的看法是这样,不过,格林家的案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大概是这样子吧!”马卡姆也表示同意。
“但是我已经答应杰斯达了,下午我要跑一趟去看看情况,不过,你必须先告诉我大概的情形。”
“能告诉你的并不多,是有一位叫丰-布隆的医生——格林家的家庭医生,深夜打电话到总部来,刚好我从住宅区办完案子回来,接到他的电话,所以,我就立刻带着两位课里的刑警赶到格林家。你也已经知道了,是有两个女人被枪击,其中一个当场死亡,另一个则一直昏迷不醒,于是我打电话给度亚玛斯医生,然后开始调查现场,后来飞泽基鲁先生也来帮忙,但仍然没找到什么。干了那件事的家伙好像是由正面的玄关进来的样子,因为在雪地上除了丰-布隆医生的脚印外,另外还有一组走进来又走出去的脚印,由于雪太松,所以没办法正确地采到脚型。昨晚11点左右就停止下雪了,因此,那些脚印一定是凶手留下的,事实上,那天晚上除了丰-布隆医生以外,没有任何人在那一次的风雪之后,走进那个屋子。”西斯咬着雪茄沉思着说。
“那么,这个外行的小偷是拥有格林家正面玄关的钥匙了,这真是令人惊讶啊!”班斯喃喃自语地说。
“我没有说他有钥匙啊!”西斯抗议道:“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推断而已,那个门也许是不小心忘了锁,或者有什么人替他开门也说不一定。”
“继续说下去吧!”马卡姆催着他,用训诫的眼神睁大眼睛看了一眼班斯。
“对!度亚玛斯医生到达之后,检查了年纪较大的女人身体和年轻女人的伤口,我问了家人及佣人——管家和两个女佣人及一个厨娘,结果听到枪声的只有杰斯达-格林和管家两个人而且,那是11点30分的事。其他的人在这段骚动期间都熟睡着,但当我到达那里的时候,杰斯达先生已经把所有的人都叫醒了,我也都一一跟他们谈过话。但是没有人知道任何事,因此,大约二小时之后,我留下两个人,一个在屋里,另一个在屋外,我就回来了,以后其他的事则依一般手续办理。里贝斯主任到现场去采集指纹,而度亚玛斯医生则把尸体送去解剖,所以,大概今天晚上就会有报告出来了。不过,我想这些也许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吧!已死的女人是从前方在非常近的距离被射击的——几乎是紧贴着,另外一个女人——较年轻的那个,身上都还有炸药屑,睡衣也烤焦了,她是由背后被射击的——整个情形就是这样。”
“那个年轻的女人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还没有,昨天晚上她整夜昏迷不醒,今天也还过于虚弱,不能说话,不过,丰-布隆医生说大概今天下午便能问话。如果那个女人能够在还没有射击之前看到凶手的话,说不定可以问出什么来。”
“说到这里,我想起一件事,组长。”班斯默默地听着组长说话,这时他把脚缩回,欠身向前,问道:
“格林家有什么人拥有手枪呢?”
西斯以锐利的眼神一瞥班斯。
“杰斯达-格林说他有一把旧的三二口径的左轮手枪,放在卧室的桌子抽屉里面。”
“哦!是吗?现在还在吗?你有没有看到那把手枪呢?”
“我要他拿给我看,但找不到,他说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了,不过,他答应我今天会找出来的。”
“我想你不要期待会找到那把手枪了,组长。”
班斯眼里带着一抹嘲弄的神情看着西斯说。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沉默下来,好像在沉思什么,然后看着马卡姆说:
“现在我了解杰斯达的心灵感应所引起的不安原因在那里了,也许他是一个愚笨的唯物论者——虽然很令人遗憾。”
“你是说因为他没有手枪,所以他开始害怕啦?”
“对!就是这样……大概是吧!虽然我一时还不能断定,这件事实在非常复杂。”
班斯用懒洋洋的眼光看一下组长问道:“那么小偷是用什么样的手枪呢?”
西斯发出一阵粗鲁且不规则的笑声。
“真不愧是班斯先生,你很有眼光,两个子弹我都拿到了——那是由三二口径的左轮手枪射出来的,不是自动手枪。虽然如此,但你所说的不会是——”
“不!不!组长,我只是像哥德一样,想追求更多的光明而已,如果(英文light——原注)可以翻译成那样的话——”
这时,马卡姆插嘴道:
“我吃过午饭就要去格林家,组长,你也一起去吗?”
“可以呀!反正我本来就要去的。”
“好!”马卡姆拿出雪茄烟盒又说:“我们二点钟在这里见面吧——在回去之前,你拿两支贝鲁茨克特斯(哈瓦那的高级雪茄)去吧!”
西斯拿了两支雪茄,很珍惜地把它放到胸前的口袋里,走到门口时,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挪揄的微笑,回头说:
“班斯先生,你也一起来吧——来替我们带路,以免我们走错方向。”
“我一定排除万难前去。”班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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